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
沈茹看了他一眼,问:“好端端的,你为何要来做马贼?” 墨离仰头大笑,“帝王将相宁有种乎?你今日看我是马贼,他日就是反贼,有朝一日,江山轮流转的时候,便是将相王侯,这个道理,难道你不懂?” 沈茹一惊,“反贼?”这才是他真的意图? 墨离双指夹着她的刀刃,勾唇一笑:“别说你一个弱女子,就是陆歆此刻拿着这把刀也未必能奈何我。你看看现在,什么世道,民不聊生流民四起,我早已走投无路,不如趁此机会搏一把。将来你我再遇之日,你,必定是我的。” 他看着她,笑的笃定,笑的邪魅。 他是罪臣之后,这世上本就已经没了他的路,成王败寇自古有之,今日之寇未必就不是明日之王! 沈茹看着他那双眼无端的觉得心慌,他那样的眼神让她害怕,让她觉得未来的某个时刻这个人似乎还会跟她纠缠不清。这是她不希望的,因为这个人就像一个黑夜的梦魇一般,不能沾,不能碰!最好立马能够离他远远的。 她看马车已经妥当,小茜坐在马车上对她伸出了手,她立即收了刀转身上了马车,抛下了一句话::“你做梦!”忠伯不敢耽误,赶紧的扬起马鞭,加快了速度,离这些阎罗越远越好。 做梦? 墨离牵着马,看着马车远去的影子,眼底墨色渐浓,仿若乌云蔽日,哼,做梦?到了那一日,你沈茹就知道我到底是不是做梦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请看章节摘要,防盗会标出,不想买的可不买哦。更新照例晚上七点多,其他时间捉虫。今天两更,完毕。以后还是吊一章防盗吧,最后一章就不要买了,也就是下章。 ☆、40 这一次行程,让人心惊胆战,回来以后忠伯立即将实情告诉了沈万银。沈万银高兴请到了做胭脂的老师傅,却也对春陵和东平两县之间的山路深感担忧。从前并未有山贼出现, 这些山贼怎的突然就来了?他想着都觉得很是蹊跷。 房间里, 沈茹正在梳洗, 打算换一身衣裳再出去。 “姑娘……这是什么花儿?”小茜替她梳头,却在她的发辫上寻到了几朵小花儿。 “香香的。” 沈茹诧异的接过那几朵花儿,放在手心中,靠近鼻子嗅了嗅, 果然芳香扑鼻,沁人心脾,一股让人沉醉的芳香闻了以后浑身舒畅。 她细细的看这花儿,柔嫩的紫色花瓣儿,花香同茉莉有点相似, 但不全是,比茉莉多了一股清新的气息,这样美好的香气分外的难得。 “这大概是方才山路上不小心蹭到的。”沈茹垂下眼帘,细细的想着, 方才应该是在山路上不小心缠进自己发辫的, 路过那段山路时,的确有看到点点紫红,没大在意。只是那段山路如今山贼出没,去那儿岂不是找死? 沈茹眼眸一转,灵机一动:“小茜,你跟桃儿两个人带着两个小厮,悄悄的去春陵的后山寻一寻,看看能不能寻到这种花儿,不管有没结果,不能叫人知道了,尽快来报我。” 小茜挠了挠头,真不知道姑娘脑子里在想什么。 傍晚时分,桃儿跟小茜两个就回来了,沈茹正等着她们,看到她们脸上的笑意,她就知道有好结果了。 将两个人叫进了小院子,关了院门,两个人将手里的小包袱搁在石桌子上打开,豁然的好一堆紫色的小花儿,异常的馥郁芬芳。 “太好了!”沈茹拍着双手,脸上露出笑意。 “姑娘,你到底是要做什么呢?”两个小丫鬟都很疑惑。 沈茹摇摇头笑道:“不可说,不可说。你们对其他任何人都不能说!” 沈家的胭脂坊设在店子后面的大院子里,院子里好几间宽敞的房舍,原先也做过胭脂,只是没做起来。如今重新启用非常的方便。 张老儿来了这里,便马不停蹄的忙碌了起来,着人打扫胭脂坊,又跟赵掌柜请示了去采买一些做胭脂的材料。 