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
一壁说一壁打，拳头雨点儿似的落在那人脸上，突然一道痛苦的嘶哑声响起，“婶儿，我是金雷啊，别打了！” “金雷？”小姚氏扬起的拳头落下，伸手拂开他散乱的发丝露出一张青紫的脸，虽没了往日的俊秀，但五官却是金雷无疑。 小姚氏起身后，金雷也赶紧爬起来刚想溜走，就又被小姚氏眼尖的一把抓住胳膊，不给他挣脱的机会。 发现轻薄她闺女的人竟是金雷后，小姚氏心里就算计开了，越想越开心。要知道这金雷年纪轻轻已经却在镇上的绣坊当伙计。平日里那金氏老是拿她娘家侄儿说事，说他如何如何出息会挣钱，话里话外的讽刺她家美菊嫁不出去，如今要是成了她姚云娘的女婿，她仿佛能看到金氏气的吐血的样子，她咧嘴呵呵大笑起来。 金雷揉着隐隐作疼的脸颊，恨小姚氏下手狠，又怨金氏办事不利，明明说好屋里的人是玉儿meimei，怎么突然就成了那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白美菊。 想到方才他还抱了她，他心里就一阵膈应的慌，知道当务之急是赶紧走人，但衣袖被小姚氏紧紧拽着，他哀求道:“婶儿，你放开我吧！我并没有对美菊meimei如何！” “都抱上了还没叫如何？”小姚氏不依不饶嚷道。 “我不管，反正你与我家美菊已有肌肤之亲，你就要娶她！” “不行！” “不行！”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金雷求救得看向走进来的金氏，急的喊道:“姑！” 他才不想娶那个又胖又丑，还邋遢的白美菊。天知道他此时鼻端仿佛还闻得到那股异味儿。 金氏自然也不愿侄子娶那个嫁不出去的白美菊，不说其他到时她嫂子头一个不愿意，到时肯定会怨恨她。大哥又一向怕嫂子，到时肯定会影响他们之间的兄妹情。万一到时她有啥事，娘家人都不帮忙，她还如何在婆家立足。 金氏看着昏迷不醒的白美菊，突然眼珠子一转道:“糕点我是拿给玉儿吃的，怎么玉儿没事儿，偏偏你家美菊就出事了呢？我看那，肯定是贪嘴在哪儿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还想赖我身上！” 金氏似找到理由越说越觉得有理，反正这会儿白玉儿也不在，就算是在到时与她使个眼色让她帮帮忙，想来她也不会拒绝。 因她自以为她与小姚氏比起来，白玉儿应更恨小姚氏些，毕竟她并没有当面做过伤害他们的举动。 金雷见金氏避过他轻薄白美菊那段，只说糕点的事儿，瞬间明白了什么，他站在一旁连连点头附和道:“婶儿，听着没？糕点没问题！” 小姚氏被金氏姑侄二人带歪了方向而不知，她此时也不由怀疑起来，莫非真是美菊自己吃错了东西？ 金氏与金雷见小姚氏沉默思索，都相视一笑，暗骂幸亏小姚氏是个蠢的，要不然遇到个精明的还不知该如何开脱呢！ 然而白玉儿偏偏不想金氏姑侄得意，她仰着脸站在门口娇声道:“三婶儿，那糕点我一口都没吃着呢，都是美菊jiejie吃的！” 小姚氏瞬间跳脚道:“好你个黑良心的金氏，竟给我家美菊吃坏了的东西！” 话音刚落人已经往金氏那儿扑去。 “金雷哥哥，你怎么在这里啊？” 白玉儿眼尖的看到金雷趁势想悄悄溜走，她状示好奇的问道。 ☆、第60章 二更 小姚氏止住步子，突然想起更重要的事来，那金雷可是占了她家美菊好大的便宜，可不能让那他就这么跑了，她得在今日把这门好婚事定下。 她一把扯住欲溜走的金雷怒道:“你坏了我家美菊名声就想跑？