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节
能跟茉莉一起工作，这本来是让岳舞高兴的事情，但事实却是反过来，她有些忧愁，她总觉得苏茉莉对她的态度有点奇怪，她说不上具体是怎么回事，表面上看，她还是对她很好，处处照顾着她，但岳舞就是觉得她们之间疏离了一些。 每次她想开口问的时候，茉莉仿佛心有所感，总是会把话题岔开，岳舞很是无奈，可也更加察觉到她的刻意。 到底发生什么了？是我做错什么了吗？岳舞不由得开始反思自己，可光靠她一个人是无法得出结论的，茉莉那边偏偏总是躲着她。 岳舞郁闷无比。 她当然不会知道，苏茉莉的内心亦是煎熬无比，面对着岳舞，她时时刻刻都被罪恶感包围着，偏偏又没有足够的勇气跟她坦白一切。毕竟她当年夺走的是岳舞一跃而红的机会，害的她蹉跎了整整五年，换做是苏茉莉自己，也一定不会原谅这样的人的。 因而她几乎无法正视岳舞，如同往常一般说笑已经用尽了全身气力，并且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在下意识地逃避对方。 我真是太糟糕了。她心想。 岳舞这些天都是闷闷不乐的，可能是苏茉莉的若即若离太让她心累了，这段时间她倒是没怎么去想江淼。 这也算是个好兆头了。她正苦笑着安慰自己的时候，手机却响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岳舞看着来电显示，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随后才接起电话，用尽量平静的声音问道：“江淼？什么事啊？” 他也恢复了工作，一直在为新片跑路演，也是忙得见不到人影，却不知怎么突然想起来给她打电话了。 “没事就不能给你打了？”那家伙一开口还是那风格，岳舞无可奈何却也习以为常了，她叹了口气：“有事说事。” “好吧。”他进入了正题，“你现在在s市吧？” “在啊……怎么了？”岳舞心说他还真有事儿找她啊，便端正了态度，“我有什么能帮上你吗？” 江淼失笑：“你这郑重其事的语气，倒让我有点不好意思开口了。” “哈哈！咱俩谁跟谁啊啊，有什么不好意思开口的！”岳舞故意放声大笑，“再说了，一直都是你在帮我，我……能帮上你也很高兴啊。” 他无奈地笑了：“你这话说的，真是……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岳舞一惊：“怎、怎么了？” “我们之间，不需要这么客气吧？”他也叹了口气，“你最近变得有点奇怪。” 她紧张的就像是江淼本人站在她一面一般，过了一会儿才心虚地否认：“我哪有……” “算了，这个问题晚点再说。”“啊？什么意思？”她心下一跳，骤然有了说不清道不明的预感。 果然，他告诉她：“我现在在s市的机场，刚下飞机呢。” “你怎么会……”岳舞问到一半立刻就反应过来了，他最近一直在给新片做宣传，想必s市也在他的行程里。 “那，要不要我去接你啊？”她轻声问道，他笑着说道：“多谢你的好意，不过这里人太多，很不方便，而且你也挺忙的，还是不耽误你的时间了。” “我……”岳舞想说自己现在也没有很忙，但话到嘴边，不知什么缘故，又吞回去了。 “那你……路上小心。” “好。” 彼时岳舞应邀为某杂志拍摄内页，正在做头发，倒是不耽误接江淼的电话，只是刚挂机，发型师就凑过来笑嘻嘻地问道：“这语气……是不是江大帅哥啊？” 岳舞莫名一阵害羞，嘴上否认的很没底气：“没有啦……一个普通朋友，别乱猜啦。” “啧啧。”发型师意味深长地打量了她几眼，接着便忙自己的去了，岳舞却仍是无法完全平复心情，有点慌乱，但更多的还是喜悦。 能见到他，真是太好了。这个声音出现在她的脑子里，而这时候她才意识到，这几天其实一直都在想念他。