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简易微微惊讶,“师兄你收集这些回去后,是要放到我的账上的?”

    “当然。这可是你发现的地方,你自己却不放在心上。”文轩摇了摇脑袋,继续投入到搜刮大业之中。

    简易不禁心生感动,果断表示,“师兄不必如此,我的东西就是你的东西。”

    “你这小子,说起这种话来,倒是不怕羞了。”文轩哑然失笑,“换个别人听到,怕是要起误会的。”

    简易也不辩解,笑盈盈道,“师兄别太急着把储物袋装满了,外面那头妖兽说不定还在呢。”

    文轩一拍大腿,终于也想了起来。那三瞳黑甲兽是他们千辛万苦打败的,浑身的黑甲剥下来也价值不少。

    他连忙带着简易来到洞外,沿着来路寻了一段,果真见这妖兽尸体还好端端躺在那儿,而后果断取出自己的剥皮小刀,剥鳞卸甲,别提有多熟练。

    这熟练的搜刮手法,让人一看便知,他是苦熬惯了的人。

    简易在边上笑着看着,目光中又带了些旁的意味。

    别人总以为水云宗大师兄风光无限,他却知道,文轩的日子过得并不比任何一个普通弟子宽裕。师长下赐一件也无,什么都是靠着自己赚来的。也正因为如此,旁人只要对他有一点好,他都记着。

    文轩剥下妖兽一身鳞甲,又切下它指尖的利爪,结果储物囊果真就装不下来了,不由得站在边上发急。

    简易这才走上前去,腕上手镯一抹,将满地的东西全收了进去。

    “你算是知道帮忙了。”文轩笑着数落了一句,看着已经搜刮干净的地面,露出一种别提有多满足的神色。

    而后他总算将法宝剑胚往地上一展,拉着简易御剑而去,一路火急火燎地赶回宗门。

    路上,文轩总结了一下这一趟的所得,同时向简易唠叨了一些该注意的事情。

    “你那玉镯,以后少在旁人面前拿出来现。”文轩道,“买个普通些的储物袋挂在腰上,掩饰一下也好。毕竟储物玉镯不是炼气期该有的东西,总有些见财起意的家伙你惹不起。”

    简易乖乖点头。

    “还有你那推演天机的本事。我不知道你是哪来的,反正不是一般人该有的。”文轩又道,“能别用,就别用,而且最好不要让太多人看到。否则就算不惹天妒,也容易惹人妒。”

    简易微微笑道,“本也打算只让师兄你看到。”

    “你这小子,别总嬉皮笑脸的,拿自己的命不当命看。”文轩白他一眼,“说到这我想起来了,我之前送你的那件法衣呢?”

    “带着。”简易答道。

    “带着就穿起来。”文轩道,“遇到危险,多一层防护总是好的。”

    简易低下头来,红着脸,沉默了好半晌,而后才弱弱表示,“以后遇到危险,会穿的……”

    文轩虽然不知道他什么又红了脸,听到他这答复却十分满意,点了点头,这才将脑袋转回前方,开始专心御剑赶路。

    而简易一直默默看着他的背影。秦时宇说的那些话,简易心里还记着。而文轩这么唠叨了一路,却独独没有问那些话,仿佛当真一个字都没有放在心上。

    一场危机,果真就这么消弭于无形?

    简易在庆幸之余,内心也难免有些忐忑。可他一路观察文轩的言行,又总觉得文轩对他的信任与关切确实出于真心,于是无数次想要开口……却又无数次默默咽了回去。

    直到了水云宗的地界,眼看着文轩将要停下遁光,简易猛地道,“师兄。”

    文轩回过头来,“怎么了?”

    “我……”简易咬了咬牙,“我有很多话想告诉你,我……”

    正在这个时候,忽然又有一个声音插了进来,打断了简易的话语,“哎哟,这是谁回来了?”

    简易不禁一声暗骂。

    两人一看,却是几个人从侧面过来,领头那个正是那骆轻泉。

    骆轻泉歪着脑袋,笑得一脸傲慢,“怎么,师兄你终于弄到了黑金矿石,可以修好你的那柄破剑了吗?”

