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小说吧 - 历史小说 - 启奏皇上皇后要出轨在线阅读 - 第114节

第114节

    段清冷笑:“虽说我大宛是曾出现过女帝治国,可你未免也太自信了;万一我大宛君主不将帝位传给她呢?你的如意算盘岂不是落空了?”

    “不会的,上官无痕一定会把帝位传给阿昭。”楚烨自信的看着段清,声音缓缓,宛若命运的宣判:“上官无痕心念上官无策,这辈子恐怕在他的心里也装不下其他的人了,都说他们上官家族出情种,这句话是褒贬还不一定,可这句话会成为上官无痕一辈子都挣脱不开的枷锁却是真;一夜之间白发生,这该是何等的感情才能让一个大好时光的男儿熬干了心头精血,痛苦到华发遮面?现在的上官无痕虽说正值年华,可却也是强撑着一副皮囊苟活于时间罢了;面对他这样的情况和症状,朱泽曾经断言,多则十年,少则三五年,他都会心血熬干,再也无力支撑;届时,身为上官皇族的嫡系公主,上官无痕不将皇位传给阿昭又能传给谁?更何况,你也知道,他们兄妹虽然刚刚相认不久,可却惺惺相惜、情感浓厚。”

    说到这里,楚烨不禁长出一口气微微扬起头,眼神似带飘渺烟朦:“既然有不废一兵一卒就能拿下一国的良策,朕又何必引起战火,以侵略者的姿态拿下大宛呢?”

    段清同样长出一口气,他总算是明白过来,原来,这才是他的真正计划!

    真是够缜密,够机智,够……无懈可击。

    在段清晃神的同时,楚烨已经走到床边;看向依旧躺在段清怀中纹丝不动的徐昭,心底的疑惑终于解开;原来,她真的是人事不知,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在他出现后,她还保持着被他紧抱于怀的动作不动的原因了。

    长臂伸出,一把就将抱紧在段清怀中的徐昭轻轻揽住;段清察觉到楚烨的动作,立刻睁大了眼,刚准备阻止;突然,怀中的徐昭发出一声低低的嘤咛声,这细微的声音立刻就让这两个男人同时愣住,但还是楚烨反应快,趁段清被徐昭声音吸引的时候,手臂一使劲,就将本抱在段清怀中的徐昭一下就揽入自己怀中。

    段清只感觉怀里一空,待他反应过来再伸手去抢的时候,空气中忽然传来几声烈烈衣袂之音,紧跟着便看见不知从哪里蹿出来的素玄和数名翎羽卫齐齐朝着段清发难。

    楚烨抱着徐昭迅速后退,但在后退的同时,素来谨慎的他还是朝着徐昭的后颈昏睡xue上轻轻一击;徐昭只觉得脖子后面一阵麻痛感传来,跟着,微微睁开一条细小缝隙的眼皮缓缓合上,而在她最后的一丝理智快要飘忽的消失时,她看见素玄手持短剑,直直的朝着依旧盘坐在床上的段清刺去,而从四面八方涌来的翎羽卫们,也各显神通,朝着孤身一人的他飞扑而去。

    徐昭抬了抬手,想要去触碰,可全身无力的她却是连抬手的力量都丧失;想张开嘴去呼喊,可嗓子就像是被棉花堵住一样,任由她像困兽一样,只能眼睁睁的等待着一片黑色降临在自己眼前。

    楚烨从头到尾都没发现徐昭的异样,只是紧紧地抱着怀中昏迷不醒的人儿,眼神冷漠的看着被齐齐围攻的段清,嘴角扬起一抹清冷的笑:“你该知道,在你知道一切真相的同时,朕也不能让你离开了。”

    ☆、033:这就是你的爱吗?

