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节
“蓝……国师怎么样了?”楚绝皱眉问道。 总管讶意的看了一眼自家主子,这么多年来,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家主子如此变脸,而且是焦急的神情。 “怎么回事?”楚绝沉声问道,太多的军务需要他批示,抵达潼关后,他直接将他安排在了别菀,都未能抽时间过来探望一眼。 总管再次暗暗扫了一眼,恭敬的答道:“天气聚变,似乎是昨天夜里着了凉。” 楚绝大步走进蓝云的房间,却看到他不当一回事的坐在榻上正执着佛经看着,一旁的福公公端着托盘站在他身边侍候着。 “病了,怎么不在床上躺着?” 福公公抬头,弯腰行礼,却并没有如往赏那样退出去,似乎打定了主意坚守。 楚绝淡淡的扫了他一眼,目光落顺到了蓝云身上,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后,见他并无大碍后,才悄然松了一口气,却语气一沉:“宣太医。” 一旁的总管恭敬的答道:“是” “不必了。”蓝云淡声阻拦,总管站定等候着他家王爷的最终决定。 “宣。”楚绝冷声道。 总管躬身退了出去。 蓝云目光轻抬,看向楚绝:“王爷,小僧无碍。” “让太医看过之后,本王才相信你是真的无碍。”楚绝坚持。 ☆、114入关迎亲 等到太医过来后,却闻知国师已经喝了药歇息了,大厅里,战王坐在主位上,似乎在等人,这让脚步稍显急促的太医有一种错觉,王爷似乎是专程在等他? “卑职参见王爷。” “给本王看看国师喝的药是否管用?”楚绝冷声道。 太医得令,上前端起他身旁桌上的药碗,用手捻起药渣一一放在鼻间轻嗅着,时不时的点点头,最后眼中异彩连连。 “回王爷,此药方开的精妙,让卑职甚是汗颜,卑职斗胆,不知此药方是哪位高人所开?” 楚绝眉梢动了一下:“这么说来,国师喝的药管用了?” 太医恭敬的作揖:“卑职虽未为国师探脉,但国师若只是风寒,服用此药,必能药到病除。” 听闻太医如此肯定的答复,楚绝眉心里暗藏的郁结这才消散开来,挥了挥手:“这药方是法空大师所开,今晚上你就留守,以防国师病情加重。” 太医心中稍有愕然,但还是恭敬的道:“是,王爷。” 吩咐完后,楚绝这才放心的离开,明天一早就得进关,他要亲自巡察准备的兵士。 看着王爷策马消失在夜色里,别菀总管垂敛着眉眼这才轻轻的抬了起来,回头看着国师居住的厢房,心里疑惑顿生,这样的王爷实在是他们这些下属看不懂? 还有王爷不觉得他对这国师的关心太过头了? 蓝云倚坐在床头,就着烛灯翻看着一本佛经,可佛里头却是一本残旧却保管的很好的野史。 端着水送进来的福公公看着原本歇息了的人又坐了起来看书,嘴动了动,想劝言的话到了嘴边又压了下去,他奉旨侍候国师,可是他跟随在国师身边侍候的日子不长但也不短,他很清楚国师的禀性,而且皇上也说了,一切按国师心意遵从,不得懈怠! 所以国师染上风寒该要好好休息,可国师不顾这些,他想劝言又怕让国师不悦。 蓝云看的很认真,这本书是她今天下午在藏书房中偶然看到的。 这本书与其说是野史,不如说是历史,因为它存在于楚绝手里,就说明它有一定存在的价值。 书上讲述的是发生在三十年前边关的故事。 三十年前,周国以讨回被楚国侵占的一百里疆土为由发动讨伐战争,周国太子挂帅。 说起这周国太子,可谓是文韬武略,且志向颇大,从他亲自挂帅伐楚这一点就足以看出。 