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节
他永不会忘记她的洒脱不羁、倔强任性,不会忘记她的强颜欢笑、没心没肺亦或喜气洋洋。 不会再遇见比她缺点更多的女孩,更不会再遇见比她勾人之处更多的女孩。 他余生都会铭记这美得过分的女孩,余生再不要见到这个他深爱的女孩。 有何必要? 来年再相逢,不过是看到她母仪天下、儿女承欢,那是她该得的,但与他有何关系? 就让所有的记忆尘封在他未曾老去、她芳华极盛时。 景林语速温柔而缓慢,“好好儿过下去,记得我一直在看着你,盼着你过得好。” 炤宁哽了哽,没办法应声,只能用力地点头。 景林微笑,“彼此余生安好,才不负相识一场。”他笑意渐浓,怅惘亦更浓。 他的手迟疑片刻,终究是缓缓抬起,落在她肩头,轻轻拍打两下,“珍重。回去吧。” 相识以来,这是他与她最亲近的一个举动。 是首次,亦是最后一次。 语毕,他萧然转身,阔步离开,登上船只。 他没有再回眸看她。 炤宁站在原地,目送他乘坐的船只远去,直至消失在烟波尽头。 有些事,她应该试着弄清楚,但一直没去做。因为不需要,因为他只要她没心没肺地与他相处。 他心里的天地,宽阔浩瀚,独独容不下羁绊、后悔。 做何事都要做到极致,例如以往的付出、今日的诀别。 她相信,他这样的男子,不论到何处,都能活得风生水起、恣意逍遥。 并不担心,只是不舍。 ** 送走景林之后,独处的时候,炤宁好几日郁郁寡欢,直到听闻韩越霖与昭华公主的吉日定下来,心情才稍稍好转。日子定在了八月下旬,正值秋高气爽、桂花飘香。 昭华公主那边,终于说动了皇帝,召顾大夫进宫为他把脉,开了调养的方子。 而景林在离开之后,把太子送上了绝路——何盼云曾经想要用到炤宁身上的毒药,他命心腹给太子用了一点儿。 太子的症状不似何从云那般严重,只是双腿失去了知觉。 景林没多想,只是觉得腿脚不利落的人更便于照看,他不给太子留下自尽的机会,就是要太子半死不活地活着,尝一尝别人曾经承受过的煎熬。 韩越霖与炤宁说起这件事的时候,笑容有点儿无奈,“这倒好,该做的、不该做的,景林都做了。” “没料到,但也不意外。”炤宁扯出一抹笑,却透着苦涩。 韩越霖关切地问道:“还在难过?” “嗯。”炤宁慢悠悠地对他道,“幸亏你与昭华有了今日。不然……你要是和景林一样甩手走人的话,我得哭死。” “瞧你这点儿出息。”韩越霖睨了她一眼。 炤宁低头看着脚尖,“什么时候有出息了?” “给你哥笑一个。”韩越霖故意逗她,“笑一个有糖吃。” 炤宁横了他一眼,眼里却有了笑意。 六月,皇帝将朝堂洗牌等等事宜全部交给师庭逸、重臣,自己留在宫中将养身体,都看得出,太子一事对皇帝的冲击实在是太大,已让他有些意兴阑珊。 朝堂换血洗牌的事,无疑是大老爷大展拳脚的机会,这些年在吏部积累的人脉、识人的能力都能让他给予师庭逸最佳的建议、最有力的帮衬。 此外,楚王、晋王、江夏王世子师庭迪、吏部尚书在这时候亦是立场坚定地站到师庭逸身后。眼下这局势,再犹豫不决都不是白活那么简单,根本就等同于自寻死路。这几个人很有默契,先鼎力扶持,随后纷纷上了请罪折子,自行检点以往的过错。 若是师庭逸不予计较,那么来日登基之后,也不会再提。若是如今降罪,便是给他们安排好了下场,也算得了解脱。 其中师庭迪又与旁人不同。他所谓的罪名,都是他那个好色的爹给他惹出来的。近期他看起来是四处游玩,其实一直与江夏王频繁地来往信件,到眼下,总算是劝说的父亲按照他的心思行事。 对于晋王、楚王、江夏王,师庭逸从没看重过,也没厌烦过,对这情形无所谓,与皇帝提了两句,随后既往不咎。 吏部尚书留不得,求的只是保住晚节,由此,如愿返乡致仕。尚书的位子空下来几日后,大老爷补上了这个缺。 ——庙堂里的事,炤宁只泛泛地听到了这些,再多的,她也不关心,听过就忘。 进入七月,顾大夫来到燕王府,看看炤宁身体将养的情形。 把脉之后,顾大夫满意地笑了,“殿下身体复原的情形比我料想更快更好。等会儿我再把方子调整一下。照这样下去,到秋日便能恢复元气。” 炤宁听了也很开心,道:“许是这些日子不时活动活动筋骨的缘故。”每日泡在水里来回游很久,她自己都觉得体力精力比以前更好。 “好事啊,实在是好事。”顾大夫显得比炤宁还要高兴。 炤宁想起一事,将顾大夫让到宴息室,轻声问道:“昭华公主的情形如何?体内余毒要到何时才能除净?她有无怀胎生子的可能?” “总得需要三二年的光景,我不敢把话说的太满,不能让殿下到时候空欢喜。” 炤宁听了不由双眼放光,“真的啊?这可太好了。你一定要尽心竭力地帮她调理,若是有用得到却找不着的药草只管告诉我,我不论如何都会帮你寻到。真的。我知道你无心在皇室行走,已经在着手给你开药铺了,你是否露面行医都随你,好歹在京城有个营生。说到底,你为着我们,要在京城停留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