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
广场的年轻人总是换了一批又一批，只有那些老人风雨不动地出现在广场上。 韩妈近来跑广场跑得很勤快，已经和这些老人们混得很熟了。 打太极拳的高爷爷也主动和她们打招呼：“小陆, 又来跑步啊。诶, 今天还带了小丫头？小丫头得有好几天没来了吧？” 宜宁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发：“高爷爷好。” “小丫头, 这锻炼呐，得坚持！这中间停了一日，效果就差了。效果差了不要紧, 关键这有了第一次，你就有第二次。日子久了，就不想锻炼喽。你们小孩子学习不也这样吗？得坚持！”高爷爷一边打着拳，一边慢悠悠地说道。 韩妈很赞同，鄙视极了自家女儿：“人家高爷爷说得多有道理，就你这种懒人听不进耳朵。” “恩恩，呵呵呵呵。”宜宁自知二十几年来的懒惰性，尴尬地笑。 韩爷爷打完一整套，收拳往宜宁这边看：“也别说你家小丫头，年轻孩子都这样。” 韩妈叹了一口气：“秦家那小伙子也几天没见了，舒雅也是，儿子不出来，自己也不出来了。” 宜宁的信号接收器无比灵敏，原来秦淮mama叫舒雅啊。在韩妈这一辈二字名挺少见的，三字才常见，大多都要在真正的名字中嵌一个排辈字。比如，韩妈叫陆思敏，陆家小舅叫陆思杰。 宜宁想完囧了一下，她的注意点也叉太远了。 高爷爷听见韩妈的话，眉头皱了皱，最后悄无声息地叹了口气：“也是造孽啊。” “这是……发生什么了？”韩妈一听就觉得不对劲。 “你不和我们一个小区，所以不知道。”高爷爷惋惜地摇了摇头，“姓秦那个小子不是个东西！小舒和小淮多好的家人都不珍惜，脑子不清不楚！” “舒雅那家子外面有了？”韩妈惊讶了，宜宁也吓了一跳。 舒雅阿姨那么漂亮，那么有气质！ “有了，外面那个都找上门了，在小区里闹了一场。把小舒气得，这几天都没出门上班，人也看着病怏怏的。”高爷爷止不住地叹气。 宜宁想到和秦淮在广场那次谈话，应该说的是舒雅阿姨吧？当时她还以为是秦淮和其他女生的爱恨情仇。 自己简直是个智障== 秦淮得很难过吧？ “听说是还在商量离不离婚还有小淮的问题，但小舒让人担心啊，瞧着和以前都不是一个人了。”高爷爷忍不住唏嘘，抬起头和韩妈说，“我和我们家那口子都是老头子老太婆，嘴笨，说不清。你有空就劝劝吧，多少还得顾着小淮，得振作！” 这件事让这些和舒雅熟识的人心里都不好受，平常还得打会儿拳的高爷爷说完就走了。 韩妈忍不住骂了一句：“舒雅那口子真不是个东西！” 韩妈在回家路上都在想这件事，心神不宁的。宜宁也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母女两个第一次在路上没瞎聊天。 回到家，韩爸已经起床了。 韩妈虽然总嫌弃韩爸没生活常识，但有事情都会把韩爸当主心骨。韩妈迫不及待地找自家老公出主意。 “你说，咱们要不要关心一下？但我又怕伤到舒雅的自尊心。”韩妈有点拿不住主意。 韩爸虽然担当着智囊的角色，但对这种感□□也是懵圈，先劝韩妈：“你也别冲动，咱们想清楚再说。” 韩妈点点头，抬起头看见了站在一旁的宜宁，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丫头，舒阿姨儿子最近怎么样？” “最近话少了，但还挺正常的。”宜宁实话实说。 “唉。”韩妈一脸不满，“男人就是靠不住。” 正在安慰韩妈的韩爸瞬间黑了脸，这把刀子他和在房里睡得四仰八叉的韩修宁中得太冤枉了。 宜宁本来心情挺沉重的，一听就乐了，替韩爸说话：“我爸还是挺靠谱的。” 韩爸用赞许的目光表扬了自家女儿，果然是亲生的。 “得了吧，你爸也就那样了。他什么德行，我还不知道？”韩妈抬起眼皮子看了一眼韩爸，又低下去。 韩爸顿时不满了：“我什么德行了？！！陆思敏，讲话要负责！” 韩妈直楞楞地看着他：“凶什么凶，不就是你初恋呗。” 韩爸立刻怂了，从小圈子熟就这点不好，彼此之间什么事都门清。 “你当年做的事我都记着呢！”韩妈气势足足的。 韩爸的焰火越来越小，宜宁觉得她爸快化为狗腿子了。 “自行车、蛋糕、糖藕……”韩妈一个接着一个往外蹦词，表情高贵冷艳。 韩爸彻底歇菜，讨好地说：“这都是过去的事哈，我们要往前看嘛。” 宜宁在旁边差点笑出声，她不清楚前两个事，但是韩妈曾经说过糖藕的事。 那件事简直太搞笑了！ 韩妈和韩爸的初恋当时在同一个单位工作，韩爸经常狗腿地来韩妈单位食堂陪女友吃饭。有一次韩爸初恋有事没吃午饭，留韩爸一个人在食堂吃饭。 当时韩妈食堂偶尔会有一道糖藕，糯糯的，很好吃，是众人抢着先拿的一道菜。那天，韩爸、韩妈另加一个老人同时盯上了这道菜，韩爸直接就拿走了。 如果是一般情况，没拿到菜只怪自己手脚慢了，也怪不着韩爸。 但是……那个老头子是韩爸初恋她爸啊！