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节
“反正谢谢大家了。”柳蔓儿又倒满了一碗酒，众人也对回敬，对她更加的满意。 毕竟，这群商队的人，就喜欢这样不拘小节，大口喝烈酒的人，没有一点姑娘家的娇气，很是汉子。 “来，颜少爷，我敬你一杯。”柳蔓儿又倒满酒，朝颜少爷敬酒，真的很感谢他一路上的收留。 第一百三十七章我敬你是一条汉子 颜少爷看了柳蔓儿两眼，拿起自己手中的瓷白小杯，同她碰杯。 一个是黑色的大碗，一个是瓷白的小杯，这一幕，莫名的有些喜感，众人看到后，也都哄堂大笑了起来。 不过颜少爷是主家，又是文雅人，他们这群粗人可也不敢说什么，只是打趣柳蔓儿道：“叶掌柜，我觉得你跟我们颜少爷喝酒应该换一个杯子。” “对对对。”柳蔓儿连声应和。 喝了一些酒，不但浑身暖和了起来，感觉人也变得豪气了起来，胆子也大了一些。 于是乎，柳蔓儿又买了两坛酒，让他们帮忙灌到葫芦里面，明天她路上带着。 酒壮人胆，不然她真的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了。 毕竟，从大庆府到解州的兴安城可还是需要两天的，若是路上没有找到人家，那她又得露宿。 露宿的话，万一又出现幻觉的话，那她可怎么办呢？喝点酒，应该就没事了吧，然后再补充一点木炭，好到时候将火烧的旺些。 “来，再敬你一杯。”柳蔓儿换了一个跟颜少爷同样的小杯子，再敬酒的时候，气质便也变了起来，有些个像个大家闺秀了。 拿起碗好像江湖侠女，举起杯又是婉约可人，这真是一个奇怪的女人。 跟颜少爷道过谢之后，柳蔓儿又同这些走商的人喝了几碗酒，然后说要上楼休息，这群汉子担心她会醉，还关切的问了两句，结果她跟没事人一样，咯噔咯噔的上楼去了。 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换了套衣裳，然后躺床上休息，这一路风餐露宿的也正是够够的了，幸好这次有商队的陪同，一路上也不算孤寂，同着这些走商的人讲那些奇闻异事，也甚是有趣。 算是一场特别的旅程吧。 第二天，柳蔓儿收拾好行囊，便准备启程，已经来到这里了，她自然是不会再打退堂鼓，心中反而是满满的期待了起来，想必他见到自己一定会开心的吧？ 颜家的商队也一同出城，到了城门外，便是该分手的时候了，柳蔓儿虽然有些不舍，但还是同他们挥挥手，颇为豪气的往另一条路上走去。 没想到才出发不久，却是听到后面有马蹄声传来，柳蔓儿往后面一看，却是颜少爷追上来了。 “颜少爷？”她有些奇怪，“你怎么走这条路？” “我送你一程吧。”颜少爷很认真的说道：“上次答应你的。” “你什么时候答应说要送我一程了？”柳蔓儿一时没有想起来，那天她都吓懵了，根本就没有听到他的话。 “就那天，你看见死人的那一天，你不是说有鬼吗？从这里到解州还有两天，索性我送佛送到西，好事做到底吧。”颜少爷收紧了缰绳，驾马在柳蔓儿的旁边。 “真是谢谢你了，那你到时候赶得上商队吗？”有人陪着，柳蔓儿自然不会扭捏说不要，只是害怕耽误了颜家的事情。 “没事，商队会在京城停留两天的。”颜少爷便说道：“我一来一回，要不了多长时间。” “那就行，若是耽误你的事情那就不必了，若是没有耽误你的事情，便麻烦你了。”柳蔓儿笑着说道：“说来我现在都变成胆小鬼，见个死人，都会产生幻觉。” “说不定不是幻觉呢。”颜少爷便说道：“我听闻有冻死骨会化为冻死鬼，这种鬼前世是自私的人，因为自己是冻死的，心中不甘，便专门在路上骗一些过往的人，想让他也同他们一样冻死，你看到的那堆火，其实就是鬼火，它会带走你身上的温度，让你在寒夜中死去。” “真的吗？”柳蔓儿莫名感觉身上一凉。 “假的。”颜少爷嘴角轻勾，笑了起来，“我就是逗逗你，反正他们都说叶掌柜你是女中豪杰啊。” “不不不，我真的不禁吓。”柳蔓儿便道：“尤其是那天晚上我看到的真的跟你说的差不多，是一家四口叫我烤火，然后那个客商也在旁边烤火，身体抖个不停，我还听到那人开口说冷了，然后一妇人又加了点柴，你又说他是半夜死的，我真的当真了。” “别瞎说，若真的是这样，那你怎么没去啊？”颜少爷便道。 “我也想去啊，但是每次我一去，我家的马儿跟帅帅便一直尖叫，然后我发现他们的眼中没有火焰的痕迹，我就缩回来了。”