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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瓜尔佳氏忙道:“姑奶奶的为人我哪里不知道?我们当父母的不指望儿女挣富贵,就盼着过得顺心顺意,我jiejie倒贵为太子妃,如今的处境真叫人心疼。” 两个当娘的商议停当后,书雪在万吉哈与太太跟前露了意思,万吉哈更偏爱亲外孙,对此不予置评。知女莫若母,太太是看透闺女拿着继子没二心,倒乐得孙女做外孙媳。 ☆、二五五、嫡转世狐难假威 二五五、嫡转世狐难假威 书雪的三十岁寿庆是循仁孝皇后千秋旧例由内务府cao办,康熙御笔写旨,打头的抒情就惊了众人:“忆朕亲政之初,仁孝皇后诞嫡长子承祜,恍然四十余年矣,朕失爱子,移情胤礽,故于承祜冥诞之日册立皇太子,不意十八年后转降玄女,外为朕甥,归为朕媳,天表其意,子辰与朕同,此祖宗慰朕爱子之意也!” 白话大意是:“我亲政那年的腊月十三,仁孝皇后生了嫡长子承祜,到如今已经四十多年了,我因为爱子夭折的原因移情到胤礽身上,所以在承祜的生祭之日册立他为皇太子,没想到承祜在十八年后转世化为玄女变成我的外甥又嫁做我的儿媳,老天为了表明他的身份,连她的儿子都和我在同一天生日,这是祖宗有灵抚慰我思念爱子的心意。” 中间一段议定转世皇嫡长子的待遇:“郡王以下以君臣礼敬贺固伦义孝文华公主千秋,亲王以上由长子、嫡子代行大礼,亲王福晋以下按朝贺礼参觐,中有长辈可命子媳代行。” 最后补充,“凡朕临朝,此当立为定制,不许轻易削减。” 引经据典的事儿不只书雪会干,皇子们隐约记得:当年武则天为称帝似乎是在佛经里找理论依据的,老爷子想干嘛?先证明简王福晋是他的嫡长子转世,接下来呢?立储?嫡长子继承制是千年不动的铁律。 当事人也迷糊,自己和承祜是同日生辰?这种事儿似乎做不得假,又不是几百年前无据可考,承祜活着也才四十来岁。 十二年一纪不争朝夕,书雪尚未坐到顶峰,如今已有高处不胜寒的感觉,昔日妯娌臣服脚下,本身就是一种压力。 当娘的夸无可夸,视线很容易转到穆尼几个身上,听了一耳朵”十五爷如何如何英勇、世子如何如何孝顺、恪郡王如何如何聪慧之类的话”,书雪心道,再下来就是“十阿哥如何如何可爱了吧?” “瞧瞧,咱们十阿哥多俊秀,长大了一定是美男子。”说这话的是大学士马齐的夫人,她还是弘昁(弘是)的亲外婆。 “随了福晋的好样貌。”附和的是歆蕊的亲姨妈兆佳氏,她老公伊都立只是没名气的举人,公公婆婆都是大名鼎鼎的人物,伊都立之父伊桑阿官至文华殿大学士,接连做过五部满尚书,其母乌云珠系索额图长女,为当朝极具盛名的女诗人。 歆蕊抱的累了,把弘晏传给弘昁,小家伙有些颜控,长的平头正脸的丫环都不叫近身,今日是几个哥哥jiejie轮番上阵,哄着他不叫哭闹。 正觉得无聊,安总管家的忽然满面笑容进来回道:“福晋,侍墨姑娘给您拜寿来了。” 书雪大喜:“快叫她进来。” “主子!”侍墨疾步趋进,跪在地上磕头不断。 “起来,起来说话。”书雪笑骂,“你这丫头,江南玩儿野了性子,都几年了,也不知道回来瞧瞧。” “主子,奴才可想您了。”侍墨走到书雪跟前,“总算是赶上了您的生日。” 书雪心情瞬间变好,脸上的笑容一直挂到寿宴结束。 晚上得了空,主仆终于有了说些私房话的机会. 侍墨的大儿子已经三岁,小儿子刚周岁。书雪一人给了一对金项圈,因问道:“李卫呢?” “往雍王府去了。”侍墨笑道,“奴才是记挂主子,先过来给您请安再说别的。” “雍王福晋是你的主母,不可缺了恭敬!”书雪又问,“不是说年后才进京吗?怎么就赶年尾到了。” 侍墨笑答:“嗨,奴才怀着老二时我们家老太太没了,出了孝没多久又带着老三,总脱不开身回来,记着日子是您的千秋,和他商议必要年前回来。” 