他忙了一会,正在屋里喝茶,听到门外一声娇俏的声音:“张老在吗?” 他一听,知道是沈茹,想起昨日在山道上的险情,若不是这姑娘反应快,自己这把老骨头定然朽矣。 他连忙迎了出去:“啊哟,沈姑娘,你怎么亲自过来了?” 沈茹带着笑意,道:“我有点事,咱们里头说。” 进了屋里,沈茹抬眼看他这屋里布置的十分齐备,各色家具床帐都是簇新的,他身上换了一件蓝色袍子,也显得分外的精神,比之前在山里头一个茅草屋里住着的情景分外不同。 这些事情她都是交给赵掌柜打理的,看来他做的十分妥当。 外头没有闲杂的人,沈茹径直将怀中的小包搁在了桌面上,摊开了绸缎包,里头躺着几朵小紫花儿。 张老一看这话儿,眼睛瞪得大大的,闪过惊异之色:“姑娘,你这是哪里来的?” 听他这话,似乎有点意思。 “张老认识这花儿?”沈茹惊异的问。 “自然是认识!”张老眼眸中掠过几丝激动,“这花儿,土名紫茉莉,最是难得的炼香材料,古方里头就有过记载,只是现在知道的人已经很少了。” 沈茹心中一动:“那可否用在胭脂当中?” 张老笑道:“自然是可以的,这紫茉莉的香气啊,混合着玫瑰的香气,最是调和,又能舒缓身心,出来的胭脂自然是上品,而且那方子乃是古法记载,今人用的少了。” 沈茹心中欢喜,看来请了这位张老真是没请错,果然是行家中的行家。 她立即站起来,双手作揖行礼:“还请张老帮忙造出样品来,我定然重谢!” 张老急忙摆手:“无需如此多礼,无需!我一个老儿待在山里头不过等死,你沈家如今能如此厚待我,我自然竭尽全力。大姑娘只算着日子,这头搞好了,大约只要三五日,便能给你好消息!” 沈茹大喜,双手交握又是一揖。 她出来时吩咐赵掌柜这几日闲杂人等不要去搅扰张老,但凡他需要什么材料尽管去才买,都要最好的,赵掌柜一一答应了。 沈茹出来时,唇角带着笑意。蓦地,她又想起了一件事,急匆匆的回了沈家。 她列了一个表单呈献给沈万银,如今虽说她掌着家,不过像这样的事情还是得通过沈万银那一关。 沈万银自知道他们去东平县那一路的艰险,对沈茹之间同陆歆见面的事情也渐渐的消了气了。如此能干的女儿,他还是非常赏识的。 他瞅着沈茹递给他的单子,愣了一下。 “造铁皮车三辆?”他有些不解,“茹茹,什么是铁皮车?为何要造?” 沈茹解释,“铁皮车,指的是在普通的马车车壁上下左右嵌入铜铁,车门装上铁锁,车轱辘镶嵌铁圈。造的比一般的马车坚固结实,防御刀剑。” 沈万银抬起眼皮,诧异的看她:“这要着何用?” “父亲难道忘记我们从东平回来的遭遇?往后若是想往来两县,岂能不备?” 沈万银虽然觉得她太过紧张了,但是也不是没有道理,便继续向下看去。 “造地窖,设机关?”这看的他又是一头雾水。 沈茹笑道:“我想窖藏一点青梅酒,还请父亲允许。” 沈万银不解:“地窖也罢了,为何藏几瓶酒还要设机关?” “上好的酒,怕人盗去。”沈茹笑的狡黠。 沈万银无语:“你爱设就设吧。” 往下第三条,将现存的一大笔银子换成银票。 这点,他可不满了,银票哪有真金白银好使?自然是真金白银放在家里安稳些。那银票也只在生意交易时用到,万一被虫子咬了被火烧了,那可怎么得了? “这银票,可不成,你爹我最信真金白银。” 沈茹暗自摇头,她就知道她这财迷爹不会答应这件事。 真金白银是好,如今她也准备了窖藏的地方,金银大可以藏在地下,可是他日逃亡他乡的时候,真金白银又重又招人耳目,只是招祸的玩意,远远不及银票方便好带,而且银票可以用油纸包了缝在衣服里子里头。现在有实力的大钱庄各大州县都有兑换的点,只要存在了大钱庄,便不怕以后没银子花。 只是父亲并不知道将来可能发生之事,她要怎么说服他? 