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节
十五岁的年纪就被人……无论如何，事情再度被揭开，总是有一些人，会用有色眼镜看她的。 但是也多亏了莫厉衍今天出现之后说的那番话，又有一部分的人用艳羡的口气讨论者这件事情，觉得苏云璟运气真是太好了，十五岁的时候就遇到了白马王子。 只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分明就是一个编造给别人看的谎言，就是没想到：“你曾经也被人绑架过吗。” 车上，苏云璟突然开口问道。 莫厉衍系安全带的动作一顿，苏云璟望着他的脸色，突然轻吐一口气：“原来如此，我就知道，肯定是编出来骗人的。” “是真的。”短暂的怔忪过后，就听到莫厉衍说：“可惜救我的人，不是你。” 苏云璟的手，不自觉的捏紧了自己的衣角，有一种怅然酸涩的情绪在胸间涌动，她不知道自己此刻笑的有多难看，只是勉强自己抽动着嘴角的肌rou，点头：“是温暖吧。” 她主动提起了温暖的名字，莫厉衍一键启动车子的手顿了顿，苏云璟干干笑了一声：“是我输了，待会儿给你一百块钱。” 上次他们就打过赌，无论谁先提起对方禁忌的那个名字，就给对方一百块钱，现在，是苏云璟输了，所以愿赌服输，没有问题，然而让苏云璟更难过的，是莫厉衍的沉默。 这说明，她的猜测是对的。 原来当年救莫厉衍的那个人，是温暖，这就难怪了莫厉衍会对温暖有那样深刻的感情，救命之恩，大于天，换了是她，也会无比感激的，更何况温暖长得又那么漂亮，爱上她，根本就不再需要任何理由，温暖死了，那么必定也会是莫厉衍心中永远难以磨灭的一道伤口。 苏云璟觉得自己的心头难受极了，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呼吸，她挣脱不开，无力摆脱，只能任由这种无法呼吸的痛一路纠缠。 莫厉衍让她打开面前的隔板，苏云璟打开后，看到了自己的手机安静躺在里面，他说：“你给老太太打个电话，说我们回去吃饭。” “哦，”苏云璟拿着手机，按了好几次开机键，仍是没有把手机开起来，她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指不知为何，一直在颤抖着，不受控制的犯冷，完全使不出一点力气来。 莫厉衍见状，用自己被划伤的手，紧紧握住她的手， 他的掌心很热，很暖，慢慢温暖了苏云璟那冰冷的手指，她的寒噤逐渐停了下来，然后看到他按着开机键，没一会儿，手机就开机了。 不一会儿，无数的短信和来电提醒全部涌入，响了好久，手机才安静。 她看到老太太果真是打了不少电话过来，洛城和兰城隔得并不远，闹得这么满城风雨的事情，洛城那边不可能没收到消息。 当时消息爆出来的时候，怕是所有人都被震惊了吧。 她深吸了一口气，想了想措辞，才给老太太把电话拨了过去，老太太在手机里问：“云璟，你总算回电话了，怎么样，没事吧。” “没有，我很好，谢谢奶奶关心。” “傻丫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老太太总算松了一口气，又问，“厉衍在你身边吗。” 苏云璟嗯了一声：“我们现在就回来了。” “真的啊，那好，你们想吃什么，跟我说，我让阿姨去准备。” “谢谢奶奶，都可以。” “哎……”老头头的话还没说完，那边的手机就易主了，莫子诺奶声奶气的声音响亮的传来：“小云，你们终于打算要回来了吗，终于想起还有个留守儿童在家吗。” 突然间，苏云璟心中的阴霾好像一扫而空，她完全可以想象莫子诺抓着手机，嘟着嘴巴，甚至还挠几下圆滚滚小肚子的模样。 “怎么会忘记呢，一直都记着你呢，我给你买了礼物，回去给你。” “真的啊，什么礼物。”莫子诺一听有礼物，所有的愤怒也是一扫而空，语气都变得轻快了，但大约是想到太轻快了，所以又掩饰性的咳嗽了一声，“那你赶紧回来吧。” “好。” 车上空空如也，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礼物，苏云璟对莫厉衍说：“待会儿先去趟商场吧。” 莫厉衍不置可否：“他玩具够多了。” “小孩子嘛，总是喜欢这些的啊，没事的，就去一趟吧。” 莫厉衍淡漠：“你这样会把他宠的更加无法无天的。” “没关系，他无法无天不是正好符合你这性格嘛。” “你这是在拐着弯骂我？”他问。 “当然不是。”