书雪调侃道:“李卫待你好不好我就不问了。” 侍墨红了红脸,很快回道:“他学问不济,想捐个前程留在京里。” “倒是长远之计。”书雪想了想说,“这个有雍王费心,你督促着他上进,肚子里有点儿墨水的人坏起来更容易作业,最最要紧的是明理。” 年节刚过,李卫在雍王的关照下轻轻松松谋了个员外郎的缺儿,一则官职不显,二来沾了媳妇的光,皇子们都不敢过问。 皇太后的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正月没出就躺到病榻上,书雪进宫时一般不会领着孩子,免得闹腾老太太。额娘有张良计,女儿有过墙梯,永瑾愣是跟康熙要了一块进宫的腰牌,给太后请安的次数比书雪还要多。 “我知道你忙,不必整日在这儿。”太后笑道,“有这么些人伺候着呢。” 书雪扶着太后下床:“能有什么事儿?弘晏整日呼呼大睡,弘昊几个都读书,我的事儿就是伺候您。” 太后严格遵守“后宫不干政”的祖宗家法,政事从不过问,看看左右提起孩子:“永瑾去哪儿了?” 书雪回道:“几位爷府里的小阿哥刚才趁着下课来跟您问安,我打发走了,她跟着十爷府里的弘暄去了。” 太后点点头:“出去走走!” 书雪是一厢情愿了,皇子们掐起来还讲究“面上一脸笑、手里一把刀”,七八岁的皇孙就直接的多,八爷党家的孩子揍了四爷党家的从弟,和十爷关系挺铁、与九爷关系不错、跟十四爷家的哥哥带着两层亲的永瑾格格在二jiejie家的亲弟弟吃亏后果断替天行道了一把。 简王家的“野蛮格格”提着鞭子把弘暄兄弟一顿胖揍,雍王府的弘昼听到拍手声忙扯了扯她的衣服:“皇太后祖母和伯母来了。” “野蛮格格”顿时变身,将鞭子丢到弘旺脚边就奔老太太去了,边哭边诉:“老祖宗,您得给我做主啊!” 太后吃了一吓,忙俯身将永瑾揽到跟前:“快让祖奶奶瞧瞧,是谁欺负咱们家格格了,祖奶奶替你打他。” 永瑾的哭声小了点儿,伸手指向弘旺他们。 几个小阿哥都气得不行,弘旺瞥着身旁的鞭子脸都变黑了,跪在太后跟前没有说话。 书雪扶额,假意关心女儿:“叫额娘瞧瞧,他们打你哪儿了?” “打我——”永瑾刚要进行栽赃计划,瞄见额娘似笑非笑瞅着自己,猛然记起身上连痕迹都没一处,登时被问住了,吱吱呜呜没有说话。 太后恍然大悟,笑骂道:“你这鬼灵精,竟是拿着祖奶奶当枪使呢。” 永瑾成了大红脸,捂着眼没好意思说话。 小阿哥们总算放了心:幸好有讲理不讲亲的伯母在。 太后命众重孙起身后吩咐宫女:“带格格去把脸洗了,瞧这花猫似得。” 书雪犯了愁:“这样的性子,将来谁家愿意要啊!” 太后被说得一笑:“咱们家的孩子还怕嫁不出去?” 书雪点点头:“您说的是,我和谁家有仇就把她许到谁家,既将麻烦脱手又可报复对头,端的是一举两得,悔不该没应了准部的求婚!” 太后大笑:“亏你想得出来!” 书雪转头向皇孙们致歉:“永瑾那丫头被你们伯王惯坏了,以后别让着她,也好叫她知道自己有多少斤两。” 弘旺几个都称“不敢”,弘相有一回吃了永瑾的亏,其母兆佳氏依仗宠爱抱怨了书雪母女几句,不想胤禟抬脚就离了她的院子,连累儿子也遭了训斥,各家都有类似情况,时间一长,小阿哥们都拿定了“惹不起躲得起”的主意,不到万不得已决计不会开罪这位“小姑奶奶”。 “你再不听话我就把你关在家里不许你出门!”书雪现在彻底放弃了掰正女儿的希望,在永瑾面前,她是不折不扣的严母,但雅尔江阿与永焕父子几个却见不得闺女(meimei)受委屈,加上宫里的太后和老康推波助澜,现在都懒得生气了。 永瑾吐吐舌头,跑到弘暄跟前发嗲:“五哥,你别怪我,我不和十叔告你的状好不好。” 弘暄:—— “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书雪直接撵人,过会儿得问问太后,一向端庄的太太是不是小时候特淘气,现在隔辈遗传? 