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节
宋泽越这才放过他，但很快又紧张地把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个遍：“你真的没事吗？躺了这么久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啊？你现在觉得怎么样？身上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对了小黄你来的正好，去叫通知主治医生！” 刚进门的小助理又被支走了，他絮絮叨叨地问了一大堆，江淼都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一个，他无奈地笑着，但心里却满是感慨。 上一回听到宋泽越对他的念叨，仿佛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这几个月过的，还真是恍如隔梦。江淼这么想着，然后给了宋泽越一个拥抱。 兀自喋喋不休的宋泽越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弄的满头雾水，江淼松开之后，还用一种充满沧桑感的眼神看着他。 宋泽越无语了，这满满的久别重逢即视感又是几个意思。 他不知道，这却是江淼此刻心情的写照。 “劫后重生啊。”他颇为感慨地说出了这句话，宋泽越又是一怔，随后理解成是这次的“一场大病”给他的感悟，却不知他另有所指。 于是宋泽越也心有余悸地拍了拍江淼的肩膀，他微笑地受着，心里在想，想歪了也好。 岳舞呆呆地看着江淼，像是头一回见到这个人一般，而事实上，这几个月她总是在镜子里看到这张脸，熟悉到可怕。 但仔细想想，其实他们俩确实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碰面——也就是以各自的本来面目来直面对方。因为最开始在片场的那一撞，其实她还没见着他的正脸就晕过去了，醒来之后就不再是“自己”了。 所以，她此刻的心情真是挺奇妙的。 直到江淼本人走到她面前，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怎么，高兴傻了？” 岳舞这才如梦初醒：“其实我现在……还没有怎么反应过来，脑子有点晕晕乎乎的。” “我也觉得，好像做了一场梦。”江淼慨叹道，“却不知道自己到底醒过来没有。” 宋泽越愈发的摸不着头脑：“你俩在打什么哑谜呢？” 岳舞牵起嘴角：“所以说，到底哪个才是梦境……我总有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随后她抬起眼，含笑凝视着他的脸：“不过，能看到这样的你，我很高兴。” 江淼抬起手，轻轻地落在她的肩上，她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而下一刻她就猝不及防地发现自己被带到了他的怀里，她的身躯靠在他的胸前，而他的下巴贴着她一边的脸颊。 他好几天没有刮过脸了，下巴上有些胡茬，胡乱地蹭在她脸上，痒得要命。 “这样会更真实一点吗？” 岳舞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一时间，既想哭，又想笑。 医生来了之后，见到突然转醒的病人也是啧啧称奇，虽然江淼和岳舞看起来安然无事，但还是建议他们做一次全身检查以防万一。 他们自然没有理由拒绝，在一旁吃撑了狗粮的宋泽越提醒了岳舞一声：“岳小姐，我记得刚刚胡女士说要通知你父母，说不定已经到了，你不回去看看？” 岳舞“啊”了一声，转身就往外跑，她是真的挺激动的，好几个月没见过老爹老娘了，甚至一度以为这辈子都没法再做他们的女儿了。 江淼看着岳舞急匆匆的背影，唇角微微上翘，他的经纪人凑了过来：“哎，看到人家一家和乐，是不是很落寞啊？” 江淼转过头去瞥了他一眼，一脸“你仿佛是在逗我”的表情让宋泽越倍感无趣：“好吧，我知道你不care这种事，不过还是跟你报告一下吧……你父亲最近在国外陪你那个同父异母的meimei做小月子，他知道你的事情，打过两个电话给我，表示了关心，不过因为你meimei身体也不行，所以暂时赶不回来。” 他说话的间隙悄悄观察了一下江淼的表情，发现他的眼里无波无澜，宋泽越耸耸肩，继续往下说：“只有你母亲那边，一如既往的没消息，不知道又在哪个国家潇洒……估计都不知道你出事了。” 江淼笑了笑：“又没有什么大事。” “你们这一家子……我真是看不懂。”