我告诉你，哪有这么容易？当老娘好欺负不成！今日你不应下这婚事，休想离开！” 金雷心里有些怨白玉儿方才的那一嗓子，要不他现在就趁乱溜走了，哪儿还用的着在这儿受小姚氏这泼妇的气。 如今又听她威胁上了，心里也来了火气，指着白美菊恼道:“我说婶儿，你看看你家闺女的德性，啧啧，我再怎么饥不择食也不会看中她啊？” 金氏心里也赞同他侄子说的那番话，但嘴里却朝他呵斥道:“雷子，怎么说话的！你这话传出去还让美菊日后还如何嫁人！”，眼睛却看向白玉儿那儿，见她睁着迷茫的双眼又天真又可爱。 她心道看来自己多心了，想来方才那话只是她一时好奇无意说的。 小姚氏听金氏话里的意思竟还想让她家美菊另嫁，看来也是不同意她侄子娶她家美菊了。她眼睛往门外看了眼，突然捶着自己高耸的胸膛哇的一声痛哭道:“我可怜的美菊啊，你被那金雷坏了名声，日后还如何嫁人呐！娘啊…你可要给我做主啊……” 金氏眼角跳了跳，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门口传来姚氏尖利的声音，“大中午的吵吵啥？老大家的，美菊怎么了？” 金氏扭头就见白家众人都神态各异的站在门口，想来小姚氏方才那一嗓子嚷嚷出来的话他们都听到了。 小姚氏扯着金雷奔到姚氏他们跟前，指着他添油加醋悲愤的把她看到的事情说了一遍，只是把金雷抱着白美菊，说成他欲行不轨之事，瞧见她来才没得逞。而后又瞪着金氏那边道:“爹，娘，三弟妹不知安的什么心竟给我们美菊吃加了料得糕点，才使得美菊昏迷，险些*与她侄子。” 小姚氏之所以这么说，是她已经完全豁出去了，她今儿定要把这亲事定下，只有往严重的方向说，姚氏他们才会为她美菊做主。 至于糕点加了料，却是她故意这么说的，她觉得反正美菊是吃了糕点才晕倒的，那就说成被金氏加了东西进去，才能阴她一把，让娘他们知道这事儿就是金氏与她侄子的算计。 她此时完全不知她已经把真相猜了个透彻，只是算计的对象换人了而已。 在小姚氏说她在糕点加东西后，金氏的心险些跳出来，小姚氏那个蠢货是如何得知的，但还是强制自己冷静，见白家人都惊疑的看着她，她慌忙道:“瞧大嫂这话说的，我那糕点可不是送给美菊吃的，是给，是给…” 金氏犹豫着该不该把糕点是给白玉儿的话说出来。 “三婶儿是给我吃的！”白玉儿扭着纤细的手指娇憨的接下话头。 “啥？三弟妹，你原来想算计的是玉儿啊！”小姚氏才不管糕点是给谁的，反正吃亏的是她家美菊，不过她很乐意给金氏拉着仇恨进来。 金氏脸色涨的通红，这话无论她如何说都落了下成，倒是秦氏一听这个立刻站不住了，护着白玉儿在怀里，美眸圆瞪，很是不可思议的质问道:“三弟妹真的是这样吗？亏我还以为你是个好的，没想到你却昧着良心的想算计我的玉儿！” 金氏能忍小姚氏，却不带表她愿意让一个不受宠除了族的二弟妹指着她骂，她讥讽道:“哼，你当你家玉儿还是啥金贵人儿不成！名声坏成那样，雷子愿意娶她，也是你烧了高香了！” 秦氏被她眼里的不屑刺激到，推开白玉儿就要上前撕扯金氏，被姚氏喝止，“行了，秦氏！玉儿不是没事儿吗？你在这儿瞎起什么哄！” 白玉儿冷笑，什么叫她无事，她只是运气好躲过去，如今不过想要个说法，竟说她们胡闹。她见秦氏气的身子颤抖，轻轻拉着秦氏手摇了摇，示意她别说话。 姚氏见秦氏母女二人乖觉心里得意，眼睛在金雷身上扫过，见他脸色不好的站在那儿，不时往金氏那儿看去，心里一番计较后，对站在一旁一直未说话的白老头道:“老头子，你说让金雷娶了美菊如何？” 