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节

    王语不会做饭，做饭全靠刘姐指导，忙活了半个小时，一道菜就算做出来了，很简单的番茄鸡蛋。他把菜盛出来，递给刘姐，刘姐没有接，说：“你自己去吧。”

    王语就端着盘子进去了，他推开房门走进去，就听王mama的语气有些不耐烦地说：“不说了么，不吃了。”

    “妈，”王语叫了一声，王mama立即扭头看了一眼，可也只是那么看了他一眼而已，立即又把身体给翻了过去，王语端着手里的盘子，说：“我听刘姐说你最近都不怎么吃饭，就给你炒了点菜。你气我归气我，身体是自己的，干嘛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呢。”

    “我就是要死给你看。王mama说：“与其留着被人戳脊梁骨，我宁肯现在就死了算了。”

    “谁戳你脊梁骨了，谁敢戳你脊梁骨？”

    “你跟王东这么干，不就是叫人戳我脊梁骨？”王mama说着又扭过头来：“谁让你进来的，你给我出去！”

    “我出去行，你先把这菜吃了。”

    王mama看了他一眼，立即又把头给扭了过去，刘姐见王语进去好久也没见他出来，就过去看，结果看见王语站在床前，菜已经放在了桌子上。她就开口笑着说：“这次可是王少亲自下厨给你做的菜，你多少吃一点吧，你不总说他是小孩子么，既然是小孩子，犯错总是难免的，就原谅他这一回。”

    王mama终于翻过身来，看着他们说：“你让他自己说，他这一回犯的错，能不能被原谅？”

    王语默默地没有说话，转身就朝外头走。刘姐一把拉住他：“你这是干什么？”

    “我妈的态度你又不是没看见，”王语说：“我留在这也没什么用，只会让她更生气。”

    “你就这么走了，才更让你mama生气呢。”

    “刘姐你别管他，让他走，我就当没有这个儿子！”

    刘姐听了这话，立即给王语使了个眼色，王mama这么说，其实就是变相地挽留他了，王语只好站住，刘姐赶紧回头问说：“孩子犯了错就得认罚，这么就让他走了，她确实便宜了他，你起来吃点饭，吃了饭有力气了，好好打他骂他。”

    她说着就走了过去，走到床边轻轻拍了拍王mama的肩膀，王mama躺了好一会儿，终于很不情愿地坐了起来。王语暗暗吁了一口气，在门口站着，刘姐赶紧端起他做的那盘菜，说：“就吃两口，不吃就凉了。”

    “我不吃他做的，”王mama说：“你再另外给我做一点吧。”

    “都一样的，都一样的，你就吃两口。”刘姐热情地把筷子递给她，王mama终于还是接在了手里面，吃了一口。

    谁知道她吃第二口的时候，眼泪就掉下来了，紧接着吃一口掉第一眼泪，倒是把刘姐给吓到了，没想到事情居然这么严重。那泪滴子掉在盘子里，看的王语心里头也难受的厉害，酸酸的，靠在了门框上。

    王mama伸手抹了一把眼泪，说：“刘姐，你出去一下，我有话跟王语说。”

    刘姐“哎”了一声，赶紧走了出去，走到王语身边的时候，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这一下可得好好跟你mama认错，知道么？”

    王语点点头。就朝卧室里走了两步，刘姐出去的时候顺便把房门给关上了。

    王mama看了看王语，说：“说罢，你打算怎么办？”

    王语微微愣了一下，王mama的语气就有些不耐烦了：“问你呢，你打算怎么办？”

    王语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王mama的眉头立即皱了起来：“难道你还打算跟他在一块？！”

    王语不用回答，脸上的反应就已经回答了她，王mama的脸色一涨，立即抓起桌子上的盘子就砸了过去，王语躲闪不及，那盘子就砸在了他身上，番茄和鸡蛋从他身上滚落下来，汤汁把他的整个t恤都泼湿了。盘子落到地上，发出好大的声响，惊得外头站着的刘姐立即推门闯了进来，看见王语好像落汤鸡一样站在那里，吓得赶紧喊道：“怎么了这是，怎么还动上手了？”

    “你滚！滚！”王mama指着房门吼道：“以后永远都不要再让我看见你！”

    刘姐慌张地拍打着王语的身体，王语扭头就朝外头走，王mama忽然失声痛哭出来：“你这是把我往死里逼，把你亲妈往死里逼！”

    王语脸色一动，差一点就哭出来，可是却忍住了，倔强地紧紧抿着嘴唇就走了出去，刘姐慌张地追上去，说：“换了衣服再走，换了衣服再走。”

    可是她根本就叫不住王语，王语打开门直接就走了出去，她追出大门外，叫了一声“王语”，王语却撒腿就跑了起来，跑的飞快，头也没回。

    刘姐呆呆站在门口，看着王语的身影消失在小区门口，她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转身回到了客厅里，一个人在客厅站了一会，听见王mama在卧室里哭。

    她实在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这还是头一次见王mama跟王语发生争吵，没想到第一次见到就是这么惨烈的状况，她赶紧给王父打了一个电话，说：“你回来看看吧，王语跟他妈吵架了。”

