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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母亲教子有方。”陈氏把子女们教导得很好,无论经国、朝宗还是管彤都孝悌忠信,谨守做人根本。“母亲对我也很好!”陈氏从没苛待过他,对他和自己的子女都一视同仁。除了母亲的事,他没有任何可怨恨的。 两兄弟再笑笑。 “我也许该留在缅甸,这里的姑娘挺漂亮。”周翰说缅甸战争结束后,有些战友脱离队伍留在了缅甸。 “娶妻要门当户对,你跟她们没什么话可说。”周翰转过头来,神情严肃地看着弟弟,“经国,你不知道丈夫或是恋人之于一个女人的意义。无论我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要回家看澧兰,我是澧兰的唯一,她这辈子只爱我一人!不论我变成什么样子,她都深爱我!为国负伤没什么可羞耻的!是你杳无音信,令她一辈子牵挂你、郁郁寡欢好?还是跟你恩爱相守一辈子,不过少一只手好?我猜秦文茵一定会选择后者!” “文茵不是兰姐!” “很多女人对爱人的心都跟澧兰一样!你熟知典故,历史上对爱情忠贞不渝的女子绝不少!你现在不过丢了一只手,你留在这里就丢了整个人生。父亲说,‘周翰,开车冲出去!’我们冲出去了!经国,冲出你的困局,别让父亲失望,经国!” 第99章 十万青年十万军 (11) 顾管彤忐忑不安地站在告示前,用日语和他加禄语写就的告示她看不懂,她麻烦身边的菲律宾人为她翻译。日军占领菲律宾后,将官方语言从英语改为日语和他加禄语。所有贴出的告示她都关心,她寄望于从中读出和浩初有关的信息,她又害怕噩耗会猝不及防地从告示上迎面扑来。 街上经常有公告贴出,说一批一批的人由于破坏行动或其他反对军事当局的罪行而被处决。但无论日本人如何威胁恐吓或残酷报复,各地区的反抗运动持续扩大。那人读完告示后,管彤松了口气,和浩初无关,她既高兴又失望。 管彤握紧手里的布袋匆匆回家,布袋里是她辛苦一天的所得,几大根香肠。她已经看见了俊誉欣喜的脸,小囝吃rou时会不由自主地吧唧嘴,rou咽下去后还会用舌头舔舔自己的牙齿和嘴唇细细回味。她不忍心纠正孩子不雅的吃相,因为此时rou是难得的佳肴。 1942年5月,驻菲美军先后投降,日本侵占了整个菲律宾,菲律宾自治政府流亡美国。日本人逮捕了英美平民,所有英美人的房子和汽车都被日军接管。 日本军政监部解散了当地的各个政治团体,成立“新菲律宾服务协会”——他加禄语简称为“卡利巴皮”,类似于伪满洲国的协和会和华北的新民会,作为一个为日本“大东亚共荣圈”的政治主张进行宣传的综合组织,努力绥靖那些存在抵抗运动的地区。“卡利巴皮”有管理当地居民协会的权力,居民协会是日本人按照保甲制的方式组织起来的。日本人要求居民们在发现陌生人时报告日本当局,并检举那些同情抵抗运动的人,否则住在附近的人全都要连坐。 1943年10月,在日本导演下,菲律宾宣布“独立”,原司法部长J.P.劳雷尔出任伪总统。由于美国殖民相较于西班牙殖民有很大宽容性,并非一味榨取利益;并且美国对菲律宾进行巨额投资,大规模设立医疗、教育机构,培养本土人才,引进美国式的政治、司法和教育制度,导致菲律宾人民有很强的亲美倾向。 在其他东南亚国家起初把日本人当做解放者热烈欢迎时,菲律宾人民拼命抵制日本,完全不承认日本扶植的傀儡政府,各种抵抗团体迅速发展起来。有的抵抗运动是由美国远东空军的零星部队发起的,这些部队原先驻扎在菲律宾群岛的各个地方,他们拒绝加入温赖特将军率领的忍辱负重的投降。此外,还有当地农民由于遭到日本军队的残害而发起的暴动。这些抵抗团体通过无线电和在澳大利亚的麦克阿瑟部队建立联系,美军的潜艇和降落伞送来武器、物资和特工人员,各抵抗团体之间建立了协作关系。地下活动和游击队的活动颇见成效,日本人最多只能控制菲律宾48个行省中的12个。 令人恐惧的宪兵队大肆搜捕抗日嫌疑犯,因个人的抗日行动而处罚住在附近的所有人。日本人任意侵占当地人的私有财产,强迫菲律宾人服各种劳役,以各种借口当众鞭打居民或把人绑在柱子上在烈日下暴晒。很多华侨到巴丹去,或者进入山区,组织华侨抗日游击支队(简称华支),与菲律宾人民抗日军并肩抗击日军,征战14省。 浩初他们被转押到圣地亚哥炮台监狱后不久,管彤再没能收到他的一丝讯息,他们失踪了。她不顾浩初的告诫,挺着待产的肚子,和严幼韵以及几位外交官的家人一起拜会驻马尼拉的日军高级将领本间雅晴,却一无所获。后来有人给严幼韵送去一封信,里面是杨光泩的眼镜和一缕头发。管彤不肯放弃,她四处打听浩初的下落,她始终认为浩初还在……菲律宾谣言四起,总是有人说在什么地方又看到杨光泩他们了。 管彤始终记得浩初对她说的话,“照顾好我的孩子们!”她不许俊誉和琇莹走出院子半步,她怕他们遭遇在街上巡逻的野兽们。她不许他们大声哭泣,如何难过也不能大放悲声,怕招来杀身之祸,因为畜生们从不按常理出牌。 每到夜幕降临,马尼拉家家户户都关门闭户。静夜中,管彤经常听见远处传来“啊——啊——”的惨叫,还有枪声,那是日本人在残杀华侨。偶尔巷外有杂沓的脚步在青石板上跑过,有日本人的喝骂声,女人的尖叫、哭泣声,她知道又是谁家的女人遭了殃。暗夜惊电里,她把熟睡的孩子们圈在怀里,她把切沙拉的刀掖在枕下。她像一头母狮,若有人胆敢逼近她的小兽们,她就露出锋利的爪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