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物是人非

    手续办完，董事长和汪洋先行离开了。苏小沫和春艳艳也欲起身离开，却被龙玲给叫住了：

    “苏小沫！”龙玲走近两步沉默了半秒再次开口：“我不想向你道歉，但我们的事，到此为止。”

    苏小沫点点头与春艳艳一道离开了安保中心。

    接连几天紧张作战，体力和精神早已严重透支，加上受了惊吓，回到房间苏小沫倒在床上没几分钟便沉沉睡了过去。从卫生间出来的春艳艳帮她脱掉鞋子，盖好被子，也上床躺下，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下午两点半，公司租的大巴准时来到度假山庄。正值中午，山里的日头却并不晒人。天空碧蓝如洗，山庄幽静，蝶舞花香，风光秀丽，景色迷人，宛若世外桃源。谁也不曾想就在早上，这个美丽的世外桃源差点发生命案。

    人心是如此险恶又如此脆弱，是如此美好又如此无辜。

    回到公司需要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春艳艳坚持下午要带苏小沫去王府井大街大街的教堂坐坐，静静心，洗洗晦气，还要带她去吃点好吃的，以美食消解惊吓和疲累。

    北京王府井天主堂是四大天主教堂之一。罗马建筑风格中融入了东方元素，中西合璧，典雅庄重。虽身处闹市，却丝毫没减少它圣洁的气质。每次不经意从堂前走过，都能听见浑厚的电风琴声和柔美的歌声从里面传出来，荡漾在或热闹或安静的空气中。

    曾有一次周奕游带她路过这里时很认真的问她：“你喜欢中式婚礼还是西式婚礼？”

    “你是想来教堂举办婚礼吗？”

    “你不喜欢吗？”

    “听着挺浪漫的。”

    “那我们进去踩踩点？”

    “不要，我才不要两手空空进去呢！”

    “你要带什么进去呢？”

    “我的白纱，你的燕尾服，还有钻戒，暖粉色鲜花。”

    周奕游刮了刮她的鼻子，笑着说：“都会有！我们先去看看？”

    “不要，我现在要去吃哈根达斯，不是说爱她就带她去吃哈根达斯吗？你不爱我啊？”

    周奕游噗嗤一声笑了：“你都这么胖了还吃冰激凌啊？”

    “哈根达斯不是冰激凌，是爱！”

    周奕游又笑了。

    “不知道哪来那么多的怪逻辑，走啦！”

    一年前没进去，没想一年后却被春艳艳带到了这里。苏小沫心情复杂的跟着春艳艳走进了教堂。不是礼拜日，教堂没什么人，两人找了排椅子坐下，各自沉默。

    苏小沫的脑海里出现了许多美好的画面，此时距离他们约定结婚的时间还有两个月，距离两人分手的日子已经一年多。时光漫漫，人海茫茫，丢了的人再也遇不见。她的心有些潮湿，呼吸有些重，坐了没一会儿便轻轻拍了拍春艳艳的肩膀，缓缓起身往门口走去。

    “沫沫，怎么了？不开心吗？”春艳艳追上来关切的问道。

    苏小沫没有看她只是摇摇头。

    “我们去吃东西吧？必胜怎么样？”

    苏小沫突然就转过脸不可思议的望着春艳艳，看得春艳艳一头雾水。

    “怎么了？不想去吃必胜吗？那我们可以换别的，你想吃什么？”

    “就必胜吧！”

    此时是下午四点，还没到晚餐时间，必胜人不多，每到饭点这个店都要排队。春艳艳点了一份披萨，两份罗宋汤，两份冰激凌，一份小吃大拼盘。

    冰激凌和鸡翅是最先上的，春艳艳叉起一块鸡翅放到苏小沫碗里，又叉起一块送进了自己嘴里。当她吐出最后一块骨头时却发现苏小沫还在用刀叉慢慢的切着鸡翅，她不禁打趣道：“哎呀，这有什么好切的，直接咬就好了啊？搞得那么优雅又不混名媛圈。”看苏小沫没说话，刀叉还在交替挥舞着，她想使坏把那块鸡翅叉到自己碗里来，却看见一滴泪从苏小沫的眼睛里无声的掉进了碗里。她顿时给吓着了。