白老头眼神闪烁着精光，“听你的！” 白美菊人长的不好，又好吃懒做，这么大岁数连说亲的都没有，能得金雷这么个好夫婿也算是不错了，而且日后成了一家人，他还能拉扯自家孙子一把。白老头对今儿这事儿可以说是乐见其成的，至于白美菊嫁过去过的好不好，那就不是他所关心的了。 白老大也是如是想，白美菊就算再不好也是他闺女，如今能有个好归宿，他自然不会拒绝。至于这什么名声算计的，在他看来只要最后美菊能嫁进金家，那些都不算什么。，所以他进来后也一直没吭声。 金雷皱着眉朝金氏哀求道:“姑！” 金氏恼火姚氏的偏心，不停朝白老二使眼色，示意他为金雷说说话。然而白老二似没看到，垂头站在那儿不知想些什么。 他心里也觉得自己侄女白美菊配不上金雷，但二人若是成亲的话他还是同意的。毕竟成亲后，那金雷就是他白家的女婿，辈分上更亲进些，而且他还在镇上做事，听金氏说一月有二两银子，他心里就痒痒，二两啊，这可不是小数目，想着日后还能沾沾他的光，他哪里会去搞破坏，巴不得他们立刻成亲。 金雷见状，知道她姑是指望不上了，挥开小姚氏，在白家人身上环顾一圈后冷哼一声鄙夷的看着趴在桌子上的白美菊讥讽道:“让我娶她？你们白家倒是好算计！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打算，我告诉你们，休想！” 此时他完全是连金氏也恨上了，丝毫没有顾及她也是白家儿媳，说出这话让她以后如何在白家立足。 除了秦氏母女，白家人都气的脸色骤变，虽他们都打着这个算盘，但被人这么撩开了说，面子上还是有些不大好看。 姚氏不能拿金雷如何，却是指着金氏的鼻头怔怔有词的骂道:“金氏，今日的事你不给美菊一个交代，你也滚回你娘家吧！我白家不要你这种黑心肝儿的妇人，不过是见玉儿漂亮竟伙同自己侄子连自己亲侄女都算计！” 白玉儿冷眼瞧着险些被姚氏给恶心到，啊呸好你个老虔婆，方才不让她们说，如今见心事被人拆穿，又拿她做筏子，可她却又不能拿她如何，所以她才觉得憋屈。 她再也不想在这儿待下去，但走之前还有一件事儿做。 “三婶儿，奶说的都是真的吗？你为何要这样做？”白玉儿似才听明白他们话中的意思，一脸不可自信的看着金氏。 秦氏早忍不住了，此时又见自己心尖儿难过，哪里还管的住自己的暴脾气，当下拉着白玉儿，冷声道:“日后若无事，爹娘就不用叫我们回来了！我们家毕竟是除了族的！” 说罢也不理会姚氏在身后跳脚的怒骂，揽着白玉儿头也不回的走了。 白玉儿在心里默默给她娘竖起大拇指，这话说的漂亮，省得老宅的人总是有事没事的就想算计着他们。既然已经除族，就算是两家人，啥事儿还是分清点儿的好。 待秦氏母女走后，姚氏虽恼秦氏的不留情面，但心里更恨金氏。她现在细细一想已是想到金氏拾缀她让秦氏她们回来的目的，原是想借着她的手来算计呢！ 哼，真是反了天了！ 姚氏觉得她自己的权威受到挑衅，拉着白老二痛声道:“老二啊，娘对不起你啊！当初听那媒婆的话，竟没看出金氏是这样包藏祸心的人！” 白老二不敢反驳，只僵着脸听他娘一句一句数落金氏的不是。 金氏听得眼皮子直跳，这老妖婆想做什么？难不成还想让白老二把她休了？凭什么，她可是生了两个儿子，还有一个女儿在镇上做姨奶奶。 虽是这么想，但她心里还是忐忑的很，生怕老妖婆铁了心要对付她，不得已她只得转向自己侄子，苦着脸劝道:“雷子啊，不管咋说你确实碰了美菊，也算是有了肌肤之亲，你…” 金雷气的面皮泛紫，瞪着眼儿打断金氏的话怒道:“姑，你为了自己竟要出卖我！好，好，好！