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
抬头时，镜中出现一抹高大修长的身影。 关朗仔细端详她的妆容，看得唐雪瑶心里发毛。 果然听见他说：“颜值尚可，但是张扬跋扈的性格要往里收一收，你现在不是唐家大小姐，而是瞿晓萌，一个刚毕业还在试用期的小记者。” 唐雪瑶默默翻了个白眼，这人就是欺负她没找过工作呗，她现在哪有张扬跋扈了？不要太乖巧好吗？ 她暗自告诉自己不要生气，这关朗自从认识开始就是这副怼天怼地的鬼样子，一个破小孩而已。 场记拍板，第一场开始。 酒吧里，时钟指向下午6点。饰演台长的是老戏骨刘正秦，在服务员端了一箱啤酒上来后，颇豪气地大手一挥：“今儿我请客，给阿楠接风，给晓萌迎新，不醉不归！” 有机会跟台里的帅哥聚餐，阿姨姑娘们都高兴坏了，几位群演一起欢呼鼓掌。 彭楠微笑道：“谢谢刘台。” 他刚端起酒杯，就无意看到了对面坐着的唐雪瑶，酒杯一晃，洒了些出来。 大监上放大了彭楠的表情。 一时间，所有人都捏了把汗。 彭楠脸上呈现出不曾有过的矛盾，本来还在谈笑风生的闲散表情戛然而止，随后是手足无措，再然后是处置若素的淡然，一瞬间，几种情绪交替出现，十分精彩。 而瞿晓萌完全是个小萌新，举着酒杯有点局促又想极力融入大家的情感也表达得十分到位。 睫毛灵动地煽了煽，最后因为彭楠一直盯着而略显羞涩，垂下目光。 第41章 41 香水广告 灯光师把灯光在男女主脸上缓缓掠过, 忽明忽暗，仿佛从黑暗到明亮，迎着新的一天。 唐雪瑶本以为自己第一条肯定会被喊卡, 没想到姜一远没有刹车, 这一场顺利地过了。 刚结束, 关朗就像个机器人，瞬间垮了表情, 理了理头发自顾自去休息。 唐雪瑶没在意, 她还沉浸在自己第一场居然一条过的喜悦里。 她看着工作人员忙着下一场，心里飘乎乎地想, 这是个很好的开端。 后面是彭楠和女二的戏。 女二傅小丽饰演的傅玲玲是台里的小花，跟彭楠是好友，听说他回国, 特意带着礼物约他吃饭。 两人相聊甚欢，直到傅玲玲装作无意道：“我知道你还没放下倩倩, 从你昨晚看到瞿晓萌开始，我就知道你还记着她。不过说起来, 瞿晓萌跟倩倩实在太像了。” 倩倩是他以前的白月光。 傅玲玲拿出送他的礼物：“我看到先前倩倩给你买的钱包已经旧了, 换一个新的吧。” 都是同事，傅玲玲却是知道他们之间事情的为数不多的几人之一。 彭楠沉默不语, 但是眼神从刚才的和熙变得冰凉：“不需要换，谢谢。” 傅玲玲不知道听到这句话该是高兴还是失落。 高兴的是, 他没有因为看见跟倩倩相似的人而开始另一段爱情, 是个从一而终的人；失落的是, 他保留了倩倩送他的钱包，这表明经过了这么多年，他依然没有完全放下这段感情。 傅玲玲深情望着他, 眼神仿佛透过几年的爱恋要燃烧起来。 唐雪瑶本来已经回去，中途又回来取她的手机，刚好看到这一幕。 傅玲玲看着彭楠离开，一步一步，仿佛慢镜头。 然而姜导却喊了卡。 众人懵逼，刚那会儿不是挺好的吗？ 没想到关朗马上道歉：“对不起导演，我刚才的情绪不对。” 姜导走过去问他：“倩倩在你心里应该是完美无瑕的，你回想的时候要带点情绪，第一场不是挺好的吗？你有没有心里的白月光？” 关朗摇头，目光却突然碰到不远处的唐雪瑶。 “也没有喜欢的人？” 关朗眼波流转，忽然笑了：“有。” 姜导苦口婆心：“就是这种感觉，假想你喜欢的人死……额，你喜欢的人求而不得，那种遗憾却又执着的爱意，懂吧？” 关朗依然看着唐雪瑶的方向，见她看过来，他低头嗯了一声：“再来一次吧，我试试。” 这条效果不错，姜导在心里暗叹真是个可塑之才，小伙子加以磨练，以后必定前途无量。 唐雪瑶站着看了会，看到关朗离席而去、傅玲玲深情望着他的模样，突然就想起自己跟顾以晨。 这一年来，顾以晨总是在忙，她就像傅玲玲一样，永远注视着他的背影，他高兴了，回来逗逗她，不高兴了，可以晾她一个月，所有人觉得她是依附他的一株菟丝花，是他养的一只金丝雀。 他留给她的，永远是那个背影。 “瑶姐，瑶姐！”唐雪瑶回神，听到有人叫她，是她的生活助理小慕。 小慕把一杯热乎乎的奶茶塞她手里，冒着星星眼：“顾总请客吃下午茶，买了好多奶茶和点心！还有花呢！” 顾以晨？ 请下午茶？送花？这事情怎么这么魔幻？也不知道他是哪听来的套路，终于想起做个人了？ 唐雪瑶吸了一口珍珠，果然听见隔着旁边有人闲言碎语：“听说她是金主爸爸手心里的明珠，管得也紧，床戏都用替身，吻戏全删，昨晚又在开机饭出了那档子事，金主爸爸心疼坏了。” “这么高调送花送奶茶，还不是变相警告剧组，这是他的人，你们惹不起吗？” 吃瓜群众们脑补得很嗨：“嗷嗷嗷，你们快看这奶茶，还是最近的网红呢，广告词是，你是我隐秘的爱人。” 