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节
柳蔓儿见到方氏这表情，还不等颜锐凡开口，便说道：“娘，你别太高兴了，我早就打听过了，人家跟我们不是一个地方的人。” “是吗？是我没有打听清楚，让你们白开心一场了。”颜锐凡有些内疚。 柳蔓儿便摇摇头，方氏也是声音苦涩：“这个与你无关，是我们太想要得到好消息了，算了算了，你难得来一趟，咱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了。” “蔓儿，将咱柔柔抱过来给颜少爷看看。”方氏说着，柳蔓儿便站起身来，趁这时间，她回房间换了一套衣服，然后才找到叶荷两人，同她们说了一声，将柔柔抱了过来。 叶荷两人听到颜少爷过来，也看热闹的跟在柳蔓儿的身后，待柳蔓儿进入花厅，她们二人便躲在门口，偷偷的朝屋里打量着，被柳蔓儿发现之后，两人吐吐舌头，逃开了。 “两个孩子，不懂规矩。”方氏见到便笑。 “没事，孩子而已。”颜少爷也不在意，见方氏伸手接过柳蔓儿手中的孩子要抱给他，他略微一怔，但还是伸手接过了。 见到生人，柔柔的眼睛滴溜溜的转着，平日里若是陌生人抱她，她都要哭的，但是偏偏今日，她看着颜少爷倒是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 “你看吧，这小丫头，看你长得好看，抱着你都舍不得撒手了。”方氏看了便在一旁笑道：“平日里，别人抱她都不肯。” “那我真的是荣幸之极。”颜少爷微微一笑，细细的端详着怀中柔柔一眼，只觉得她大眼睛、长睫毛，长得非常好看，好像一个小精灵一样。 “这孩子真可爱，叫什么名字？”颜少爷问道。 “她小名叫柔柔，大名叫叶欢颜。”柳蔓儿回答。 “好名字，长得跟你真像。”抱着这小小的孩子，柔柔软软的，他像是抱着易碎品一般，小心翼翼。 良久后，才舍得将她还给柳蔓儿，玩笑道：“我平素都没有抱过孩子，抱着都手发颤。” “是吗？颜少爷你在家都不抱你的孩子吗？”方氏不解的问道。 “在下尚未娶妻。”听到方氏这样说，颜锐凡脸微微一红。 “看你的岁数也不小了，怎么还为娶妻呢？”方氏怎么看，都觉得颜少爷不像是找不到妻子的人。 “此事说来话长。”颜锐凡也不愿意说起此事，摆摆手，只道：“我功业未就，婚姻大事，暂时未做考虑。” “那怎么行？”方氏听到颜锐凡这般说，心思便活泛了起来，道：“人都道成家立业，先成家后立业，我看你年纪也不小了，身边没个知心人可不行，只是我身边暂时没有合适的姑娘，不然倒是可以给你介绍一个。” 的确，方氏没有什么人脉，她认识的那些姑娘也都是乡下的一些小姑娘，不说颜锐凡了，就是她自己，如今也是有些看不上的。 “不过你别担心，我们慢慢找，我到时候在这郡城给你打听打听。”方氏又热情的说道。 颜锐凡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他真的不着急，他若是想要娶妻的话，早就娶了，可不会等到现在。 “好了，娘亲，人家颜少爷这等人物，想要嫁给他的人何其多？可用不着您来cao心。”柳蔓儿捂嘴一笑，觉得方氏这段时间可能是太过清闲，随便看到谁，都想要给人做个媒。 “那也是。”方氏点点头，但是她不说这些，跟颜锐凡也没有什么聊的，便站起身来，道：“我去看看厨房准备的怎么样了，你们先聊着。” 说着她就站起身往外走，柳蔓儿有些无奈的摇摇头，门打开着，她也不怕人说闲话，只是跟颜锐凡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便只轻轻的拍打着柔柔，哄她睡觉。 