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节
这样的力道都没醒,也不可能装的下去。 当看到傅辰的脸时,没人注意到邵华池遽然收缩的瞳孔,颤抖的睫毛,微微抽搐的手。 谁都有可能被生擒,唯有这个人,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他那么强,强的好像从来没有人能让他屈服一样。 傅辰,以屈屈太监之身,硬生生让他觉得这面大旗从未倒过,他怎么努力追赶都难以企及。 原来,这个男人,也是人,也有撑不下去的时候。 吕尚抬起一掌,狠狠抽打过去,几乎刹那,傅辰的嘴角溢出鲜血,一边脸孔迅速肿起。 没人能怀疑那力道能直接把傅辰的鼻子打歪,耳朵打聋,那是盛怒下的发泄,是在死前的号角。 吕尚气急了,被如此愚弄,就因为这样一个人物毁了他们的多年计划,只能进行这下下之策,甚至很有可能引起晋成帝的怀疑,提早预防! 都是因为他! 老吕,你这个蠢货,还把他当做救赎! 这么一想,更是来气,反手又是一巴掌,傅辰苍白的脸被活活打红了。 吕尚是下了狠劲的,最后直接掐住了傅辰的脖子,好似通过那动作就能听到骨头咔嚓的声音一样。 “等等。” 邵华池的声音,有些缥缈。 吕尚眯眼望去,邵华池站如一杆笔直的枪,稳如钟般的气势,不张扬却厚重无比。 轻轻的两个字,却阻止了吕尚的动作,他笑得阴阳怪气,“殿下这是终于想通了?” 反正,接下来收拾的就是你。 阴沉的天空被阴霾密布的乌云遮掩,豆大雨滴砸在众人身上,冰冷的疼痛感让他们清醒了许多。 邵华池缓缓朝着傅辰的方向,弯下了膝盖,脸上没有一丝屈辱的模样。 人群中,有激动的民众终于忍耐不住冲了上去,他们sao动着,宁死不屈,士兵们有些镇压不住这些陷入疯魔一样的百姓,他们从没见过这样的皇族,也从没这样发自内心的想要杀了这群屠夫,他们更是不忍这位殿下为他们向敌人下跪,失了气节,“不!” 还没喊完,那少女就被士兵砍到在地。 雨滴拍打在邵华池身上,冰冷中透着血腥的味道。 他没有丝毫波动,嘭地一下跪在了地上,朝着对方缓缓弯下了腰,头抵着地面。 一个标准的跪拜礼。 …… 人们看着这一刻的邵华池,不少人跪了下来,脸上看不清泪水还是雨水。 “哈哈哈哈哈!”吕尚忽然爆发了畅快的笑声。 他从未想过,这天潢贵胄也有向他吕尚下跪的一天。 好一会才传来邵华池被雨水模糊的声音,“我跪的是百姓,有何——跪不得?” 没人看到,被理所当然认为昏迷的人。 缓缓睁开了眼。 第205章 傅辰目中爆出精光, 手掌积蓄的力量在吕山放声大笑的空隙中,一掌劈了过去。 这是吕尚最志得意满的时刻, 精神稍有放松, 他身边又围满了号称铁骑的军队,潜意识里他是放心的,而傅辰这耗尽内力的掌力让他猝不及防爆退数步, 好似能听到内脏碎裂的声音,他捂着胸口, 痛苦扭曲了面部表情,“怎么……可能!” 按照常理是不可能的, 在他把李遇从地上扯起来的时候,就顺便搭过脉,体内空荡荡的, 呼吸均匀,心跳微弱, 是彻底昏迷的。 再加上, 他用了几乎打残对方的力道, 李遇是怎么忍受一路被拖拽, 又被他残虐的?不对,这人不是李遇。 这样割rou擦骨的痛, 却连一点痛苦都不表现出来, 这是如何可怕的意志力。 一个可能性正在形成,难道,他才是真正的七杀? 除了七杀, 他想不出还有谁能够如此让他节节败退。 在城门口落网之时,傅辰在失去意识前一刻,先强行封住自身经脉,阻断药效发作,这样的结果就是他的伤势会迅速恶化,将欲取之必先与之。他没有犹豫,与其将内力用来疗伤,还不如用做这最后一击。 从刚才他就发现老吕不在这里,这么重要的时候老吕作为总指挥不会无缘无故离开。 这暂时是后话,先解决掉吕尚,才是目前最紧迫的。 而这一次爆发,才是他真正的底牌,也是最后的力量了。 吕尚被袭击后,周围又是重兵把守,傅辰已经做好被万箭穿心的准备了,他几乎是放弃般的闭上了眼。 铿锵一声原地炸裂,远处飞来的矛挡住了要穿入傅辰心口的剑。 一眼望去,竟是不知何时站起的邵华池,被雨雾模糊的的身影显得坚韧而高大,却分明能感受到那直勾勾的望着他的目光,在他身后旌旗猎猎作响,充斥着火光与硝烟,一个又一个战士向着这个方向冲来,口中高喊着什么,气势如虹。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冒充李遇?” 吕尚的瞳孔开始涣散,说话也是呈现半昏迷状的,这份想知道答案的执念让他坚持着不愿瞑目。 