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她发型吹得差不多的时候，他的电话又来了：“我在去酒店的路上，你还在忙吗？” “在给一个杂志拍照。”她答道，“你住哪儿？我工作结束之后就过来。” 他把酒店和房间号报了一下，又加了一句：“其实也不是非要见面说，你要是没空就算了。” “我晚上没安排！”脱口而出之后岳舞自己都楞了一下，立时便后悔了，干嘛这么积极啊，人家都说了也不是非要见面的…… 好吧，我就是想见你。她又是心酸又是委屈对自己承认了。 江淼的声音却满是笑意：“那好，我等你。” 通话结束之后，她的情绪明显又上了一层楼，造型小组的几个人心照不宣地对视几眼，而后不约而同地捂住了鼻子：“仿佛闻到了恋爱的酸臭味！” 岳舞先是一怔，随后却是苦笑：哪来的恋爱啊……最多是单相思而已。 拍照对于平面模特出身的岳舞本来就是小菜一碟，只是过去没机会接触到这个档次的杂志，造型妆容以及拍摄手法也不可同日而语，好在镜头感这种常年养成的工作素养不会变，虽然换了好几套衣服以及妆容，但听摄影师的赞扬之声不绝于口，岳舞觉得自己还是抗住了的。 拍摄结束之后，岳舞看了一眼时间，竟然已经七点过半了，便急匆匆地往外赶，助理李安安问她去哪儿吃饭，她摇摇头：“你自己去吧，我有点事，要先走。” “呃……那小舞你要去哪儿啊？”李安安在岳舞的事业有起色之后对她上心了很多，尤其在先前江淼披马甲的那段时间被□□的可以说是个相当尽职尽责的助理了，“我送你过去吧。” 岳舞语塞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不好意思直接跟李安安说自己是去见江淼的，明明……大家都知道他们的关系。 见她这情状，李安安心里也有点底了，她试探地问道：“是去见江哥哥？他也在s市？” 岳舞不便再否认，便点了点头：“嗯……他下午刚到。我跟他有点事情要谈。” 李安安暗笑：你跟他做什么不用跟我这个小助理报告啊。 当然这话不能说出来，于是她了然道：“那我送小舞过去吧。” “不用啦，我自己过去就行了。你早点回去吧。”岳舞摇头，她最近忙李安安也跟着忙，今天好不容易能早点下班，还是不耽误她的时间了。 李安安自然不放心：“没关系的，我把你送过去之后就回去，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岳舞没反应过来：“啊？” 李安安笑道：“反正你今晚就住江哥哥那边了吧？” 岳舞的脸顿时涨得通红：“胡说八道，我可没有这个打算……”“哎呀，以前不都是这样吗？小舞怎么突然害羞起来了？”李安安捂嘴偷笑，然后拉着她往外走。 把岳舞送到目的地之后，李安安挥手告别，之后真的开着车离开了，岳舞站在酒店大堂里颇为踌躇，她先去被李安安那么一说，竟然有点不敢上去了。 啊，为什么偏偏是晚上啊？这时间太尴尬了吧？？？之前怎么没想到？！ 就在岳舞抓狂的时候，肩膀却被人拍了一下：“你傻站在这儿干嘛？” 她全身一僵，接着江淼出现在她面前：“是忘了我的房间号吗？” 岳舞想不出别的借口，便点点头：“嗯，忘了。” “那你不会给我打电话吗？傻站在这儿有什么用？”江淼笑着摇摇头，顺手牵起她，“你是不是工作一结束就赶过来了？还没吃吧，走，哥哥带你吃饭去。” 岳舞的手腕被他握着，已经什么都不会说了，就这么呆愣愣地跟着他走了。 直到在餐厅里坐下来，他问她想吃点什么的时候，她的反应才后知后觉地回来了：“啊？” 江淼惊讶地瞧着她，她只与他对视一眼就觉得仿佛被电击了一般，迅速别开脸：“我都可以。” 就在她心脏狂跳的时候，一只手忽然落在她的额头上，这下好了，心脏跳的更厉害了，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岳舞深吸一口气，然后拍开他的手：“干嘛呀你？” “我探探你是不是发烧了。”