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哥带你们玩点好玩的。” * 北里位于皇城的东北面,西临平江,乃是乐坊汇聚之地。 人们都说,平江从北里流过,江水都染上了脂粉的香气。 当夜色笼罩住整座京城,北里所有灯便点上,就像风华绝代的美人慵懒地睁开了眼睛,将她的无限风情在夜色中绽放开来。 风长健和姜钦远两人自小娇生惯养,头一回穿上粗布衣裳,觉得哪哪儿都不对劲,十分别扭。 韩松则是不由自主向北里方向眺望。 花仔靠在墙角磕瓜子,拿脚踹了踹韩松的小腿:“看哪边呢?点子是从哪头来么?” 韩松赶紧回头盯着周士明的来路方向,但仍有点魂不守舍,叹息般道:“去一次乐坊,得花好几两银子吧?” “好几两?”姜钦远“哧”了一声,“进门先喝一杯点花茶,就得十两银子。喝酒听曲另算,要点当红的女伎,又另算,完了还要打赏,没有一二百两,别想体体面面出门。” 韩松咋舌:“一、一二百两……” 风长健道:“你别听他的,他那是打脸充胖子的玩法,一般的不要东要西,五十两就差不多了。” 韩松依然咋舌:“五十两……”他苦恼道,“我算过了,就算我顺利结业,补到从七品,一个月月俸也只有十两银子,这不吃不喝,也得半年才进去一次,啧啧……” “北里最红的乐坊是哪个?等这回成了,哥带你们去。”花仔把花生高高抛起,张嘴接住,一接一个准。 “当真?!”三个人一起发出惊喜的声音。 花仔偏过头来,有点意外。韩松激动也就罢了,风长健和姜钦远两个家伙干嘛也乐成这样? 两人坦白道:“别看我们这样,其实家里管得紧,一个月能拿到手里的银子也没多少,一旦支用超过一百两,家里人一定会知道。” 花仔这才知道大家子弟也不容易,山珍海味绫罗绸缎吃用不尽,能自己做主的事情却不多。 不过又一想,“不对啊,姜安城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都能自己置别院了。” 两人叹气:“你也知道那是姜夫子啊花师弟!姜家嫡子,姜家,嫡子,懂不?这两样放一起,他想要什么不能有?” 姜家在大央的地位无人不知,哪怕长年生活在北疆的花仔也不例外。她以前还听说一部书叫《姜炎传》,讲的就是姜家先祖和风家的太祖皇帝一起推翻前朝打天下的故事。 姜家的历史几乎和这平京城一样长了,不管朝代更迭多少回,皇帝替换多少个,姜家永远是一棵盘踞在皇朝深处的大树,有时候比皇家还要威风。 花仔点点头:“那北里,他一定是想去就去咯?” “这还用说?”风长健道,“他去北里其实压根儿不用花钱,因为女伎们巴不得他去,只怕倒贴钱都肯。” 花仔想想姜安城美玉般的面孔,青松般的身姿,以及温雅风姿下一身劲瘦结实的身材,把最后一粒花生抛起来吃了,微微笑:“他那样俊的,确实是讨姑娘们喜欢。” 韩松瞧她这语气,忍不住问道:“花师弟,你去过乐坊吗?” “唔。” 三人大惊,这么小,就已经是上过乐坊的人了!声音都忍不住恭敬了许多:“几次?” “几次?”花仔被问住了,“这谁数得清?” 数都数不清!!!!! 三个人的表情已经转为崇拜:“花哥,以后你带我们混吧!” 花仔一笑:“我这不已经带你们混了么?” 话音刚落地,她朝那边来路一点下巴,“是那辆吗?” 马车上悬着的灯笼上,明显显写着个“周”字。 “就是他!”风长健和姜钦远立即cao家伙——从武器库里摸出来的刀,慌得韩松急忙提醒:“蒙面!蒙面!” 两人这才手忙脚乱系蒙面巾。 刚刚系好,花仔就风一样从他们身边掠过,冲了出去。 本朝没有宵禁,这会儿正是热闹的时候,但周士明为了尽早赶去见美人,天天都命家人抄这条小道。 小道夹在两道院墙之间,没有一处商户,十分僻静幽暗,好在不算长,两头都看得见街头的灯光。 因此周士明像往常一样摇摇晃晃地坐在马车里,手里摩娑着准备好的礼物,一面想着今儿再下一次本钱,下回玉娘子应该就会答应他,帮他安排和少家主的私下会面了…… 就在这个时候,马儿长嘶一声,马车猛然一顿,搁在膝上的礼物险些打翻,周士明大怒,掀起车帘,喝骂:“怎么赶车的?脑袋不想要——” 车夫像是根本没听到他的话愣愣地看着前方。 周士明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跟车夫一样愣住,底下的话全压在了喉咙里,再也说不出来。 一个瘦小的人影站在马车前,手抵住两匹马的额头,两匹马长嘶不已,却不得寸进,马蹄在地上扬起阵阵灰尘。 马前的人慢慢抬起头,蒙面巾覆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圆润的眼睛,眸子里光彩亮得像世上最锋利的刀光。 周士民身居高位,见过的能力异士不少,但能生生凭一己之力就让奔跑中的骏马停下来的,还前所未见。 “快、快快保护本官!” 周士明颤声,随从们这才反应过来,立即拔刀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