    文轩看到他,顿时板起一张脸,木然道,“我的事情,骆师弟为何如此关心?”

    “我自然是要关心的。”这几个字,骆轻泉起初还说得风轻云淡,说到后面却咬牙切齿起来。

    说罢,他黑着脸打了个响指,后面便又有几个人闻声飞上来,中间还押着一个炼气期的小弟子。

    文轩一看,那被押着的小师弟也是一名外门弟子,却是认识的。早两年前,文轩路过外门,偶然遇到这师弟,见他修炼功法走了岔路,出言指点过一次。

    除此以外,此人就毫无特别之处了,外门里满坑满谷都是差不多的。这么一个师弟,为何会得罪骆轻泉?

    正当文轩困惑之时,骆轻泉一展折扇,用扇沿对准了那师弟。他脸上故作微笑,却还是掩饰不掉那汹涌的敌意,“我方才路过外门,偶然听到这家伙在谈论我们之前那一场比斗,说师兄你之所以输给我,完全是因为兵器不巧断了。他说,若是你有一柄好剑,我就赢不了你呢。”

    文轩这才了然,不由得摇了摇头。

    他是因为实力不济,才会被拼得断了剑,而非因为断剑才输。这师弟身处外门,并没有亲眼看过那场比斗,之所以说出这想当然的话,完全是出于对文轩的维护之心。

    “师兄,”骆轻泉咬着牙问,“你怎么看?”

    还能怎么看?三分无奈,七分感动。

    “你又怎么看?”文轩反问。

    “我的看法?就是你快些把黑金矿石拿来,将你那柄破剑给修好了,我们再比一次。要是实在不行,大不了我直接借你一柄宝剑。”骆轻泉说到这里,露出满脸狰狞冷笑,“若是你再输给我,就要这不长眼家伙自己掌嘴十下,自己滚出宗门。”

    第13章

    文轩听到这话,不由得气得发笑。他早知道这骆轻泉心胸狭隘睚眦必报,却没想到他居然能心胸狭隘睚眦必报到这个地步。

    这份气恼,一部分是因为那师弟所受到的不公待遇,另一部分却是因为对骆轻泉的失望。

    “骆师弟,你至于和一个外门师弟这般计较吗?”文轩问。

    “只他一人,自然不值得我这么计较。但他在外面胡言乱语,若是不教训一下,让宗门其他人也以为我是胜之不武了,那可怎么是好?”骆轻泉冷笑道,“或者,若师兄你愿意为他求情,只需要当着全宗门的面承认你输于我是心服口服,我也能放他一马。”

    文轩这才明白了。骆轻泉其实并不是在与那外门师弟计较,而是在与他计较。

    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看了那仍被几人押在中间的外门师弟一眼。那师弟显然已经有些被这阵仗给吓到了,整个身体哆哆嗦嗦,脸上却还硬气着,紧紧咬着齿门,看着文轩的目光中更是流露出一种向往与期盼,仿佛相信文轩能替他做主。

    “孙师弟,”文轩还记得他的姓氏,“你怎么看?”

    这孙姓师弟一阵激动,一瞬间连抖都不抖了,脸色也亮了几分,“师兄,不需顾虑我!该怎么就怎么,千万不要随随便便向骆师兄低头!”

    文轩不由得一笑,“哪怕你会因为我而被赶出宗门?”

    孙师弟这才愣了一愣,脸色也渐渐转白,仿佛这才又回想起了自己的处境。好半晌,他狠狠一咬牙,“我相信师兄。”

    “好!”文轩抚掌一叹,心中也因这份信任所带来的感动而生出几分豪气。

    身后简易却是沉下了一张脸,看那姓孙的不爽得很。

    “骆师弟,既然如此,这一战就我接下了。”文轩又道,“可有两件事,我想先与你说好。”

    骆轻泉将双手往身后一背,“你说。”

    “首先,我们的胜负不该决定孙师弟的去留,这对他不公平。”文轩便开了口,“你没资格拿这个当我们胜负的赌注。”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骆轻泉冷哼,“可是一则,他亲口说了他相信你,就算问他自己愿不愿意拿这来赌我们的胜负,我想他也是愿意的。不信你现在就问问看?”