第二百六十章客人（二） “好久没见你了，我瞧着你好像比之前又瘦了不少。”还是颜锐凡开口打破了沉静。 柳蔓儿微微一笑，道：“整天带孩子，事情也比较多，瘦一点也是正常的。” “你真是辛苦。”颜锐凡转移话题，说道：“如今我真的是佩服你了，一个人不但撑起整个家庭，还将生意做的这么好，从前还只是在县城那一带小有名气，如今都快家喻户晓了。” “哪有，就是在这郡城发展的好一点而已。”柳蔓儿抿嘴一笑，道：“况且这也不是我的功劳，全都靠朋友帮衬着。” “谦虚。”颜锐凡架起腿来，轻弹了一下袍子，道：“我这次可也是慕名而来，我想要印刷一批书本，结果别人向我推荐了你家的印刷坊，你说这可不是有缘？” “你要印刷什么书本？”柳蔓儿听他这样说，也不觉得意外，只道：“虽说再商言商，但若是那个人是你的话，我倒是可以给你打个八折。” “那可真是谢谢你了。”颜少爷微微一笑，直言不讳的道：“我打算印刷一批春宫图……” 他这话还没有说完，柳蔓儿拍打柔柔的手便是停在了半空中，她惊讶的差点连嘴中的茶都喷了出来。 “来人。”柳蔓儿喊了一声，很快便有个仆妇走了过来，柳蔓儿将手中的柔柔递给她，道：“带着小小姐去休息。” “是。”仆人躬身离开了，柳蔓儿这才咳嗽一声，对着颜少爷说道：“这个话题，少儿不宜，所以我将我女儿先送走了。” 她实在是没有想到，外表那么正经的人竟然会印刷这种东西，这简直是太出乎她的意料了，感觉就像心中那不染纤尘的仙子突然就变成了一个放浪形骸的妓女一般了。 见到柳蔓儿这样大的反应，颜锐凡轻嗤一声，“这有什么？我原本以为你会跟别人不同，没想到，却并无两样。” “这个你说对了，我也是普通人。”柳蔓儿摆摆手，表示自己承认，她道：“若是别人说会印刷这个东西，我绝对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可若是你的话，我真的是不敢相信。” “这有什么，我是一个生意人，有生意为什么不做？”颜锐凡斜睨了柳蔓儿一眼，倒是表现淡定。 嗯，人家是商人，或许从头到尾思想龌蹉的那个人是她自己。柳蔓儿强迫自己将这当做是一门普通的生意去谈，但是，在前世，印刷传播这种yin秽的书籍可是违法的，再一想，也不算违法，这是古代唯一的x教育，自己印刷这些，乃是造福整个国家的事情。 问题是，若是真的做了这单生意，她印刷坊的人一个个会不会长针眼？那些人又会怎样看待自己？罢了罢了，反正在有些人的眼中，自己早就成了那等有伤风化的女子了，又何必在乎别人的看法呢。 “印刷这种东西是要雕版的，你是自备了图纸，还是自备了底版？”柳蔓儿咽了口口水，强迫自己恢复如常。 “我画了几十幅图，听说叶掌柜是写画本子的高手，不如再给我配些文字？”颜锐凡又说道。 若是别人说这些，柳蔓儿肯定一个大嘴巴扇过去了，这是说的什么话，自己是这种人吗？但是偏偏颜锐凡一脸正经的样子，他是真的不觉得这有什么，他想的真的就是普通的生意而已。 “我不会。”柳蔓儿摇摇头，心平气和的拒绝了他，道：“若是没有底版的话，我这里没有厉害的雕版大师，也印不了这个。” “是这样吗？”颜锐凡认真的盯着她。 “是这样。”柳蔓儿点点头，她说的没错，她聘请的那几位大师，每天都忙着雕刻活字呢，哪里有空来雕刻这些，况且久不雕花，手艺肯定也生疏了。 “看来蔓儿你是不想要同我做生意了。”颜锐凡轻轻的拈起茶杯，又出现那种高深莫测的淡然表情了。 “颜少爷日后还是不要叫我的名字了，不妥当。”柳蔓儿平静的说道，如今她心中只有叶远，拒绝跟任何人搞暧昧。 “好了，刚刚是跟你开玩笑的，你给我印刷一些话本子吧。”颜少爷将茶杯放下，道：“就你写的那些，每种给我印刷一万册。” “那可就多了，恐怕你没有几十辆车都拉不走。”