初恋她爸就像个小孩子，回到家越想越不对，认为韩爸没把菜让给他人品不好，女儿不能嫁！ 于是，韩爸五年女友在谈婚论嫁之前飞了。 一道糖藕，让韩爸失去了现女友，同时得罪了未来老婆，怎一个“惨”字了得！ “说实话，不是那道糖藕，我还记不住你。本来认为你是个品学兼优的学弟来着，结果那么蠢！”韩妈感慨。 韩爸整个人已经矮了一截，面对韩妈的调侃只能打哈哈：“缘分，缘分，就该是我们成夫妻。” 韩妈乐开了花，但是要维持在女儿面前的矜持，表面上还是淡定得很：“嗯。” “要不，咱们中午吃糖藕？我现在就出门买！”韩爸有点怵。 宜宁也喜欢吃，添了一句：“多买点。” 韩妈斜了韩爸和宜宁一眼：“父女两个想什么呢！先吃早饭去！” “我再去洗个脸。”宜宁直接举手投降，溜了。 “顺便把你弟弟叫醒。”韩妈叮嘱完宜宁就往厨房走去，走到房门出转身没好气的跟韩爸说，“你还是先帮我想好怎么安慰舒雅吧。” 韩爸是真伤脑筋。他是老师，不是社区情感调解人员啊！ 第53章 3.16| 西溪突然下起了雨。 宜宁把窗户关好, 突然想起阳台的窗户也开着, 急急忙忙去关。 路过韩妈房间时, 宜宁听见韩妈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应该是在和别人通电话。 “别想太多，该狠下心就得狠下心。拖泥带水的, 难过的只有你。这件事错得不是你，你不用忍让。” …… “那你心里的想法是什么？让儿子跟着他走？你留在西溪逃避他，可你的儿子要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和他生活。你真的放心那个女人和你儿子同一个屋檐下生活？” …… “他是十六岁了, 可是他还是个孩子！舒雅, 你儿子没你想象中那么坚强。你想逃避的事不要让你儿子去承受，好吗？我们都是母亲, 他们就是我们身上掉下来的一块rou啊！舒雅，你现在潜意识里在逃避你儿子, 还是先冷静冷静吧。他爸再怎么混，也不是他的错！” 原来是和舒雅阿姨打电话啊。 “一个十六岁的男生在陌生的环境度过高中三年，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老韩是高中老师，那些学生在爸妈照料下读高中就挺辛苦的了。对于他，广州太陌生了。而且他爸和他爸外面那个女人对他更是一种伤害。舒雅，在儿子的事上, 你太自私了。” …… “你凭什么认为你儿子足够坚强？你想你儿子做一把刀膈应那个小三, 但是, 你问过你儿子的意见了吗？万一，他们对你儿子不好呢？担心受怕的不还是你么？高中三年再加上大学四年，之后就得进入工作或者读研了。作为母亲, 你和他的相处时间能有多少？” ……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韩妈声音很温柔，“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有些事，我们可能一辈子都没办法弥补。” 电话那边的舒雅阿姨应该是终于把怨气发泄出来了，韩妈安慰地话语越来越小声。 宜宁默默地离开了，有些事情会越变越好的。 奥数班结束时，秦淮叫住了宜宁。 “有时间吗？” 宜宁很惊讶，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有。” 宜宁迷迷糊糊就跟着秦淮后面进了楼下的咖啡店。 秦淮站在柜台前，转身问宜宁：“你想喝什么？” “呃。”宜宁看了一眼单子，“柠檬汁吧。” 秦淮回过头和服务员说：“一杯柠檬汁和一份黑森林。” 两个人在上次三个人写试卷的位置坐下。秦淮气压比较低，宜宁也只好沉默。 这家店速度很快，两分钟就把餐点端了过来。 秦淮把盘子都推到宜宁那边，宜宁莫名就感觉到了压力。 “我可以问一下，你这是有求于我吗？”请吃请喝什么的，太不正常了！ 秦淮点头：“嗯，是有求于你。” “什么事？”宜宁尝了一口黑森林，很好吃！ “我听见我妈和你妈通电话了。”秦淮很淡定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咳咳咳咳，宜宁差点呛住。宜宁抬起头仔仔细细观察了秦淮的表情，却没发现什么异常。 “我妈打完电话之后好多了，至少她自己会主动叫外卖填饱肚子了。”秦淮很轻松地说着话，“回去之后，请帮我谢谢阿姨。” 宜宁指了指面前的黑森林：“这是转达跑腿费？” “嗯。”秦淮看起来很腼腆得笑了笑，“我问林双来着，她说你喜欢有关巧克力的东西。” 咳咳咳咳，宜宁更呛了。她本来以为秦淮就是随便点的，结果是林双告密的？不过，林双什么时候和秦淮这么熟悉了？他们俩认识归认识，但聊天什么的太诡异了。 宜宁满肚子疑问却不敢问，只能岔开话题：“那你呢？我听我妈说，你好像要去广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