当时楚国先帝刚刚继位,对于周国伐征,他起初并没有当一回事,直到周国连连战胜,来势汹汹,楚国先皇坐不住了,也顾不得龙椅都还没有坐稳,御驾亲征抵敌。 周国太子,楚国皇帝,王见王,强对强,势均力敌的两个人拼的你死我活,交战无数都分不出胜负,但尽管如此,隐隐的,周国太子还是占了上方。 因为当时楚国皇帝继位不久,朝堂政权还未集中,御驾亲征于他而言是极为不利的,他又要顾忌朝堂不稳,又要应战强敌,难免分神。 不只是当时乃至现在,所有人都觉得,三十年前只要周国不退兵,战争继续打下去,指不定周楚两国就会出一个结果出来,周国太子追讨回那一百里疆土非难事。 但是,局面在硖谷山之战打破,且结局有些令人丈二摸不着头脑。 硖谷山是楚国最为不起眼的一处边关要塞,但是这里因为得天独厚的地形条件,陡山险峰,非兵家攻打之地,楚国有驻军,但称不上是重兵,周国太子领精兵打起了这里的主意,欲破硖谷山,只要破了硖谷山,就等于破了楚国屏障一个缺口。 可让人诧异的是,这件事最终不了了之,因为在周国太子带兵欲破这硖谷山时,还未与楚国驻守的士兵交手,周国就突然撤兵了。 楚国皇帝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周国突然撤兵,但周国撤兵于他而言是最好不过,他也无心再战,急速回京稳定纷乱的朝堂。 声势浩大的周楚两国之战,似乎结束的莫名其妙! 于是有了民间的众说纷纭,有人说,周国太子破不了硖谷山,于是选择了知难而退,也有人说硖谷山上其实有神仙,更有甚者说硖谷山上有妖怪…… 蓝云合上手里的书,眉头微蹙,先不论传说,至少,三十年前那一战确实留下了太多的悬念。 楚绝找来这本残破的野史,说明他对当年两国之争草草了事是极为想不通的,或者说是极为好奇的,毕竟当年周国太子雄心壮志而来,却似乎莫名而收,这其中要说没有因由谁都不会相信。 一边思考一边伸出手,垂眉敛目却时刻在留意着他举止的福公公见状,面色一喜,忙将手里的水杯递上去,蓝云捧着水杯轻喝了一小口,温热的水流滑过有些干涸的嗓子,她回神:“什么时辰了?” “回国师,已近亥时了。”福公公答道。 蓝云将水杯递还给他,再把书放回到床上小桌几上,掀被就寝。 福公公上前放下帐幔,再朝着盘膝打坐闭目养神的法空大师行了一礼,这才恭敬的退了下去。 第二天天还未亮,楚绝就又过来了,听闻蓝云还未醒,他嘱咐了一句让总管不必去打扰后就进了自己的房间。 蓝云源于有些小感冒,再喝了法空按照廖青云开好的药方煎熬的药,倒也一夜无梦,直睡到了天色大亮才醒,起床后,神清气爽,让一众人看了都放心了。 走出房间,看着连续下了两天两夜的大雨终于停了,蓝云抬头看着放晴的天,微微一笑:“倒是个好天气。” 跟在身后的福公公恭敬的笑言:“可不是,这说明王爷与昭平公主是天作之合。” 蓝云眉梢轻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身后躬身低眉的福公公,再扫了一眼跟随在福公公身后的法空,眸光微微一闪,从京城一路到边关,不知不觉中,这福公公已经润物细无声,也难怪他深得楚鸿视作心腹太监。 法空一派淡定,似乎并没有发现不知不觉中他已经被福公公干掉了第一随从的地位。 “奴才见过王爷。” 楚绝走出来,立在蓝云身边,福公公上前行礼。 楚绝眯眼打量了一眼显然已经成为了蓝云近侍的福公公,挥了挥手,示意其退下,福公公迟疑了一下,却垂眼装作没看见。 法空垂眸,依然淡定。 楚绝对于福公公装作没看见的动作,眼色微微一沉,却并未出声。 蓝云似乎没瞧见刚才的小细节,双手合十朝他微笑欠身道:“王爷,我们该出发了。” 