柳蔓儿说着仍旧是觉得毛骨悚然，“我在马车里面的时候，他们还一直叫我呢。” 风很大，柳蔓儿的话断断续续，颜少爷见她的样子也不像是说假，便正色起来，安慰道： “其实真的有鬼，但所谓的鬼，都存在于人们的心中，因为你一个人的旅途，你渴望温暖，你心中的鬼诱惑你，但是最终你坚守住了内心，这鬼便消失了。所以下次你遇到鬼的时候，定然是你孤身一人内心又有渴望的时候，只要你不被诱惑，坚持脚踏实地，就不会有任何的事情。” 握草，说的好有道理。 柳蔓儿觉得自己都被说服了，的确，一切都是因为人心中的欲望，她不被欲望控制，所谓的鬼，也不能够奈何她半分。 “谢谢你，这样一想，我心中顿时就踏实了。”柳蔓儿侧头回答，又问道：“那那个客商为什么为死呢？” “他就是冻死的啊。”颜少爷说道：“他心中的鬼引诱了他，所以他将寒冷当成了温暖，你见到他的时候，他其实已经是陷入到了自己的幻觉之中了，或许你看到的是一炉火，他看到的是别的天堂呢。” “为什么会这样？人哪这么容易产生幻觉？”柳蔓儿其实对颜少爷的话，其实还是不信的，人哪会那么轻易的产生幻觉？ “怎么不可能，你喝酒喝多了，有时候也会产生幻觉。”颜少爷侧头看着柳蔓儿。 柳蔓儿便不说话了，的确是这个理，不过，她总觉得这个理由有些不靠谱。 “其实是因为那附近有一种草，就在那个路边，它叫做苦艾草，会让人产生幻觉。”见到柳蔓儿不好糊弄，颜少爷终于将实情告诉了柳蔓儿，说道这里，他叹息了一声，声音莫名的有些悲凉： “以前发生旱灾、涝灾的时候，附近的人们就会去山上采这种草来吃，用这种草和着观音土，尽管吃的是土，但是他们却觉得吃的世间难得的美食。” 柳蔓儿听到颜少爷的话后，也是叹息了一声，又问道：“那这草长什么样子？” “青绿色的，到时候我指给你看。”颜少爷便说道。 “好吧。”柳蔓儿也不多问了。 若说有一种草会让人产生幻觉，柳蔓儿绝对是相信的，前世的罂粟不就是能够让人产生幻觉吗？只要让大脑神经兴奋的东西，都会让人产生幻觉。 “颜少爷，你说我们下次摘一些这样的草，到时候将这草加入食物之中，那岂不是宾客如云……嘿嘿嘿……” 柳蔓儿开了一个小玩笑，但是颜少爷却是当真了，他声音一下子就严厉了起来：“叶掌柜，你千万别说这种话了，这东西朝廷都是禁止的，从前有人用这苦艾草做药丸都被朝廷抄家了，若是发现我们的食物有种东西，那我们两个的项上人头难保！” 柳蔓儿自然能够知道这种东西的危害，实际上，这些也是毒品的一种吧，见到颜少爷这样的认真，她便同颜少爷道歉，道：“对不起我说错话了，我刚刚就是说说而已。” “那就好。”颜少爷依旧是拉着缰绳看着前方。 接下来又聊了一会，倒是也挺开心的，颜少爷不愧是大家子弟，又是走南闯北的人，见识广，柳蔓儿也觉得的学到了不少的东西，对这个大梁也了解更多了一些。 晚上并没有找到驿站，两人只能够露宿荒野了，不过幸好也没有下雨，聊聊天，柳蔓儿就去马车里面休息了，白天颜少爷跟她说了苦艾草，晚上柳蔓儿睡觉的也不怕有什么脏东西了，难得的睡了一个好觉。 第二天又继续启程，大概是下午的时候，便到了解州的兴安了。 到了兴安，两人找了一家客栈的时候，见到天色还早，颜少爷便陪同柳蔓儿便是去打听军队驻扎的地方，得知此去西三十里便是，柳蔓儿的脸上露出笑来，终于到了。 颜少爷还有别的事情，在解州的休息了一晚上之后，翌日一早便往回赶，临行前多番叮嘱柳蔓儿多加小心，到城门处，颜少爷与柳蔓儿话别。 他让她五天后赶到大庆府的福来客栈，说他们的商队会在那里等她，若是没有见到商队，便让她在那里等他们两天，这样回去还与她一起同行。 “这一路真是多谢颜少爷照顾了，小女子真的是感激不尽。” 柳蔓儿很是感动，不过是一个生意伙伴，竟然对自己这样好，这次能够顺利的来到兴安府，真的是多亏了颜少爷了，但怕颜少爷对她有什么想法，她又忍不住的问了一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我敬你是一条汉子。”颜少爷说完便开城门了，他朝柳蔓儿挥挥手，调转马头往外面城外走去。 柳蔓儿在原地呆若木鸡，是她自恋了。 不过也是了，这古人苦读圣贤书，还是要纯洁一些，君子不少，也没有那么多的心思。 第一百三十八章入阵营 柳蔓儿看着颜少爷的身影在眼前消失不见，这才转过身来往回走，回到客栈后，将马车卸掉，又在城西买了马鞍，背起包袱，带着帅帅往西城外而去。 