柳蔓儿冷笑一声，虽然厌恶他语气突然变得冷淡，但毕竟心中还当他是朋友，又不得不提醒他： “这书已经有很多人都贩出去卖过了，你买这么多，一时之间，恐怕难以销售出去，况且，你一下子印刷这么多，就算我给你最优惠的价格，恐怕你也要交付不少的银钱。” “多谢叶掌柜提醒，不过这个可不劳你cao心了，你还是思量思量那个战神叶远的事情吧，听说他跟你丈夫可是长得非常像。”颜锐凡模棱两可的扔下这样一句话。 柳蔓儿的心一下子就咯噔了一下，却是不动声色的道：“这天下长得像的人真是太多了，不过颜少爷你这样说，有空我得去见他一见，看他究竟跟我丈夫长得有多像。” “劝你别去，他现在可是麻烦缠身。”颜少爷冷笑一声，道：“实话告诉你，听说今上怀疑他要跟那个定北王一起谋反，如今他乃是朝廷重点监察的对象，你若是过去，说不定会被他连累。” “既然这样，颜少爷你又何必在我的眼前提起，徒然惹得我心绪不平。”柳蔓儿也是淡然，装作一副一无所知，毫不在意的模样。 “我好心同你说，既然你不领情，那便罢。”颜锐凡又悠悠的喝起茶来。 气氛忽然就冷淡下来，柳蔓儿也是有些不解了，她怎么突然就同他扯到了这些，不是谈生意吗？莫非自己不肯给他印刷这春宫图他生气了？所以来说这些吓唬自己？ 不过颜少爷的为人她还是清楚的，虽然对他一切并不是很了解，但是柳蔓儿就是有种迷之自信，她相信颜锐凡并不会将这事情说出去，同时，她也心生警惕，真没想到，这颜锐凡家的势力竟然达到这种地步，连这种事情都知晓。 两人谁也没有搭理谁，只是自顾自的坐在那里喝自己的茶，柳蔓儿心疼自己这上好的茶叶，偏偏他是一杯又又一杯，一直到全婶来喊两人吃饭了，他才罢手，起身往厅堂走去。 见到两人过来，方氏是十分的热切，伸手给两人盛满了汤，又笑盈盈的招呼两人坐下。 如今也就颜锐凡一个客人，方氏也不讲究那么多的规矩，并没有另开一桌，叶荷、草儿她们也都上桌给颜锐凡一起吃了，柳蔓儿坐在他的左手边，她旁边坐着叶天辰。 被教导了这么一段时间，叶天辰如今看起来结实了不少，也有规矩多了，柳蔓儿让他喊颜锐凡颜叔叔，他乖乖的就叫了，叶荷跟草儿两人则是管颜锐凡叫大哥。 或许长相俊美的人天生就有优势，这一顿饭，不仅仅是方氏对他无比的热情，就连叶荷也对他殷勤无比，两人的眼神时不时在空中碰撞一下，叶荷便是羞红了脸，这让柳蔓儿暗道有些失策。 虽然叶荷还小，但是再过几个月她也足足有十三岁了，是大姑娘了，这时下的人成熟本来就早，抛去这些不谈，十三四岁，本就是豆蔻年华，对爱情刚刚懵懂的时候，春心荡漾之下，这颜锐凡又长得这么好看，柳蔓儿还真怕叶荷会对他产生什么幻想。 不过幸好，这一顿饭局结束的倒是也快，叶荷她们毕竟是未出阁的姑娘，也不好久留的，不一会儿，就起身离开了，方氏也去忙自己的事情，柳蔓儿则是让人请韩式新回来，好跟颜锐凡商议一下上午未完成的生意。 如今印刷坊的事情都是韩式新在负责，让他过来，是再合适不过的事情了。 在韩式新没来之前，柳蔓儿则是跟他谈论了一些其它的，诸如吴管事的事情，他从前是颜家的仆役，如今却是摇身一变，成了酒楼的大掌柜，不过颜锐凡对这些倒是没有什么兴趣，柳蔓儿便也没有多说了。 颜家的势力深不可测，吴管事跟他们比起来，不过就是一个小商贩罢了，他的确是没有什么兴趣知道。 不过毕竟是吃人嘴短，两人的气氛倒也没有上午的时候那么糟糕了，谈论了一些不轻不重的话题，不一会儿，韩式新便回来了，柳蔓儿将颜锐凡引荐给了韩式新，接下来，她便安静的做一个旁听的角色，听两人谈生意。 这颜锐凡虽然话不多，但是做生意的确是一把好手，他要么不说话，一说话便是一针见血，差点让韩式新将自己印刷坊的秘密也给吐露了出来，不过幸好，关键时刻，韩式新收住了嘴。 