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高个汉子也大胆回握，“沈先生，你知道顾家的规矩的，送出去的礼就没有收回的道理。” 沈云帆一脸冷汗的看着他，“这位大哥，这次又是夫人？” 高个汉子特会来事，“夫人哪里会想到这个，这次是我们老板的父亲。” 沈云帆都快给顾老爷子跪了，颤抖着开口，“为什么啊？！” 高个汉子一边把他请进后座一边很体贴的放了条毯子在他身边，“老爷说还欠您一个见面礼，这次得补上。” 沈云帆对着这位笑容盈盈的大型礼物特忐忑，“我要是拒绝呢？” 高个子立马变脸，一秒钟切换到苦情戏，“沈先生，你别为难我，我退伍后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份安稳的工作，要是这点事情都处理不好，我真的……真的无颜面对顾家一家老小啊！” 沈云帆，“……” 沈云帆摁住胸口，草泥马你慢点走，容我再缓缓！拿起手机向顾严求救，“老板，人我能退回去吗？” 顾严拿着手机很淡定，“什么人？” 沈云帆，“……” 也不知道自家老板在电话里说了什么，保镖一边在幼儿园门口掉车头一边从后视镜里看着自己这位新老板脸色越发的翠绿了，等挂断电话的时候，沈云帆基本上已经惨绿了。 “沈先生，我姓李，单名一个野字，您可以叫我小李。” 沈云帆趴在他椅子后背上打商量，“能别沈先生做前缀吗？你叫我云帆吧，让我多活两天。” 李野乐，“成，以后有什么事云帆你就吩咐一声。” 沈云帆扒着车玻璃无语凝咽，这场戏可怎么收场啊！大伙怎么都入戏这么深呢！ 李野把车开到影视城附近很有眼力见的没有贸然跟上去，只是把自己的手机号给了沈云帆，“云帆，我在旁边坐坐，你要是收工了你就打我电话，我看旁边这桌球场不错，正手痒呢。” 沈云帆感激涕零，他们这个全组演员加起来都没一个助理的剧组他要是带这么个大高个进去，他还真没那么大脸。李野这身板哪像助理啊，他就是保镖啊！沈云帆刚一进组就看到赵满穿着一身西装习惯性的蹲在一群群演里面，不由得捂脸，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说你整天整这一套套的西装做什么？！赵满看到他立马经纪人附身，你让他当实习助理的时候这哥们就没专业过，可是一旦做经纪，这哥们简直比白珊珊还恐怖，当年白珊珊确实有慧眼，这么个人才你上哪里去找？ “给你的剧本看了没？我这正急着呢！” 沈云帆一边给自己换衣服一边恼羞成怒，“我是有尊严的，说不看就不看！” 赵满真想抽他，“秦涛这次是来真的，真要换口味。” 沈云帆扣扣子的手一顿，“那对夫夫掰了？” 赵满立马发挥专业的八卦精神，凑到他耳边低语，“好像钟元劈腿了。” 沈云帆吓的精神了，“满哥，你这是让我去做碉堡啊，就等着秦涛来炸我了。” 赵满看着他也有些于心不忍，可是白珊珊最近更年期又发作了，他也是生不如死啊，于是昧着良心劝，“反正就是面试，能不能被那位翻牌子就不还看小主你的福分嘛。” 沈云帆搓了搓自己的胳臂，这都零下两度了能不能不要讲这么冷的笑话，拍拍赵满的肩膀，“赵公公，劳您受累了！” 赵满，“……” 见场记兼化妆兼后勤张娜给他打手势，裹了裹身上的假皮衣，沈云帆一脸的慷慨就义，“一切为了生存！” 赵满把他脱下来的羽绒服裹自己身上，心疼他，待会儿披那二货身上的时候也能暖和些。看着吊着威亚上了屋顶的沈云帆，赵满也不得不服他，都这样了，这哥们还能跟别人讲仗义，他都不忍心下手抽他！ 其实做演员这一行又累又枯燥，一个动作一段台词要慢慢的磨，一遍遍的做一遍遍的说，拍的时候是非常乏味的一件事，可是作为一个专业的演员，你就得跟着这样一遍遍的打磨。张平做电影出身，就算现在转行拍电视，那细致劲也是够让人头疼的。这一场戏讲的是嗔念，丈夫易怒怀疑妻子出轨，酒后家暴痛打自己的妻子，傅天站在对面屋顶上冷眼旁观，等着心魔现身他便一跃从屋顶调下制服心魔的戏。