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页
胡闹。祝久辞将木盘远远放到一旁。 可我的手不好看。梁昭歌靠着桶壁伸出纤指在面前晃,惨白没有血色。 祝久辞看过去,纤指青葱如玉,旁人艳羡不来的纤指在他眼中成了难看,若当真让满京城少女听见,一人一只红绣针线包就能埋了梁昭歌。 上次不是染过了?祝久辞劝他。 好看吧!梁昭歌扑过来,身子撞在桶沿,激出去一滩水。 祝久辞扶住他,古板夫子模样道:过于美艳。 梁昭歌亮着眸子看他,小公爷最好了,替昭歌染吧。 不然明日如何面见友人 都说素手闻心,若是让旁人瞧去这一双素手,怕也打心底里瞧不起我。 祝久辞被磋磨得发疯,终于熬不住答应。转身取来木盘,将凤尾花撕碎了丢进白瓷罐,拿玉锤捣起来。 捣细些。梁昭歌在一旁监工。 祝久辞生气瞪他,后者立时乖乖不说话了。 红色浆汁捣出来,竟是比那日还要艳丽,丹红歃血当真恣意妄为,恃美行凶。 油绿叶子复又裹上美人十个指尖,梁昭歌高兴地晃悠身子。 祝久辞看着忍不住问:怎又有兴致染那蔻丹了? 梁昭歌看过来,给小公爷撑场面。 祝久辞以为自己听错了。 翌日,看见梁昭歌盛装潋滟涂施粉黛,盈盈立于檐下艳杀四方,祝久辞这才想起来昨夜朦胧间那人所言撑场面不是假话。 梁昭歌低头整理衣袖,卷云暗纹丹红锦袍,白绒雪披,怀抱暖手卧炉,白绒昭君帽遮住面容,眉心一点梅花妆若隐若现。 祝久辞把踏出门的花孔雀拉回来,作甚! 梁昭歌依然昨日那句话,给小公爷撑场面。 祝久辞哭笑不得道:撑何场面? 梁昭歌牵起他的手包进温暖卧炉,拍拍他手背安慰,不都是这般?主家带人出去,若是妆丑了是要给主家丢脸的。 祝久辞跳脚,从他怀中挣脱出来,探身掀开美人昭君帽,露出一张精致妆容的小脸,凤眸染了胭脂,红意飞入鬓角,眉山如黛,丹唇莹亮,岂止略施粉黛,分明浓妆盛艳。 这人小心思又转到哪里去了,甚么主家,甚么丢人,好端端的美人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浆糊! 不好看吗?梁昭歌牵着他手晃悠。 祝久辞扶额,不知道从何说起。你从哪听来的这些? 梁昭歌思考,书上看的。 祝久辞炸毛,什么书讲这些奇怪话语,不过现在修饬也来不及了,午时将近,如何赶得及督着美人洗脸换衣,那帮狐朋狗友等急了可是要炸锅的。 牵着花孔雀出去,祝久辞恨不得寻个面纱把自己裹住。所到之处,鸟兽惊散,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大街小巷的孩童不乱跑了,呆呆拿着糖葫芦怔愣,过往行人左脚踩到右脚跌到旁人身上,挑担的老夫顿住脚步,担子朝一边倒去,压弯了身形。 祝久辞怒气冲冲把人塞进马车,阻了一长街的视线。 进得马车,又瞧见那人不安分地去掀车帘,祝久辞扑上前把人按住,乖乖呆着! 梁昭歌收回手,小媳妇模样端正做好,当真一动不动,除了眸子胡乱转悠。 祝久辞头疼,今日本意是把梁昭歌正式介绍给那帮朋友,总归他不能一辈子闷在府中不见人,他那般单纯心性,若是不出去与人来往,不知何时又要把自己拐进死胡同去。上回青山茶庄一事算是失策,祝久辞这几日盘算明白,还得从熟悉的人开始。他此举也并非逼迫梁昭歌,而是身于人间烟火,不得不面对。总归有祝久辞牵着他往前走,若他哪日当真不乐意了,一把抱回来了事。 梁昭歌怀着卧炉伸出白皙手指,蔻丹美艳不可方物,颜色倒不似那日那般鲜亮,许是一晚上时间太短,但颜色浅淡反而衬得玉指柔荑肤如凝脂,一抹春色,拨人心弦。 祝久辞看得痴住,梁昭歌自己却不甚满意,还是时辰短了。 若不好看,主家要生气的。梁昭歌牵住他自己的小主家。 祝久辞崩溃,这人怎么还在那破书里转悠。 作者有话要说: 小久:呜呜,带着我家昭歌出去见世面了。 昭歌:呜呜,怕怕要抱抱。 小久:呜呜,心疼我家单纯昭歌。 书坊主:呵,看了我的话本,单纯? 第102章 少年 马车一路载着他们往醉仙楼去, 路途上祝久辞总算想明白,他嫌美人招摇而挡住自己面容是不行的,这白纱当然是要裹到美人头上才对。 下马车前, 祝久辞将美人裹成粽子, 乐呵呵拉着他踏进醉仙楼。 梁昭歌踉跄跟在身后,不似平日里猫儿一样无声无息, 难得行路有了声响,祝久辞回头一看,薄纱下美人捂得面容通红, 忘留气口了! 连忙倒腾几下给梁昭歌留足呼吸地方, 这才牵着他一级级踏上木梯。 不过祝久辞终是失策了, 绝世美人现世又何需看到面容,仅凭那翩跹身影, 不盈一握的腰肢, 娇弱踩于地面的足尖便能判断出来, 更何况他们进的是京城最大的醉仙楼, 来者都是小公爷之流的久经沙场见惯美人的纨绔子弟,只稍瞥一眼就能晓得那昭君帽下藏了何等绝美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