    徐昭从昏睡中醒来时,就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味儿,抬眼看了看四周,认出此刻她正是在自己的栖凤宫内殿中。

    因为身体的不适让她的思绪虽然出现短暂的凝滞,可随着慢慢的清醒,一些画面还是让她慢慢记起来;可是,想到自己看到的那一幕幕和记忆深处的那些被积压亦或者是被遗忘的记忆,她终究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直到抬起手,将鲜嫩的手指送到嘴边狠狠地咬了下手指,指尖上的钝痛让她顿时恍然,原来,一切都不是梦。

    徐昭的这一昏睡足足睡了一整天,而楚烨也是在做出冷落之态忽视了她数日后第一次在栖凤宫里整整停留了一日;听到一声细微的呼痛声,正趴在床边浅眠的楚烨立刻翻身坐起,忙凑近到徐昭面前,抓住她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手:“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为何要咬伤自己?”

    一边说着,他一边心疼的看着那莹白的指尖上嫣红的血珠,似乎是心疼极了,眉心一直皱着。

    看到楚烨的举止,徐昭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想要将手抽回来,可就在她准备做时,在自己昏厥前段清受袭的一幕像一根钢针立刻扎到她的心口上,顿时传来的锥痛让她清醒,整个人都有些怔怔的看着他。

    楚烨瞧徐昭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太对,笑了一下,道:“怎么了?几日不见便不认识朕了?”

    徐昭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一双手狠狠地抓住一样,轻轻跳动一下就是无限的疼痛;她无法相信,为什么在他说出所有的真相后他还能这样笑语晏晏的面对她?为什么在作出那些事后,还能装作没事人一样出现在她面前?

    指尖上的血珠被他小心翼翼的擦掉,最后,还近乎暧昧的将她的手指送入他的口中;感觉到他正用柔软的舌尖轻轻地扫着她指尖上的伤口,感受到他口中温热的温度,再看向他那双凝视她时含情脉脉的眼睛;徐昭本是翻腾的心更像是受到了风暴摧击一样,难以言说的煎熬和翻滚让她连呼吸一口都觉得心肺像是被撕扯一样。

    楚烨暧昧的含着徐昭的手指,品尝着口中淡淡的的血气;他素来就是个整洁的人,甚至有些近乎怪癖的洁癖,平常时间身上稍稍沾一点水痕他都要嫌弃的将衣物换掉,没想到现在竟然会紧含着徐昭的手指不放;尤其是在口中品尝到那丝发腥的血气时,更不觉得有多厌恶反感,反倒是在那一缕血气中尝到了一丝清香;这股香味他是最熟悉不过的,多少次耳鬓厮磨、被翻红浪时,他怀中抱着的人儿身上正是散发着这种让他为之深深沉醉的香气。

    楚烨只知道心醉的喜爱之人的香梦之中,自然是没察觉到徐昭此刻的异样情绪和睁大的惊恐害怕的眸子;待他回过神后,他才慢慢放过那只被他吮舔过的手指,看着那幼嫩粉嫩的指尖上再不渗出血渍了,才软声哄到:“以后不要再做出这种伤害自己的事情了?朕会心疼的。”

    徐昭的心又是一揪,几乎差点脱口而出:你不让我做出伤害自己的事,就允许你自己来伤害我吗?

    这句话在快要说出口的时候又被她拦下来,她的心思在此刻转的飞快;在段清受到翎羽卫袭击的时候她昏厥了过去,自然不知道在她昏睡的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据她对楚烨的了解,既然段清知道了一切真相,恐怕他也危险了。

    她醒来后就没看见段清,内殿中除了漂浮的淡淡香气竟是连为什么气味都没留下,可想在她什么都不知的情况下,很有可能一些她不愿意相信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段清会怎样?他虽然武艺高绝,可在面对身手同样了不得的翎羽卫攻击时真的能逃过吗?如果没有逃过,楚烨会怎么安置他?