    “怎么哭了？不好好的吗？这是怎么了沫沫？”

    没想她的关心不仅没有慰藉到苏小沫，反而让她放下刀叉，伸手抽了张纸巾将眼睛和脸盖上双手紧紧按压住，嘴巴抿着，掩面抽泣了起来。午后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户洒在她的身上，她的双肩因抽泣不停的抖动，显得那么无助悲伤。

    春艳艳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拍着，不说话静静陪伴。这是她第一次看见苏小沫哭，哭得这样突然凶猛。

    大概五分钟后，苏小沫才将纸巾拿下，又抽出几张纸揩了揩鼻子，略带抽噎的说：“艳艳，我想回家了。”

    “什么？回南方？你的梦想不是在北京拥有自己的房子，在北京扎下根吗？”

    苏小沫的眼泪又出来了，她快速用纸巾擦掉，摇了摇头说道：“是我太天真了，我根本就做不到。”

    “可以的，你还这么年轻，这么优秀。咱们公司不是在大兴买了块地皮将来是要给员工盖福利楼的吗？”

    “我累了，我想回家了。”

    春艳艳不解的望着苏小沫。在她的心里，苏小沫可不是个轻易服输，轻易放弃的女孩子，一定是龙玲接二连三的袭击给了她太大的刺激。一个女孩子来到北京无依无靠，也难为她了。想到这里，春艳艳握住了苏小沫的手，拍着胸脯说道：“龙玲的事不会再发生了，以后你去哪我就去哪，我们形影不离，让他们没有机会袭击你，欺负你。我父母和弟弟都在北京，我不怕他们，你也别怕！”

    苏小沫感激的看了一眼春艳艳将眼睛望向远处慢悠悠说道：“你知道吗？一年多以前，也在这个餐厅，我和我男朋友坐在那个靠窗的位置。”

    春艳艳顺着苏小沫的目光望去，此时那个位置上空着。

    “我是农村出来的孩子，我们的城市里也没有必胜。所以，那是我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吃必胜，不知道点什么，内心很紧张，很激动，很期待。他体贴的为我点了份罗宋汤，牛排，披萨还有鸡翅。那时候我还不懂得用刀叉，可又不想表露出来。我照着他的样子低头很认真的切着牛排，切得额头手心都是汗也切不下来，我心里急得不行，脸上拼命淡定，我男友假装没看见，不紧不慢的切着他的鸡翅，过了好一会儿，我仍旧没有搞定那块牛排，我的耐性在一点点丧失，窘态越来越难掩饰，中途男友说了句什么，我没听见。我边切边偷偷看他，他看了看我，终于忍不住了假装不经意的小声说：你刀拿反了。我尴尬得脸瞬间红到了耳朵根。囧得不行，他笑笑伸过来修长的大手盖住了我的头，用温热的指腹温柔的揉了揉我的头发，将盘子拿过去，一块一块切好，再拿回来给我。”

    “他是最温柔，最体贴，最好的男朋友，我们曾约定201八，八，八日结婚，但我们现在已经分手一年多了。”

    苏小沫眼里泛起泪光，停顿了一会儿接着说：“北京，曾是我唯一有归属感的城市，这里有爱我和我爱的人，我从未想过有一天要离开它。但现在，都没有了，什么都没了。我只想回家。”

    春艳艳听了跟着难过

    “你可以去找他啊！”

    “我找过，找不到！”

    “他住在哪？在哪上班？我陪你去找他！”

    苏小沫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你陪我去找他？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啊！我们不是放两天假吗？明天一早我就陪你去找他。家里找不到就去公司。”

    “可我没去过他公司，家的具体位置我也记不起来了，主要每次都是从地下车库直接上去的，我这个人方向感很差又不记事，我完全想不起来了。”

    “没事，我们明天买块地图，再去找找，我的方向感超好，你相信我！”

    “真的吗？”苏小沫可怜巴巴的看着春艳艳问道。

    “当然真的！相信我！我一定帮你找到你男朋友好吗？”苏小沫破涕为笑。

    “快吃吧，都凉了！吃完我们可以先研究研究路线。”

    “嗯！”

    苏小沫心头又燃起了火花，仿佛看见了希望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