    她就把刚才的事情又重新给王父讲了一遍，王父愣了一下，说：“行，我等会就回去。”

    王父破天荒工作时间就回来了，倒不光是因为刘姐的这一个电话，而是他觉得这两天王mama有点不对劲，好像有事瞒着他。

    他回到家，就见刘姐在客厅里坐着，看见他进来，赶紧迎了上去，轻声：“都哭到现在了……”王父听见 卧室里传过来的哭声，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问：“王语已经走了么？”

    “早走了，衣服都没换，就跑走了。”

    王父进了卧室里面，看见王mama躺在床上，哭的都有些喘不过气来了，他走过去问：“到底是怎么了？”

    王mama扭头看了他一眼，眼睛已经是红肿了。

    王父走到床前坐了下来，捏了捏她的胳膊，说：“你跟王语，到底置什么气呢？”

    王mama伸手抹了抹眼睛，说：“他这是不想让我活了啊……”

    “好端端的，他怎么就不让你活了？”王父轻声笑了出来，将她坐床上扶了起来，王mama的眼泪一直往下掉，自己抹了一把脸，低着头却不说话，王父叹了一口气，说：“我这特地跑回来看你们，难道你还打算什么都不告诉我，你不告诉我，我可自己去问王语了。”

    “你去问他，你去问他，我说不出口。”

    王mama说着就又哭了起来，王父只好抱住她安慰她，王mama靠在他肩上哭道：“你说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到这把年纪了，居然碰见这种……这种事……”

    王父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抱着她没有说话。

    他安慰了很长的时间王mama才算停止了哭泣，王父起身来到了客厅里，刘姐还一脸为难地看着他，问说：“怎么样了？”

    “就知道哭，问她为什么，她什么都不肯说。”王父说着就给王语打了一个电话过去，电话通了，却没有人接。他的眉头微微皱了皱，直接将手机扔在了沙发上。

    “你也别太着急上火了。”刘姐安慰说：“都是一家人，不会有隔夜仇，让他们两个彼此坦诚地说开了也就好了。”王父点点头，说：“今天你就别回去了，在我们这住吧，看着她点，我不能久留，还得去上班，市里有个工程，我得过去一趟。”

    刘姐点点头，说：“行，你放心吧。”

    “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王父说完就又去了卧室一趟，看了看王mama，王mama一个人静静地床上躺着，眼睛已经红肿了，他在床沿上坐下来，叹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她的胳膊，说：“我走了。”

    王mama没吭气，他就站了起来，谁知道他刚刚站起来，王mama就一把拉住他的手。王父回头看，看见王mama睁着红肿的双眼看着他，说：“家里的事儿你就别管了，不是什么大事儿。”

    “不是什么大事，你还哭成这样……”王父捏了捏她的手指头，说：“别难过了，就是天塌了，不还有我的么？”

    王mama鼻子一酸，说：“有我在，天塌不了。”

    这是她对王父的承诺，也是对自己说的一句话，有她在，就不允许他们一家的这片天塌了，而他们王家的这片天，就是王父，她不能让王家的这个天倒下来，她得先顶着。

    第216章 王家的媳妇

    其实王语跟王东的这一层关系，按事情可能会产生的后果的可怕程度来说，最不可怕的就是王mama，其次是张素芹他们那些人，再其次是王父。

    王父对他俩的关系，一定是反应最强烈的，不气死都是好事了，他要知道了王语跟王东的这一档子事，他们俩估计都活不了。

    这也是王东跟王语最担心的，最难过的一道坎。

    不过幸运的是，不只是他们，就是王mama他们，也会帮着他们挡着这一道坎，尽量不让它发生。

    王语从家里出来，一身脏兮兮的，直接上了出租车，那出租车司机看了他一眼，问他去哪。

    “随便转，赶紧开车！”

    那司机看他神色不对，犹豫了一下才开动了车子，王语把窗户打开，外头的风立即涌进来，吹干了他的眼睛。

    他身上都是番茄鸡蛋的味道，胸膛处被汤汁沾湿了，黏糊糊地贴着皮肤。他鼻子一酸，靠在了座椅上，呆呆地看着凉荫遍布的街道。

    他一个人在车上坐了半个多小时，最后那司机可能有些担心他精神不正常或者没带钱，就提醒他说：“小伙子，你到底想去哪儿？”

    王语呆呆地看了看周围，这是他有些陌生的地方，他就说了王东的住处，那司机惊讶地说：“你也不早说，这离那儿可远了，得一个小时的车程呢。”

    “嗯，”他就嗯了一声，又把眼睛给闭上了，那司机怀疑他的钱根本就没带够，于是又问：“那你是继续打表呢，还是包车，包车的话我算你便宜点。”

    王语眼睛都没睁开，直接摸到口袋，掏了一张票子给他，是一张一百的红票子。那司机犹豫了一下接到手里，王语说：“送我到家。”

