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
说罢转身便朝二层楼梯口走去,她来了精神,连忙屁颠屁颠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不给我留留言咩~ 嗷嗷嗷~ ☆、【三十】 二层的布局与一层全然不同,说是卖东西的地方,倒更像是普通的茶楼。 招待的人衣着不凡,显然与楼下的伙计不是同一等级之人,看起来温文尔雅,文质彬彬,开口第一句却十分不客气:“请公子出示身份证明,否则恕不接待。” 楚书灵被这架势唬得一愣,不动声色退到了萧绎身后,心里隐隐担忧。 在京城时,有一回碰上她的生辰,爹爹特地领着她到首饰铺子去挑贺礼。 当时因爹爹名声在外,自然作为贵客被接待上了二层。但她注意到其他人若要上来时,都会如现在这般,被要求出示证明身份的物件,以防止一些只看不买的无聊之徒进来捣乱,也是将身份低下之人拒之门外的办法。 她实在难以想象,若易哥哥就此被赶下楼去,会是对他何等的羞辱。 萧绎面无表情,不见半分窘迫,施施然取出一个物件交予那人手上,楚书灵正暗暗紧张,岂料那人立马态度一转,原本微微含笑的嘴,顿时拉开了半弧,对他毕恭毕敬地赔笑道:“原来是乌璟公子的人,失礼失礼,二位快快请进。” 两人被请进一个雅致的包厢之内,有了乌璟的名头在,一切待遇自然皆是最上乘的,上了茶水和点心后,无须萧绎多言,二掌柜便派人取了最新的刀剑式样来,供两位贵客挑选。 图册崭新厚重,每页画有不同刀剑的图样及文字介绍,当然……还有下方令人咋舌的高昂价码。 二掌柜最擅察言观色,见这位公子全程冷着脸一言不发,一看便是个不喜人过分热络的主儿,落下一句“有需要随时吩咐”,便不再杵在一旁碍人眼了。 小姑娘一拿到册子,便兴致勃勃自个儿翻起来了。 萧绎侧身坐于桌边,一手托着上好的瓷杯浅浅啜饮,沉静如水的目光自始至终落在她身上,欣赏那张小脸上变幻丰富的神情,心头便有莫名的愉悦冒出。 从未见过哪个姑娘如同她一般,不爱脂粉首饰,不爱琴棋书画,却唯独钟情于英气肃杀的刀剑。 当真是……特别非常。 不过,在她沉浸于画册不能自拔近乎半个时辰后,萧绎十分怀疑,若他再不发一语,小姑娘很可能已全然忘记自己的存在,只好轻咳一声:“看好了吗?” “……嗯,看好了。”楚书灵终于放下翻了第三回的画册,恋恋不舍地站起身。 “要走了?”他心下微微惊讶,何况……今日他前来的目的还未达到。 啊?他方才那句话的意思,不是提醒她是时候该回去了吗? 发现小姑娘似乎误会自己的意思了,萧绎再次轻咳一声,示意她坐回去:“我是说,喜欢哪柄的话,可以让掌柜拿来看看。” “可是……好贵啊,只是看看可以吗?”她怕易哥哥知道她喜欢,又为她买下来,实在太过破费了。 小姑娘倒是懂事明理,他心下暗笑,口上却道:“无碍,我们便只看不买。” 只看不买…… 这话听着……怎么像极了上人家店铺捣乱的市井无赖? 没想到总板着脸一本正经的易哥哥,还有这样不为人知的一面,楚书灵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便笑开了,引得萧绎不明所以地看过来。 哎呀,易哥哥对她那么好,她可不能大喇喇嘲笑他,重新翻开画册,也不贪心,只选了最合眼缘的一长一短两柄剑,指给他看。 候在门外的掌柜站得腿都软了,听到大贵客终于开尊口吩咐他进去,高兴得险些崴了脚,躬着身子进去:“请问公子有何吩咐?” “取这两柄剑来。” 掌柜的迅速瞄了一眼,不禁在心里惊叹这位公子的眼光,这两柄剑可是此批货中尤为难得的好剑,虽外表朴素简单,内里却大有玄机,是货真价实的上上品。当然,其价格亦是相对其他刀剑高上许多,若能成了这单生意,往后三月的账簿都不愁会有赤字了…… 人乐呵呵地抱着画册去了,效率自然没话说,不出一刻便领着伙计捧来两个长形木盒,小心地打开盖子,放置于桌上,正准备开始介绍其出众之处,被萧绎面无表情斜眼一瞥……满腹花腔尽数吞了回去,领着两个伙计便一溜烟跑了。 窗外隐隐有秋光洒落,银杏金黄,秋雁横飞。 屋内的二人却无心风景,不知是睹物抑或窥人。 ****** 几许时日几许度,漫长的秋日如水流去,归期也在寒冬侵袭之前到来。 已近黄昏,秦阳城的街道空落落,日落前的余晖轻浅温暖,撒在石阶上那一抹蜷缩着的小小身影。 忽然浑身一个激灵,楚书灵猛地睁开双眼坐起身,揉了揉双眼,发现自己竟倒在姑姑家门前,身上除了一个包袱别无一物时,仍有些回不过神来。 思绪一片凌乱,只有破碎零落的画面断续浮现。 今晨她照例起得很早,洗漱更衣后照例到主厅报到,易哥哥似是无事要忙,见她来了便领着她到主院去练武,依旧是前几日修习的那套剑法。 然后……然后易哥哥说要带她出去用一顿饭,她便跟着他去了秦阳一家有名的食肆,上菜前他有事离开了片刻,但很快便回来了,接着他们开始用饭…… 记忆在此处戛然而止。 