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那就好，我也能放心了，给我讲讲你在学校的趣事吧！让我也乐乐。”

    “趣事啊，最近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嗯……我想到一件，外婆你还记得和我们家隔了两条街的杨家的杨兰吗？”

    “她不就是你们班的语文课代表吗？以前开家长会的时候，我还和她mama聊过天呢。”

    “对啊，就是她，前几天她得了市作文竞赛的一等奖，我看了她的参赛作文却发现，这篇作文和我两个星期前交的那篇周记几乎一模一样，就改了几个形容词。”温冉语气倒是很平静，一点都没有气急败坏的样子。

    “这哪儿算是什么趣事，你告诉老师了没？”外婆的眉头微微皱起，“这小姑娘之前我也见过，看起来活泼大方的，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人，果然年纪大了，看人的能力都下降了。”

    “外婆你又不是神，怎么能一眼就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不过这件事我没有告诉老师，现在都初三了，老师们都是处于和稀泥的状态，身上有处分的同学他们都想办法让他们参加各种比赛，把处分消了。

    杨兰平时也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他们怎么舍得让她身上背处分，这件事让他们来处理，顶多就是让她私底下和我道歉，至多再赔点钱什么的，我才不稀罕呢！”早晨的温度不算高，虽然也不冷，但温冉怕外婆的病体受凉，忙给外婆披上了外套。

    “我好着呐，哪用得着披什么外套。”虽然这样说，但外孙女的好意她还是没拒绝，然后对着温冉殷殷叮嘱，“虽然是这样说，但还是要告诉老师的，不然我的囡囡不就白受委屈了吗？”

    “外婆，我怎么会受委屈呢？这种小事我自己就可以解决了，我知道二班的那个小霸王喜欢我，我就在他经常经过的路上哭，和路边的小草倾诉，故意被他听见，然后他会做什么就不关我的事了。昨天我听说杨兰被小霸王带人堵了，好像被打骨折了吧！就在对街的医院里。”说起杨兰被打的事，温冉一脸的满不在乎，完全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你怎么能这么做呢？这样是违反学校的规章制度的，你应该告诉老师让他处理，无论处理结果会是怎么样的，该做的你做了就行了，而不是用这种歪门邪道。”听了温冉自以为的良策，外婆非但没有赞赏，反而很是生气。

    听了外婆的训斥，温冉很是不解，“可是外婆你之前就是这么教我的，不是吗？你说过只要能达到目的，而且不牵连到自己，也不害人的性命，用点手段无可厚非，你之前给我讲你年轻时候的事，也是用类似的方法回击伤害过你的人。

    你还说很多老师就喜欢息事宁人，所以非常时候就是要用非常手段，但现在你明知道知道我们班主任是个什么性子，找老师完全不会有什么用，却还要我告老师。”

    听了温冉的话，这个满头银发的老人周身的气息瞬间颓败下去，她浑浊的眼睛浸满了悔恨和自厌，喃喃自语道：“我后悔了，囡囡，是我毁了你，是我毁了你啊！”

    “外婆，你说什么？”因为声音太小，温冉没有听清她的话。

    “咳咳——推我回去，快——推我回去。”

    那一晚，她躺在病床上，拉着温冉的手，嘱咐了很多，其中说的最多的话就是：“囡囡，不要太看重利益得失了，也不要太不把感情当回事，对人是要真挚的，不然别人也不会全心全意的对你的，记住了吗？”

    “我记住了，外婆。”可是你之前不是说，永远都不要对一个人付出太多的感情吗？爱自己八分，只付出两分，然后把那两分的感情伪装成九分，去换别人十分的真挚，这才是聪明女人的做法，和她现在叮嘱的完全相反。

    “囡囡，外婆对不住你，你原谅外婆吧！”她浑浊的眼中有泪水流出。

    看着梦境中的温冉哭着说：“外婆你别激动，我原谅你了，外婆哪有什么错，是外婆把我养大的啊！”

    旁观者的温冉却声嘶力竭的大喊：“不原谅，凭什么原谅，她毁了你啊！她毁了我们啊！”

