第89节
沈遥终于满意了,然后把最近发生的事□□无巨细地和他说了一遍,大到前几天j城领导班子的换届,小到这几天照照的饮食习惯通通说了一遍。 她几乎想抓住每一分每一秒来和他说话。 沈遥说完后把电话递给郑觅,郑觅接过电话,喉咙动了动,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这么多年来,郑觅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落魄的样子。 这一伙人里,原本就属他有出息,他和范归明都是靠家里撑起来的,在外面混都是靠着家里的头衔别人才会给他好脸色瞧,唯独路照是靠自己一个人打拼出来的,虽然汤越泽也提点过他,但这一路走来,到今天这个位置,主要还是靠他自己。 “怎么,见到我不会说话了?”路照打趣。 “有什么需要的记得和哥们说,无论是帮得上的还是帮不上的,我都会尽力帮你。还有我刚给你账户上打了钱,想要什么记得去买。”郑觅看了不远处站着的狱警,压低声音,“各方面我都已经打好招呼了,你多买点好吃的,想抽烟的话我托人给你送进去。” 根据南元监狱的规定,严管期的服刑人员每月消费不能超过400,郑觅找了点关系,往路照的账号卡里打了一万多,到时候消费他们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已经戒烟了。” 郑觅意外,眉头轻挑:“什么时候的事?” “没多久,沈遥让我戒的,说是这样活得久一点。” 郑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就算不抽烟,也活不到一百岁,想那么多做什么。哦,对了,你住得怎么样,要不要换个地方?” 路照摇头。 即便换了个地方,还是同样的情况。 “不用了,我只有一件事要拜托你。” “什么?” “如果沈遥有什么难处,你能帮就帮她一下。” 郑觅扭过头望了沈遥一眼,沈遥听不清对面路照说了什么,有点疑惑,问他:“怎么,他说什么了?” 郑觅向路照点了点头:“你放心吧,我保证你出来的时候,她肯定好好的。” 路照温声说:“谢谢。” “客气什么,你公司那边范归明在帮你看着,虽然搞得一团糟,但还有个壳子在。你在里面要照顾好自己,别的你不用管,兄弟们都在。你的事情我爸也知道了,我爸觉得你这事情有点蹊跷,他说会帮你查清楚的,你如果想起什么,记得告诉我。” 在这种处境下,还能对他付与真心,路照动容,一向对情感淡薄的他在此刻心底变得柔软。 他发自内心地说了句谢谢。 郑觅被他这连续几声的感谢臊得脸发烫,一个大男人在这个时候竟然眼睛有点酸酸的。 他手忙脚乱地把电话递给沈遥。 “你听,你听。” 再说下去,他觉得自己该哭了。 沈遥不明所以又拿起了电话听筒。 “还有话对我说?” 路照看着她,沉默了一会。 沈遥低头看了一眼手机,还剩十分钟。 沈遥不清楚监狱里的规定,不知道她在这和路照打电话会不会影响他今天的工作。 打了这么久电话,那他今天是不是就要推迟一个小时才能休息了。 “如果没有什么要说的话,那我下个月再过来看你。” “等一下。”路照在电话那头说。 “怎么?” “我有件事想问你。” “你说。” 停顿了一阵,电话那头路照温柔的声音传了过来:“你是不是骗我。” “什么,我什么时候骗你了?” 沈遥忐忑,眼神闪躲着,她以为刚刚她说的话被他识破了,正想着怎么糊弄过去,突然路照来了句: “你说高中的时候,我主动追求你,对你死缠烂打,是不是在骗我?” 路照看着对面沈遥错愕的表情,弯起嘴角笑。 “你想起来了?” 沈遥一时激动得热泪盈眶。 “你终于想起来了!” 旁边的郑觅看她激动的样子,有些莫名其妙。 事实上,路照只是想起了一点。 那天被重物击中后脑勺后,他强撑着走了几步回到床上,只是还没在床上坐下,就失去了意识。 他在监狱里的医院呆了几天。 昏迷的时候,沈遥的脸一直在脑海里转。 他看到,在校门口那间面馆,十六岁的沈遥斜挎着一个少女小背包笑盈盈地走进门口,大大咧咧地在他面前坐下。 她托腮看着他,满眼笑意:“新来的同学,你好呀。