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小说吧 - 历史小说 - 重生之锦书难托在线阅读 - 第82节

第82节

    “她们是都察院左、右副都御使的夫人。”乔氏小声提醒道。

    白素锦点了点头,转而偏过头去,下颌微微上扬,凤眼微眯瞟了她们两眼,淡淡开口,“佛祖言众生万物平等,莫说是人,就算是牛羊鸡鸭,那也会条生灵,与人无异,食荤的人哪个身上没有业障?没有边疆将士们舍身卫国,你我在内的大历百姓何来安居乐业的日子?以战止战的杀孽再重,在佛祖面前,尚且还可以以保家卫国之功向佛祖讨情,不知二位夫人以何面对佛祖?”

    无视两人愈发铁青的脸色,白素锦话音一转,声线里裹着一层凛冽寒意,一字一句道:“众生平等,那是在佛祖眼里,而你我凡人,却是有着国界之分的。身为大历监察重臣之内眷,却为敌国悍匪之兵心生怜惜,两位心胸如此博大,不知置我大历边城丧命于敌军铁蹄之下的百姓于何地?!置我大历浴血抗敌马革裹尸的边军将士于何地?!”

    咄咄逼人之下,两位副都御使夫人不仅脸色青白,就连双腿也忍不住微微打颤,白素锦这顶大帽子压下来,搞不好就会连累到前朝的男人。

    “两位副都指挥使大人身负皇命检察百官,手握弹劾之权,想来必是心性高洁、胸怀万民之人,吾等女眷虽不得干政,但起码的忠君爱国、是非分明的道理还是要明了的,所谓言传身教,不为旁的,总要替子女后辈着想才是,望两位夫人谨言慎行!”

    白素锦并未压制音量,在左右副都御使夫人找茬之际,旁观看热闹的不乏其人,这番话是敲打两个挑事儿的人的,同时也是说给那些旁观者的。

    一时间,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白素锦毫不掩饰眼里的轻蔑和冷嘲,淡淡看了左右副都御使夫人两眼后,便跟着赵氏和乔氏往前走,走在前面的人自动自发给他们让了条路出来,反倒是隋老太君在丫环的搀扶下主动与她们打了招呼,一同往正华门的方向走着。

    还未到正华门,远远的就看到了稀稀落落的数道人影,待走近些,白素锦一眼就瞧见了周慕寒,朝服玉冠,尊贵挺拔,就那么站着就有一种鹤立鸡群之感。

    宫宴结束后,大部分人都是在宫门口的马车里碰头的,冬日里天寒地冻,很少有人等在正华门。

    等在正华门的,除了周慕寒和林家两位舅父,还有宁国公,四个人正好站在一起聊着什么,看到白素锦和隋老太君及两位舅母一起走出来,周慕寒打过招呼后先一步迎了上来,同其他三人打过招呼后就晃着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白素锦一番,引得旁边的隋老太君忍不住打趣他,“放心,你媳妇呀好好的,一根头发丝也没少!”

    白素锦饶是脸皮再厚,也闹了个大红脸。心想大将军你人前高冷的形象呢,可不可以不这么崩人设?!

    第89章 家宴

    回程的马车里,白素锦将宫宴上的情形给周慕寒形容了一番,包括和左右副都御使夫人的那次交锋。

    周慕寒一张俊脸冷得几乎成冰,“好了伤疤就忘了疼,看来上次就不该手下留情。”

    白素锦眉峰一跳,难怪听着左右副都御使的官名觉得熟悉,原来在林大总管给她的那本“败家”小册子见过!

    “将军,咱们能否打个商量,日后你再看哪个不顺眼,能不能挑个僻静的地方在他脑袋上套个口袋再揍?省下来的银子咱留着买牛rou吃!”白素锦对那个“败家”小册子印象极其深刻,京官果真身娇rou贵,不过挨了几下拳脚,赔的银子少说也要千两起价,想想就rou疼!

