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整个公寓都飘着香味。 容辛的公寓是暖黄色调,哪怕不开暖气只是亮起灯,澄澄一片就教人觉得心里热融融的,和他这个人一样。 程隐光着脚窝在沙发上,他脱了烘焙手套,冲了杯热奶端来给她喝。 “没休息好?” 她的脸色有些疲惫。 她说还好,“就是事情比较多。” 容辛让她注意睡眠,在她旁边坐下,问:“你和沈晏清一起去扫墓了?” 程隐说是。 “怎么样,聊得还好吗?” 蓦地想到车坏了停在路上的那几个小时,她眸光闪了闪,敛下神情,捧着杯子说:“就那样吧,没聊什么。” 容辛没追问,看着电视,忽地说:“你觉得这里灯光颜色如何?” 程隐抬头瞧了一眼,“挺好。” 他笑说:“记不记得你刚来的时候,有段时间晚上一直睡不好觉,别人要黑,你要亮,灯越亮越好。” 话里的刚来当然不是指这,而是他在国外长居的住所,程隐在那也住了五年了。 她说记得。 容辛道:“我把所有灯换了一遍,后来你入睡正常,又嫌灯光太亮刺眼,我只能又让人来把灯拆了重装。” 程隐弯了弯唇,侧着额头在他手臂上蹭了蹭。 “我是个麻烦精。” 容辛抬手拍拍她的脑袋,叹着气笑:“是哦,你可麻烦了。” 聊了几句,程隐坐端正,把牛奶喝完。 容辛起身去厨房看晚餐如何了,出来时见她懒懒歪在沙发上,想起另一件事。 “祛疤药还在用吗?” 程隐闻声回头,说:“用完了。” “再准备一点?” “不用了。”她说,“疤早就消得差不多了,现在几乎看不到,而且就那么一小块。” 容辛问:“找医生来看看?” 程隐凝了凝眸,视线回到电视上,摇头说:“不用了,反正还不是那样。” 见她如此态度,容辛没有坚持。 鹅快烤好,香气越发盛,两人并肩坐在沙发上看节目,静等着烤炉响。 程隐搁在茶几上的手机忽然震动响起铃声。 她垂眸一看,来电显示是段则轩三个字。 想到上次他打来说沈晏清脚受伤的事,程隐顿了顿,而后才摁下接通。 “什么事?” 开门见山直接问,她的语气还算正常。之前秦皎因为他前女友遭罪,她确实迁怒了他一回,后来事情马马虎虎勉强解决,如今他是支持秦皎事业的大股东,她对他的态度稍微回春了一些。 段则轩带来的依旧不是什么好消息,他说:“沈晏清病了。” “病?” “对,发高烧。” 程隐顿了顿,“我不是医生,你打给我干什么。” “他不肯吃药。”段则轩无奈道,“是拿他没办法,你来看看。” 程隐还没说话,他道:“就这样,我告诉你一声,该怎么办你们自己解决。” 立刻挂了,耳边响起嘟嘟忙音。 容辛就坐在她旁边,自然听到了段则轩的话。 “沈晏清病了?” 程隐嗯了声。 四下安静,只有电视节目的声音。她坐着不动,没一会儿忽然站起身。 容辛握住她的手腕。 “不要去。” 程隐垂眸看坐着的他。 他说:“你是来陪我吃饭的,你记得吗。” 她喉间动了动,许久没说话。好半晌,才嗯了声,“我……去厕所。” 她匆匆往洗手间走,容辛脸色平静,默然看着她的背影被门隔绝。 烤炉里传出烤鹅的香味,还有包着酱汁的果子的味道,甜腻甜腻,沁满了整个室内。 第32章 本故事纯属虚构 公寓里很安静。 段则轩抽完一根烟, 把烟尾掐灭在烟灰缸里,无奈道:“你记得吃药,别折腾了。等等真的折腾出问题来。” 沈晏清躺在床上,只说:“你有事就去吧, 我有问题打我助理电话。” 