一路上柳蔓儿也挺忐忑的，她有些怕找不着人，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贸贸然了，又害怕别人会不会将她当做jian细，又害怕遇到什么偷袭的敌军，或者是遇到什么坏人，直接将她拉去充当军妓，那就麻烦了。 总之是各种乱七八糟的念头在她的脑中转啊转的，让她担心的不得了，越往前走，便是感觉离他更近了，她甚至都听到震耳欲聋的练兵的声音，整齐的口号亦或者是响彻的擂鼓声，很是震撼。 心中开始想着见到他的时候，他会是怎样的表情来，肯定是十分的意外吧。 想着他见到他的表情与欣喜，她的脸上也不觉涌起一抹笑来，都走到这里了，前途会碰到什么，难道还有什么可害怕的吗？不过是因为想念，因为心中忐忑，而想的太多罢了。 军营是个严肃的地方，柳蔓儿从来都没有来过，直到面前出现一排排的大帐，她脸上才露出一丝惊叹来，真的是太让人觉得震撼了，心中就莫名的多了一些感慨来。 继续往前方驶去，还没能够来到阵营前，柳蔓儿就感觉四周有响动，不过她以为是军营里的声音，也没有太在意，直到感觉越来越不对劲的时候，她才拉住了缰绳，马儿在原地踢踏着，不一会四周出现了很多的士兵，他们拿着长戟对着她，慢慢的围上来。 柳蔓儿眨眨眼，这是怎么回事？ 莫非他们将自己当做是jian细了？不过他们会这样想，也情有可原，所以保护自己最好的方法就是不要抵抗，反正她是打不过这些士兵的。 见到没有轻举妄动，这些人又离她近了些，一个小将领模样的人拨开人群走了过来，问道：“来者何人？来此作甚？” 这人中气十足，对着柳蔓儿就是一声吼，差点没有将她震下马，抱着马头的帅帅见到这么多人，不禁是有些害怕，躲在了柳蔓儿的身后。 “你身后那鬼鬼祟祟的是什么东西？”这个将领发现了帅帅，乍一看他以为是一个小人儿。 “是一只猴子。”柳蔓儿便如实的回答，她将帅帅拽到前面来，道：“我是从并州来的，我丈夫在这里参军，我想来看看他。” 本来柳蔓儿这句话说的十分的平淡，但是不知为何，她一句话说完，却是莫名的红了眼眶。 “是一个女人。”听到柳蔓儿的声音，人群有窃窃私语的声音，柳蔓儿披着黑色的披风、戴着斗篷，裹得严严实实的，众人到真的没有想到她是一个女人。 “安静！”这将领一声怒喝，却又是对着柳蔓儿说道：“你知不知道这是军营重地，妇人是不能够乱闯的。” “我没有乱闯啊。”柳蔓儿辩解道，话语中有些委屈之意：“我这不是打算好好的跟守营的大哥说道说道嘛，结果就被你们拦下了。” 众士兵哄堂大笑，柳蔓儿实在不知道他们是在笑些什么，难道是太久没有见着女的，脑子都有毛病了。 “你说你是从并州到这里来的？”这将领明显有些不信，道，“你可知道并州离这了有多远？” “我不知道有多远，但是我驾着马儿，足足走了半个月。”柳蔓儿仰头答道，忽又声音低沉下来：“所以请这位将军通融一下吧，你们也有妻儿子女对不对。” “可是妇人是不能够来军营的，若是所有的人都如同你一般擅闯军营的话，那还得了？”这降临脸色一沉。 “所有人？这怎么可能，别人有我这勇气嘛。”柳蔓儿便说道：”我这一路上风餐露宿，豺狼虎豹、山匪贼寇、我不知道吃了多少苦，一般人怎么肯吃这个苦啊。” 众人又是哄堂大笑，或许是觉得柳蔓儿与寻常印象中的妇人有些不同，他们眼中的女子那里能够有她这般的胆量，光是将军的一声吼，都不敢说话了，这个女人倒好，竟然敢在将军的面前侃侃而谈，而且又是诉苦，又是自夸的。 不过她的确不一样，骑着马、背着弓箭，还带着一只奇怪的猴子，倒是有几分侠客的味道。 “不管怎么样，反正，速速退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这将领却是丝毫不肯通融。 “将军，我求求你了，你就让我进去好不好，我看一眼就走。”柳蔓儿翻身下马，朝这将领一鞠躬。 “不行！”这将领仍旧是铁面无私，毕竟，他们见惯了鲜血，又岂会因为这等小事而动容？ 只是柳蔓儿千里寻夫的举动，让这些士兵却是觉得有些动容，其中一个士兵站向前来，为柳蔓儿说好话：“将军，您就答应吧，让她进去找找，我们看着她，绝对不会让她乱跑，不会出什么乱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