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
等电梯时,秦依扭头看他:“你还跟过来干嘛?” “赎罪!”陆承曜淡应。 “……” “我觉得非常有必要对某人负起所有责任。” “……”秦依无言看着他异常平静的脸,收回视线,“早干嘛去了,对钟璇负完责又想回来对我负责了,我不稀罕了。” “秦朵朵,别和我说这样的话,你没资格了。”陆承曜说,按下电梯,“我有错,你也逃不了,我们还有很大一笔账要一点一点地算。” 看电梯开了门,拽着她进了电梯。 他手劲有些大,扯得她手臂都有些疼了。 秦依不太确定地看了他一眼,隐约觉得他似乎又在生气了,又不像。 他脸色始终很平静,说话也是不紧不慢的,莫名给人一种暴风雨欲来的压迫感。 电梯到的时候,秦依突然不太敢和他一块儿回去,站在电梯口犹豫着不敢踏出去,陆承曜直接掐着她的胳膊把人拎出去了。 开门时他就站在她身后,沉默着,气场压人。 秦依捏着钥匙的手有些抖,心思随着钥匙转了几圈后,秦依拧开了锁,没推开门,只是犹豫地捏着钥匙没动。 “怎么了?”陆承曜垂眸看她,“拿错钥匙了?” 秦依胡乱地点着头,扭头看他,往电梯那边指了指:“我钥匙好像落在你车上了,要不你帮我下去拿一下?” 陆承曜眯眸看了她一眼,秦依手心都是汗,不太敢迎视他,只是讷讷道:“要不我自己下去拿。” 说话间佯装收回手要下楼。 陆承曜看着她没动。 秦依捏着钥匙的手有些尴尬,收回舍不得,不收回也不是,干脆回头反问他:“都这么晚了你真放心我一个人去停车场拿钥匙啊?” 陆承曜淡淡一眼瞥过,手掌一抬,直接搭在她捏着钥匙的手上,握着她的手往右一旋,门应声打开。 陆承曜把门推开了一道缝,推着她:“进去。” “不要!”秦依直挺挺地横在门口不敢进。 陆承曜也没敢她,掐着她的右上臂,用力往上一提,连推带拎地把人给推进了屋里,还顺手把门关上了,落了锁。 这样的陆承曜有些吓人,秦依心里忐忑,戒慎地看了看他,力持镇定,回到客厅时默默给两人各倒了杯水,坐在离陆承曜最远的位置,轻咳了声:“你想说什么你直接说吧,我现在真的挺困的了。” 陆承曜不说话,只是看着她,眼眸深沉如海。 他一用这种深沉的眼神看她秦依便招架不住,秦依发现陆承曜每次审讯她之前或者和她算账前,都特别喜欢以着这种眼神看她,光从眼神上给她施加压力她就顶不住,整个人被看得头皮发麻,坐立不安,甚至有了逃回卧室的冲动。 秦依压抑着这种精神高压造成的恐惧,端起水杯默默喝着水,想要冷静,但冷静不下来,陆承曜的眼神太幽深吓人,让她完全坐不住。 她放下了杯子,不自在地冲陆承曜扯了扯唇:“我……先回房换个衣服。” 也不管陆承曜点没点头,人赶紧着起身,太过慌乱连被子都打翻了,本想假装镇定地扶起,看陆承曜突然倾身往她这边来,似是要抓她,吓得秦依连连后退了几步,转身便下意识往房间跑,身后传来陆承曜脚步声,皮鞋踏在木质地板上沉稳有力又充满节奏感,却像踩在秦依心尖上,无形中放大了秦依心底的恐惧,脚步都变仓惶了,秦依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握住了门把,拉开,进去,关门,动作一气呵成,然后眼看着门要关上时,门被人从外面抵住,一股阻力从门外袭来,强行阻止了她关门的动作。 秦依本就处在自我脑补的巨大恐惧中,陆承曜突然的动作扎扎实实吓到了秦依,尖叫卡在了嗓子眼,很本能地扔开了门转身想跑,被陆承曜长臂捞回了怀中,胸口贴着她的背,绵绵密密地将人困在了胸膛前,秦依吓得本能尖叫。 陆承曜掐着她的腰:“你跑什么跑?知道怕了?” 秦依真的觉得整个人要被陆承曜虐成神经病,他无形中施加的精神压力太大,大大超出了她的心理承受范围,一颗心还因为刚才的事“砰砰”乱跳个没完,一口气缓不过来。 “你能不能以后别再用那种眼神看我?”秦依拍着胸口,人跟坐过山车似的慌得难受,“我真的受不了。” “你没做亏心事心虚什么?”