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节
那人朝房间里面瞟了一眼,道,“不过都是一些装神弄鬼的手段罢了。别忘了,闫家可是做什么的。就算是真的鬼,到了闫家的地盘,也得给我趴着!” “是是是是——长官说的是。” “是——” …… 几人对视一眼,小声应是。 那名长官从衣裳内兜里拿出一张黄纸叠成的三角形的符咒,上面有朱红色朱砂划着诡异的图案,红黑龙蛇颜料密布,颇有几分诡异:“这是闫家给我的护身符,专门用来对付这些妖鬼作祟的。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小鬼,毛都没长齐,就敢在这里闹事,我今天要让他见识见识闫家的地盘可不是好惹的。” 几人眼睛一亮。 一人试探性问道:“长官,这是上面闫家给您的?” 那长官哼了一声,说:“那可不是。这个可是闫家看着我表现得好的情况下,特意赏给我的,有三次保命机会呢。你们以后好好干,说不定也能得到一张的。” 众人眼光艳羡。 那长官又摆出冷酷神色,握紧了手里的符咒,朝着房间里面走,一面走一面道:“闫家人可是真正的天师传承,别说外面那些江湖术士了,就是其他几大世家都比不了的。闫家的天师符咒,专治这些妖魔作祟的。那些小鬼什么的,一看见闫家的东西,就根本都不敢冒头了……” 他推开门:“看吧,等我一进去,那小鬼肯定就要好看了。” 众人战战兢兢,只等他的反应。 “啊啊啊啊啊——” 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并没有出现长官口中小鬼一见到那符咒就要自行退避的场景,反倒是长官一踏进那屋子里,他指缝里的黄色符咒就开始冒出幽幽的紫焰,无端燃烧起来。 “烧了烧了烧了——” “它它它自己烧起来了——” “天天天天啦——” …… 外面几人吓得连连后退几步。 那长官看得呆了,随即反应过来,连忙甩着手里的符咒,想要把火扑灭:“我的咒,闫家给我的咒,我拼死拼活这么多年,也才就这一张啊,我的咒——不能烧——” 可是,这回真邪门了。 那火居然扑不灭了。 无论是那长官将火放在地上踩,还是用衣裳盖住,甚至外面有人接了水泼到那符纸上,居然都扑不灭,而是缓慢而持续的燃烧着,直到那符咒彻底化成了黑烟。 “我的咒——” 那长官跪倒在那堆黑烟面前,咬牙道,“我要和你拼了……” “长长长长官——你听见没,好好好好像有什么声音——”忽然,人群中有个人突然颤抖说道,望着四周,“你们都没听到吗?好像好像有一个小男孩在哭……” “你别吓我啊——这种事不能开玩笑的——” “你们听听听听就知道了啊——” “好像好像真的有啊,一个小男孩在哭……” “可是这家的小孩不是已经……死了吗?” …… 话头截然而止。 众人都不敢再说话,而是惊恐地抬头四望。 那声音真的像小男孩的哭声,十余岁的小男孩尚未变声,童声稚嫩,哭起来格外尖利,既惊恐又不安……那声音从四面八方传过来,窗户缝里,背后,头顶身边,甚至人群中间…… 没人弄得清声音到底从哪儿来。 也没人敢去探究。 那长官还跪在房间的入口处,盯着那一堆燃烧过后黑色的东西。 房间里一片漆黑,唯一的亮光是早已不知道滚落在哪里去的一只小小的电筒,细微昏黄的光将他的背影拉得极长极大,仿佛一面山。 “影子影子影子——” 一个人拍了拍众人的胳膊,惊恐指着那长官的方向,“你们看,长长长长官的影子,影子被吃了,还还还多了一块出来……” 众人颤抖看过去。 那长官原有的一大片暗色影子边,忽然冒出一长条近乎透明的细长的影子,如水一般轻盈晃动,叠在那长官的影子上,呈现一个向下伏着的姿态,仿佛从那长官的腋下伸手整个将他拥入怀里…… 房间里没有别人。 