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小风筝是mama的。”

    他是人，怎么可能是礼物，陆筝红着脸，很是认真地强调自己的归属。

    “那爸爸呢？”

    陆爸爸也不甘寂寞地侧头加入话题，却没有如以往一样得到陆筝的‘认同’，还被自己的儿子一脸严肃地给教训了。

    “爸爸，开车的时候不能说话。”

    稚气未脱的声音，扳着的小脸，怎么看怎么有喜感，把陆mama又逗笑了，陆爸爸灰头土脸地转过头继续开车，嘴角却止不住地上扬。

    他们三这一路上倒是欢声笑语，可怜陆小弟一睁眼醒来发现在陌生的地方，看到的都是不认识的人，哭得稀里哗啦，却不管他怎么闹，都唤不来爸爸mama，还有总是对他很温柔的哥哥。

    秦家那边，秦mama也是一早上就起来忙活。

    偌大的房子就只住着她和秦奕风两个人，秦爸爸不再，她也不喜欢有外人在自己家里呆着，所以请的都是钟点工。

    房子昨天就收拾好了，吩咐了外院的守卫如果有a市的姓陆的家庭过来就放行，无所事事的她便开始折腾秦奕风。

    秦奕风还是和一个月前一样，不笑也不闹，有时候秦mama被他这淡定的样子气到了，不笑，那就让你哭。

    不过，任凭她怎么折腾，秦奕风始终都没哭过，顶多只是看得她自己都不好意思了，然后怏怏地住手了。

    “臭小子，想不想见小风筝啊？”

    也不管儿子是不是听得懂她的话，秦mama就趴在他的小床边，笑得很是不怀好意。

    意料之中，儿子对她的话没反应，只是在她伸手要碰陆筝送的玉佩时才挥开她的手，转个方向离开她的sao扰。

    看到儿子这样，秦mama笑的很是开心。

    想着当天抱儿子离开医院的时候，一向淡定得跟个老佛爷一样的儿子竟然在她怀里张牙舞爪，虽然没有哭，但眼里竟然有水光，对小风筝那叫一个依依不舍，他们几个大人差点就成了拆散许仙和白娘子的法海。

    她当时都被这两孩子折腾得哭了，可从回来后，她这个儿子就好像一下子就把对他而言最特别的那个人给忘了，就算提到小风筝，也都没什么反应，也没有像一般的孩子那样哭着去找小风筝。

    要不是又一次给儿子洗澡的时候准备给儿子取小风筝送的玉佩，儿子根本不让她碰，她真要以为儿子是忘了人家。

    “看你拽，待会儿等人来了，老娘就等着看你笑话了。”

    那边，秦奕风伸手抱着自己的玉佩，不多会就睡着了。

    秦mama又出去整理了一番，可等到中午，没等到人，打电话过去，显示忙音。

    下午连着打了几个电话，都是一样的反应，一直到晚上。

    意外的情况，让她有些心慌，可又不知道该如何，直到秦爸爸回来，带给她消息，让她简直双眼发黑。

    第11章 嘱咐

    “mama！”

    从噩梦中惊醒，陆筝一睁眼就开始找人，陌生的环境让他更加惊慌。

    直到旁边传来熟悉的称呼，陆筝才像是找着了方向。

    “爸爸！”

    转头看见陆爸爸一脸苍白地躺在病床上，陆筝想到了先前做的梦，满世界都是红色，让他害怕的红色。

    眼泪就那样哗啦啦地流了下来，从床上艰难地爬下去，连身上的疼都忽略了。

    陆爸爸却只是看着，没有动，温和的目光隐藏着陆筝看不见的痛苦。

    “爸爸，mama呢？我想mama了。”

    他急切地想要确定，那个梦是不是真的，处在慌乱中的陆筝没注意到陆爸爸的异常，也没想过，为何一睁眼醒来，他们会出现在医院。

    也或许只是他的潜意识在抗拒承认那个不想承认的事实。

    门被推开，进来的人一身笔挺的西装，面色看上去很是严肃，处在不安状态下的陆筝看到陌生人，更加不安，只能靠近熟悉的陆爸爸寻求安全感。

    看着他这样，陆爸爸眼里的担忧更甚了。

    示意来人坐在一旁，陆爸爸的声音是少见的严肃。

    “小风筝，爸爸接下来说的话，很有可能你现在听不懂，不过那也没关系，只要你牢牢记住就好，等以后你懂了的时候，你可以找这位叔叔，明白吗？”

    严肃的脸看得陆筝有些害怕，不是害怕陆爸爸，而是连他自己都说不清的害怕。

    又朝着陆爸爸凑近些，拽着陆爸爸的衣角，陆筝眼里的泪水更多了，模糊了双眼，却只看到陆爸爸依旧严肃的眼神。

    抽泣着点头，终于如愿地看到陆爸爸的脸变回了以往那样，陆筝高兴，却哭得更伤心。

    情不自禁地看向门口，他希望能看到mama出现，安慰他，喊他小风筝，喊他宝贝，可房门依旧紧闭着，就连爸爸，也看不到他渴求安慰的眼神。

    “爸爸mama不在的时候，可能会有人欺负小风筝和图图，到时候小风筝不要害怕，因为爸爸mama会一直陪在你们身边。”