苏云璟莞尔一笑，车内的气氛似乎顿时松落起来，“只是想对他好罢了。” “也行，买了那就当生日礼物吧。”莫厉衍淡淡的开口。 “生日礼物……”苏云璟突然转过身，望着莫厉衍，“子诺的生日要到了吗？” 莫厉衍依旧四平八稳：“嗯，就在一星期后。” 苏云璟脸上的血色顿时四下退去，莫厉衍几乎立刻就发现了她的不对劲：“你怎么了。” 苏云璟摇摇头，却忍不住眼眶发红，怎么会这样呢，真是好巧。 莫厉衍把车开去了百货商场，苏云璟已经控制好了所有的情绪，到地下一层，给莫子诺买生日礼物。 衣服是肯定要的，她路过第一家店的橱窗里，就被里面站着的一男一女两个小模特儿身上的衣服给吸引住了，男孩是蓝白的短袖衬衫下面配着一条黑白相间的格子短裤，清爽干净的颜色，而女孩是一条粉白的连衣裙，都是无比鲜亮的颜色，摆在一起，格外扎眼。 她也有个孩子。并且生日跟莫子诺是那么相近，就在这几天。 她刚开始的时候甚至不知道孩子的性别，因为杨淑芬告诉她，孩子不是罗君宁的，而且生下来就满身怪病，医生说不用治了，直接放弃治疗。 她几乎不用想就知道后面究竟会发生什么，可是她不明白，为什么好端端的，她明明做的是罗君宁的试管婴儿，结果生下来的却不是罗君宁的孩子，那到底是谁的呢，杨淑芬则是冷笑反问她：“这是你肚子里出来的野种，你自己都不知道是谁的，我们怎么会知道。” 苏云璟拼命解释，她自己没有做过的事情，要怎么承认呢，如果说孩子不是罗君宁的，那么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在做试管婴儿的过程中，jingzi出了问题，并不知道是谁的jingzi进了她的肚子里，她去问医院，这可是重大医疗事故啊，医院一口咬定，他们是完全按照程序走的，一切都没有问题，但孩子不是罗君宁的，要怎么解释呢，她要求见孩子，哪怕是尸体，可是得到的答案是已经被处理了。 天啊， 她十月怀胎，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孩子，却是连面都没有见一下，就不见了，到底是什么怪病，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老天爷为什么要那么对她呢…… 后来她求过杨淑芬很多次，杨淑芬才不耐烦的告诉她：“是个丑的不能再丑的女孩。” 是女孩，女孩是mama的贴心小棉袄，可惜，她不是个好mama，她让孩子来了这个世上，却承受着无尽的苦难离开，她真的不是个好mama。 望着眼前那件小小的粉色连衣裙，苏云璟突然泣不成声。 莫厉衍站在边上，怎么也没想到，苏云璟会突然哭起来，没有任何的征兆，哭的像个迷路的孩子，这样的撕心裂肺，失声痛哭。 来往的行人都将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其中一些还用指责的目光望着他，好像是他把她给惹哭的。 莫厉衍很是冤枉，可是她哭成那样，一颗心，突然就拧了起来，纵然有些难堪，还是伸手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苏云璟也知道自己很不合时宜，可是她就是忍不住，这段日子，她的压力真的很大，那些深藏在灵魂深处的记忆，那些以为已经结痂的伤口，却一层层被人鲜血淋漓的撕开，让她痛不欲生。 “好了，别哭了。”莫厉衍动作笨拙的伸手擦去她眼角的泪，苏云璟突然伸手抱住了他精瘦的腰身，哭的泣不成声，直到累了，抽噎的情绪才慢慢平静下来。 莫厉衍陪她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慢慢推开她的身体，见终于不哭了，心底稍稍松了一口气：“哭够了？” 苏云璟赧然，声音很轻也很沙哑：“对不起。” 莫厉衍恩了一声，看着自己完全被鼻涕眼泪占据的衣服，面露苦笑：“我看你现在不但需要给莫子诺买衣服，还需要给我买一件。” 苏云璟看着他的肩头，破涕为笑。 她去把看上的衣服买了，包括那件粉红色的连衣裙。 开票的时候，莫厉衍并没有说什么。 她又去旁边的专柜买了套莫子诺喜欢的遥控汽车和机器人，去开票的时候，莫厉衍却拿了一套芭比过来，对导购说：“这个也开了吧。” 苏云璟一怔，捏紧了手上的发票，没有说什么。 莫厉衍难得有耐心，还主动带苏云璟去买了童鞋，男孩女孩各一双，还有书包，玩具，整整一套，还有女孩喜欢的发夹皮筋。 苏云璟不知道莫厉衍究竟是拿什么心态在看待这件事情，但是至少对她来说，她很感激他沉默的配合。 