楚绝看着他,他以为他说的很清楚了。 “小僧受封为国师随王爷前来迎亲,代表的是皇上,是朝堂,小僧若不亲往,岂不有负皇上重托?” 楚绝皱眉,想说什么,却被蓝云抢先一步堵了话:“再者,天下皆知小僧受封为国师代表皇上对昭平公主的重视,小僧不去,知情的人知道小僧偶感风寒,可不知情的周国还以为小僧是托病,岂不若人垢病?所以,小僧只要有一口气,理应都要随王爷亲往屏山城迎娶昭平公主。” 楚绝深看了他一眼,半天才道:“既然国师有如此心意,本子再拒绝就不妥当了。” …… 华丽的仪仗队浩荡而出,蜿蜒在两国边界上,楚绝勒马,看着马脚下的界碑,寒眸扫向对面的人。 前来迎接的不是别人,正是秦知焕。 他眯眼看着楚绝,一双眼睛沉了又沉,面上却带笑,拱手道:“战王爷。” 楚绝淡淡颌首,回礼:“秦将军。” 两人虽然没在此地交战,但在其他边关可是交过手,却没想到,此时此刻他们却你来我往,拱手寒喧。 “请。”秦知焕没心情继续与楚绝寒喧下去,直接伸手引请。 楚绝倒也表现的极为爽快,似乎并不防备的策马毫不迟疑的直接踏进了周国的地界。 敞开的屏山城关门,站在高高的城墙上的守城兵将看着楚国浩荡逶迤而来的的迎亲队,人人眼里都浮出戒备,眼底都流有刻骨的敌意。 这楚绝杀他们同伴手足无数,今日却要来迎娶他们周国的公主,这何其讽刺?又让他们这些人悲哀? 而城墙上站立着的诸盔甲肃冷的兵将落入楚绝身后的壮硕男子眼底,也让他面色铁青,怒色一闪。 他身后坐在马上的四大副将皆身子一紧,猛虎将军生气了,则后果很严重,不过有王爷坐镇,猛虎将军再如何生气也不会乱来。 楚绝淡淡的扫了一眼极为生气的猛虎,猛虎粗眉皱了起来,不服气的压低声音道:“我们有诚意而来,这周国却没诚意,王爷,看看这些人的戒备哪里是让咱们来迎亲的,分明是想和我们撕杀的。” 楚绝没出声,目光极冷的扫向一旁与他并列而行的秦知焕,不怒而威。 秦知焕微微一笑:“猛虎将军误会了,请!” “什么意思?以为我们不敢进去是不是?哼,别说你们这只是石砖砌成的城墙,就是铜墙铁壁,龙潭虎xue,本将军也要闯上一闯。”猛虎冷哼出声。 楚绝淡淡的扫了一眼,猛虎别开头,没再出声。 “秦将军勿见怪,本王督下不严,让秦将军见笑了。” 秦知焕皮笑rou不笑的拱手:“战王爷说笑了,请!”天下谁不知道楚国战神王麾下有四将,勇猛无敌且对他忠心不二。 “秦将军,请!”楚绝策马率先走了一步才朝秦知焕作请道。 进入城门,楚绝淡扫了一眼,面色无波无澜,处之泰然。 似乎城内清冷无人的街道,紧闭的店铺都是正常的。 而他身后的猛虎以及猛虎麾下的四大副将一进入城门后,出人意料的一扫方才在城外的莽夫气质,皆目含精光,蓄势待发,有如虎狼之势。 就连一同前来的礼官等人也都面色镇定,毫无胆怯之意。 秦知焕不得不承认,楚绝敢只身带着百名精兵和仪仗队就敢进城,这份胆量和自信让他心生佩服之余也让他心情越发的沉重。 难怪皇上忍痛割舍一位公主出来,楚国无论是帝王还是战将皆有如猛虎山狼,令人忌惮,而周国…… 秦知焕心口一紧,除了皇上,除了秦家他们这些老家伙,放眼整个朝堂,竟然无能抵抗的后起之秀。 指挥着仪仗队的礼官看着这清冷无人的空城,压下心里的紧张,镇定的命令道:“乐起!” 他这命令一声声的传下去,很快,锣鼓喧天,喜庆的迎亲乐音让周国将士们面色一变,也让秦知焕回神。 他回头看了一眼,苦笑,未战已先输,后生可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