    一时间,徐昭的脑海里将各种各样可能发生的状况和结果都想了一遍,到最后,越想越害怕,害怕到身子都忍不住微微颤抖。

    “怎么了?怎么还开始抖起来了?是不是还不舒服?朕这就去叫太医。”说话间,楚烨便扭头,张口就是要唤此刻在殿外伺候的人。

    徐昭一把拉住他的衣袖,及时制止他将要喊出口的话。

    楚烨回头,对上她晃动不安的眸子,眼神中一片温柔之色:“阿昭别怕,你不会有事的,朕宣太医来给你悄悄。”

    “不用,不用招太医,我没事。”徐昭终于开口,本是拉扯着他衣袖的手慢慢的往上移动,最后落在他胸口前的衣襟上,“只是刚才醒来身体有些发冷,现在已经好了。”

    听徐昭这么说,楚烨才放下心来;他本是坐在床沿边,听见她说冷立刻爬上床去,从背后紧抱着徐昭,在前面用锦被紧紧地把她包裹住,声音软软的在她头顶传来:“这样是不是好一些?”

    对于楚烨的亲近,徐昭拼力忍下欲要将他推开的冲动,而是尽量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引起他的疑心和注意;她必须让自己冷静下来,因为只有冷静下来后,她才能想出办法去救段清。

    没错,她要救段清。

    她想的很明白,不管楚烨是否真的会对段清不利,有一点可以肯定,依照楚烨顾全大局的个性,他是绝对不会让段清在大梁出事的;堂堂大宛镇北王,如果在大梁出了事,恐怕老疯子一定会变成一个真疯子,领着他的数十万军队将大梁边陲搅的不得安宁;更重要的是,既然段清出现在了京城,那就说明向来与他形影不离的黑鸦队也在京城,在没有将黑鸦队尽数搜罗出来的时候,楚烨是不会做出伤害段清的事;所以这时,他一定会将段清软禁在某个地方,等他安排好了一切,才会真正向他出手。

    而她,就是要趁着他对段清出手之前,救他出来。

    想到这里,徐昭缓缓的闭了闭眼睛,待再睁开眼眸时,眼底深处的风雨已然悄然隐去,剩下的尽是一片跟往日别无二致的神情。

    她仰起头,眷恋般的看向身后这个将她紧紧护在怀中的男子,明丽的眼眸里尽是对他的爱慕和喜欢,轻柔的嗓音里带着娇软,要人听着更如听见梦曲一般让人心醉:“楚烨,你很久都没来看我了。”

    楚烨一怔,没想到徐昭会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可是在怔愣过后,眼神里顿时溢满了狂喜;不觉间,抱着徐昭的手臂也收的更紧:“是朕这段时间冷落了你,以后不会了。”

    “你不来见我也就罢了,竟然还去找周兰?”说到这里,徐昭不满的嘟起嘴,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委屈和埋怨:“你答应过我的,不会跟她产生纠葛;可是你现在却出尔反尔,你是不是看我太好欺负,开始学着喜新厌旧起来?”

    若是寻常普通的女子对楚烨说出这番话,他一定不会好脾气的站在这里受指责,依照他的性情,更有可能让那个人连说出这种话的机会都没有;可是如今偏偏说出这番话的人是徐昭,这种带着小女儿态的埋怨之音在他听起来就像是引他入魔的魔咒一样,叫他怎么听怎么舒服,甚至听到后面还眼底含了笑意,形状极好的红唇更是开心的勾了起来。

    徐昭看他不解释倒也罢了还是如今这副模样,更是气直瞪眼,挣扎着就要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

    看徐昭真的恼了,楚烨哪里还敢自顾自的开心下去,忙连哄带抱的将怀中的娇人搂得紧紧的,轻声呵气的在她耳边说:“阿昭可是吃醋了?”

    徐昭一瞪眼:“谁吃醋了?美得你!”

