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万一到时候送信儿的被打出来,那就不好收场了...... 找谁呢? 正想着,门外又传来了敲门声。 沈伯谦估计又是谁来打听消息,顺便吊孝的,拱着手含着泪就迎了出去。 没想到,门口站了个小孩。 说是小孩,其实也不算,毕竟这个时代,十四五岁就能结婚生孩子了。 这个看起来十来岁的样子,的确不算是小孩,不过,那是在这个时代人看来。 在沈伯谦眼里,这也就顶多是小学毕业生的样子,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营养不良,这个小孩人那叫一个瘦! “你是?”记忆里似乎没有这么个人,沈伯谦疑惑的问道。 “秀才老爷,你们家买人吗?我什么活儿都能干,你买了我吧!” 呃...... 什么?什么情况儿? 这是要逼良为娼,让我当人贩子吗?丫不知道我最恨人贩子了嘛?看我怎么收拾你这个——人——贩......子?? 额,不对啊,哪有自己卖自己的人贩子? 还没等沈伯谦想明白,小孩儿“扑通”一下跪在他面前,“秀才老爷,你买了我吧,我什么都会干,种地、砍柴、挑水——” “等等,你别站在门口,先进来再说。”沈伯谦看了看远处朝的几个人,实在不想站在门口让人看戏。 小孩怯生生的溜着门边走进门,手足无措的看着沈伯谦虚掩上大门,两人大眼看小眼的站在院子里,气氛.....好尴尬。 沈伯谦看着恨不得把自己缩到地上的小孩儿,忍不住看了自己,样子还好吧,也不像是什么恶人,至于这么怕我吗? “你叫什么?怎么会来我家?” “秀才老爷,我叫杨风,我家就住在村东头,我听,听人说秀才老爷家里都是要买人的,我想卖了我自己给我爷治病。” ......这是?中秀才的的事儿才让他们知道,这一转眼就怂恿个孩子来整我? 你还别说,沈伯谦虽然平时脑洞大的没边儿,极不靠谱,但这个脑洞还真是有几分准。 李长河跟他一番恳谈,回去越想越高兴,但越高兴就越紧张,因为他怕到了最后又是一场空。 毕竟,沈伯谦现在说的再好,他也是那俩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儿教出来的,这万一以后又是个白眼狼儿怎么办? 毕竟,这沈伯谦跟村里人打交道不多,对他的为人秉性都不太了解。 不行,我得找人试试他! 李长河说干就干,找来李孝正一阵嘱咐,随后村里瞬间就有了秀才家都要买下人伺候的说法。 很凑巧的,这个传言很快就到了本村另一家外来户,杨家,那个正在外面捡柴火拾粪的小子耳朵里。 ☆、第10章 杨家其事 09杨家其事 这杨家跟沈家虽然都是从外地流落到李家坪的,境况却是天壤之别。 沈家,用李长河老爷子的话,那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破的船总能弄出三斤钉来。 他们家落户到李家坪,那是手里有钱,心里不慌,盖房子,卖地,娶漂亮媳妇,一样没拉下. 先不管他家为人怎么样,但这日子在李家坪那是数得着的。 杨家就不同了。 杨家是四五年前才落户到李家坪的,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头儿带着一对孙子孙女一路讨饭过来的,好容易才在村西头搭了个茅草棚子住着。 家里除了三口人,那可以说是什么都没有,幸好杨老头儿不仅是个干农活儿的好把式,做菜手艺也不错,靠着帮人做席面、打短工也勉强养活了一家三口。 但一来这乡下人做席面的机会不多,二来杨老头儿年纪也不小了,活儿不太好找,所以这家子一直都是村里数得着的困难户。 不过这些沈伯谦并不知道,所以他想不明白这小孩为什么会跑到自己家来卖身..... 所以除了猜测有人在整他之外,他觉得不会再有其他可能了。 不过,这是为什么呢? 难道沈家在李家坪就这么不招人待见,但这也不对啊,李长河都亲自来求和了,不应该啊? 一时搞不清楚对方的情况,沈伯谦用自认为和蔼可亲的语气问道:“杨风是吧,你说你要卖了自己给你爷爷治病,那你来这儿你爷爷知道吗?” 杨风愣住了,吭哧了半天才憋出来三个字,“不知道。” “那你爷爷要是知道你要把自己卖了,一定伤心,快回家吧,我家就我一个,不买人,你肯定是被人骗了。” 杨风被他说的耷拉着脑袋,压根儿不敢抬头看人。 可怜兮兮的小模样看的沈伯谦直想摇头,这么胆小还敢到这儿,也算是不容易。 要不是没过沈母的七七之祭,他肯定拎着人把他送回家去,不过他还在孝中,到底是不太方便。 不然他早上给沈父、沈母上坟也不用趁着天没亮的时候去了。 农村人到底是比较忌讳这些的。 所以拎人问罪的想法暂时也只能想想而已。 “快回去吧,不然你爷爷真急了。” 