江淼不住摇头，“感情我刚刚说了那么一堆话，都跟空气说了。” 岳舞难为情起来：“刚刚有点走神来着……你说啥了？” 江淼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倒好奇地打听：“这么魔怔，在想谁呢？” 这话一处，岳舞顿时如坐针毡，但最初的那阵紧张过去之后，她莫名又有点失望。 他看不出啊…… 可我不是不希望他看出来吗？岳舞觉得自己矛盾的像个神经病。 “只是在想工作而已。”她闷闷地给出了一个平平无奇的答案，却糊弄不住江淼：“我看不像，有什么工作能让你这么惦记？” 岳舞脸上烧得慌：“你管我呢……我就惦记，不行吗？！” “行，行，不想说就算了。”他又拿起菜单，语气无波无澜，“不过，你要是真想找人谈恋爱了，可得提前告诉我。” 她惊讶万分：“为什么？” 江淼也同样诧异地回望：“要解绑啊……难道你想背负脚踏两条船这种名声吗？” 岳舞这才反应过来，她又鄙视了一下自己最近急剧下降的智商，同时怏怏道：“哦，我知道了。” “当然，如果你愿意，我也可以帮你先相看一下对方的人品如何，免得你遇上渣男。”他半开玩笑道，“我的眼光可是很犀利的。” 她强颜笑了笑：“那还真是要多谢你了。” 江淼很敏锐，察觉到了她似乎并不想多谈这个话题，便乖觉地收了起来，又绕回了今晚吃什么的老话题。 岳舞这会儿气闷的要命，哪里还有胃口，懒懒地来了一句“随便”把江淼噎得不行：这随便二字也太随便了吧？ 不过看着岳舞随时要黑下来的脸，他也不敢多说什么，就随便给她点了一份这餐厅的招牌套餐。 他还另外要了一瓶红酒，岳舞有些意外：“你要喝酒？” “这里的牛排很不错，加上一点红酒是绝配，我算是附庸风雅吧。”他莞尔笑道，“你也可以来一点。” 岳舞十分迟钝地发觉这是一间西餐厅，布置的很是雅致，光线偏暗，映得桌上摆放的玫瑰色调柔美。 他们的位置算是比较角落的，放眼望去，来用餐的人几乎都是成双成对，这种有情调的地方，是挺适合约会的。 烹制好的牛排上桌之后散发出阵阵诱人的香气，岳舞原本低落的食欲也被勾了起来，而对面的人却是先端起了红酒，冲她举起杯：“先来一点开胃酒吧。” 岳舞浅浅一笑，手里的高脚杯与他的轻碰了一下，接着仰头饮了一口，之后拿起刀叉，开始大快朵颐。 她吃的半饱的时候，发现江淼已经停下用餐，专注地看着她手边的杯子，岳舞有些纳闷，仔细一看，窘迫地发现杯沿上清晰地映着半个唇印。 她慌慌张张地扯了餐巾要擦掉的时候，却听他笑道：“为什么要擦掉，这颜色挺好看的。” 岳舞拿着餐巾的手停滞在半空中，她抬眼望他，他也在凝目望着自己。 “很适合你。” 配合这样的灯光和氛围，他的话语也染上了些暧昧的味道。 洁白的餐巾被揉成一团，她垂下眼睑，唇角却弯起，她甚至用心地回想了一下这只口红的色号。 但很快她回过神来，决心打散这突如其来的暧昧氛围，于是突兀地转移话题：“对了，你之外说有事……是什么事？” 江淼的应对一直都很自然，他拿起酒杯，轻轻晃了晃，那些浓郁的酒液也跟着晃动，他凝视着深玫瑰色的液体，而后开口：“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明晚的新片首映礼，想让你跟我一起去。” 对于这件事，岳舞并不太意外，不久前，在他们还没换回来的时候，她替江淼跑宣传，他也曾以“女友”的身份出席过。 她其实没有理由拒绝，于公于私都是，只是…… 真的要这样继续下去吗？ 她想起方才他说的“解绑”两个字，心想，总有一天他们是要解开的，可那一天究竟是什么时候？早一点好还是晚一点好？ 或者，倒不如问问自己，你希望早一点还是晚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