陆承曜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掰转过来面向他,看她似乎真的被吓得不轻,脸都吓白了,偏还有些不甘心,掐着她的腰,在她耳边道,“秦朵朵,你跑啊,你再跑一次试试?” 秦依听他这话隐隐听出些咬牙切齿的味道来,有种恨不得扭断她脖子的错觉。 “秦朵朵!”他的手掌还真缓缓下移,落在她纤细的脖子上,冰凉的触感让秦依背脊发寒,像被蛇吐着信子缓缓绕圈子,整个身体不自觉地跟着绷紧。 “我想这一天已经想了很久了。”陆承曜手掌轻轻掐着她的脖子,“秦朵朵,有时我是真恨不得就这么扭断这根小脖子,尤其在我陪着钟璇的那段日子,我以为我这辈子大概就真的这么完了,你秦朵朵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属于我了,有时候想得狠了甚至连机票都买了,恨不得马上飞回来掐死你一了百了。” 秦依被他掐得直咳,气有点不顺:“这和我有……有什么关系?” 陆承曜在她脖子上狠狠掐了一记又松了开来:“你骗我说要念金融,结果跑去搞什么肿瘤研究去了,你说要出国,最后人呢?我被灌醉了,你把我送钟璇她哥家,还大清早就跑得人影都没了……” 陆承曜掐着她的腰一撂,冷不丁将秦依撂倒在床上。 秦依被摔得头晕目眩,挣扎着坐起身,陆承曜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她:“秦朵朵,随便拎一个出来都能让我把你掐成灰。” “……”秦依戒慎地看着他,“我没让你报金融也没让你出国啊,送回钟意那儿是你报的地址。” “那也和你脱不了干系!” “……”秦依无言,欲加之罪。 陆承曜在她旁边坐了下来,发泄过了人也舒坦了些,手掌扣着她的脑袋就把人拉到了身前,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撩着她的头发,偏头看着她:“那天早上为什么一个人跑了?” 语气缓和了不少。 秦依刚开始没缓和过来,缓和过来时脸皮有些控制不住地烫,垂下眼睑:“难为情。” 陆承曜轻捏着她的脸颊迫使她抬头看他。 “那天晚上很不好受吧?”陆承曜问。 秦依没他那么厚的脸皮,可以面不改色地谈论这些过于亲密的话题,想转开视线,脑袋被他的手掌牢牢固定着转不开,只能半垂着眼睑胡乱地点着头,应了声“嗯”。 “笨蛋!”陆承曜捏了下她的脸,突然侧头吻住了她,很温柔的吻,吻了会儿便又松开了,只是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与她鼻对鼻眼对眼的,看进她眼睛里,这才道,“那天早上我八点多才醒,醒来的时候钟璇就躺在我身边,隔了没多久她就怀孕了……” 秦依本能抗拒这个话题,人下意识地想退开,陆承曜扣住了她的后脑勺,不让她退开。 “我至今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床上,也不知道她怀的是谁的孩子,但我现在很确定,不可能是我的。”陆承曜说,“你走的时候天已经亮了,那个时间点我在熟睡。” 秦依看向他:“所以你就对她负起了责任?” “我当时整个都懵了,没想那么多,前一个晚上你明明已经走了的,我不记得你什么时候折回来的,我只以为我误把钟璇当成了你,刚好钟璇怀孕的时间点又都对上了。” 秦依嘟了嘟嘴,冷不丁爆了一句:“我也怀孕了。” 陆承曜倏地扣住了她的手腕,黑眸紧盯着她,有些吓人。 秦依被吓到,赶紧安抚:“只是开个玩笑,我没怀孕。” 陆承曜依然紧盯着她不放,视线从她脸上落到她平坦的小腹上,有移回她脸上,眼神像在探究。 “真的。”秦依强调,“我真没怀过。” 陆承曜:“你最好别骗我。” ———— 秦依觉得自己信誉度应该挺不错的,没想到这句话在陆承曜心里留下了阴影,第二天上班时陆承曜就约了林勤沁聊起秦依去年毕业前后的事,直接开门见山:“秦依当时怀过孩子吗?” 林勤沁没想着陆承曜突然问这个问题,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嘴巴张了张,诧异地看着他。 “勤沁,我只是想知道,秦依去年是否怀过孩子?”陆承曜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林勤沁反应过来了,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她怀过又怎么样,没怀过又怎么样?终于良心发现要补偿她了?都多久了补偿有用吗,就算真怀过孩子也早没了。” 林勤沁情绪有些激烈,吼得外面都能听到动静。 秦双木就坐在最靠近办公室的位置,隐约听到争吵怕出问题,也就起身过来看看情况,没想着刚走到门口便听到陆承曜沉吟着问:“你的意思是,秦依真怀过?” 林勤沁没好气:“是了是了,所以啊,好好补偿人家,知道有多对不起她了吧。” 秦双木心里“咯噔”了下,刚好秦依开完会出来,看到秦双木站在门口,似乎失魂落魄的,奇怪看了他一眼:“怎么了?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秦双木看着她,眼神复杂,视线还从秦依脸上缓缓挪到了她小腹上,又移回了她脸上。 “怎么了?”秦依被瞧得一脸莫名。 秦双木摇摇头:“没事!” 安慰性地拍了拍秦依的肩,转身走了。 秦依被秦双木闹得莫名其妙,推开了办公室门,发现林勤沁也在。 林勤沁看秦依回来了,人也站起身,道了声别,经过秦依身边时,有些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她的肩,还往陆承曜那边使了个眼色,秦依看得一头雾水。 “都怎么了?”秦依看陆承曜,发现他也在若有所思地看她,推了他一下,“干嘛呢?” 陆承曜摇了摇头,手臂一伸就将她拉坐在了大腿上,偏有个不懂事的在这时门都没敲就闯了进来。 “好消息好消息,我们把k市卫生局都谈妥了,整个市的医院都交给我们……”兴奋的话语说到一半停了下来,尽管秦依早在听到声音时就已经迅速地从陆承曜大腿上站了起来,还是让唐与瞧见了两人的亲密状。 唐与看着秦依,眼神有些复杂。 秦依只觉得尴尬,摸了摸鼻子,先开声转开了话题:“怎么了?” “签约消息。”唐与声音有些低落了下来,默默把协议时搁桌上,“我先出去了。” 人便先走了,背影看着隐隐有些落寞。 秦依从没见过这样的唐与,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起身想跟着出去,陆承曜突然拉住了她的手。 秦依奇怪看了他一眼,陆承曜也看着她,沉默了会儿,松开了她的手。 秦依直接去找唐与,唐与看了她一眼没理会,继续忙自己的。 这样的唐与很反常,秦依皱了皱眉,有些小心翼翼:“唐与,你怎么了?” 唐与没理会她,径自整理着桌上的文件,看秦依还在一边看着,有些不耐烦:“别挡路,该干嘛干嘛去。” 以往唐与会经常对她不耐烦,但不会像现在这样,带了情绪的不耐烦。 陆承曜从办公室出来,对唐与道:“唐与,我们谈谈吧。” 唐与沉默了会儿,点点头,没看秦依,径自跟着陆承曜走了。 两人一块儿到外面园区,边走边聊。 “唐与,你喜欢秦依。”陆承曜开门见山,肯定的语气。 唐与沉默不语。 “她喜欢我!”陆承曜继续道,很平静的语气。 唐与像被刺到了般,倏地看她:“别那么自信行吗?说不定她也像我一样,只是感情比较迟钝,等到失去了才发现什么是最重要的。我和她认识的时间不比你们认识的短,但我和她相处的时间绝对比你们相处的时间多了不止十倍,我对她的了解远远比你了解的多。” 陆承曜脚步顿了顿,偏头看他。 唐与继续道:“你和别人在一起的时候,她有表现过丝毫的在意了吗?没有吧,还不是一样对你不理不睬,真正喜欢的人,是会吃醋的,所以别那么早下定论,说不定她只是因为从没失去过我,没意识到真正喜欢的是谁而已。” “女人的喜欢分两种,一个是用来仰望的,一个是用来过日子的,前者属短期迷恋,后者才叫长相厮守,你明显属于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