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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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添并未解释,低着头继续往前走,心中又暗暗感慨,自己过去的言行可真是奇奇怪怪。 郑寻千说,自己喜欢他。 这或许是一种合理的解释。 可楚忱韬也这么说。 在有记忆的十七年人生中,他不曾对任何人有过明确且强烈的好感。 之后短短三年,他竟开始了多线cao作。 景添对此毫无真实感。 “你现在记得多少?”郑寻千问。 “……很少。” 景添说。 四舍五入,约等于没有,就和今天上午那门课他的掌握情况差不多。 “慢慢来吧。” 郑寻千说。 “我有一个问题!”景添说。 为了给自己壮胆,他用了比方才更大一倍的声音。 郑寻千很快转头看向他,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你那个时候……是不是……”景添舔了舔嘴唇,“是不是觉得我很烦啊……?” 郑寻千又看向了前方。 他稍稍放缓了脚步,景添便也跟着慢了下来。 两人肩并着肩用往前走,景添安静地等待回应,等了半条街,没等到。 郑寻千始终一言不发。 景添后知后觉,心想,这好像是默认了吧。 郑寻千总是这样的,不愿意回答,就装死。 他不愿意回答的问题,答案通常会令自己尴尬。 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极为缓慢地、却又无比清晰地从他的胸口溢了出来。 难以名状,无法准确定义,可景添很确定,这感觉他不喜欢。 “……你回去吧,”他说,“我不用陪。” 郑寻千依旧不作回应。 景添又想,这个人从过去到现在,从来也不听他的。 真的蛮讨厌。 被自己骂两句也不冤枉。 再往前走,就能看到教学楼了。 景添又想再说些什么,还没开口,口袋里的手机振了起来。 是夏老师打来的电话。 “听张跃维说,你现在的情况不是很乐观,”夏老师忧心忡忡,“你上次说得那么认真,不会才几天就已经要放弃了吧?” 景添赶忙解释:“没有呀,我在努力学!就是……” 就是缺得实在太厉害,暂时还没理清头绪,需要慢慢来。 他完全没有放弃的意思,有了郑寻千发来的资料,他信心高涨,动力十足。 “他说,你的基础比较差,缺乏学习热情,”夏老师说,“你是不是不太跟他沟通呀?” 确实是不太沟通,但绝对不是因为不想学。 景添一时间不知从何解释。 “……他好像很忙,我不太好意思经常打扰他。” “学习是你自己的事情,肯定需要你自己积极主动,他愿意帮你,你也不能光等着他一直追在你屁股后头督促,”夏老师说,“有不懂的,你得主动去问才行啊。” 景添皱着眉,迟疑了几秒,点了点头:“好的,我知道了。” “你放心,他跟我保证,只要你……” “等一下!”景添惊慌地喊了一声。 夏老师听见了,十分疑惑,立刻问了些什么,可景添听不清。 他的手机被拿走了。 郑寻千从他的手中抽走了手机,贴在耳旁,说道:“夏老师,是我。 我是郑寻千。” 对面一定很惊讶吧,景添想。 他仰着头,半伸着手,犹犹豫豫,不知该不该把手机拿回来。 “他现在和我在一起,”郑寻千继续说道,“老师你放心,交给我就可以了,不用麻烦……那个……张……李……” 景添在一旁小小声提醒:“张跃维!” “不用麻烦张维了。” 郑寻千继续说道。 景添偷偷叹了口气。 他之前唯一记住的那个跃字,终于彻底丢了。 通话很快结束,郑寻千递还手机的同时说道:“老师让我负责你的学习。” 景添愣愣地接过,没出声。 “……所以我和你一起去上课。” 非常理直气壮,景添说不出话来。 不等他做出反应,郑寻千又一次迈开步伐,向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景添只能赶紧跟上。 上一任负责辅导他学习的同学过于不负责任,这一任,则有些过于负责了。 景添的脑子里猛然想起一件事。 就在他失去记忆的当天,在宿舍走道里,郑寻千对他说,自己是有所求的。 第16章 怪在意的 他们到的实在太早,走进教室时,里面几乎没人。 景添挑了个前排略微靠边的位置。 这样不那么容易吸引老师注意,又能看清板书。 郑寻千理所当然地坐在了他的旁边。 “这个教室有点小,万一到时候坐不下了怎么办?”景添说。 “到时候再说,”郑寻千指了指他放在桌上的书本,“提前看过吗?” 景添当即露出笑容,仿佛邀功般说道:“看过!昨天晚上提前做准备了!” 重修有次数限制,这门课再挂一回就会彻底完蛋,需要更认真地对待。 托郑寻千的福,他昨晚对照着笔记和针对性的习题,一口气看了好几个章节。 不说融会贯通,至少有了一丁点儿基本的了解,相比上午那堂课,他心里更有底。 郑寻千点了点头:“挺好的。” 面对直白的夸奖,景添不好意思起来:“……时间不够,也就走马观花随便看了看,之后多做点题才能真的掌握。” “不急的,”郑寻千说,“慢慢来。” 景添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柔闹得受宠若惊,进而坐立不安。 坐在椅子上扭了会儿,他清了清嗓子,站起身来:“我去上个厕所。” 方才的黄鱼面汤实在鲜美,太对景添的胃口,他喝了大半。 之后的奶茶,也是超大杯的。 喝得时候满足极了,现在一肚子水,胀鼓鼓。 这栋教学楼他失忆后还是第一次来,比较陌生,绕了半天,只找到了孤零零的女厕所。 转悠了两圈正发着愁,背后传来一个陌生的男声。 “同学,你是不是在找男厕所?” 景添赶紧回头,一个长得白白净净的高个男生正冲他笑。 “男厕所在楼下和楼上的同一个位置,”那人边说边指,“这栋楼每层只有一个厕所,是错开的。” “谢谢。” 景添冲他点头致意,接着往楼梯的方向走去。 “等等我,我也上厕所,”那男生快步跟了上来,十分热络地主动与他搭话:“你也是大一新生吧?” 景添欲言又止。 他本就不擅长与相处,要跟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解释清楚自己的遭遇实在过于麻烦。 权衡之下,他决定装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