    有了钱那司机就不问那么多事儿了，而且他听王语那口气，似乎也是个正常人。他就放了心，在下一个路口拐了弯。

    王语兜里面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王语睁开了眼睛，掏出手机看了看，这一回不是王父打过来的，是王东打过来的，他就接了，清了清嗓子，“喂”了一声。

    “起来了么？”

    “嗯，还没呢，”王语呆呆地看着窗外，问说：“你下班了么？”

    “没有，还早呢。”王东在电话那头说：“我在桌子上给你留了早餐，冰箱里有牛奶，起来的时候记得都喝了。”

    王语“嗯”了一声，说：“我太困了，还想睡一会儿，不跟你聊了，中午回来的时候，直接在外面买一点吃的带回来，今天不自己做了。”

    王东“嗯”了一声，问：“有什么想吃的么？”

    “都行。”王语挂了电话，重新又闭上了眼睛。车子开的非常快，窗口涌进来的风实在太大了，吹的他喘气都有点困难了，前头的司机忽然说：“这天真是奇怪，一会晴一会阴的。”

    他说完了就透过镜子看了看王语，王语仰面躺在后面的座位上，似乎已经睡着了，他抿了抿嘴，有点尴尬。

    到家的时候，王语似乎已经睡着了，连车子停下来了都不知道，司机回头叫了一声，他睁开眼睛，推开门下了车。

    他回到家，把身上的衣服脱了，洗了一个澡，洗完澡出来的时候，他看见自己被沾的红一片黄一片的t恤，愣了一会儿，掂起来直接扔进了垃圾桶里面。

    他觉得自己的心情有点糟糕，就把王东给他写的那箱情书搬了出来，搬到了外头的阳台上，阳台上凉荫一片一阵一阵地风吹着，他在椅子上躺了下来，在那一封一封地看王东写给他的情书。

    那些情书有些是伤感的，有些是炙热的，看的他心里头热热的，居然红了眼眶。

    其中有一篇是王东入伍前夜写的，是里头最长的一篇了，他看完了，放在胸口上，闭上眼睛睡了一会儿，这一睡就睡到了王东回来，他感觉有东西在拂他的脸，于是就微微睁开眼睛，就看见王东坐在他对面，笑着看着他。

    他坐直了身体，声音微微有些沙哑：“你回来了。”

    “嗯，”王东把他放在桌子上的信都收拾好了，叠整齐了，问：“怎么突然把这些拿出来了？”

    “还没看完呢，”他嘴角微微笑了笑，说：“突然心血来潮，就搬出来看看。”

    “我写的那么乏味么，看得你都睡着了。”

    王语笑了笑，就站了起来，王东把信都收了，把箱子抱了回去，说：“别看了，这些写的我看了都有点害臊。”

    “你都买了什么？”王语走到客厅里面，打开桌子上的袋子看了看，忽然就笑了出来，说：“怎么都是我爱吃的啊，你呢？”

    王东把箱子放到了床底下，笑着说：“你爱吃的我也爱吃。”王语心满意足，跑到厨房去拿筷子，王东说：“要不做点米饭吧，配着一块吃。”

    “我不喜欢吃米饭，想吃馒头。”

    “馒头晚上吃，中午吃米饭，你最近一天三顿都吃面食，吃不腻么？”

    其实他们都知道，爱吃馒头的是王东，王语馒头也吃，可是相比来说还是更习惯吃米饭，因为他们家都是吃米饭的，只有早晨吃面食，可是王东从小在乡下长大，他们都是吃馒头的，他大伯母说吃馒头的男人才能长得高长的壮，王语也尝试着多吃馒头，希望自己能长壮一点，可他要求吃馒头，主要还是为王东想，因为有一次吃饭的时候王东说：“不知道城里人为什么这么喜欢吃米，我觉得再好吃的菜配着米饭都不够味，还是馒头吃起来香。”

    可是王东知道王语更喜欢吃米饭一些，所以家里吃饭，他都尽量做米饭吃。他说着就去厨房淘米，王语就在沙发上窝着，看着他在那做饭。

    “中午一直都没出门么？”

    “嗯，刚起来没多久，”王语打开电视机，看了几个台，没有什么好看的电视节目，他就把台停在了新闻频道上，在那漫不经心地看新闻。王东说：“下午我后半晌有时间，咱们要不要去看看大伯他们，也几天没去了，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我上午的时候给大伯母打了电话，听她的语气，大伯似乎已经适应医院里头的生活了。”

    “那是好事啊，那我在家等你来接我，咱们一块去看看他们吧。”

    王东把电饭煲盖上，忽然抬头问：“那四婶……”

    “不想提她，”王语直接打断了他，说：“最近两天不想去见她，等过两天再说，行不行？”

    王东看了看他，终于还是没有再说什么，王语躺在沙发上，身体几乎倒立着，脚趾头伸在半空中，一会儿伸直了，一会儿又微微缩了起来，白白的脚趾头晃人眼睛，王东走了过来，伸手捉住了他的脚，笑着说：“哪家小娘子的脚，长的这么白？”王语晃着脚，磨着王东的手掌心，说：“王家的小娘子啊。”

    “王家的人多了，你是谁的媳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