段则轩还有应酬,不能在这陪沈晏清太久——上回也是他在这,总掺和别人的事, 显得他很闲似得。他叹了声气,留下一句“好好休息”, 离了沈晏清的住所。 这里隔音效果很好,在房里听不到外面大门关上的声音。沈晏清静静躺在床上, 身上一阵一阵发热, 白天在孙巧巧家洗菜时水管破裂,淋了半身水, 大概是因为那个受凉冻着了。 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 静的发慌, 耳边甚至出现嗡嗡轻鸣声。 他闭上眼休息。 不知过了多久,昏昏沉沉就快要睡着的时候,门铃响了, 一阵一阵地响。 沈晏清缓缓睁开眼睛, 身体不适大脑有些迟钝, 滞怔了很久才反应过来,撑着起身,趿着拖鞋去玄关处。 程隐知道他公寓的密码, 应当不…… 透过猫眼一看,外面的人的的确确是她。 门打开,程隐站在外头,沉着眼朝他看来,手里左右各提了一袋东西。 程隐是从容辛那来的。 半路上去老字号粥铺买了粥,外加一份汤。 她没说话,凝着沈晏清的脸色,白得不同寻常,恹恹模样,和以往健朗是两个极端。 他穿着睡衣就出来了,脚下趿着一双拖鞋,没穿袜子。 有几秒安静,彼此对视,谁都没说话。 沈晏清忽地虚弱笑开,嘴角扯出心满意足的弧度,倾身低头,将额头压在她肩膀上。 隔着衣服程隐仍感受到那股灼热烫意,烫得吓人。 “你来了。”他闭了闭眼,呼吸和体温一样烫,撩过她脖颈,热得让人发颤。 程隐站着不动,两手拎着东西像木桩一样杵着,任他靠在她肩头。 她说:“你怎么不病死算了。” 沈晏清有气无力笑了下,说:“嗯,快了。”他抬手抱住她,一点一点将她抱紧,像个巨大的火炉把她箍住,一丝一毫逃离的机会也不肯让她有。他叹着气说:“你再不来,我真的要死了。” 程隐让他抱,还是不动,问:“为什么不吃药?” 他声音轻飘飘无力:“吃药你会来吗。” “不一定会来,但是你死了我一定会来。” 他对她的恶狠狠不以为意,闭着眼埋头在她肩胛,连眼皮都是烫的。 “可是你现在来了。” 程隐有点生气:“沈晏清,你越活越回去了。”这种蠢事也做。 先前零零散散的精神又聚回来,他笑:“我倒是想活回去。” 说多了也是气,来都来了,程隐懒得跟他再废话。挣了挣让他放开自己,“进去,在门口站什么,还嫌风吹得不够多。” 他不肯松手,“再抱一下。” 程隐皱眉,不想惯他这臭脾气,又挣了挣,然后才动一下,他脚下晃悠站都快站不稳,要不是把力都压在她身上,差点就要摔倒。她扶住他,马上不敢动。 在门口耗了一会儿,沈晏清终于消停。进了客厅,程隐把手里东西放在茶几上,回头一看,他站在她身后。 “还站在这干嘛?回去睡觉。” 他摇头,“我想在这。” 眼睛都快睁不开了。程隐皱眉,白了他一眼,“我就看你烧成傻子要怎么办。”说是这么说,还是只能强行把他摁在沙发上,让他靠好。 程隐翻出家用医药箱,找出退烧药,倒了杯温水让他吃药。 他头歪靠着沙发,动都不动。她没办法,只能把他揽到怀里,托着他的下巴喂他。好不容易喂他把药吃了,他往她怀里蹭。 “苦。”他说。 “你又不怕苦。” “现在怕了。” “……”程隐把他往沙发上一扔,“那你就苦着吧。” 把药箱放回原位,杯子洗干净倒扣在铁架上,回到客厅时,他还是强撑着不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