唐雪瑶：“……” 唐雪瑶她长这么大还从没有人敢说她被包.养，不对，是晋市能有逼格包.养她的人还没生出来，哪怕矜贵如顾以晨，也得是八抬大轿明媒正娶，要想让她当地下情人，啊呸！ 而这些，今儿全拜顾以晨送的奶茶所赐，逐一打破了。 她突然觉得手里的奶茶一点也不香了。 小慕忍不住，走过去问：“你们在说什么？” 这些人就像见不得光的东西，顿时四散开，只有一个胆子大的笑道：“我们刚才夸小唐呢，说她长得好看业务能力又强，还能认识金主爸爸。” “你……”小慕瞪着眼，偏偏不知如何反驳。 唐雪瑶吸了口珍珠，直到嚼完了才走过去，唇角上弯：“说得有模有样，你知道他姓什么吗？” 那人翻了个白眼，嘁了一声走了。 除了前两天的磨合，《翅膀》一直拍得很顺，不得不说姜导拍戏真的很有一套。 唐雪瑶感觉到自己像是进入一个新世界，越深入，越喜欢这份工作。 她现在也是个有工作的人啦！ 于是她从刚开始的打酱油，开始全力以赴，认真学习，剧组有场务私底下议论，连金丝雀都这么努力，他们这些阿漂们更要发愤图强啊！ 而且，关朗似乎比她更爱学习，一遇到空闲的时间，他就缠着姜导和老演员请教，姜导跟他聊得来，虽然年纪差别大，却也乐得倾囊相授，关朗虽然看着冷淡，但是跟人熟络了就迅速打成一片，甚至拜姜导为师，成为他最后一名关山弟子，引得一众人嫉妒不已。 今天拍的是瞿晓萌跟彭楠的对手戏。 彭楠被台长指定为瞿晓萌的带教老师，于是瞿晓萌理所当然跟着他一起出任务。 这时候的彭楠刚出完一次任务回来，台里让他休息几天，只让他跟一些轻松点的社会热点新闻，比如这次，他跟瞿晓萌被一起派往一个孤儿院采访，做一期公益新闻。 而这一场戏就是在孤儿院时，两人互相产生好感。 孤儿院的简陋教室里，两人带着小朋友们做游戏，小猫小狗在旁边跑来跑去，一切都很唯美。 教室里有钢琴，瞿晓萌后来给孩子们弹了一首歌《瞬间的永恒》。 这首歌却让彭楠差点失态，这是倩倩生前最喜欢的歌曲。 彭楠穿着卡其色长裤和白衬衫，坐在室外的窗台上抽着烟，望着教室里的这一幕，里面的女孩坐在钢琴前，长发飘飘全情投入，此时此景，让人分不清今夕何夕。 烟灰掉落，在卡其色长裤上轻轻飘落。 一时心动，就在某个瞬间。 明明是在拍戏，可是关朗却有点恍惚。 导演喊卡，可是关朗却还坐在阳台上，场面人多，还有小孩玩闹着，一时没人留意他的角落。 而他就这么看着唐雪瑶，眼神里却没有焦点，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有人走过来在他面前晃了晃手，得意呲牙：“喂，是不是被本小姐的演技折服了？” 穿着朴素白裙子的唐雪瑶，尚还是剧中刚毕业的大学生打扮，跟她平时日里珠光宝气的名媛装扮相去甚远，眉眼妆容也远没有平日精致，但是两种人物性格就这么鲜活地结合在一起，毫不违和。 关朗回过神，漆黑的眸子深了几许，只是几秒钟就恢复如常，他轻轻一跃下了窗台，云淡风轻道：“jiejie可真厉害，一下就勾走了我的心。” 模棱两可的话，她知道他是在说剧中场景，可是他的称呼却用错了，吃不准是何意。 旁边的工作人员投来几缕隐秘的视线。 唐雪瑶：“……” 大哥你说sao话不注意点场合吗？ 这几天拍得非常顺，短短3天结束了孤儿院的戏，姜导又让他们补了后面的一场夜戏，非常满意地大手一挥，说这几天高强度拍戏大家辛苦了，晚上请客吃饭。 唐雪瑶倒是不觉得累，反倒是很兴奋，她从来没工作过，不知道原来工作可以带给人这么大的成就感。 但是她没空吃饭，这几天刚好没她的戏，她跟导演请了几天假，要回一趟家。因为先前唐湛青让她考虑是否拍戏期间上个综艺节目，她虽然婉拒了，但还是答应了去拍个广告。 因为他哥说，唐家甜心赚的第一份零花钱，必须是唐氏给！ 唐雪瑶瞟了一眼房间里并排放着的两个黑色包包，一个是顾以晨送的，一个是哥哥送的，她闭着眼拿起一个，跟慧姐打了声招呼走了。 唐湛青手笔一向阔绰，尤其是对自己的meimei，唐雪瑶刚打开房门，门口一排保镖对着她鞠躬：“大小姐好。” 唐雪瑶眼眶有点红，这称呼虽然中二，可是太亲切了。 虽然顾以晨也给她安排了保镖，但是没人称呼她为大小姐，只有顾太太，这称呼如今听来，仿佛已是上个世纪。 离她最近的一个保镖礼貌从她手里接过行李和黑色包包，一个扎着丸子头的年轻小姑娘对她说道：“大小姐，我是唐总派来协助您的经纪人乔顶，您叫我小乔就可以啦，车已经在楼下，我们边走边说吧？” 为了腾出时间去拍广告，唐雪瑶已经好几天高强度工作，现在没什么力气说话，她披上小乔给她的小斗篷，后面一溜儿的保镖，非常有牌面地坐电梯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