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陆徽默默点头。 陛下对宝华公主的种种情谊,他看在眼里也觉得深情动人,但这消息是敌人送留,定然有所阴谋。 他就是拼着事后被责罚,也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将信交出去。 * 楚雍此次携手抗敌,所向披靡,突飞猛进。 两国军士已结下深情厚谊,楚稚和涂曜也早有结盟打算,便找钦天监推出良辰吉日,正式建立盟约。 这本是好事儿,但却甚是古怪。 比如得胜之后,两位陛下按理恰是意气风发,情投意合之时,可结盟的所有事宜,二人都几乎是通过侍卫传话的形式进行,倒像是……心照不宣的刻意远远避开彼此。 钦天监的官员跪在下首,请涂曜勾选吉日。 涂曜将笔拿起来又放下:“朕先勾选了几个,你拿去让楚王过目,由他做最后的定夺。” 钦天监官员敢怒不敢言:“……是……” 选个吉日,他已经在二位陛下之间跑了不下四五次腿了。 这是盟约,又不是婚约,也没什么不能见人的吧?就不能将人叫过来,面对面好好谈谈? 可两位陛下就这么传来递去,愣是没有一个人说要见面…… * 涂曜等那钦天监官员退下后,才缓缓走到窗边。 他们在安河湖畔扎营,如今秋雨连绵,隔着朦胧烟雨,依稀能看到楚稚的大帐。 他已经有十日未曾见到哥哥。 可这十日以来,他每一日,都会站在这床畔,遥遥眺望哥哥的大帐轮廓,有时候一站就是半日。 他前所未有的想楚稚,那痴迷悄悄长在了骨子里,想他身上让人安心的味道,想他的模样,想他的声音。 可每次想念,对他而言,便如同一场羞辱的鞭挞。 这些思念,提醒自己也许已将对宝华的心意移情,提醒自己他正在臆想多么不可饶恕的感情…… 更可怕的是,那个小羊枕,让涂曜推断出了另一件不可思议之事。 试问一个男子,为何在明知道那小羊枕是妹夫亲手所做的情况之下,却偷偷枕着? 试问楚稚为何……能千里来寻他,如此不顾一切? 只有一个解释。 八成是楚稚也和自己一样,开始对眼前人动了情…… 之前二人的亲密,涂曜并未做他想,可如今却如同天光乍亮,一瞬间让他不敢直视。 这是段注定见不得光的感情。 从理智上来说,他应该开诚布公,坦诚的将疑问说与楚稚,并委婉又坚决的点出二人之间不可能有任何未来,不管是出于两国的利益考虑,还是出于对宝华的牵念愧疚,他们二人都不能在如此不明不白…… 可最要命的是……他思虑再三,说不出口…… 不止说不出口,心底最隐秘的角落,倒是还疯狂叫嚣着,恨不得再迈进一步…… 涂曜便想着,等自己控制好了情绪,再如同以往那般,和楚稚坦然相对…… 又这么过了几日,两国的结盟之日已到。 安河畔,高台之上旌旗飘扬,两国将士整齐肃立。 楚稚和涂曜按照结盟的规定,焚香为誓,立下两国共同抗敌的盟约。 随即,有人碰出刀剑:“两位陛下,按结盟规矩,结誓人应用此匕首划破掌心,掌心相抵,便是歃血为盟了。” 涂曜一笑,果断拿起那匕首划破手掌,殷红血迹缓缓渗出,他伸出手心,朝向楚稚:“从此两国唇齿相依,” 楚稚没有丝毫犹豫,一把紧握住涂曜的掌心:“生死相随。” 秋日阳光下,一人身着寒光玄甲,一人身着霜雪般的银甲,目光对视,如烙印般深深刻入心底。 两人执手半晌,涂曜忽然眉心一皱。 楚稚立刻变了面色:“怎么了?” “无妨。”涂曜缓缓笑道:“攻黑岭时肩头受了些擦伤,方才忽然一痛。” 楚稚忙示意旁人上前,和他一起褪下涂曜肩上的薄甲。 只见血迹已隐隐渗出衾衣,虽面积不大,但rou体凡胎,定然也是痛的。 楚稚登时急了:“陛下怎么都未曾言语过,快宣太医,将伤口好好包一下。” 太医应声赶来,战战兢兢替涂曜包扎伤口。 涂曜的目光却片刻未落在自己的伤上,只是盯着楚稚,似乎在想着什么心事。 楚稚只盯着涂曜的伤口,倒是来不及关注涂曜的眼神,偶尔一抬头撞上,也是一怔:“陛下怎么了?” 涂曜凝目望着楚稚:“没什么,朕只是想起,从前也有一人,和朕曾经掌心相抵,许过承诺。” 楚稚缄默。 到了午膳的时候,楚稚却不愿涂曜用受了伤的右臂夹菜,每次尝到好吃的,都要无微不至的给涂曜也夹一口。 涂曜双眸幽深的望着楚稚,每次菜到了嘴边,才乖乖张嘴。 这当然不是他在黑岭时受的伤。 是他自己做出来的伤口。 情急之下更能看清楚一个人的心意,涂曜略施小计,就是为了看看自己受伤时,楚稚会是什么模样。 以此来进一步明确,楚稚对自己的心意。 对于行武之人来说,这只是一次很小的伤。 可楚稚却那么的在意,那么的着急…… 涂曜一瞬不瞬地盯着楚稚莹润的面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