刚回到宁寿宫,康熙已经在正殿等着了,给太后请安后笑道:“跟您借人使使。” 康熙“借人”一般是军国大事,太后笑着摆摆手:“你们去谈正经儿事儿。” 看了康熙传过来的折子,书雪皱皱眉:“汗阿玛,dalai、□□虽受朝廷册封,到底应了天高皇帝远的老话,攮时拉藏汗袭杀主政活佛,臣媳未见其忠,今请王师夹击准部,臣媳未见其利!” 康熙看的透彻:“朕闻藏地信民多奉仓央为六世喇嘛,格桑喇嘛为藏民拥戴,拉藏汗是外动兵戈以掩内患。” 格桑喇嘛是藏地王公认可的七世dalai,拉藏汗驱逐仓央嘉措后另立益西嘉措为六世dalai,但并不为广大藏民认可。 书雪建议:“汗阿玛可将奏折留中,不予拉藏汗明示,不消三年两载必有回复。”随后说明理由,“内不得民心,外尚图兵戈,臣媳料其不得善终。” 康熙满意的点点头:“可!” “藏边宛如飞地,他朝八旗兵进,当设大臣辅活佛、喇嘛行朝廷王政。”书雪是不想打仓央嘉措这张牌的,提议遣员管理避免康熙心血来潮将仓央这个世外之人牵扯进来。 ☆、二五六、驳妄求盛极见衰 二五六、驳妄求盛极见衰 满人、蒙人都笃信喇嘛教,西藏这块地界的影响力远胜于前朝,顺治册封dalai喇嘛、康熙在三年前册封ban活佛,都是为了加强朝廷对藏地的控制,但不能否认,打从出了个被五世dalai认定为活佛转世的噶尔丹,准噶尔就有了和清廷在藏地掰手腕的资本。ban在宗教中的神位高于dalai,世俗权力却远远不如,书雪提议如果条件成熟即在西藏设立常驻办事大臣,从长远计是利于巩固统治的。 康熙大悦:“此万年大计!” “朝廷强则甸外服,朝廷弱则四夷起。”书雪看向康熙,“汗阿玛,欲服蒙藏先定中原,我们不能叫藩臣把堂堂上国当成中看不中用的纸老虎!” 康熙叹口气:“治乱世当用重典,如今是太平盛世,自然放得宽。” 书雪原本想以裁撤江南三织造为引,整肃两江官场,康熙并不同意,除非议政公主是唐高宗身后的武则天,否则注定要束手缚脚。 圣君与玄女存在外人难以觉察的矛盾,康熙以仁道行君道,书雪以霸道行王道,康熙觉得自己管得太宽才让书雪参政,但真按书雪那套行事又怕折损“仁君”圣明,其间的冲突显而易见, 万寿节刚过,南方出了乱子:湖南有十六寨暴动,反对实行流官制度。 “改土归流”的主战场是在四川,那里还有重兵镇守,湖南出了乱子大出决策层意料之外。 先有言科奏本,请缓“土司归流”,康熙发廷议,庄王、裕王、诚王等都赞同恢复旧制、安定民心。 左手批的代言人是雅尔江阿,他是早五年前就得了嘱咐的,只说“听凭圣意裁断”。 康熙改批:“着地方抚剿。” “抚剿”即“先抚后剿”,康熙的理念是以“柔术”治国。 书雪原批为:“官逼民反,乱民可恕;为图私利不顾大意,官与匪同,宦有逆举,当以重法裁之。” 康熙叹息:“朕年老,行事不得长远。” 本已见到曙光的皇子们蔫儿了。 四月初,康熙带着儿子们巡幸直隶,临行前降旨:“军国大事俱听固伦文华公主裁处!” “左手批”被取消,康熙宣布“内外旨意均用‘固伦义孝文华公主’金宝”,后面再跟一句“咸使中外知闻”。 作为区别,固伦公主自称“孤”,懿旨称“敕”。 这算是名至实归了,二圣临朝长达五年,上上下下并不存在接受无良的问题,积古老学究也不过在私下说句“牝鸡司晨”而已。 不等中外知闻,书雪在理藩院、礼部、留京皇子亲王及通译的陪同下先于毓庆宫接见了沙俄使臣。 沙俄在年前入侵准部,被策妄揍得落花流水,如今打起了清廷的主意。 听完国书内容,书雪随手丢在一边,因问俄使:“贵邦欲同大清合击准噶尔,平分其土地?” 使臣行礼答道:“准噶尔为沙皇陛下与大清皇帝边患,愿两国共结盟好、南北击之。” 听完通译翻译,书雪朗声大笑:“打得好算盘!” 胤祉与雅尔江阿都紧张起来,唯恐书雪拒绝沙俄错失良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