还记得我不,我和你一个班的,刚好坐在你前面呢。” 他一句话没说,甚至连头也没抬。 沈遥也不泄气,一直盯着他的脸,像要在上面凿出个洞来。 他视若无睹。 静了一会,又听见她可怜巴巴地说:“新来的同学,你抬头看一下我,可以吗?” 路照拿着筷子的手顿住,思考了一阵,然后真的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沈遥见他终于抬起头,又黑又亮的双眼笑意更深,她朝他伸出手,打招呼: “我叫沈遥,嗯……是你未来的女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觉得还是高中那段轻松点,下本不搞这么沉重的了。 第80章 真相(上) 吴蕙萍回桐安后, 沈遥也回到电视台上班。 她走进电视台大门时,原本嘈杂的大厅瞬时安静了下来。 紧接着, 不少人都开始交头接耳说着悄悄话。 沈遥自然知道此时自己已经成为了他们谈论嘲讽的对象, 对于这个事实,她心里也没有太在意。 最伤心难过的阶段都已经过去了,除了路照,已经没有别的事情能扰乱她的心情。 同事们的冷嘲热讽, 严思微的刻意疏远, 还有那些陌生人形形□□的目光,包括外出采访时,愿意和她一组的全是新来的实习生。 对于这些,沈遥全都置之不理。 只是说来有些奇怪, 自从上次和郑觅去监狱里看路照过后,她和郑觅的联系倒是多了起来。 偶尔, 郑觅会去接她下班带她去吃饭,周末还说要陪她逛街买衣服听音乐会,沈遥拒绝了几次后, 有些不好意思,便答应了。她大概也知道这是路照的意思。 路照怕她闷着, 所以就叫郑觅带她出去透口气。她在这个城市,除了董浩江以外, 已经没有别的朋友了。 但因此,办公室里的流言又开始满天飞,越传越离谱。 沈遥无心理会, 更加卖力地工作,在本季度末没想到还真的评上了“优秀记者”。 评上“优秀记者”那天,沈遥叫了董浩江一起去酒吧喝酒。 她彻头彻尾喝得烂醉,她甚至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半夜在床上醒来,喉咙干涩得不行,她穿着拖鞋打开房间的门,客厅里竟然还亮着灯。 董浩江蜷着身子窝在沙发上睡觉。 沈遥定定地看了两眼,喉咙更加干涩。 喝完水她把客厅的灯关了,回到房间却再也睡不着了。 她又开始给路照写信,一直写到天亮。 第二天一早,去上班的路上,她顺便把信拿去寄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她陆陆续续收到了路照的回信,路照在信里告诉她,他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情。 他说,他想对她说句对不起。 他说他想起了元旦那晚的妒忌,想起了在车站那个急促的拥抱,想起了旅馆里的那个廉价的生日蛋糕,想起了滂沱大雨伞下青涩的吻。 他还想起了在衣柜底下放了那么多年的刻字口红。 他说,他终于知道这些口红是送给谁的了。 12、27、46 这是她高中三年的学号。 他在信里写道—— 沈遥,或许你不知道,在你面前,我时常感到自卑。 当年,我一直逃避你,不敢给你任何承诺,我甚至没有勇气接受你的喜欢,因为我不知道我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的家庭让我感到屈辱,我害怕被你看到我的另外一面。在那灰暗的一面,我的形象并不光辉。我的mama是情妇,我的爸爸是贪官,而我,是一个永远都见不得光的私生子,忍受着另一个家庭无尽的辱骂。 你问过我,当初我为什么会从省城离开到桐安这个小镇念书。其实我是被人赶走的,那个女人只是说了一句话就能让我离开那个家。 那时候,我就知道我的命运不是由自己来决定的。 直到高考成绩出来,我终于看到了未来的希望。我以为我终于可以摆脱这个家了,所以我想给你一个承诺。 我想把这些口红,送给你,对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