跟他对戏的是一个老龙套了，脸上画着醉酒妆，手里的酒瓶是糖浆做的，这么冷的天这大叔也挺有阿q精神，“还行，够甜。” 站在屋顶的沈云帆一边给自己揉大腿一边对下面吼，“大哥，可别都尝了，给我留点。” 大伙儿大笑，帮他吊威亚的技术小哥看了张平一眼，叹气，“我们头做起事来就是这么较真，我看着刚刚那一场还不错啊。” 沈云帆笑，“咱不跟专业人士较真，我们嫌弃他！来，帮我绑严实了，你手可别抖，我的命可都在你手上。” 技术小哥哈了哈一口热气在自己手上，见沈云帆嘴都冻的都有些发紫不由得同情这哥们，他们头拍起戏来就是个疯子，这里还有个舍命陪疯子的傻子，也真是绝了。对着下面的同事打了个ok的手势，下面的人立刻利索的清场。 套在威亚上往下跳的时候，那件拉风款的皮衣随即便迎风飘起，沈云帆两条大长腿真是又痛又冷，真是快活塞神仙！双脚一落地，沈云帆便面无表情的看着站在他对面的大叔，面上毫无表情，真正的无悲无喜无伤无痛，在场的工作人员更是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你是谁？谁让你多管闲事的！”大叔挥着酒瓶，脚步蹒跚，但是嘴里却一点都不干净，“我说这臭娘们一天到晚的不着家在外面浪什么，原来还真是养了个小白脸！我x你全家！” 沈云帆走进一步手一挥，大叔顺势就失手把酒瓶扔在了地上，惊恐的望着他，“你！你到底是谁？！” 沈云帆再往前垮了一步，身上的气势逼人，淡淡的开口，“有一样东西不属于你，我来取走。” 大叔狂笑，睁着双眼满目通红，“不属于我？！你说那臭娘们？！你休想，看我不抽死你们这对狗男男！” 沈云帆伸手一把把他摁在地上，看着他发狂的面容豪不动容，一手掐着大叔的脖子，一手放在他胸口的地方，大声训斥，“出来！”这声训斥又冷又硬，就连张平都是一愣，对！就是这种傲视一切的强硬感！ “咔！” 沈云帆跟大叔都没敢动，这位张导演还有一句经典名言没有说呢，他们俩得再等等。 “下一条！” 大叔很激动，终于过了！沈云帆更激动，他的大腿根啊，恐怕已经出血了！ 赵满忙奔过来把羽绒服披在他身上，“我还有事得回去一趟，你怎么样？” 沈云帆摆手，指了指张平，“这哥们就是个疯子，这么一条戏他能较真成这样我也算是服了，你先回去吧，我还能喘气。” 张平对着屏幕看了好一会儿这才恢复本性，走到沈云帆身边结巴，“小……小沈，你……你没事吧？” 沈云帆抱着酒瓶哀嚎，这该死的反差萌！ 第40章 顾父的语重心长 “云帆，醒醒，到了。”李野把车停稳这才轻轻把后面睡的正香的沈云帆叫醒，沈云帆坐起来的时候不由得抽气，钻心疼！李野忙把手里的袋子递过去，“待会儿洗完澡涂一遍，明天早上起来再涂一下，会好的比较快。” 沈云帆诧异，“你怎么知道我受伤了？” 李野打马虎眼，“这拍打戏哪里有不受伤，我这也是防患于未然，你看这不就用上了。” 沈云帆，“……” 沈云帆拍拍脑袋，他真是活晕乎了，顾家的保镖向来都喜欢神出鬼没，他说不在他身边自己这猪脑子还真信了，对这位李野兄弟他也是服了，“明天你跟在我身边吧，你躲在暗处我想想都瘆的慌……” 李野特会顺杆爬，“成，明天我去找张娜找点活。” 沈云帆，“……” 沈云帆拎着药袋子一瘸一拐的进了顾家的大门，一进门就感觉气氛非常的诡异，沈云帆站在门口正思考要不要继续进去的时候李野一把拉住他，点他轻轻摇摇头。李野带着他进了厨房，坐在沙发上的一对中年夫妻看了他们俩一眼，估计误以为他们俩都是顾家的保镖，有些拘谨的对着沈云帆和顾严点了点头。沈云帆很莫名，他难得看到陈岚那样的脸色，那是一种愤怒和悲伤夹杂的感觉，沈云帆甚至觉得陈岚这会儿应该悲伤更多一点。 “顾先生，顾太太，我们要说的话就是这些，今天冒昧过来实在是万不得已，以后我们恐怕也没有再见面的机会，这就告辞了。” 