楚书灵后知后觉地仰起头,望向高门上方硕大的“司徒”二字,冰冷陌生,眼眶竟微微酸涩起来。 所以……是饯别宴? 易哥哥……不要她了吗? 她急切地跑着,四处张望,甚至大喊了两声“易哥哥”,可除却一两个经过的行人目光怪异地看了她几眼外,再寻不到那个熟悉的面孔。 不在了……真的不在了…… 小姑娘怅然若失地垂下头,看见身上依旧新净的浅蓝男式锦袍,还是他特意买给她出门时穿的,忽然便忍不住鼻子一酸,缓缓蹲在地上,将小脸埋入双臂之间,肩头微微抖动。 夕阳西斜,天色渐暗,她终于平复下来,抬袖擦了把脸,迈着酸麻的双腿,一步步朝来时的路走去,最后站定于高门之前,捡起掉落的包袱抱在怀中,伸手轻扣门环。 一下,两下。 “这个时候了,哪位啊……” 人声由远而近,楚书灵放下手退开一步,等大门打开露出一张脸时,张了张口,却忽而记不起她是何人了。 “灵儿姑娘?”来人正是楚氏托为照顾她的嬷嬷,脸上神色几变,最后撑起一副皮笑rou不笑的神色,将大门拉开来,“哎哟,我的小祖宗,您可算回来了,赶紧进屋罢。” 她的话这么说,语气可没有半分焦急,楚书灵却已无心在意,神情木木地朝自己院子走去。 “啧啧,还是这般没礼貌,缺爹少娘的孩子就是没教养……”嬷嬷关上门,立马换了张嘴脸,自言自语地骂了两句,这才跟上去。 谁也不曾留意到,不远处的一座老宅,一道玄色身影立于高翘的檐角之上,面无表情,冷寂的目光却始终追随着一抹浅蓝,直至她回到司徒宅内,才身形一动,迅速隐没于夜色之中。 ****** 三日后。 宽敞舒适的马车内暖意融融,楚书灵垂首抱着手炉,怔怔出神,故而连马车忽然一个颠簸都未有反应,若非喜儿眼疾手快扶住她,铁定没坐稳跌落在地了。 门帘外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路上不甚平坦,归风不职,小姐可是受了惊吓?” 归风是楚家黑翼卫的一员,楚长歌无法抽身离京,便派他前来护送她归府。 “无事,”楚书灵用眼神示意喜儿不必担心,接过她捡起递过来的手炉,“我会当心些的。” “是,归风就在外面,若有何事,请务必吩咐。” “好。”她轻轻应了一声。 马车似又缓缓跑了起来,喜儿挨过来,给她披上一件浅粉的斗篷,微蹙眉头,语气关切地责怪道:“小姐可有好好吃饭?怎的瞧着瘦了一些?” “是吗?”她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脸,低声道,“可是变难看了?” 喜儿连忙摆摆手:“当然不是,小姐你多想了。” 她家小姐的模样愈发生得娇俏,瘦些只会显得脸型更加好看,哪有变丑一说。 不过,“喜儿瞧着小姐精神不大好,老是出神,是遇上什么事吗?” 遇上何事? 楚书灵摇了摇头,左手却不由自主地,抚上藏于袖内的短剑。 自那日匆匆一别后,她便再未曾见易哥哥一面,欲打探他的事却无从下手,况且她也并未来得及做此事,哥哥便派人来接她走了,心里不无遗憾,亦有或深或浅的……不舍。 若非在包袱里发现那柄短剑,她当真以为,易哥哥是因厌弃她而狠心抛下不管了。 当时只消一眼,她便认出是两月前在连庄挑的两柄之一,确然喜欢得恨不能一掷千金,可她身无分文,在易宅蹭吃蹭喝已是不该,岂能得寸进尺,故而离开时也并未表露半分留恋。 不料,他竟背着她暗中买下,还赠与她作饯别礼。 难怪他花了近半月教她如何使短剑,想必是早有预谋,特地为此事作了预备功夫。 可惜…… 她扭头掀起车帘,望着飞逝而去的景色,不知不觉,眸中微微泛起波澜,忙垂下眼睑,掩饰眼底藏不住的眷恋。 可惜,他连道谢的机会,都不曾留予她。 作者有话要说: 啊哈~接下来要进点剧情,(因为女主长大了才好下手啊嘿嘿~) 然后就会继续甜甜甜的啦~ ☆、【三十一】 启德二十年腊月,最为寒冷的盛冬里,皇城却传出了一道喜讯。 东宫太子萧景的嫡长子,亦是他大婚两年后第一个子嗣,顺利出世,章和帝大悦,为其取名祁,同时大赦天下,以庆皇长孙的到来。 是夜,处理完政事的章和帝步出紫宸殿,一干宫人远远跟着,唯有大总管安公公亦步亦趋随在身后。 他是宫里伺候皇上多年的老人了,自是知晓皇上此时心中有事,然主子不开口,哪有他做奴才说话的份儿,便沉默地跟了一路。 良久,前面负手踱步的男人慢了下来,最终停下脚步,长长叹了口气:“朕是否做错了?” “皇上……可是在烦心云妃娘娘的事?”安公公跟着顿住脚,顺着他的话问道。 数年来,云昭仪盛宠不衰,虽未再有所出,位份却不断晋升,今年年中刚被封为贤妃,御赐封号“云”。 章和帝不语,显然是默认了。 自从那件事发生后,婧柔对他的态度,似乎又回到十年前。 宠辱不惊,平淡如水,进退有度,若即若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