杨风估计没想到秀才老爷这么好说话,胆子又大了起来:“秀才老爷,真的,你买了我吧,我爷病的很重,没钱看大夫会死的。” 说着小孩眼泪噗嗒噗嗒的掉下来了。 这下把沈伯谦吓到了......丫不知道我最怕人哭嘛!而且,这个眼泪好像不是装的。 “哎哎哎,哭什么?我又没怎么着你,你哭着我怎么问你话呀?再哭出去啊!”实在不行,沈伯谦只得使出恐吓的招数。 果然暴力是解决一切争端的最有效手段,“滋儿”一下,小孩儿硬生生的憋住了眼泪。 “这就对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一个男孩子有什么好哭的?” 说起这个沈伯谦就来气,丫老子我被车撞到这儿,差点儿又冻死,回来还赶上这么一个烂摊子,我都没哭,你哭什么,会哭了不起啊! 不过这话也只能想想,千万不能说出来,不然这位就不止是哭了,恐怕直接就被吓跑了...... “到底什么事儿,说。” “你买了我吧,我想给我爷治病。” “我就一个人,不用人伺候,你是不是被人骗了?” 沈伯谦真是有点儿生气了,这小孩儿怎么这么认死理儿呢?这都是谁教的?以后乡里乡亲的还能不能一起愉快的玩耍了? “到底谁让你来的?说!”沈伯谦一生气,也没心情跟个小孩儿兜圈子。 杨风愣了愣,诺诺道:“没,没有人让我来,我自己来的。” “你——”沈伯谦突然意识到——不对。 这孩子刚进门他就觉得那里不太和谐,现在终于想起来了;这么冷的天儿,他怎么就穿了一件衣服,好像还不是棉的? 脚上穿的也是单鞋,怎么里面还有草冒出来?是破了之后塞草进去的? 难道真是穷的过不下去来这儿碰运气的?我小人之心了? 正当他为难揣测的时候,门外进来一个女人,他一看,来的倒还算是熟人。 沈母嫁到李家坪后基本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认识的人也有限,也就是跟挨着的几家邻居的媳妇们有些往来。 沈伯谦印象中跟沈母关系最好的就是住在沈家左边的李思义家的媳妇,村里一般都叫她思义家的、思义媳妇或者香桃婶子。 “香桃婶子怎么有空过来。” 来人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早上我男人来了,说你一个人在家,我估摸着你也没时间做饭,我们家刚蒸了两笼杂粮馍馍,给你拿过来几个,你先留着吃。” 说完她顿了一下,更加不自在的说道:“虽说守孝要紧,但身子也要紧,不然,不然小凤姐去了也不能安心。” “婶子,我知道的,你放心吧。” 沈伯谦叫的越是亲热,香桃就越发的不自在,末了临出门又低声说了一句:“谦儿哥,你也别怪婶子没给你娘说话,实在是,我......唉,你先忙吧。” 沈伯谦自然知道她在为沈母迁坟一事而道歉,但他并不觉得这个女人有什么错。 在他的记忆里,这个女人除了偶尔跟沈母做做活计,聊聊天儿外,几乎从不闲着。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不止一次的听到她因为一点儿小事被打的惨叫的声音,她的境遇比起沈母来更加可怜。 “婶子你千万别这么说,你家的情况我也知道,这事儿怨不着你。” 听他这么一说,香桃整个人放松了一些,脸上的神色也自在了许多,扭头挤出一个笑容,点了点头准备回家。 “哎,婶子等一下,我这儿有个为难的事儿,这孩子突然跑过来说让我买了他,可我这些年读书都读傻了,村里的人倒有一多半不认识,这是谁家的孩子?” 说着指了指杨风。 香桃本以为杨风在这儿是有什么事儿,听沈伯谦这么一说,也有些意外。 “杨风?你怎么跑这儿来了?你爷好点儿了吗?” “香桃婶子,我爷病的越来越重了,思根叔说,爷爷再不吃药就不行了。 刚才我听村里人说沈家出了个秀才老爷,以后肯定是要买人伺候的,我就想着找秀才老爷买了我,换些钱给我爷治病。” “你这孩子。”香桃又叹了一口气,说起杨家的来历。 言语中对杨家倒是十分同情,而且也有意无意的说起杨家俩孩子懂事,能干,小小年纪就把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的。 沈伯谦一听,看来还真是自己小人之心,这次的事儿说不定真就是凑巧了。 不过,这人肯定是不能买的,不过,俩孩子也真是可怜。 不过再一想,反正他是要在李家坪重新树立沈家的形象,与其便宜的脑子里都是鬼主意的李家人,倒不如从这个杨家入手。 想到这里,他有了主意,对着小孩儿一招手。 “你叫杨风?你说你能干活儿,那把香桃婶子送的东西放到厨房,再把水缸挑满,我看看你干的怎么样。”说着指了指厨房的位置。 杨风一听喜得不得了,应了一声就接过沈伯谦手里的篮子跑进厨房,片刻之后就拎着两个桶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