    文轩自然不会真的去问。若是真的问,只会逼得那孙师弟下不了台。

    “二则,如果不这样,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骆轻泉恶狠狠地说完,又做作地将脑袋歪向了一边,“师兄,你说该怎么办才好?”

    “也亏你找得出这些理来。”文轩无奈一叹,眉头越皱越深。

    骆轻泉知道他一定还有话说,耐心等着。

    而文轩在那思考片刻,果真便道,“大不了,如果我输给你,那十个巴掌,我替他挨。”

    骆轻泉眼前一亮,却还在那拿腔拿调地问,“你自己抽自己吗?”

    文轩白他一眼,“你要真想解气,让你来抽也行!”

    骆轻泉手中折扇猛地一阖,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此话当真?”

    文轩还没答话,身后简易就猛地拽住了他的衣袖,“师兄!万万不可啊!”

    之前赌注围着那孙师弟打转的时候,简易一直冷眼旁观,此时见文轩要往自己头上揽,他一下子就急了。

    骆轻泉不满地瞪了简易一眼,“这又是谁?”

    “最近结识的师弟。”文轩将简易往身后一护,又回过头道,“简师弟,不必担心,我原本也正想找人试试刀呢。”

    简易有些明白他的意思。文轩拿到那法宝剑胚后,实力理应已经又上涨了一截,却还没找人好好打过,与秦时宇的拼斗也是戛然而止,确实有再找人好好试试刀的必要。可是一听到那文轩新提出赌注,简易还是烦躁不已。

    他喉头一动,正准备继续劝解,却见远方又有人来。

    这次是一对男女。女子在前,身穿一席蓝白色的衣衫,却因为那张顾盼生辉的脸,反而带给人一种灵动热情的感觉。男子在后,额头稍稍低着,相比之下显得有些老实木讷。

    “文师兄,骆师兄!”女子一上前便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她名叫张笑晴,是掌门纪子昂的宝贝徒儿,在水云宗内极受宠爱的人物。身后那位是她师弟石不悔,资质也是不错,却因为性情的原因,总没她那么引人瞩目,还成天喜爱跟在她的身后。

    “张师妹……”骆轻泉一看到这张笑晴,嚣张气焰就去了一半,反倒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了。

    文轩不由觉得好笑,主动向张笑晴道,“是这样的,我们觉得上次的比试不够完美,正在商量择日再比的事情。”

    张笑晴一听就明白了,不由得鼻头一皱,“定然又是骆师兄找的麻烦。”

    说着,她就转过了头去,“骆师兄,你也稍微体谅一下文师兄吧。他哪里有空成天陪着你这么胡闹?”

    这话说得骆轻泉是大受打击。他却越发忍不下这口气了,“这怎么能是胡闹?现在外门里都盛传我那一场是胜之不武了,再比一场有什么不对?再说师兄都已经同意了!”

    “行行行,你都有理。”张笑晴以一种哄小孩的语气说了这话,又无奈一叹,“文师兄,你真要陪他打啊?”

    “自然。”文轩道,“我还得谢谢骆师弟给我这个扳回一城的机会。”

    “有你这话就好!”骆轻泉得意一笑,“可惜你只是做梦。”

    张笑晴无奈摇了摇头,“既然如此,刚好我在这儿,就由我替你们做个见证吧。”

    文轩点了点头,“那便定在三日之后吧,到时候就劳烦张师妹主持了。”

    “三日?”骆轻泉一皱眉。

    “不巧我现在还有要事。”文轩说完,又看向张笑晴,“刚好有事要禀报掌门。”

    “真有要事?那还等什么!”张笑晴连忙往后一退,“快跟我来,我带你去见我师父。”

    文轩这边却还有事情要先解决。他向骆轻泉道,“现在可以放了孙师弟吗?”

    若是平时,骆轻泉定是还要与他争上一争,但现在张笑晴在场,骆轻泉只一摆手,便轻轻巧巧地将人给放了。

    那孙师弟显然早已经腿软,两旁人刚刚一松手,便是一个踉跄。

    文轩连忙过去将人扶住,一路扶到简易身旁,“简师弟,这孙师弟就先由你照看照……”说到一半,他忽然顿了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