    周慕寒顿时面部肌rou陷入纠结中,后悔之意溢于言表,白素锦恍然,想来大将军是从来没将赔出去的银子换算成最喜欢的牛rou。亦或是,赔银子的善后工作都是林大总管一手cao办,他自己心里压根就没有数!

    白素锦首次发现,牛rou是相当好的参照物。

    广宜宫外发生的事是瞒不住的,众多女眷在场,还有随行伺候的宫女太监们,所以没多久,整个后宫就知道了荣亲王世子妃力挫左右副都御使夫人的事。

    皇上一听说此事,当即就差人将刚回府的左右副都御使召回了宫里,严词训诫了一番后才放出了宫。

    对此事太后和皇后娘娘未置一辞,德妃娘娘却有些坐不稳了,外人或许不知,但她心中却明了,左右副都御史暗下都是五皇子的人脉。年前周廷身负皇命以钦差之名走了趟川省,清肃了川省官场不说,回京后牵连出不少朝廷官员,仅仅户部就罢免了包括郎中在内的十数名官员,其他各部皆有如此情形。

    京中一番官员波动,外人看来是清肃之风的延续,实际上,五皇子和六皇子心中再明白不过,皇上这是在剪除他们在朝中的羽翼,以此警告他们,这一次尚且顾念骨rou亲情,若是不知悔改,下一次就不会这么好运了。

    果然,五皇子和六皇子大为收敛,连带着相关官员也跟着明哲保身。没想到的是,左右副都御使的夫人竟愚蠢至此,敢在广宜宫外众目睽睽之下挑衅荣亲王世子妃,脑子不够灵光偏还胆大包天,活该被扣上那么一大顶帽子!

    大过年的也不得安宁,德妃和五皇子这个年是注定过不舒心了。

    宫宴结束后,白素锦忐忑的心终于可以安稳了,踏踏实实睡了个舒服觉,初二一大早跟着周慕寒先到正院给荣亲王和杜王妃问了安,之后就带着整整三车的礼物直奔镇北将军府。

    周慕寒和白素锦进门的时候林老将军已经在院子里转了好几圈了,这会儿刚被大夫人赵氏请回正堂内坐下。

    这回已经不是第一次见面,加之林家人偏爱周慕寒,对白素锦自然爱屋及乌,气氛甚为熟络自然。

    白素锦先是和周慕寒恭恭敬敬给林老将军、两位舅母舅母行跪礼拜年,当然,得来的红包甚为丰厚,接着又和诸位表兄弟表姐妹互相问候了一番。林老将军本就对白素锦颇为满意,经过昨天广宜宫的那件事,对她就更为赏识了,性子虽说泼辣了一些,但处处护着夫君,更重要的是,小小女子却心存大义、明辨大是大非,这是最难得的。

    大历风俗,初二初三是女子回娘家的日子,白素锦随着周慕寒在京,索性便将镇北将军府当做了娘家,准备住上两三天再回王府,临出府前周慕寒就已经和荣亲王打过招呼。荣亲王再有想法,也不好说出口,毕竟对周慕寒来说,镇北将军府更像是他的家。

    周慕寒打小就住在林老将军的院子里,这次回来自然也还是住在西跨院,林老将军得了暖气的图纸第一时间就把西跨院的屋子给装上了,知道周慕寒今年要回京述职,暖气装好后就每天烧着,现下屋子里暖融融的,被褥也都是新浆洗过的,松软干燥。同听竹苑相比,高下立现。这边是用心与不用心的感官差距。

    白素锦和周慕寒在小院子里休息的功夫,她带来的那三车年礼让大夫人和三夫人足足忙了近一个半时辰才入了库,晌午问过老将军的意思,就做了暖锅。

    除了远在湖广任上的林二爷和二夫人,镇北将军府算是团圆了,三个姑娘也都带了各自的夫君回来。

    林老将军素来严肃,今儿难得露着笑脸。林家内院没有那么多讲究,就在老将军院子的正堂大厅内席开两大桌,男人们一桌,女人们一桌,就近三四个人合用一个暖锅,男人们兴致很高地喝着酒,也不用担心桌上的菜凉掉。