可饶是如此，再面对颜锐凡的时候，他就再不敢将他当做一个小白脸看待了，而是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以应对颜锐凡突如其来的提问。 几个问题回答完，他都忍不住掏出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并看了柳蔓儿一眼，心道，东家这是从哪里拉回来的妖孽，怎生这么厉害。 第二百六十一章印刷术 柳蔓儿在一旁听着也是十分佩服韩式新的耐心，无论颜锐凡同他说什么内容，他都不恼，只是认真的同他解释，柳蔓儿心道若是自己的话，可不会同他解释这么多，爱印不印，再罗嗦，一巴掌给他扇出去。 看来她真的不是做生意的料，她就是比别人多了一些想法而已，若是完全靠她去运营的话，以她的脾气不知道都将多少的生意推拒在门外了，也不可能会有这么多的发展，幸好韩式新他们还算是忠心，有他们帮忙，她觉得自己真的是太幸运了。 最后韩式新跟颜锐凡的这笔生意终于是谈妥了，并没有印刷什么春宫图，只是让印刷坊帮忙印刷一些话本而已，不过在这些话本上，颜锐凡提供了一个新的思路，他希望能够在这话本上多看到一些人物画。 柳蔓儿之前画的插画，都是一些简简单单的风景画，若是能够有一些人物画的话，想必生意会很好，只是柳蔓儿害怕印刷坊的人，雕刻不出这些人物的传神模样，所以没有让他们印刷。 不过现在被颜锐凡这般一说，柳蔓儿的思想又活泛了起来，在这之前，柳蔓儿只是想着这边的技术不行，印刷不出人物的传神，但是如今想想，这里的技术是不行，但是她可以研究这些技术啊。 技术都是人研究出来，她不过是提供了一个思路，就发展了活字印刷，仔细研究一下，未必不能够发明一种更好的印刷图画的方法来。 柳蔓儿的脑海已经转动了起来，在现代的时候有各种各样的机器，只需要轻轻一按，一副栩栩如生的图像就被印刷出来了，可是在这古代有什么方法能更好的印刷出来这些图像呢？ 若是靠古老的木雕法印刷必定是不行的，反雕刻一副人物图像出来，那该有多么的艰难，而且印刷的时候，不过一定会有其它的办法的。 “其实我之前就想过让一些厉害的画师将我这书本成图画的形式，向世人传播，毕竟，在我们大梁还是有许多的人喜欢这话本，但是又不识字的，如果能够印刷成连环画的，他们必定会十分的喜欢吧。”柳蔓儿微微一笑，对着两人说道。 “你这个主意倒是不错。”颜锐凡也抬头看了柳蔓儿一眼。 “东家你的主意是很好，可是要人雕刻这些东西的话，实在是太麻烦了。”韩式新倒是没有被柳蔓儿的话给迷惑住，他想的比较现实一点。 “是很麻烦，所以我们要想出一个新的办法。”柳蔓儿嘴角一勾，虽然说是要想办法，但是却莫名的给人一种胸有成足的感觉。 “你有办法了？”颜锐凡放下茶杯，眸子缓缓的看向她。 柳蔓儿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却是朝他一笑：“颜少爷，你的那春宫图还要不要让人给你印刷？” “叶掌柜你果真没有让我失望。”颜锐凡复又端起茶杯来，不知道为什么，从第一次见到柳蔓儿开始，他就对她产生了一种奇怪的看法，他打心眼里认为她不同凡响。 那个时候，她还是一个普通的乡下丫头而已，与现在坐拥几十家铺子的大掌柜实在是不能够比拟。 更重要的是，她拥有全并州城，乃至是全大梁最出色的印刷坊，她能够写出让世人称道的故事过来，明明她不过只是一个乡下的妇人而已，她的故事他看过，那些想象丰富、天马行空的东西让他都惊叹不已。 他知道她写的那些有关站场的故事或许是受了她丈夫的影响，可是那些关于武林，关于仙侠的，就让他叹为观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