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节

    像是被他这句话激怒了一样，善水道人出手就是一剑，剑气如虹，迎面暴击而去，“师哥这话说的，你骗我的还少吗？”

    “言而无信之人！”

    云天长老一边闪躲招架他的攻击，一边说道：“霜儿，你冷静点！”

    善水道人一副冷冰冰的表情，不屑搭理他，下手越发狠了，天地间的风雪都凝聚他剑上。

    云天长老被逼得步步后退，无奈之下，只得提剑反攻而去，这二人竟是打的旗鼓相当，不相上下。满天的风雪围着二人呼啸，大雪纷纷而落。

    “师哥，你下手可真狠，当初你可是说过，不会让人伤我分毫。”善水道人声音冷冰冰的说道。

    “我并不想和你动手。”云天长老道。

    “但是你依然动手了。”善水道人瞬间阴沉了表情，声音冰冷道。

    “……”

    又是一番激烈打斗。

    端着一碗桂花糯米圆子蹲在门口，咬着勺子看着远处打的激烈的两人，楚然也是无语了。

    他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这两人能从天亮打到天黑了，这分明就是一个精神病人在无理取闹啊！云天师伯祖你太纵着他了！和精神病人你讲什么道理啊！别试图用道理和逻辑来说服一个精神病人，除非对方吃药了。显然，善水道人那就是早已放弃治疗，不吃药很多年。

    一把打晕了拖走多好，虽然这是自家师祖，但是楚然觉得面对犯病的精神病人，还是大义灭亲的好。算了，看他们一口一个师哥，一口一个霜儿的，指不定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还是别管那么多好了。他只需要低头吃他的桂花糯米圆子就好了，爱打打去。

    第109章 承诺

    楚然蹲坐在门前低着头用勺子喝着一小碗的桂花圆子，一颗颗雪白的像珍珠一样的小圆子上面撒着黄色的桂花，甜而不腻，香甜无比，桂花的清香沁人心脾。这是齐修宁塞到他手里的，估计这里头加了米酒，吃起来有股淡淡的酒味。特别的香甜可口，圆子也是糯糯的很有嚼劲，目测应该是齐修宁亲手做的。

    楚然也是算了眼界，倒是没想到齐修宁那样高冷不食人间烟火的人，竟然会厨艺。或者该说，这样一个神仙一样的清冷出尘的人物，会进厨房这等充满了红尘烟火的地方，就已经让人大吃一惊了。更别提，手艺居然不错。转而一想，善水道人那个德行，齐修宁会点厨艺也就没什么不能理解的了。这要是不会厨艺，估计早八百年的就被饿死了。

    想到这，他又忍不住的响起了那瀑布底下的溪流里的银鱼，光吃这个，真的会长不高的吧？想了想齐修宁现在的身高，估计当时没少自己打野食。

    忍不住就抬头，吓！吓一跳。

    他面前站着一个白发道袍的青年，一双清亮的眼眸看着他。

    正是云天长老，不知何时，这两人不打了，善水道人不知去了哪里，云天长老则是不知何时站在他面前，一双眼睛盯着他，上下打量着他。

    这就停了？楚然心中不禁诽谤道，不是说要打到晚上吗？难道是打出人命了？

    大约是今天受到齐修宁的影响，楚然觉得自己今天的脑洞特别大，打出人命，闹出人命，玩出人命，两个男人闹出人命……嗯，你们懂得，简直是太特么不纯洁了！

    自我惭愧了一下，楚然你怎么能如此不要脸！忒无耻了。不管心里头是怎么想的，多不正经，这脸上的表情还是冷静淡然的，光是看他那脸，就是一副冷静精英弟子的派头。即便是手里端着汤碗，也不能影响他的精英范儿。

    楚然一脸淡然自若的表情将手里的汤碗放到了一旁地上，然后起身，恭恭敬敬的对面前云天长老行了个礼，说道，“师伯祖。”

    听到他的话，云天长老的面色缓和了一下，这个雪白长发道袍飘逸的冷肃青年，身上的气质柔和了一点，没有刚才那样的冰冷迫人。楚然心想，这不管是不是自废心法驱逐师门，但凡只要是冰魄峰的弟子，这身上总是有一股冰雪一样的冷冰冰的气质，免不了的高冷。

    云天长老看着他，缓和了脸色，说道：“好孩子。”