开口的是那个中年男人，顾家两位老人都没有开口，随即门口就响起了脚步声，然后就是马管家送客的声音。沈云帆透过厨房的玻璃往外看，那对夫妻是自己开车过来的，马管家把人送到门口刚想往回走就看到顾严的车急冲冲的开了进来。沈云帆看着挑眉，难不成顾严的真爱受不住来顾家示威了？他这个假货该怎么把这场戏给演下去呢？话说那个初恋你到底在哪，让小的我赶紧收工回家啊！ 李野给他倒了杯温开水，一边凑到他身边做贴心小助理，“那对夫妻眼生，估计我们队长都没见过。” 沈云帆八卦之心熊熊燃烧，“你说你们老板到底藏了个什么绝色啊？这都这么久了居然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漏出来？他当年休的是情报专业？” 李野诧异的看着他，他们老板看中的绝色不就是你本尊吗？看着沈云帆一脸的斩钉截铁不由得也纳闷，难不成老板脚踩两只船？！不能够啊…… 沈云帆听到外面熟悉的脚步声立马让李野禁言，偷听的时候能不能不讲题外话？！ 李野，“……” 李野无语的看了他一眼，一把拉开厨房的门，恭敬道，“夫人。” 陈岚神情有些憔悴，对着沈云帆招手，“跟伯母出来，小安有些发热，你这孩子会照顾人，你跟伯母一起上去看看。” 心痒痒的沈云帆很不舍，正是最精彩的时候你打发我走伯母你太不厚道了，但是一看顾严那张黑炭脸，沈云帆立马顺着墙根就溜了，黑化的顾严真的还蛮可怕的…… 顾严虽然黑化了，但是沈云帆那一瘸一拐的走路姿势却一点都没有被遗漏，一把抓住他的手，“腿怎么了？” 沈云帆看着他的脸色斟酌回答，“擦破点皮……” 顾严拉着他的手紧了紧，低声嘱咐，“上楼别乱跑，待会儿我来找你。” 站在他们身边的陈岚这一刻才真正感觉到自己的儿子确实不一样了，以前只要涉及叶寒的事他这个宝贝儿子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关心其他人，可是现在他的儿子一脸心疼的看着另一个人，虽然他什么都没多说，但是她这个做母亲又哪里不会懂，拍拍顾严的肩膀，“跟你爸好好谈谈。” 沈云帆一肚子的疑问，难不成真被揭穿了？伯母，你别怪我，我就是个打工的……沈云帆这会才深感自责，当初为了脱离昊天的枷锁，他这一步走的到底是不光彩，人的感情哪里又是像拍电影那样说停就停的，从这一刻起沈云帆对这一份工作才真正彷徨起来，再也没有当初的洒脱。他忘了他不仅是导演，是策划，他也是剧中人，他像这场戏里的其他人一样投入了自己最真实的感情。陈岚对他的好他都记在心里，所以他才开始抗拒陈岚越来越多的疼爱，那种疼爱不是假的，陈岚不是按着剧本照本宣科的跟他对着戏，她才是那个最真实的角色。沈云帆拉住陈岚欲言又止，他不知道怎么开这个口，他不能违背与顾严的约定，也不愿意最后伤害陈岚的感情，他非常非常的为难…… 陈岚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以为他好奇刚刚发生的事，忙拍拍他的手安慰，“没事，顾严要是敢出幺蛾子我一定帮你揍他。” 沈云帆欲哭无泪，伯母，你别在我伤口撒盐了，会烂的！ 顾青山坐在自己的书房里，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椅子，“儿子，来，坐。” 顾严坐下来脸色也没见好转，“爸，叶寒的父母为什么会来？” 顾青山双手架在拐杖上，难得严厉的看着自己这个优秀的儿子，“这就要问你了！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还在悄悄给叶寒的父母汇钱？” 顾严一顿，苦涩道，“我都是匿名的。” 顾青山看着他，重重的敲了下拐杖，“糊涂！你当人家都是傻子吗？谁这么好心一寄就是这么多年？我怎么没遇上这样的好事，回头你也匿名给我汇点，反正你现在挣的比我这个做老子的都多！” 