手上的袋子拿的再也拿不下，先把东西拿去车上放置好之后， 他们才去了四楼的男士专柜。 莫厉衍穿衣服，只穿一个牌子的，所以根本不需要选择，直奔那个专柜即可。 但是快到门口的时候，莫厉衍的手机响了，他便吩咐她：“你先进去，我去接个电话。” 她点头，首先路过的就是他们澄澈干净透明的玻璃专柜，里面同样陈列着好几个男士模特儿，这些天生的衣架子，当然是穿什么都好看，苏云璟看着身高腿长的几个模特儿穿着的衬衣和西裤，完全可以想象出穿在莫厉衍身上是怎么样的。 她站在外面，露出了傻气的笑容。 突然，服务员的面容出现在她的面前，吓了她好大一跳，因为刚刚大哭一场的缘故，她的面容看起来其实还带着点憔悴，身上的衣服也有些皱巴巴的，本来也不是什么知名的品牌，所以服务员只是敷衍的看了她一眼。 苏云璟很明白她这个眼神的意思，看莫厉衍还在旁边打电话， 便自己走了进去，然后淡淡开口道：“麻烦帮我把刚才我看的三套衣服都准备好，我先生要来试穿。” “对不起，我们的衣服不提供试穿。” 苏云璟皱眉，想了想，点头：“确实不用试穿，都包起来吧。” 原本意兴阑珊爱理不理的女服务员突然瞪大了眼睛，从头到脚将苏云璟打量了一番后，开口：“你确定？你知道我们一件衣服要多少钱吗。”围妖乐血。 言下之意是你这个样子怎么买得起，所以说有些人确实是狗眼看人低，苏云璟虽然现在没多少钱，但是再怎么样真要买几套衣服还是买得起的，只是还没开口，背后突然想起一道低沉磁性的嗓音：“给她包起来吧，刷这个卡。” 一张黑金的银行卡放在服务员的面前，服务员看着面前气质出众的男人，蓦然脸红，而苏云璟却皱起了眉头，从自己的手包了拿了另一张卡出来，盖在黑金卡上面：“刷我这个。” 苏云璟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沈卓然，而他竟然想帮她付钱。 导购员一双水润美眸盯着沈卓然看个不停，似乎都没听到苏云璟的话，苏云璟有些愠怒，刚想开口，背后又想起深沉愉悦的男音来：“沈医生这是在干什么，准备买衣服送给我吗，这可真是会让人误会难不成你暗恋我吗。” 莫厉衍不知何时已经走进了专柜，看着苏云璟和沈卓然僵持不下的样子，脸上却是从容浅淡的笑意，导购立刻就认出了他：“莫先生。” “呵，你眼力见可不太好，我太太都没认出来，今天衣服就不买了， ”莫厉衍笑着拉起苏云璟都手，苏云璟抓着银行卡，看着莫厉衍，咬了咬唇，他依旧笑着：“既然这么想给我买，那就去对面吧，我正好需要。” 对面，是男女士内裤。 莫厉衍带着她来到对面，说：“你帮我选吧。” “我怎么选啊，我又不知道你穿多大的。” 莫厉衍闻言，笑容更甚：“你不知道的话，谁知道。” 他在她的耳边，轻轻的一句话，顿时让苏云璟面红耳赤起来，导购员见莫厉衍穿着不凡，立刻热情洋溢跟苏云璟介绍起来，挺得苏云璟面色更红了。 而沈卓然就站着他们的背后，看着苏云璟站着那一排排琳琅满目的内裤面前，仔细挑选。 她这次遇到的失去，他不是不知道，只是这几天刚好医院有几台重大手术，他走不开，而打她的电话，她也一直处于关机状态，他知道她回来的消息后， 便打车开了这里。 心里不是不难受的。 苏云璟其实并没有仔细挑选，甚至有一种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摆的感觉，面对导购那热情细致的介绍，苏云璟无奈深吸了一口气，随手一指：“那个，拿两条185的包起来吧。”然后就转过了身。 导购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顿了顿，但还是走过去包了起来，而莫厉衍则流连在女士内衣那里，苏云璟见状，就想把他拉出来，但是他说：“你都给我选了不是，礼尚往来，我也应该表示下，或者你自己看，喜欢什么样都。” “……”苏云璟顿时哑口无言，莫厉衍见状，呵呵笑了笑，“嗯，不要紧，我选的才有惊喜不是，你去外面等我吧。” 苏云璟简直是从头红到脚，在外面等了两分钟，莫厉衍总算出来了，拿着导购开好的小票，去付钱。 沈卓然始终站在那里，因为他的眼神太过专注和冰冷，总算让苏云璟脸上的热度消退了一些，但是她没有重新上前去打招呼。 不多时，莫厉衍回来了，她便提着那个购物袋离开，走到电梯里才想起来：“你不买衣服了？” “嗯，不买了。” 好吧。反正是他穿的，他不觉得不舒服就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