    这一刻，她终于看清，外婆那每每望着她的复杂眼神里到底蕴含了什么，除了对女儿夏瑜的思念，还有对那个间接害死女儿的男人的恨啊！外婆恨爸爸，所以也恨流着爸爸血脉的她，但同时她爱mama，也爱容貌肖似mama的她。

    外婆对她的感情从来都是爱恨交织，复杂难辨的。外婆不希望她太幸福，却也舍不得她太痛苦，所以最后教出了她这样一个不相信感情，把感情当作筹码，追求物质并且利益至上的矛盾结合体。

    她最后是后悔了吧！可是……

    “我不原谅你，绝对不原谅你！”

    所有的梦境都到此为止，所有的记忆碎片也有了安放的位置，而温冉却终是泪流满面……

    ☆、第 41 章

    手机铃声循环往复的响起, 温冉还是困困顿顿的, 用手摸索着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下意识的往下一滑……

    “喂～温冉，我到了，你好了吗？”

    “嗯……稍等一会儿。”温冉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然后发现自己有点小鼻塞，她大概……貌似……可能……好吧，再自欺欺人也没用了，她确实是感冒了, 昨天还说了不会感冒呢！今天马上就被打脸，还被打的好疼, 真是心好累。

    伸了个懒腰, 温冉就去刷牙洗脸了, 看着镜中眼底还残留淡淡的青黑的自己, 温冉想起了昨晚的那个梦，或者说是她的记忆以梦境的方式呈现着，那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从小温冉就知道自己对事件的记忆能力特别好, 多年前发生的事, 现在回忆起来, 都能想起那些人当时脸上的表情是怎样的。

    而mama去世的那天也是下着大雨，就像昨天那样的大雨，她跑了出去淋了一整夜的雨，爸爸和外婆找到她的时候，她都已经奄奄一息了, 能活下来，记忆也只是变得断断续续非常紊乱而已，而不是直接失忆或是烧坏脑子，已经是万幸了。

    现在，对于爸爸和外婆这两个人，她的感情是十分复杂的，她原来被外婆误导以为爸爸早就出轨了，而温离就是那个罪恶的产物，所以她简直要恨死爸爸了，而现在对于爸爸为了尹蔓菁肚子里的孩子娶了尹蔓菁，她还是恨的，只是程度没那么深了，因为她知道他就是这么一个重视血脉的迂腐的男人。

    而且死者已矣，她又能如何呢？看在他至少也让尹蔓菁生不如死了那么多年的份上，就让一切随风而去吧！

    对于外婆，她更是不知道怎么办，不愿意去恨，至少她一向也是待她好的，也不愿意再爱了，毕竟她的做法比起养废，也就只差一线了。

    就这样吧！从此以后，她就只是温冉，不是谁的孙女，也不是谁的女儿，就只是孑然一身的温冉，不遵从谁的教导，不带着谁的期望，只向着自己的梦想前进，以后的人生从此为自己而活。

    吐掉嘴里的牙膏沫，快速的洗完了脸，换好衣服就素面朝天的出门了，年轻就是有资本，这资本不仅是不化妆，依然嫩的像能掐出水来似的脸，还是无论跌倒多少次，都能再爬起来的勇气。

    打开直播屏，与她的小天使们打招呼。

    “大家早，新的一天又到了，主播今天中午不自己做饭了，主播要出去吃美食了。”她依然是那个爱笑并且热爱生活的主播。

    【主播，早上好，是和苏小帅锅一起出去吃饭吗？是不是有好多好多好吃的[流口水].jpg】

    【不过在外面吃的话，就不能直播做饭了，好可惜。】

    “宝宝们可以望菜充饥。”

    【主播你讨厌，不理你了╭(╯^╰)╮】

    苏曜看着温冉眼下淡淡的青色，有些担心的问：“昨天没睡好吗？刚才怎么不告诉我一声，我们可以晚点去，反正他们做菜也需要时间。”

    “没关系啦，我都睡了八个多小时了，只是昨晚多梦，可能睡眠质量有点不好，而且睡觉这东西，都是越睡越困的，还不如到外面走走清醒清醒脑子。”