宋泽越摇摇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换了一个略有些严肃的语气：“你这一次……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岳舞也……” 江淼自己也很想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晕过之后就莫名其妙地换回来了，他觉得这肯定跟汪明则所说的那场“实验”有关系，再结合晕倒之前苏茉莉的那个电话，他就更肯定自己的推测了。 不过在宋泽越面前，他自然是一问三不知，故作惊奇道：“我也觉得很奇怪啊，医生怎么说啊？” “没检查出原因。”宋泽越忧心忡忡的，“我就担心你会不会有什么病根……” 被他这么一说，江淼自己也有点担心了，现在是恢复原状了，但会不会那个什么实验再来一次，然后他又变成女人了？ 不行，还是得找到汪明则好好问问，他现在真是一肚子的问号。 岳舞和几月未见的父母抱在一起喜极而泣，等哭够了收拾好情绪，也被张罗着进行了一次身体检查，之后两个人又在医院呆了一天，体检结果出来确定没有问题之后，终于被准许出院。 出院那天岳舞没来得及和江淼道别，因为两边的经纪人一合计，都认为一起离开医院目标太大了，而且岳舞还有父母在身边，不想引起太大的动静以免吓到老人家，所以是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岳舞和她父母在胡敏以及李安安的护送下，静悄悄地离开医院的。 其实岳舞爹娘听说自家闺女的“对象”也在这医院里，曾有意要去探望一番，硬是被岳舞拦下来了，她跟江淼又不是真的恋爱关系，就这样让自己父母去见他，那算怎么回事啊？ 江淼出院的时候没能低调，各家闻风而来的媒体早就带着家伙儿守在医院门口了，就等着拍康复的江淼和岳舞一起出院。 但让他们略有些失望的是，苦苦守候之后，出现的只有江淼一个人。但总比啥都没拍到好，记者们这样安慰自己，然后一拥而上争相采访近期的焦点人物江淼。 虽然没有大张旗鼓宣扬，但江淼这边确实也没有刻意避开这些狗仔，用宋泽越的话来说就是：“如果不让他们亲眼看到你安然无恙的模样，我怕明天就要传出你挂掉的新闻了。” 江淼深以为然，所以从医院大门到自己车的那二十多米的路全程被包围的水泄不通，一路艰难前行。 记者们自然问了很多问题，江淼一直面带笑意看起来态度很好，但一个问题都没有回答，他的经纪人和助理一直忙着为他开路，除了“请让一让”之外就没说过别的。 记者们很失望，却也无可奈何。 其实江淼自己也挺无奈的，尤其是有些问题还真挺让他头痛。 不是最热门的“你到底为啥晕了一星期”或者“岳舞为啥没和你一起”，而是“你们俩怎么会同时昏迷，还一起晕了一星期，真的不是在炒作吗？”。 要是换个人，江淼自己也会有这样的怀疑，毕竟现在这个圈子如此浮躁，炒作确实是一种吸引眼球聚集热度的捷径，何况他最近还有新片要上映，这下好了，连动机都有了。 他可以预见到之后汹涌而来的揣测和质疑，但他现在没心思去管这些事了，他就想找到汪明则，还有苏茉莉，让他们认认真真地告诉他一些事情，至于其他的，只能辛苦宋泽越了。 所以在宋泽越建议他找个风景宜人的地方休养几天的时候，他不假思索地拒绝了：“我就留在b市。” 宋泽越以为他是大病初愈不想动弹，心说这样也好，于是又多问了两句：“那还是住酒店？对了，新片的宣传也还是先不参加了？” “嗯，酒店。”他心不在焉地答道，“至于宣传，先帮我请两天假吧，等我……休息够了，再继续工作。” 他本来想说等我处理好一些事情，但为了避免宋泽越刨根问底，临时改了口。 他的手伸到兜里摸着自己的手机，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联系汪明则了。 不知道是否巧合，他的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汪明则”三个字颇为醒目。江淼眉梢轻扬，正好，免了我打过去。 岳舞和父母暂时住在胡敏在b市的房子里，她很过意不去，想带着父母去宾馆，不过被胡敏拦了下来。 “不用这么麻烦，反正这所公寓空着也是空着，你跟叔叔阿姨就先住着吧。”胡敏原本想让她回s市去休养，岳舞也是心有顾虑，借口自己还要拍戏坚持留在b市，经纪人和父母都很无奈，但最后还是不得不答应她。 在父母忙前忙后炖汤做菜的时候，岳舞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正捧着手机刷微博，却越刷越觉得没意思。 他在干嘛呢？看娱乐新闻是拍到他出院的画面……又回了那间酒店？她的大脑仿佛不受控制，总是会时不时想到那个人。 他之后打算做什么呀？哦对了，他有个新电影要上了，之前自己还宣传来着，现在换回去了，应该是他本尊继续吧？哎，我干嘛老想着他啊！ 岳舞甩甩头，试图把江淼从自己的脑海甩出去，不过这只是徒劳。 又回到了江淼的身份，他应该很高兴吧？