    “是!朕现在心里就是美坏了。”说完这句话,楚烨就一勾头,稳稳地亲上徐昭那高高撅起来的小嘴,感受到她口中的香甜,更是舒畅的眯起眼睛,久久的缠着她厮磨,直到折腾到怀中娇人气喘吁吁了才慢慢放过她,低哑着声音道:“阿昭,朕曾经给你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是肺腑之言,今生今世,我楚烨绝不负你;这段时间朕常出入天禧殿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你我夫妻一体,不求心有灵犀,但请你信我可好?”

    徐昭娇红着娇艳的面容微微的喘气,脑子里还有些糊里糊涂,只听见他嗡嗡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半晌之后,才慢慢的反应过来:“你有什么苦衷?”

    楚烨神色微微一顿,暗自庆幸她此刻正是坐在他怀里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以后会跟你说的,现在你还不方便知道;但是朕可以向你保证,你所担心的事,都没有发生。”说着,他从锦被中抽出徐昭的手,摊开那宛若美玉般的手指,将小小的柔荑展开放于自己的脸侧,像个孩子一般亲昵地蹭了蹭,声音也宛若孩童一样:“我永远都是属于阿昭一个人的,这辈子也只要阿昭一个。”

    徐昭低垂着眼眸,脸上的红晕依然存在,这幅模样要人看了总是觉得是女子娇羞之态,格外柔美可人;可是,在那纤长的睫毛之下,清亮的眼瞳里却是一片沉冷似海,再无往日夫妻之乐的温情脉脉。

    楚烨将徐昭的手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脸上,脸上虽然带着盈盈的笑容,可心里却还在想着另一件事,看着怀里似羞似笑的徐昭,他的心微微有些钝钝的;虽然知道他白天看见的那一幕并不是全部的真相,可是只要一想到段清突然出现,还紧紧地抱着她坐在床上……

    在他出现之前,那两人在这无一人伺候的内殿中做什么?到最后为什么又去了床上?

    只要一想到这里,楚烨的心里就乱糟糟的,他不是不信任徐昭,更知道她并非是什么水性杨花的女人,可是,这一幕就像一根刺一样扎在他的心口,一日不让他知道真相,他一日就不宁。

    “你有心事?”

    突然听到怀中人儿出声徐昭愣了片刻,低头去看她时,看见的却是徐昭一片清明含笑的眼睛。

    楚烨好像是在害怕着什么,所以下意识的就轻轻摇了摇头;可他这个动作刚做出来,就被徐昭一眼看穿:“骗我,明明就是有心事。”

    见自己隐瞒不过,再加上他实在是好奇,所以在细细揣摩之下,楚烨缓缓开口:“你可知段清为何来京城吗?”

    徐昭身体一僵,在看见楚烨宛若察觉到她的异样一般刹那间微蹙的眉心,她又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什么?段清来大梁了吗?他出现在京城了吗?”

    这次,换楚烨怔住!

    他眼神幽亮的仔细观察着徐昭的神情,似乎要从她的脸上找到答案;可是,看她惊愕的神情,再瞧她诧异的神色,怎么观察都不像是作假;看来,一定是又发生了什么事,让她旧疾复发,再次遗忘了已经发生过的事。

    楚烨抱紧了怀中的徐昭,尤其是在对上她清亮的眸子时更是心口一痛,他的阿昭啊,究竟是做错了什么,老天竟然让她害了这样诡异的疾病。

    徐昭看楚烨的神情从镇静变成难掩的隐痛,伸手就抚摸着他越皱越紧的眉心,神色依旧无辜道:“楚烨,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楚烨将整个头都迈进她的发间,嗅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幽香,不断地摇头,声音低低的:“朕没事,没事。”

    “楚烨……”

    听着徐昭的呼唤,楚烨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然后对着她不安的眸子放松的笑了笑:“傻丫头,没事的,朕刚才的那个问题也不过是随口一问,因为有人扬言说是看见大宛的镇北王出现在京城,朕还以为他是来找你的,所以便一时好奇来问问你。”

    徐昭心底传着声声的冷笑,可脸上却是一派从容之色:“原来是这样,那个人会不会看错了,段清和老疯子皆是大宛的重臣,这样的人物是不能轻易出现在他国的;再说了,如果他真的出现在京城也一定来找我,可我直到现在都没见到他。”

    楚烨苟同着点头,伸手安抚般的拍了拍她小小的脑袋:“对,一定是那个人看错了,咱们现在就不要想那个无关紧要的人了,好不好?”