    “那好吧，到那家私房菜馆还有段路程，你先闭着眼睛休息一会儿吧！等到了我叫你。”

    “那好，到了你要叫我。”

    “好，我一定叫你。”

    但到了之后，看着温冉睡着的样子，苏曜却示意司机不要出声，然后小心翼翼的戳了戳温冉的脸，小声嘟囔道：“这样都没醒，明明就是很累了，还嘴硬。”

    温冉补足了睡眠，惬意的打着小呵欠睁开了眼睛，就看见了苏曜枕着手臂看着她。

    “怎么不叫醒我，现在几点了？”温冉估摸着自己至少也睡了一两个小时了吧！正好可以吃午饭了。

    “现在是北京时间16：25。”苏曜看了眼手机，对温冉说。

    “啊？我睡了五个多小时啊！怎么会？”温冉也是震惊了，虽说昨天晚上做了一个晚上的梦，半夜还醒来过一次，但也不至于睡五个小时这么夸张。

    【主播那一脸懵逼的样子真可爱，不知道等她知道了自己被苏小帅锅这样那样了以后会是怎么样的表情，2333333～】

    温冉：“……”不好意思我已经知道了。

    然后猛地回头盯着苏曜，“你刚刚趁我睡着了对我做了什么？”

    苏曜被温冉这样突然的问话吓了一跳，想着难道她发现了自己趁她睡觉的时候摸了她的……脸？

    “我就摸了摸你右边的脸颊。”既然温冉问了，自然就只能从实招来，免得罪加一等。

    “真的？”那小天使还说的那么暧昧，还这个那个的，她还以为苏曜摸了什么不该摸的地方呢！

    “还摸了你左边的脸颊，捏了捏你的小鼻子，戳了戳你的小梨涡，真就这些了，我对天发誓。”

    “不就是摸个脸嘛，这么扭扭捏捏的干什么。”和她在以前学校的那些男生完全不一样啊，真是超纯情的，不过她就喜欢纯情的，“你午饭吃了吗？”

    解了自己的安全带，温冉也只是顺口一问，她想着苏曜应该还不至于空着肚子守她一下午吧！

    “没吃啊，你不说，我还真没觉得自己饿呢！”

    “你真是……傻，不过傻的挺可爱的，走吧！我们去吃饭，晚上吃撑了再回家。”

    “可爱……”虽然说他一个大男人被夸可爱，好像没什么可得瑟的，但只要是温冉夸的，他就是高兴，苏曜颠颠的跟在温冉身后，如果他有尾巴的话，现在一定摇的欢快的不得了。

    ……

    温冉看着一盘接一盘被端上来的菜，水煮rou片、麻婆豆腐、水煮鱼、蚂蚁上树等这些家常的川菜几乎都有，味道也是按温冉的喜好来的，菜比平常的多放了一点盐，辣更是变态辣，温冉吃的还算满意。

    “你觉得怎么样，还合口味吗？你喜欢的话，以后我们经常来吃。”苏曜期待的等着温冉的回应。

    “嗯，挺不错的。”虽然对她来说咸味还是淡了点，但辣味还是足够的。

    听到温冉说不错，苏曜脸上顿时笑开了花。

    苏曜能吃辣，但这种变态辣的，他还是有点hold不住，只能一边哈气，一边吃，间或灌两口凉白开，然后继续陪温冉一起吃。

    温冉和苏曜吃到一半的时候，服务员突然又端上来了一盘白煮蛋和几小碟酱料。

    “你喜欢吃蛋啊？”

    “没有啊！”苏曜很是疑惑的看着这盘连壳都没剥的鸡蛋，“这次是请你吃饭的嘛，我点的都是辣菜啊，没点鸡蛋，服务员你是不是上错菜了？”

    “是这样的先生，你第一次消费就满三千了，这是赠送的菜，主厨说你们应该会喜欢。”

    “那谢谢啊。”等服务员走了他才郁闷的嘟囔，“怎么送了盘白煮蛋，再送个变态辣的菜也好啊！”