    说罢就伸出手探向他的手腕，楚然也不挣扎，愣他握着。只是心中免不了的诽谤，怎么这一个个第一次见面都爱摸他的手腕。难道他的废柴病弱已经传的是人尽皆知了吗？亏得他一直以来，还觉得自己挺低调的。低调做人高调做事，这一贯是他奉行的原则。

    楚然不知道，这不管是善水道人还是云天长老，医术都是数一数二的。即便是医仙顾夷，也曾叹服二人的医术。只不过是术业有专攻，这二人是剑修，医道上的成就反而是被人忽略了。更何况，这世上能够劳烦这二人出面医治的人，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大能修士的高冷傲气，那可不是一般的冷和傲。

    不止他们二人，齐修宁在医术上也能得个精通二字，不过到底是不如这两个师长来的医道高深，所以早在对楚然起了心思之后，齐修宁就曾对善水道人说过，请他出面医治楚然的身体。楚然这每日吃的那碗黑乎乎味道怪恶心的药，就是出自善水道人的手里。

    而至于云天长老，这位可是长年盯着冰魄峰的那一师一徒，还真是应了那句话，身在曹营心在汉。这人不在冰魄峰，一颗心却是时刻在记挂着这对峰主首座师徒。齐修宁收徒的消息，他自然是知晓的。老实说，对于齐修宁收楚然为徒，他是不大满意的。

    在云天长老看来，齐修宁想要什么样的徒弟没有？天资再好，齐修宁都足够资格将他收为徒弟。而楚然，悟性是不错，灵根血统体质都不凡，唯独那身体太差，差的简直没法好好做人了。这样的人，是不足以成为齐修宁的首徒的。这若无意外，齐修宁的首徒就是日后冰魄峰的峰主，新一任的首座。

    楚然在他看来，远远不够格。但是眼见着齐修宁是打定主意要收楚然为徒，又是十二分上心的模样，并且善水道人还同意了。云天长老就……他反对也没用啊！得，只得认命接受了。

    ***************************************************************************************************************************

    今天是他第一次见到楚然，上回不算，上回他都被迷晕了，不省人事，那回不算。用挑剔审视的目光看着面前的少年，不得不承认，这少年长得是极为出色的，眉眼精致冰冷，眼神清亮，带着一股冷意，眉宇间坚毅，这是一个心志坚定的少年。脸色有些苍白，却并不显得萎靡，精神气很好，长得很好，五官精致，唇红齿白的，长得相当漂亮俊美的一个少年郎。通体的气度清冷贵气，落落大方，沉稳有度。一看就是出自世家大族，这一身的气度，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养成的。

    云天长老对他的好感度就蹭蹭的往上涨了，从不及格达到了良好。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了脸的重要性！这残酷的看脸的世界啊！这要是楚然是个长得猥琐至极的，或者是长相普通的，只怕好感度还得在不及格以下徘徊。你不得不承认，不管是谁，第一眼能够看见的就是脸，看了脸之后，才能看见其他的东西。

    当然，你也大可以认为，云天长老才不是那么肤浅的人，人家看的不是脸，而是气质！他第一眼就被楚然一身优雅沉稳的气质给攻略了……这种。

    第一印象不错，云天长老缓和了脸色，然后伸手就探向了楚然的手腕，把脉。

    这场景是不是有点眼熟？当初楚然头回见善水道人的时候，他也就是这个举动，只抬头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然后伸手就是去把脉。

    真该说，不愧是师兄弟两，这默契的。

    楚然心中暗道，难怪您二人能打个难舍难分的，这绝对是师兄弟啊！亲的。

    把上楚然的脉搏，云天长老的脸色一下就沉了，眉头皱起，这徒孙的身体未免也太差了吧？这将死之人的脉象，短命之相啊！命不久矣。

    奇了！这样的脉象还能活到现在，还能修习剑道，据说这徒孙一路以来碾压斩杀了不少同阶修士，还越级赢了不少同门的师兄。云天长老抬头，目光看着他，眼神有点不一样了。

    到底不是凡人，深谙天留一线生机道理的云天长老，对于楚然这等奇异的脉象，身体与脉象不符的情况虽是惊奇，倒也没显得多大惊小怪。或许，这正是天道留给他的一线生机。

    自古逆境出英雄，古来大人物哪个不是从逆境中袭来。云天长老把了楚然的脉象之后，整个人倒是冷静了下来。难得的，这好感度没往下掉。

    “你……”云天长老开口，他目光看着楚然，俊美的脸上表情依旧是冷肃，“你很好。”