    徐昭听话的点头,跟着还会心回头冲他盈盈笑着,将脑袋放心般的放在他的肩头。

    楚烨紧拥着怀中心爱的人儿,幽幽眸色沉如山间浓雾,要人半点也摸不清楚此刻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只是,在徐昭略略有些晃神的时候,隐约听见他用极小的声音在她耳边说了句:“阿昭不怕,朕一定会治好你的病。”

    只因那时徐昭在心里正盘算着如何去救段清,故而对于这句话是否是他真的亲口说出还是自己因为刚刚醒来而神思不属导致出现的幻听她都没精力去追究。

    两个紧紧相拥,紧紧依偎的人,用这世间情人最亲密的举止做着最寒心的同床异梦。

    *

    等徐昭再次醒来,已是翌日;楚烨已去上朝,偌大的内殿中依然点着令人安神的宁神香,淡淡的幽香充盈的鼻息间,明明是那般好闻,可在她深吸一口气的时候,肺腑间再次翻腾的恶心感让她忍不住动作麻利的侧身趴于床榻边缘,对着光可鉴人的地面干呕不止。

    听到内殿有动静,伺候在殿外的宮侍们立刻飞跑进来,待宮侍们看见皇后娘娘只是身体不适的抚着心口干呕,冲进来的宮侍们这才脸色放松,各个神情怪异的左顾右盼着。

    徐昭好不容易压下心口的不适感,强撑着手臂抬眸看向面前这少说也有十几张面孔的陌生脸孔;本来幽冷的心境更如坠入冰渊,整颗心就像是同时被十几把刀狠狠地戳破,除了冷痛,什么感觉都没了。

    原来,他还是疑心自己的,或者说,在经历过昨天的那场变故之后,她就成了他要监控看管的对象,要不然,为什么一夜之间她栖凤宫上下的所有人都被进行了大换血;眼前的这些宮侍,恐怕皆是那人的心腹吧。

    楚烨,这就是你的爱吗?

    嘴上说着爱我,背后却又能对她的亲人下手;嘴上说着护我,可在转眼间就能让自己的手下将她犯人一样看管;如果这就是你的爱,那么对不起,我徐昭,真的是要不起!

    ☆、034:杀机已起,危机四伏

    “娘娘可是醒了?可是身体不适?奴婢这就去宣太医来瞧瞧。”说话的是一个尖脸的小宫俾,看那模样倒像是这帮宮侍们的领头;水灵灵的模样看上去模样倒是不差,一双眼睛也是极为有光慧亮,一看就是个聪明伶俐会办事的;看来楚烨真的是在她身上费了不少的心。

    徐昭抚着心口慢慢坐起来,任由乌黑的长发随意的披散在身上,因为近日身体的不断反复折磨的她脸色不是太好,虽谈不上惨白但看上去也没有了往日的红润;又因昨日得知了楚烨苦心隐瞒她的全部真相,又因为刺激而记起了往昔太多她遗忘的事,所以不过是一日光景,徐昭整个人都像是变了一样,不仅是从气质上,就连身体也如换了一个人,眉眼之间带着的淡淡悲愤和忧愁,让她从一朵鲜艳盛开的牡丹花变成了被秋霜击打后的垂垂娇蕊,周身四处都溢着浅浅的沉闷和压抑。

    “本宫无碍,只是昨夜有些着凉了躺一躺就好。”徐昭虽说也知道自己现在这身子是不该再强撑着而是找来太医看一看,可现在哪里还有时间让她去找太医诊病?再说她素来身体还算不错,只要歇两天就会没事的;一边这样想着,徐昭一边抬眼看向那开口说话的宫女:“你又是何人?绿珠呢?”