    这话，前后有些颠倒，可陆筝更在意的是陆爸爸的第一句话。

    只是陆爸爸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从爸爸mama把小风筝带回家的那一天开始，小风筝就是爸爸mama的孩子，我们的家，也是小风筝的家，所以，要是有人说小风筝不是爸妈的孩子，要把小风筝从家里赶出去，小风筝别听他们乱说，要听爸爸mama的话，守着我们的家，好不好？”

    说到后来，陆爸爸的语速已经有些慢下来了，还有些喘气。

    陆筝越听越难过，想让陆爸爸别说话了，出口的却只有哭音。

    他很难过很难过，比很久以前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路上等明知道不可能回来的‘mama’的时候还要难过。

    他想mama，想见mama，想让爸爸别说话。

    可，他却只知道哭，一点用都没有。

    “爸爸把公司和我们的家，还有图图都交给小风筝了，小风筝记得不要让别人抢走，那是爸爸mama留给小风筝的，只属于小风筝。

    爸爸本来希望图图长大后照顾小风筝，可现在图图还没来得及长大，爸爸mama也没时间去照顾图图了，就把图图交给小风筝了。图图要是不听话，小风筝也别宠着他，该教训的还是要教训。

    等图图长大了，小风筝要是不喜欢管理公司，就让图图代你管理吧，你只要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就好。

    爸爸mama以后不能照顾你们了，不过爸爸mama永远爱你们。

    小风筝，照顾好图图，也照顾好你自己，知道吗？”

    陆爸爸说着，眼睛也有些湿润，尤其是看陆筝哭得眼睛都睁不开，很想伸手去抱抱他的小风筝，可这个动作对现在的他而言，有些困难，只能向旁边的人求助，“老李，帮个忙吧！”

    坐在他旁边的精英男会意，弯腰将陆筝抱到陆爸爸怀里。

    陆筝还在哭，从抽泣到大声地哭，委屈得让人听得不忍。

    陆爸爸也心疼，可他没有更多的时间来安慰他的宝贝。

    “小风筝，爸爸刚才说的话记住了吗？来，重复一遍给爸爸听。”

    诱哄着哭得不能自己的人，陆筝听话地抬头，却哭得更大声，被眼泪浸润的眼里满是抗拒，小脑袋一直摇，让人很是担心脑袋会不会摇下来。

    “小风筝，爸爸会生气的。”

    陆爸爸的声音顺便变得严肃了，脸色也沉了下来，他最清楚陆筝害怕什么，连威胁的手段都用上了。

    陆筝还是屈服了，啜泣着，但在陆爸爸严厉的眼神下，他还是一字不差地把陆爸爸的话重复了。

    陆爸爸的脸色这才缓和了，“小风筝，睡吧，等醒了就没事了，小风筝是男子汉，不能轻易掉眼泪，更不要为不值得的人哭，就算哭，也不能被被人看见。”

    温和的声音像是催眠曲一般，在陆筝耳里回荡，苦累了他躺在陆爸爸怀里，听着陆爸爸的声音，真的有些昏昏欲睡。

    他是在爸爸的低语中睡过去的，和那个时候，mama在他耳边温柔的低语一模一样。

    ——小风筝，爸爸（mama）爱你们，照顾好图图。

    “这两孩子以后就拜托你了。”

    等陆筝睡着，陆爸爸这才转向旁边坐着的人，脸上的疲倦之色尽显。

    李为嘴角动了动，眼里的悲切之色溢于言表，却在出口时，化成了一句简单的承诺，“我会的。”

    陆爸爸这才彻底放心了，嘴角扬起，脸上的疲倦之色却更是明显。

    李为只听到这个男人最后的那句，“把小风筝带回去吧，要不然他醒来会害怕的’，眼眶有些湿润。

    这个男人，奇迹般地醒来，用和生命赛跑而来的时候找他立遗嘱，连最后的叮嘱，都是为了他怀里的这个孩子，不是他亲身的孩子。

    他没结婚，没有孩子，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父爱都这么伟大，但他很清楚，他是做不到。

    希望这个孩子日后不要辜负了这个男人对他的爱。

    第12章 叔叔

    陆筝醒来的时候，屋里一片漆黑。

    短暂地适应了黑暗，熟悉的布局和感觉让他知道，这里是他的房间。

    “mama。”

    不习惯这样的黑，陆筝习惯性地喊mama，寻求安全感。

    破碎的片段伴随着这声叫唤传进脑海。

    耳畔好像又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他什么都没来得及看到，就被mama抱进怀里。

    只有粘稠的红色液体落在他手心，有些腥，恶心的味道。

    ——小风筝，mama爱你们。

    “mama！”

    他仿佛又听到了mama的声音。

    想出去找mama，可屋子里的黑暗让他害怕，不敢动，甚至不敢大声。

    他害怕黑暗，在黑暗里容易做噩梦，以前他睡觉的时候，房间里总会留一盏小灯，暖色的光，和mama的眼神一样温暖。

    开关就在关头，他只要移动几步，伸手就能够着，但他还是不想动。

    爸爸mama一定不在家，他的灯才会一直关着。

    心里的恐惧和害怕在黑暗中总是更容易放大，爆炸声，mama的话，一遍又一遍地在他耳边回荡。

    眼前出现了一副他似乎见到却又陌生的画面，燃烧的火海，被困在火海中痛苦呻吟的人，还有，被红色的血遮住了整张脸的mam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