没过三秒钟，她又故态复发，手托着下巴，而她完全没意识到此时自己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那个时候，为什么要抱我呢……啊，其实也不用想太多吧，他不也抱了宋泽越吗？如果小黄在场，估计连小黄也一起抱了。 我又不是什么特别的人。她闷闷地想道。 就在这时候，她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握着手机的双手一紧，不自觉地生出了几分期待。 不过她那点小期待很快就破灭了，因为电话是苏茉莉打过来的。 由于汪明则和苏茉莉的来电，几个小时之后，江淼和岳舞先后来到了汪明则的公寓。 江淼比岳舞早到一点点，是汪明则给他开的门，在他开口之前，汪明则就先出声了：“有什么事，等岳舞来了一起说。” 既然人都来了，江淼也不缺这点耐心，点点头就进门了，随后在汪明则的房子里看到苏茉莉，也没有露出意外的表情，反而很友好地冲她笑了笑：“有阵子没见了，茉莉。” 苏茉莉对着真正的江淼却无法直视，主要是这人曾经以“岳舞”的身份跟她相处过那么长时间，她跟他说过那么多私密话！还睡过同一张床！ 她甚至还把自己喜欢上汪明则的秘密也跟他分享过。 我的天！茉莉真觉得自己要难堪的昏过去了。 看着苏茉莉那闪烁的眼神和尴尬的表情，江淼自然推得出她此刻的想法，他笑眯眯地望着这姑娘，趁着汪明则背对他们的时候，无声地说了一句话。 茉莉认出他的口型是在说“放心，我会为你保密的”，顿时又是一阵赧然，同时又觉得自己是被捉弄了。 原来，江淼是这样的人啊。她终于敢抬头好好地看看他了。 她当然做不到之前对“岳舞”的那种亲近，不过对于这个人，她却有种莫名的好感。 虽说刚刚才被他小小捉弄了一把，可通过之前的相处，苏茉莉能感觉得出，他其实人还不错。 可是……苏茉莉看着他的时候，总是会想起他的命运……不，按照汪明则的话来说，应该是另一个平行世界的江淼的命运。 眼前的江淼，而她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记忆里的江淼，他们会发生相同的事情吗？ 又来了。苏茉莉注视江淼的时候，江淼也在打量她。不意外的，她的脸上，又露出了那种充满悲悯的表情。 而这样的表情，他并不是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过。 就是不知道茉莉是不是还准备继续守口如瓶了。江淼这么想着，冲着苏茉莉露出一个微笑，而后者不自在地偏过了头。 岳舞按照苏茉莉电话交代的地址摸索了好一阵儿才正确地来到一所公寓外，按了门铃，不久之后，门开了，而开门的人是……汪明则。 卧槽？！岳舞震惊无比，明明是茉莉约她来的，为什么第一眼看到的人却是…… 见她呆若木鸡的模样，汪明则便言简意赅地解释了一下：“这是我的公寓。” 谁知这却让岳舞更加惊诧，不过在汪明则示意她先进来别在门口傻站着之后，她便乖乖地先进来了。 这真的是汪明则的家啊？我居然在汪明则的公寓里诶……在她受宠若惊地四处打量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个十分耳熟的声音：“哟，舞儿也到了。怎么样，看见某人有没有很惊喜？” 她定睛一看，正是江淼坐在沙发上，笑着朝她招手。 怎么会是……你？岳舞打死也不承认自己在看到江淼的那一刻是有那么一点惊喜，但还是疑惑占上风，因为茉莉在电话里只让她尽快赶来，其他的什么都没说。 不是……为什么你会在汪明则的公寓里？难道你们俩是真的……岳舞的脑洞满天飞的时候，却又听见了另一个熟悉的要死的声音：“小舞，你终于到了！” 她艰难地转过头，目瞪口呆地看着满眼欣喜的苏茉莉，她真的有点弄不清状况了。 汪明则的公寓，江淼和苏茉莉都在？哦，还要加上她。 所以他们四个为啥会凑在一起？斗地主吗？ 苏茉莉跑过来，一把抱住了岳舞，脸埋在她肩上，低声说道：“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岳舞见到茉莉也很高兴，不过她没听明白她那两个“太好了”是什么意思，正满脸懵逼的时候，汪明则走了过来，扫了她一眼之后指着江淼坐着的那个沙发：“先坐下来吧。” 苏茉莉这才松开她，而后擦了一下眼角，笑道：“是啊，先坐下来吧小舞。” 岳舞便在江淼身边的位置坐了下来，旋即汪明则和苏茉莉也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一时间四双眼睛相对，岳舞觉得气氛更加诡异了，尤其是看着一脸严肃的汪明则，她实在是很不自在。 “这是……什么情况啊？”她忍不住小小声地问江淼，后者微笑着与汪明则对视：“这应该要问问他们俩了。” 他们俩？江淼的用词让岳舞更加一头雾水，汪明则身上有点秘密她是知道的，不过这跟茉莉有什么关系？然后，他俩又有啥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