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亲人

    皇甫曦在小拾把她放在宫婢的房间之后就醒了，小拾告诉她她只有不到一年的时间活着，时间一到就会毫无征兆的死去，再死一次的时候就连魂魄也没有了，相当于完成了和大人的交易。匆匆说完就消失不见了，皇甫曦对着空气小拾消失的地方道了声谢，现在离天亮已经没有几个时辰了，她不能直接去找母妃，死过一次的教训告诉她，遇事要冷静，遇人要平静，她要好好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思虑妥当再去行动，想了一会儿，她有些疲倦，就着月光找到这个身体的床位，幸好还没有人占据，床头挂着个牌子，上面写着“青竹”，那应该就是这个侍女的名字了，从此以后，这世上就只有青竹，没有皇甫曦。

    天很快就亮了，宫女都要早起，为的是准备伺候主子，皇甫曦还是第一次这么早起床，同屋的人并没有发觉异常，看来她们都还不知道青竹死掉的事实，那就更能肯定，青竹是被人秘密杀死的，可惜如今在青竹身体里的是她皇甫曦，没有传出宫女失踪的消息，她完好无损的再出现在众人面前，不知道会带来什么样的隐藏危机，得抓紧时间和母妃相认才行，青竹尽量把头作低，反正在宫里，宫女们都不可以直视主子，大家又穿的一模一样，短时间不会有什么问题，只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还是散播宫女无故失踪的谣言出去比较好，于是，青竹在午饭时间，闲聊之中就夸大了失踪案件，沉闷的宫中生活，正是需要这种刺激的信息来增添乐趣，很快，消息就传遍了整个皇宫。

    忙活了将近一天，青竹都没有找到机会去往母妃的寝殿，她有些疑虑，青竹明明是母妃的贴身侍女，为什么内务府这一天给她安排的都是宫外的杂活呢，她应该去寝殿伺候才对啊，终于到了傍晚，白天去母妃寝殿伺候的宫女回来了，跟她说晚上过去守夜，原来青竹只是守夜的侍女啊，难道先前自己记错了，不管了，反正可以名正言顺的去见母妃了，守夜更好，只有她和母妃两个人在，说话就更加方便了。

    夜晚即将来临，青竹来到寝殿的时候，德妃，也就是她的母妃，已经就寝了，吹灭了大厅里的烛火，只留下几盏照亮，青竹轻手轻脚的来到了床榻边，她小心翼翼的掀开床帘，隐约看见熟睡的母妃，只是令她惊疑的是，虽然光线很昏暗，但她看到的母妃的面容完全不像是病入膏肓的样子，本来她还疑惑为什么不留守夜的太医，毕竟自己进入冷宫之前，看到的母妃已经一只脚踏入棺材般虚弱，如今看来，母妃的病已经好了，呼吸均匀，面色红润，看到母妃没事心里自然高兴，可是一种压抑不住的悲哀告诉她，她的死不仅没有给母妃毁灭性的打击，反而母妃“因祸得福”的病愈了，顿时心情变得复杂起来。

    正当青竹陷入自己的复杂情绪中无法释怀时，长久被人注视的感觉让德妃睁开了眼，她一睁开眼就看到坐在床边出神的青竹，她凝神发呆的样子像极了皇甫曦，“大胆！”一声呵斥把青竹从楞中惊醒，她的第一反应不是下跪求饶，此时在青竹身体里的是有着高贵气质的皇甫曦而不是有奴性的宫女，正是她异常的反应，也让德妃困惑不已，仔细看清之后，她才认出眼前的宫女：“你是，青竹？”

    青竹这才发觉自己的行为完全不像是一个宫女该有的反应，既然母妃已经痊愈，看来是已经从丧女之痛中缓和过来，那自己还是不要相认为好，免得再受一次离别之苦，就用这短暂的一年陪伴在母妃身边吧，她装作慌乱的样子，赶忙从床上坐起来，跪在了地上：“娘娘饶命，奴婢只是想给娘娘盖被子，却不想惊扰了娘娘休息，奴婢该死！”

    德妃并没有因为她后面的“正常反应”而消除疑虑，反而更加谨慎，首先她没有杀意，否则自己现在早就是一具尸体了，这个青竹，正是昨日自己命人秘密处理掉的，怎么今天好端端的又出现在自己身边了？难道是手下的人对自己敷衍了事，并没有执行命令？那不可能啊，谁有那个胆子，敢违背皇上宠妃的旨意，虽然是暗中进行的，难道这个小宫女背后有什么势力？她不会是鬼吧！想到这里，德妃有一丝恐惧露出，但当看到青竹跪在地上的影子时，很快这种恐惧就被她掩饰了，是人没错，看来，这个宫女并不简单，自己又不能明目张胆的赐死她，毕竟她是德妃，德字是她的贞节牌坊一样，在外人面前，她是贤良淑德的。

    这一系列的变化，跪在地上的青竹并没有发现，德妃又说：“夜里地上凉，快起来吧。”“谢娘娘。”青竹站起身也没有抬头看向德妃，母妃还是这么善良，就算是下人，母妃也是一视同仁从不苛待，这样好的母妃，果然吉人天相。“青竹，昨夜怎么不是你来守夜？”被这么一问，青竹停顿了一下，看来昨夜真正的青竹就被人害了，所以才没能来，“回娘娘，昨夜青竹偶感风寒，怕传染给了娘娘，所以才和内务府公公请了假，没能来伺候娘娘，请娘娘责罚。”青竹刚要下跪，虽然皇甫曦从没有给人下跪过，但是在宫中，耳濡目染的，她也知道如何当好一个宫女。

    “快别跪了，病好了吗，应该多休息几天才是。”“好了，谢谢娘娘关怀，青竹不敢忘记自己的本分，疏离职守。”“你这孩子，好了，本宫也乏了，你也休息去吧，今夜不用伺候了。”“是，娘娘，青竹就在外面侯着，娘娘有什么事叫奴婢一声就好。”“拿你没办法，随你去吧。”说完，德妃重新躺下睡了，这么一闹，她重新入睡显得有些心神不宁，但还是抵不过困意，浅浅的睡着了。

    青竹退到外殿，找了把椅子坐下，幸好自己忍住了，应该也没露出破绽，母妃已经身体大好，心情也没什么妨碍，反倒是自己，用永世不得超生的代价重活一次，本来是为了在母妃临终前尽孝，如今看来……不知自己该是喜还是忧，难道自己才是母妃的那块心病吗，所以自己一死，母妃的病也跟着好了，自己这么想会不会太无情了，母妃那么爱自己，怎么会像自己想的那样无情呢？不知道生父是谁，母妃可是自己唯一的亲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