    “……”楚然。

    半天就说出这一句话来，他都不知该如何应对是好。

    “多谢师伯祖夸奖。”楚然低眉垂目说道。

    又是沉默，云天长老盯了他许久，最终说道，“你师祖脾气不好，你多包容他。”

    “……”楚然。

    这话槽多无口，楚然也是服了。

    “哼！”不远处传来一身不悦的冷哼。

    楚然闻言抬头看去，见一身粗布麻衣的美少年善水道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前面不远处，和往日一样，坐在那里，手里削着一截木头。

    心里顿了一下，楚然昧着良心说道，“师祖他很好，宽厚大度，慈祥……和蔼。”

    云天长老闻言，目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能这样想很好。”

    “……”楚然。

    总觉得他这话说的大有深意。

    云天长老随手一翻，手里就出现了几个大大小小的药瓶，说道：“这些你拿去，总有用得上的时候。”

    “……”楚然。

    楚然也是无语了，别人家师长出手送东西，那都是送的灵器法宝，自家送的……都是药。这是让我药不能停的意思吗？可是放弃治疗的分明是你们！

    长辈赐不敢辞，楚然只得硬着头皮收下了，“多谢师伯祖。”

    云天长老目光瞥了一旁冷面削着手里木头的善水道人一眼，表情欲言又止。

    这时候，手里端着一碗药的齐修宁走了过来，“师伯。”他声音清冷的叫道。

    云天长老回头目光看了他一眼，朝他颔首，“修宁。”

    齐修宁的表情依旧是冷冰冰的毫无异色，就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家师父和师伯打起来了一样，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的说道，“师伯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一边说着，走过来，将手里的药递给了楚然。

    楚然伸手接过，张口灌下。

    “来看看你们，我听说你收了徒。”云天长老说道。

    齐修宁一边动作熟练的从楚然手里接过药碗，往他嘴里塞了一颗糖，一边面无表情的说道，“嗯，就是他，师伯你见过了的。”

    “他，我很满意，很喜欢。”齐修宁说道。

    楚然嘴里喊着糖，用舌头舔着，甜滋滋的。

    “……”云天长老。

    也是无语，齐修宁这一脸面无表情却是像在宣告什么的模样，何曾相识？

    当初他就是这样，带着年幼的善水道人，回到了冰魄峰，来到师父面前。这样对师父说道，当时师父目光看着他，问，“你决定了吗？”

    他掷地有声，语气坚定的说道，“弟子意已决，弟子既然带走了他，就要对他负责。半途将人丢下不管，不负责任的事情，弟子做不出。”

    “你既是我师弟，我便一生对你负责。”

    “……”

    云天长老看着这对师徒，突然叹气，觉得有些意兴阑珊。难怪霜儿会恨他这么多年，是怪他言而无信，将他丢下。

    云天长老抬眸，目光看着齐修宁，语重心长的嘱咐道：“修宁啊！这人不可轻言许诺，一旦许下承诺，那就要做到。事关一生的承诺，当慎之又慎！”

    旁边冷着一张脸，低头削着手里的木头的善水道人，动作一停。

    片刻之后，继续动着手中的刀，那削刀的力度又狠又快。

    “……”楚然。

    全程目睹了这一切的楚然，心情复杂的无法言说，他又自动的脑补了一万字……狗血渣虐梗。

    这对师兄弟到底是发生了？反目成仇。

    一个显然是心中有怨恨，一个显然是心有愧疚。

    齐修宁目光看了他一眼，说道：“师伯放心，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我不会重蹈覆辙的。”

    “……”云天长老。

    我擦！你个死小孩，你怎么说话的！会不会说话啊！

    云天长老觉得自己膝盖好疼啊，都快烂了！心塞塞的。他目光略微惆怅忧郁的看了满脸冷峻的齐修宁一脸，后者一脸面无表情完全不知道自己说了多么伤人心的话，云天长老觉得心更塞了。

    ****************************************************************************************************************************************************

    眼看着云天长老在这磨磨蹭蹭的，就是不肯走。

    这一头雪白垂腰长发，蓝白的道袍飘逸，长得俊雅而清隽，一静一动皆是符合传说中的德高望重超脱世俗的仙人形象的云天长老，此举也是蛮拼的。

    齐修宁目光看了他一眼，颇为善解人意的说道，“师伯不如我们前去前边的凉亭，切磋棋艺如何？”

    云天长老顿时一脸赞赏的表情看着他，说道：“大善！”

    回头又塞了楚然一堆好东西。

    “……”楚然。

    被塞了满怀的宝贝的楚然，也是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