傅辰撑着双肘,一点点爬到还剩最后一口的吕尚身边,靠近他的耳边,以只有两人听得到的音量:“我就是李遇。” 银瓶乍破水浆迸,隐瞒了五年的秘密,第一次从傅辰口中说了出来,却比任何时候都来的爽快,一个人在那样的环境中被压抑太久了,这样说出来后一直压在胸口的石头消失了。 这五个字,振聋发聩。 但,怎么可能! 如果他是七杀,就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李遇,李遇啊,那可是主公面前的红人,是李派的晋国负责人之一,但凡有一丝一毫的可能性都会被主公察觉的! 对李變天无条件的信任让吕尚觉得傅辰说的话太可笑,“你以为我会上当吗?” 看着似笑非笑的傅辰,吕尚忽然意识到,也许他说的是真的。 对于吕尚这些李派的人来说,什么是最打击的,无外乎是在知道真相的时候,却为时已晚。 他还想说什么,喉咙却被一把匕首直直插入,血泡咕噜噜地冒出来,没有再开口的机会,吕尚断了气。 那双眼中布满不可置信。 此时,围在高台上的敌军士兵被不知名的队伍偷袭,越来越多的伤亡叠在高台上,耳边传来划破长空的嚎叫声,从峭壁下窜出一支支不知名队伍加入了战场。 援军,到了! 当景逸来到混乱的黑血区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厮杀中不断前进的殿下,以及那个在雨中茕茕孑立的身影。 那是……傅辰!? 哪怕过了许多年,模样有些变了,但那种孤傲的气质却是令他难以忘怀。 他嘴角溢出一丝苦涩,就那么无可代替吗? 嵘宪先生,你还是失策了,无论用什么办法离间这两人,他们还是会不知不觉走到一起。 傅辰再没有力气阻止药效的发挥,他像是像是残破的布偶,倒在吕尚的尸体上。 在接触尸体的刹那,就被卷入一具冰冷坚硬的胸膛中,带着淡淡的铁锈味。 幕帘般的雨哗啦啦落下,他看着邵华池那张脱去稚气的脸,露出了一丝欣慰的微笑,“殿下……” 在相见的时候,他就一直想说:你长高了。 傅辰的音量不高,邵华池紧紧着抱住眼前的人,就好像稍微放松一点这个人就会不见了一样,战火还在延续,战士们的步伐在他们周围混乱进行着。 邵华池被不知名的恐惧支配着,身躯比傅辰更冷。 “我总能长得比你还高的。”他生生挤出了一个笑容,想抹开傅辰脸上的雨水,却发现手僵硬的麻木了。 傅辰昏昏沉沉的,意识渐渐模糊,耳边充盈着邵华池焦急的声音,听不清他说了什么。 口中被喂了什么,浑噩间,傅辰看着邵华池插在身侧的佩刀,雕刻着貔貅图案,中央镶着一颗温润玉石,纹路清浅,在雨水的洗刷中更显灵气,有些眼熟,与邵华池曾经送给他的玉佩用的同一种材质,他神使鬼差地问了一句“它叫什么……” “……辰光。”其实当年打造了一对,他手上的刀是辰光,另一把剑名曰华天,只是他觉得那把剑这辈子都没有现世的机会了,傅辰还有接纳他的一天吗。 听到名字,傅辰有些微失神。 气息虚弱,“殿下,可否靠近一些。” “好。”邵华池吞下了哽咽,又从身上摸出了药丸。 “我中了药,无解。”再多的药也是浪费,“如果……十天后还没有醒来,你就用……”傅辰的目光看着这把辰光,“用它亲手杀了我。” 他曾经只是误吸了一些,就犯了好几日的病,哪怕是李變天都不知道它的具体效果。这次渗入了肺腑,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醒来,如果十天还没有恢复神智,他成的也不过是行尸走rou。 这比死刑更为煎熬,他宁愿死去。 迟迟等不到邵华池的回应,“殿下……答应我。” “我……答应不了。”邵华池艰难地拒绝。像是幼年时,抱着母妃赏赐的桃子,最后被老二他们的踩了稀巴烂,他迷茫的像是迷了路的小孩,难过到空洞的目光注视着傅辰,“不要闭上。” 傅辰始终没有等到邵华池的承诺,彻底没了意识。 他颤抖着将手搁在傅辰的颈动脉,脸色吓得煞白。 微弱的几乎感应不到了。 “傅辰。” “傅辰!” 一声比一声震慑,他此刻脑中是空白的,什么都想不起来。 你表现的那么想活命,却总是在潜意识里寻死,为什么……难道没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吗? “我等了你那么多年,你怎么可以又抛下我?”握紧的拳头砸向地面。 “醒醒,不要睡……” “你答应要辅佐我的!” “骗子……你这个混蛋!” “不要一次次丢下我一个人,啊——”泪水簌簌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