    温冉却已经磕破了蛋壳，看着蛋壳里的内容，笑了笑说：“那个大厨挺上道的啊！送的东西很合我心意，这个不是普通的白煮蛋，是毛蛋。”

    “毛蛋！就是还没孵化出小鸡就把它吃了的那个毛蛋吗？”想着自己曾经还在乡下的时候，看见过的被熊孩子打碎的，孵化到一半的鸡蛋……那长得也太渗人了，无法想象要把它入口。

    “对啊，就是那个。”温冉把蛋壳敲开一个口子之后，把鸡蛋里面的汤汁喝掉，然后露出了享受的表情，“就算味觉不灵敏，都还可以感受到那份鲜，味觉正常的就更不用说了，你确定不试试？”

    苏曜皱着脸摇摇头，“总感觉吃还没有孵化出来的小鸡有些不人道。”

    “没什么人不人道的，吃毛蛋就和吃鸡rou，吃猪rou是一样的，本质都是杀生。”温冉对这点看的很开，对她来说只要好吃就行，人不人道什么的，除非吃素，不然杀猪、杀鸡都挺不人道的，不过像生吃猴脑，三吱那种她还是接受不了的。

    温冉这样说了，苏曜倒是有点犹豫，“这个的味道……不会也像你之前做的菜那样……”

    “这个倒没有，这个味道真的挺好的，正常的那种好吃，以前我爸爸还在的时候，我有吃过两次。”温冉已经把蛋壳剥了一半了，她沾了沾辣椒酱就咬了一大口，“这种半鸡半蛋是最好吃的，既没有鸡的腥味和讨厌的鸡毛，还有鸡rou的味道，蛋黄也很q，完全不像普通鸡蛋的蛋黄那么干，骨头还很软，像脆骨一样可以直接嚼碎吞下去。”

    【对于吃还没有孵出来的小鸡，我是拒绝的，但被主播这么一说，有点犹豫了肿么破？[对手指].jpg】

    【楼上就别矫情了，虫子都吃了，还怕吃没孵出的小鸡？反正我是坚定的跟着主播的脚步走的，现在已经吃上了，别说，虽然样子是有点那啥，但味道真没什么可挑剔的，一口下去，又有蛋又有rou，没鸡毛和要吐的骨头，简直完美～】

    【被楼上说的，好饿～一直擦流出的口水，衣服都湿了一大片，不说了，滚去煮毛蛋。】

    其实刚刚温冉是在向星际的小天使们解释，但苏曜还以为温冉是在和他说，他被温冉形容的毛蛋的味道勾的唾液分泌的很欢，最后一咬牙，终于是把罪恶之爪伸向了毛蛋，想着不就是吃个毛蛋吗？他一个大男人，怕什么？至少这些毛蛋是白煮的，里面没有加板蓝根，或是蜜蜂什么的。

    像是生怕自己后悔一样，苏曜飞快的剥了一个毛蛋，闭着眼睛就咬了一大口，然后嚼着嚼着，表情越来越放松，越来越享受。

    “味道怎么样，看你刚才一副像有人逼你吃毒.药似的。”温冉哼笑一声，三两口又吃掉一个毛蛋。

    “嗯，这个毛蛋真的没有鸡的腥味哎，而且rou超嫩的，蛋也很有弹性，真特别好吃，我们以后再来吃吧！”

    “好啊，其实炸蟋蟀也挺好吃的，你下次也试试吧！”

    “好……不行！”苏曜差点就被温冉套进去了，“虫子我真的受不了，我无法想象有虫子的尸体在我胃里的那种场景，太渗人了。”

    对于苏曜这么及时就反应过来了，温冉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可惜的，今天他不也说不能接受毛蛋吗？结果还不是吃了，吃蟋蟀不过是时间问题，这样想着嘴角就慢慢勾起。

    但经过刚才温冉想骗他上钩的事情后，苏曜看着温冉此时的笑容就有点起鸡皮疙瘩了，温冉该不会又在想让他吃虫子的办法了吧！

    “温冉，你不要这样笑啊，我有点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