    宫女见皇后问起,忙快步走上前跪到徐昭面前,倒是一派虔诚之态:“回禀娘娘的话,奴婢名唤冰菊,本是在尚膳司当值,但因绿珠jiejie忽然告病,皇上担心您身边没有可心人照顾着,所以才派了奴婢前来伺候。”

    “绿珠病了?她是何病?”

    冰菊神色不动,稳稳当当的回话道:“太医诊治,绿珠jiejie也不知从哪里惹来了脏病,浑身上下长满了痘子,像还是个会传染的,为了娘娘的安危,这才将她和宫内上下一应照顾的宫人们都遣送去城外行宫中,只要绿珠jiejie养好了病,就会被重新调回来。”

    看着抬头对着她盈盈笑着的冰菊,徐昭就像是正在见一条美人蛇冲着她笑一样,浑身的恶寒几乎难以遏制。

    脏病?长满了痘子?

    莫非,他们为了送走绿珠,栽赃她得了会传染的水痘不成?

    要知道,在宫里可是向来忌讳这样的病症的,一经发现,幸运的自然是会被送出宫,若是不幸,直接被杖杀当成死rou烧了也没什么好意外;真没想到,楚烨想了一个这么随意的借口就打发了她身边的所有人。

    想到这里,徐昭便捂着心口呵呵的笑出声,最后笑声越来越大,连眼角都沁出了泪。

    冰菊和闯进来的宫人们都被徐昭的举动惊了一跳,像是看疯子一样看着皇后娘娘披头散发的坐在床上笑的连气都喘不过来;可又碍于身份,没有一个人敢跳出来说一句,唯有各个垂着头,当一个个会移动的木桩子,有耳不闻,有口不言。

    徐昭笑够了,便趴在锦被上细细的喘气,她因为身体虚弱整个人盗汗不止,又因为情绪多余激动,所以现在微微显得有些癫狂,所以,在看向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冰菊时,本是明润的眼睛里竟然夹杂着一丝暗红,要人看见便是心口一凛:“好一个忠心的奴才,好一个能说会道的奴才,我终究是高估了自己?还是低估了他?”

    说到这里,徐昭便是心口钝痛,本以为在昨日知道所有真相时她已经痛够了,失望够了,可是现在心里的痛苦又在提醒折磨着自己;徐昭,你瞎了眼了,你竟然像个傻子一样相信深爱着一个伤害你亲人的混蛋;当初大宛的甜言蜜语,回到宫中的夫妻情深,全部都是用来诓骗你这个傻子的;如今你亲耳听见,应该知道了,在那个男人的心目中,以前你或许对他来讲还有一点感情,可是,当他将你看做将来可以吞并大宛的棋子来利用的时候,你就该清醒过来,在他的心里,只有他的宏图野心,再也没有你这个可怜的女人占据的位置。

    就是因为她太天真,所以才会被他的花言巧语给骗了。

    就是因为她太天真,所以才会听信他的话,委身于他后才知道原来他竟是伤害无策的真正凶手。

    就是因为她太天真,所以才会让他将自己一次又一次的糊弄,以后还要借她的手,夺取她皇兄的皇位,占据她上官皇族的天下。

    或许,在他的身边,将来他还会在悄无声息中利用她伤害她其他的亲人;她的父母,她的哥哥,还有她的朋友们……

    眼泪如滚珠般滑落,一瞬间的泪流满面和满眼悲戚几乎让她的人生只剩下黑白色彩;她不能再像砧板上的rou一样任由他宰割了,她必须站出来,保护自己的亲人和所珍视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