既然你不仁别怪我这做侄子的不义！” 见金氏因她的话，脸色忽青忽白，金雷心下畅快，他自认是不肯吃亏的人，如今吃了这么大闷亏说不定还要娶一个丑女人，他都不痛快了别人也休想痛快！ “姑，这糕点下药的事儿还是你提议的呢！说什么再烈的女人丢了身子也只得死心塌地的跟着得她身子的第一个男人！” 金雷忽的看着白老二意味深长的笑道:“二姑父，我这姑懂得还真是多！她还专门备了助兴的药在那茶水里…” “金雷，你住嘴！”金氏不妨金雷竟连这私密事儿都说了出来，这让白家人如何看她！ “啧啧，想不到啊三弟妹！”小姚氏扶着白美菊幸灾乐祸的看着金氏。 没有哪个男人乐意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懂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 果然白老二上前扯着金氏头发，用力往她脸上扇过去，嫌弃的看着她怒骂:“贱人！” ☆、第61章 三更 从老宅回来后，白玉儿她们就不再关注那边儿的事儿。还有五日就是除夕了，今年不比去年，秦氏年货备的十分繁多。 这日白玉儿挣开眼儿，迷迷糊糊的掀开粉色碎花的窗帘子，就见外面白光一片，她不适的眯了眯眼。 想到什么她精神就是一震，瞬间清醒许多，外面竟然下雪了！这还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呢！ 白玉儿很快把淡紫色素纹对襟袄子穿好，下裳系了条如意纹棉布裙，头上随意挽了个舒适的丫髻，带了两朵颜色逼真的珠花就推门出来。 站在屋檐下，看着院子里一片银色素裹，石桌石凳上都铺着厚厚的积雪，寒风吹来偶有树上的雪簌簌落下，都会砸起一个个深深的小窝。 她看的出神，待身上一重扭头看去却是白鸿文给她披了件斗篷，“晨起的寒气最重，小心莫着凉！”语气怜惜像是再说不懂事的小孩儿。 白玉儿嘴角一翘，撒娇的依着白鸿文臂膀道:“这不是有大哥在嘛！” 白鸿文目光柔和宠溺的看着她，并没有发觉他此时是无比得意，玉儿还是最依赖他这个大哥。 惊觉自己在想些什么后，白鸿文无奈的扯扯嘴角，他当真是魔怔了，竟无时无刻的在与季大哥攀比。他这是在与季大哥争宠吗？ 暗暗嗤笑自己，白鸿文敛了神色道:“娘说待会儿要去布庄，我就不与你们去了！你们路上仔细些！” 白玉儿抬头看向他，见他也神色郑重的看着自己，知道他是因着以前的几桩事儿不放心。拍着胸脯保证道:“大哥，你放心去收租子吧！” 吃过早饭白鸿文披着墨色大氅准备出门，秦氏心疼他，细细交代让他早些回来，有的实在贫穷的收不上租子的就让他们送粮食，别在外面耽搁太久。 白鸿文好脾气的一一应下后，才在秦氏目送中迎着冷风踏踏走远了。看着深深的脚印，秦氏目露担忧。 白玉儿眼珠子一转，娇娇的抱着她胳膊嘟嘴抱怨道:“娘你现在更喜欢大哥了！” 秦氏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她这是吃味儿了，好笑的点着她鼻头嗔道:“我的儿，你这话可别让你大哥听到！他一准儿要说你小没良心的！” “才不会！”白玉儿皱皱小巧圆润的鼻头，见秦氏似乎心情好了不少，才把头埋在她肩上翁声道:“娘，你别担心！大哥去过那么多次，定不会出事！” 秦氏幽幽叹口气，摸摸她头道:“哎，娘不想了！走，咱们到布庄扯些布到时泥鳅满月时，咱们带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