沈茹灵光一闪,道:“爹,我这么做不为别的,只是为了将来咱们能将生意拓展到上京去,上京乃是整个大隋朝最繁华之处,乃是皇城根儿,你瞧,万一咱们去上京做生意,难不成还带着大笔的沉重金银招山贼?不如都存进了全国最大的钱庄,到了上京直接兑银子,那该多方便?” 沈万银听她提起上京,双眼蓦地大睁,露出几许期盼之色:“你说上京?茹茹,你觉得你爹我有生之年真能把生意做到上京去?” 说起来,他还没去过上京,被这生意整日里缠着脱不开身,他不是没想过把生意做到上京去,到底是分身乏术。 沈茹笑道:“你忘了,这个家,有我,还有凌儿。将来凌儿长大了,未必就不能,咱们一起,好好的努力,定然有那么一天。” 沈万银一听笑的合不拢嘴:“也罢,依你,依你!” 沈茹总算松了一口气,得了父亲的允诺,她便再无顾忌,放开手脚开始忙碌起来。铁皮车她让忠伯出去找人定做,自己专门监督院子里挖地窖的事情。 她寻来寻去,决定还是在自己的青松小院挖最保险,她的院子不大,大约在角落处挖个八尺见方的地窖还是够的。 沈茹坐在院中看着几个下人挖地窖,又叫小茜跟桃儿去像模像样的泡了几坛青梅酒。 许姨娘一瞧她回来就在后院子里挖池子似的,禁不住又冷着眼过来瞧。沈妙妙自从上次火烧沈府就被关了起来,前几日饿了两日她就受不住了,写了悔过书。沈万银依旧不准她出门,生怕她又闹出什么幺蛾子,罚她禁足在小祠堂罚抄佛经三个月,只准吃素,一步都不能出门。 许姨娘每每想起这件事,便怪在沈茹的头上,害的她宝贝女儿都快成姑子了,恨不得时刻能像上次一般逮住她的辫子让她再也不能翻身。 “啧啧啧……大姑娘忙啥咧?” 沈茹看了她一眼,笑道:“不过挖个地窖,好存点酒。” 许姨娘斜眼看她:“嚯,我还不知道,原来大姑娘也爱喝酒?” 沈茹泰然自若的喝了一口茶:“姨娘难道不知道青梅煮酒的典故吗?现在窖藏了好酒,等冬日里,自然会请你来喝,不用客气哦。” “哼!谁稀罕喝你的酒!无趣!”许姨娘见没有茬可以找,跺跺脚便回去了。 沈茹淡淡一笑,她招了招手,小茜立即过来。 她附在她耳畔说:“让那机关师傅晚上悄悄从后门过来,不得给任何人知晓。” 她唇角浮起一丝冷意,这机巧秘密,只能在她一人之手。这可关系到沈家财富,绝不能到第二个人的眼里。 ☆、41 几日之内,沈茹的地窖便做好了,机关的钥匙只在她一人手中,这里是她暗暗做下的准备, 他日自有用处。 铁皮马车忠伯已经找到人家定做, 如今正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沈茹特意吩咐他那马车要尽快完工, 顶多再过四五日,做好的马车便能运回沈家。 而此时,春陵县发生了一桩不大不小的事情,这件事却影响着春陵县民的日常生活, 引起百姓们的一阵议论唏嘘。 这事说来蹊跷,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如意戏班的两个台柱子墨离和心侬先后失踪,像是都走了,这台柱子一走, 如意戏班便办不下去了,班主只得带着戏班子往别的地方去了,顺便寻几个好戏子去。 百姓们一阵惋惜,平日里最大的娱乐便是看他们唱戏, 这走了还真说不出的落寞。 这几年, 每次梨园那边到了晚上多热闹,锣鼓一敲,便咿咿呀呀的唱起来,俨然一个繁华盛世。 如今,这如意戏班走了,梨园便没了生气,好好的一个院子就跟死了一样,冷冷清清凄凄惨惨的。 每次经过那梨园,春陵的百姓还是会探头朝里面望一眼,希望那戏班子还有回来的一日。 这件事传到沈茹的耳朵里,她却大约知道其中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