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当年旧闻
老吴捋着胡须不解,盯着眼前的尸体看了又看,小仵作趁机问道,“敢问先生是如何断定此二人并非口服中毒,而是另有蹊跷?” 他也看了老吴的验尸手法和步骤,确实不愧为鬼手,即便是他们县中的仵作也绝对不及他万一,可眼前这两具尸体并无太多异样,他是如何断定的? “这么明显的不同,你竟然都看不出来?”老吴眉头皱的更紧了,“此乃两种不同毒药,口服之毒虽然表面症状看着可怖,但一时半刻根本不会死人,至多是折磨而已。” 他说着又指了指腹腔内的情况说道,“这个却不同,毒性猛烈,几乎是瞬间便能要了性命,可见这两人在吃了糕点之后才被人毒死。” 安长月朝已经有些脓肿的腹腔看了一眼,蹙眉思索,腹腔内脏器已经变成了黑紫色,确实可以说明那毒十分厉害,可既然已经下了一次毒,又怎么会再去冒险下一次? 或者两次下毒之人根本不是同一个? “想必另外一个也一样,不过还是得先开了再说。”老吴说着便去开了另一具,结果果然一样,内里同样的情况,“来吧,找外伤,定然有针孔之类的伤口,否则这毒实在难下。” 这种事情自然不必安长月上手,她就在一旁看着两人把尸体翻来覆去,好一会儿终于在头发边儿看到了一个十分细小的针孔,其上已经变成了黑紫色,不仔细看还以为是黑痣。 “果然如此,吴先生真乃神人。”小仵作十分激动的朝老吴拱手说道,但老吴却没有任何喜悦之色,他叹了口气,看了安长月一眼,随后褪下身上的外袍往外走。 小仵作不知所措,他看了眼安长月,安长月则看着开膛破肚的尸体,随后咧嘴一笑说道,“这里还得麻烦你复原,我们这便先离开了。” 在小仵作的眼神中移到门外,安长月追上老吴说道,“怎么?对他很是失望?” 作为一个仵作,不开尸体便下定论,这在老吴这儿是十分忌讳的,可这到底是京兆府的仵作,他并没有多少话语权,更无从指责。 “天下无数案件,一个好仵作在其中虽然不能说起到多大的作用,但起码不能让人冤死,可事实上好仵作何其少,天下冤案何其多?” 老吴有感而发,忍不住长叹一声,脸上的皱纹微微抖动,竟是悲伤起来。 “既然知道好仵作不多,你还不赶紧找几个得力的培养着,省的将来你退下来,上去的就都是些不济的。”安长月挑眉看着老吴,心想趁着年纪好算不大,找个接班人岂不是可以放心很多?可他也太挑剔了,前来拜师学艺的竟是一个都看不上。 “那怎么能行?这东西说到底也是要看看天赋,像那种见了尸体就惊叫吓尿的,我要来做什么?还不得我去伺候着,我还不如自己干。” 他话是这么说,但心里着实也想收个好徒弟,可这哪里是说收就能收到的? “对了,杜家那件事你可有眉目了?”老吴突然转了话题,安长月眼中一亮,心想难道老吴知道些什么?于是便将自己的猜测说了一遍,当然,再三交代这只是猜测,暂时不要告诉旁人。 老吴捋着胡子说道,“你的猜测也不无道理,记得那时候我刚进大理寺,听闻杜家的事儿也跟着打听了一番,其中确实有蹊跷。” 安长月见果然有门道,便满眼期待的问道,“吴叔知道些什么?” “杜家大郎成亲那时很是热闹,说杜大郎为了韦氏,也就是现在的杜夫人,在城外建造了一座枫叶山庄,可婚后不过一年却突然抛下娇妻离家远游,杜夫人在杜大郎离家后才发觉自己怀有身孕,一时间悲喜交加,差点就保不住这孩子。” 老吴说那时候他也算年轻,对这些流言蜚语很是感兴趣,于是跟着听了不少,据说杜夫人因此带着一个侍婢和仆役就搬到了城外居住,说是不想在家中看着那些景致触景伤情。 此后一直住了两年多才再次回到城中,此时杜小公子都已经两岁,不过看着却十分孱弱,说是因杜夫人的关系,小公子生来便比旁人弱一些。 “你应该见过杜小公子,明明是七八岁的孩子,却看着不足六岁,确实孱弱的很,听闻如今还夜夜需人陪着方能入眠,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老吴说着又是一声长叹,这次是为了杜唯,“也不知道杜家大郎到底是怎么想的,新婚燕尔,竟然肯舍了娇妻远游,真是,羡煞我这种娶不上媳妇的。” 安长月嘴角微微抽了抽,若真让老吴娶了个这样的媳妇,怕是感概更多。 “那其中缘由为何?”她转了转眼珠问道,老吴捋了捋胡须,“具体什么的不清楚,只说是与杜家二郎密谈了一番,随后便离家远游,甚至连杜夫人都不知他是什么时辰走的。” “杜家生意遍布南北,杜敏章敢什么都不带就离开,自然有他的底气,只是这个原因确实让人好奇。”说来说去,此事还是跟杜家二郎杜敏郅脱不了干系,也许当时想歪了的才是事实吧。 安长月沉吟一声,老吴便又加了一句,“其实也不难猜,八成是被他那弟弟给气的。” 原来杜敏章和杜敏郅两兄弟虽然是一母同胞,但性格却大相径庭,杜敏章为人正直且有义气,杜敏郅则是浪荡小子,平康坊各个花楼皆是他的常去之处。 而且听说他当年对杜大郎娶韦氏十分不满,趁着两人大婚差点闹出事来,最后却被杜敏章给关进了柴房。 “这杜家也太精彩了吧...”安长月听完忍不住笑起来,杜家这两兄弟在外传闻十分和睦,可杜敏章离家时却没有将家中大权交给自己的弟弟,回来也并没有第一时间去见他,而是在枫叶山庄摆了酒宴。 安长月想,他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可如果一个男人知道了这些,难道会那般镇定自若的与人饮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