    “放心吧,家里男人们的酒量都不错,也都知深浅,不会喝过的。”看白素锦频频看向周慕寒那边,大夫人笑着安慰她。

    同桌的女眷们听了大夫人的话都笑盈盈地看过来,白素锦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有些紧迫盯人了,不好意思地红了耳朵尖,这下子更是惹得同桌的女人们轻笑出声。

    一顿团圆饭吃了近一个时辰,周慕寒虽未喝醉,但也微醺,等着老将军睡下后,两人回到西跨院,白素锦亲手给周慕寒拖了外袍,温水擦了脸、脖子和胸口,然后将人塞进了被窝。整个过程中周慕寒极为配合,让抬胳膊就抬胳膊,让抬腿就抬腿,一个劲儿傻笑着,含糊不清地反复念着媳妇媳妇,一旁伺候的夏mama憋笑憋得几乎要内伤。

    将人安顿下来,白素锦也热了一头汗,到跨间的屏风后面简单梳洗了一番,再回到卧房的时候周慕寒居然还没睡踏实,在被窝里辗转反侧,嘴上仍含糊不清地念叨着,白素锦没法,脱了外衣爬上了床榻,刚掀开被子半边身体靠过来,就被周慕寒长臂一伸给揽了个满怀。白素锦挣扎了两下,挣脱不开,索性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将被角掖严实。周慕寒安静下来,很快的呼吸就绵长起来,白素锦无奈地将额头抵上他肩膀,慢慢也睡了过去。

    这个晌午,将军府里各房的午睡时间都较比往常久了不少。

    周慕寒在行伍中多年,酒量早已锻炼出来,小睡过一会儿之后人就清醒了,但是怀里的白素锦还在睡着。

    白素锦的睡相很好,原本就不大的巴掌脸比在进京前又瘦了一圈,下巴颏尖尖的,灵动的凤眼合着,睫毛纤长卷翘,微微颤动时宛若轻羽sao/动人心尖,勾得人心里直痒痒。

    天光大亮着的冬日午后抱着媳妇躺在被窝里,周慕寒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会过上这样的日子,忍不住有些恍惚,梦一般。

    白素锦一睁开眼睛,看到的便是周慕寒一副魂游天外的模样。

    “头疼吗?”白素锦作势要起身,却被周慕寒一个用力给拖回了怀里。

    周慕寒摇了摇头,“再躺上一会儿。”

    难得偷得浮生半日闲,白素锦便纵着他一起又躺了两刻钟。

    将军府上的三位小姐自不必提,媳妇儿们也大多出身高门,琴棋书画各有擅长,午后闲来无事便聚在大夫人的院子里品茗闲话。白素锦本以为会来一场艺斗,不料二少奶奶闻氏这厢琴声刚起,一道藕荷色的倩影便窜了出去,白素锦定睛一瞧,乖乖的,原来是林大小姐手里握着一柄长剑舞得虎虎生威,而周遭一众人仿佛早已习惯了这等场面,一个个拍手叫好。

    一曲琴剑和鸣后,两个丫环将八仙桌抬了上来,桌面上赫然摆放着两个大算盘,大少奶奶霍氏和四少奶奶夏氏端坐在桌边,每人手边放着一本账册,只等三夫人一声令下,两人一手飞快翻动账册,一手手指翻飞将算盘拨得响脆。

    三刻钟后,四少奶奶夏氏率先合上账册,报了个数目,三夫人哈哈一笑,宣布这一局四少奶奶获胜。

    这边珠算比罢,林二小姐与三少奶奶卓氏又比起了女红,篓子里放着些裁衣服剩下的边角料,又被刻意剪碎了些,看着都是小块碎布,两人比的是看谁能又快又好得缝制出一个荷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