那影子是谁的,不言而喻。 众人都吓呆了。 “天天天天天啦——” 唯恐惊醒了那‘鬼’一般,众人声音都哑了下来,“怎怎怎怎么办,要要要要告诉长官吗?他他他他他该怎么办——” “怎怎么告诉他?” “不不不知道啊——” …… “你们几个,小声嘀咕什么呢?”冷酷的长官抬起头,终于从失去的闫家特赐的符咒的悲伤中走了出来,站起身,瞥见几人的交头接耳,喝道。 “长长长长官,看你的后后后后后面——”一人颤抖道。 “你的后面,后面有有有东西,你还是自己自己看看吧……” “我的后面有什么——” 长官颇不在意道,“看你们几个吓得。我进来这么久了,不也没什么事。你们谁给我把光照好了啊。不然有你们好看的……咦,不过我背上为什么这么重,直都直不起来,怎么会这么重,好像背了个秤砣一样,我的腰哎哟……” 众人吓得不能说话。 长官试着直起身子,却几次未能成功。 他扭头看看,似乎瞥见了什么,忽然惊恐地而缓慢睁大了眼,他伸出手,指尖不停颤抖,指着面前的东西:“这这这这是——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张人脸。 不。 不应该是人脸。 一张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脸正对着他,那是一张黏湿的脸,长长的海藻一般的头发,眼睛巨大而凸出,偌大的灰色眼珠,皮肤呈现蓝灰色,滴滴答答有着粘液,嘴唇鲜红,还在咧开嘴冲他笑:“嘻嘻嘻嘻嘻——” “啊啊啊啊啊——” 外面的几人也被吓得尖叫。 “啊啊啊啊啊——” 忽然,房间里面的尖叫声戛然而止。 仿佛有人说话说了一半,被人强行掐断一样,众人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只听到那尖叫声像是被人从喉咙里生生掐断一般,生生悬在半空中,再没有了后来。 “怎么了——” “长官……发什么什么事了?” “长官他他他到底看见了什么?” …… 众人缩成一团,小心翼翼地问。 没有人知道。 这一声后,世界仿佛彻底安静了。安静到不正常的安静,连窗外一贯的鸟叫声,隔壁房间里的主人的鼾声,甚至除了他们意外任何人的呼吸声,走动声都听不见…… 声音好像被抽离了。 他们置身一片真空。 “咚咚咚——”一个人推了一把旁边的人,“……你心跳的那么快做什么,弄得我也好慌啊——小小小点声行不行啊——” “你心跳的也不慢啊……话说这突然怎么变得这么安静了……原来那些声音呢?我怎么记得原来没有这么安静的……” “这静的不正常,好诡异——” …… 咔咔—— 沉默的寂静里,忽然出现一声轻响。 众人吓得一抖。 整个屋子的灯忽然都闪了闪,陷入漆黑,继而是不断的闪着。黑亮与光明交替,屋子里是一片护岸的光,众人脸上交替着昏暗光线。 “灯灯灯灯,灯怎么了——” “为什么会这样,灯怎么会不亮了——” “我记得,今天没有停电的啊——” “要坏也不会一个屋子里的所有灯都跟着一起坏了吧,这这这这也太太太太恐怖了——” “mama呀,我要回去——” 一阵阴冷而潮湿的风不知从哪里吹过来,风里夹杂着水汽一般,冰冷得仿佛在冻过的雪地里放了一夜的没有任何温度的手,在你温热的脸上拂过。 昏暗而忽闪灯光里,窗帘被吹起老高。 窗外一轮明月死白死白,仿佛做雕塑的那种冰冷的石灰,没有温度,一般用来做墓碑,出现在半夜的冰冷的风里。 “好冷啊——” 众人不自觉打了个寒战。 “这风,刺骨——” “阴阴阴风——” “啊啊啊啊啊,谁在摸我的腿,这么冰的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