顾严，“……” 顾青山商海沉浮这么多年，赚钱能力不如他儿子，但是在处理事情上要比顾严豁达。从他疼爱陈岚就可以看出，这是个非常懂得如何生活如何处理人际关系的人，他看到那对夫妻的第一眼就知道这两位是什么性格的主，可是他儿子看不透！顾青山把一张照片放在顾严面前，“照片里的孩子是叶寒的弟弟，叫叶秋，是叶寒过世后第二年有的，算起来比小安还要大。人家今天来是求着我们不要给钱的！他们说了当年的事是他儿子心甘情愿的，谁也怪不得谁，他们要是一直收我们顾家的钱就是在卖儿子，他们现在需要的是安宁。顾严，人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让我跟你妈怎么想？” “爸……”顾严忙截住他的话，“爸，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处理。以后不会在打扰他们。” 顾青山叹气，“人这一辈子谁都有自己过不去的坎，有些人照样能活的开开心心的，不是他们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个坎，而是他们把这个坎放在了心里，就算里面血淋漓的他都得自己趟过去，这是种勇气，谁也折服不了的智慧。顾严，你该看看沈云帆，那孩子遇到的坎还能比你少？可是我就是服这孩子，他就是有这种踏过刀山火海也不会跟你喊一声苦的担当，你呢？你对他动心不就是因为这一点，他具有的正是你身上缺少的。” 顾严拿着照片的手一顿，有些不确定的看了顾青山一眼。顾青山见自己儿子这模样不由得恢复点笑容，“假假真真就要问你自己了，那孩子看着挺聪明，可是感情上就是块榆木疙瘩，顾严，感情的事情不是用多少身价、多少资产、多高的地位来衡量的，一个男人要有告别过去的勇气也要有抓住未来的信心，既然心动为什么就不大大方方的主动一点？” 顾严无奈的摇头，“只要我这边稍微主动一点，那家伙跑的比兔子还快。” 顾青山纳闷，“你也算一表人才，难不成那孩子是个喜欢女孩子的？” 顾严摇头，“他仇富！” 顾青山，“……” 顾严站起来把那张照片放进了粉碎机，给顾青山倒了杯茶，“爸，叶寒的事是我没有处理好，让你跟妈为难了，你帮我劝劝她。” 顾青山点点头，拍拍顾严的手，“那场车祸是意外，就算凯城……” “爸！你别提他！” 顾青山看着完全黑脸的儿子叹气，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倔呢，但是能把叶寒的事情处理到这一步就算是个大进步，当年他跟陈岚在顾严面前连叶寒两个字都不能提，今天父子俩能把这场对话平心静气的进行下来，顾青山已经相当满意了。回头还得真给那孩子送份大礼了，这段时间闹腾还算挺有功劳，顾青山笑呵呵的想着，该送什么好呢？ 有功劳的沈云帆这会正抱着他宝贝天使演伤心戏，瞧这脸蛋红的，这虚汗出的，真是心疼啊！陈岚一直觉得自己算溺爱孩子，可是跟沈云帆这个自带溺爱功能的孩子奴来比，她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疼孩子。等后来她见过沈云帆怎么宝贝他外甥女时，陈岚才有所感悟，她孙子还不是被祸害的最惨的，沈云帆疼起宁沫沫来那是恨不得放口袋里带着走！ 顾小安难得生病，在沈云帆的悉心照料下更加病怏怏了，陈岚都有些看不下去，这孩子是真病还是假病啊？顾严进门的时候就看到自己母亲握着双手站在一边无所事事，而沈云帆正满头大汗的伺候小祖宗喝水。顾小安看到他老子进来，立马扒拉住沈云帆，“帆帆，还喝。” 陈岚，“……” 顾严，“……” 顾严接过沈云帆手里的水杯，把他递到顾小安手上，“37度4也算发烧？被子少盖点，医生说睡一晚就好了，你再闹腾看我怎么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