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哦,我这就去睡。”丁骥习惯性地挠挠后脑勺,跑回自己房间去了。 看到夏绿还坐在那里,丁潜踱步进去,在她面前停住,“天不早了,你也早点睡。”夏绿没说话,抬头看看他,跟他微笑。 瓜子脸上红晕淡淡,秋水盈盈的笑眼,神动能语,丁潜怔住了,被她这个瞬间的笑容击中了心脏一般,半天不能动。 片刻之后,他告诉自己,敲门是对的,不能任由她和丁骥的感情再发展下去。 早晨,夏绿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十点多,懒洋洋爬起来,她匆匆洗了个澡,换好衣服去敲隔壁的门。 看到开门的是丁潜,夏绿才忽然记起来,现在她隔壁住的已经不是丁骥了,而是小叔叔,抱歉地挠挠下巴:“对不起,小叔叔,我敲错门了。” 丁潜见她一头秀发湿淋淋往下滴水,清新可爱,一时移不开视线,声音也轻轻的,“没关系。” 眼见夏绿要离开,他才又跨前一步,“我妈陪我爸去北戴河疗养了,今天一大早就坐车走了,要下星期才能回来。” 夏绿哦了一声,记起来前两天丁奶奶是说过这件事。 丁潜继续道:“小骏去她男朋友家了,一天都不会回来,小丁丁去上奥数,中午家里就我们两个人吃饭。” 夏绿又哦了一声,并不太在意,反正家里有保姆,不会没人做饭。 丁潜欣赏着她白皙水嫩的侧脸,征询她意见,“我们去外面吃,还是在家里自己做?” “自己做?好主意!我想吃咖喱蟹和脆辣鱿鱼丝,我还会做奶酪布丁。”夏绿笑的时候,一双灵动的杏眼顾盼神飞,十分娇媚。 丁潜见她高兴,当即让保姆去买新鲜食材。 食材买来以后,夏绿没让保姆动手,自己亲自下厨,而丁潜也没闲着,在一旁做芝士土豆泥。他在美国几年,别的菜不敢说,做土豆泥最拿手。 “要是小丁丁中午能回来吃饭就好了,他最喜欢吃咖喱蟹。小叔叔,你好不好打个电话给他,问他回不回来?”夏绿腰系围裙、手拿锅铲,看向丁潜。 丁潜嗯一声,走到厨房外打电话去了,不一会儿,回来告诉夏绿,丁骥说不回来吃饭了。 “你跟他说,我亲自下厨了吗?”夏绿不甘心。 “说了,他说赶不及回来。”丁潜从容地走上前,帮她把盘子摆好。 竟然忙得连中午饭也不回来吃,夏绿失望地噘了噘嘴,完全没注意到丁潜表情中那一丝难以捉摸的得意。 不多一会儿,夏绿失望的情绪便少了几分,不管怎么说,还有小叔叔在,她的厨艺不至于无人欣赏。 “小叔叔,我做的咖喱蟹和脆辣鱿鱼丝好吃吗?”夏绿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期待地看着丁潜。 “好吃。”丁潜微笑,看到她嘴角还沾着芝士,伸手替她抹掉。 “那你怎么吃那么少?” 夏绿哪里知道,丁潜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光是看着她,他已经茶饭不思,体内涌动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脸热烘烘的。 “我不怎么饿。”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我要都吃光。”夏绿可不想浪费自己辛苦做出来的美食,剥开咖喱蟹的壳,大快朵颐。 丁潜看着她贪吃的样子,心里无奈地想,这丫头还是太小了,智商虽然高,可毕竟才十六岁。 也许,自己还需要再等一段时间。 两人正吃饭,保姆琴姨过来告诉他们,外面有几个军官来找丁潜。丁潜一听说是军官,匆匆丢下饭碗去迎接。 夏绿跟过去,好奇地看着客厅里那几个看起来颇为威严的军官,猜测他们的来意。丁家是军人世家,因此夏绿认得他们军装上的军衔,这几个人级别不低呢。 “你先吃饭,我跟客人谈谈。”丁潜叮嘱夏绿一句,就带着几个军官去了一楼他父亲的书房。 丁爷爷已经离休多年,这几个人是来找他的吗?可为什么偏要挑选丁爷爷不在家的时候来?夏绿心中疑惑,吃饭也心不在焉。 他们在书房谈了很久很久,夏绿才听到书房有开门的声音,好奇地竖起耳朵去听,果然见丁潜随那几个军官出来。 “小叔叔——”小丫头有点担心,跑过去。 “我有点事要跟他们出去一趟,不用担心,我会处理。”丁潜说话间就跟军官们出门而去。 夏绿好奇地跟出去,看着他上车,回房打电话给丁骥。 丁骥一听就来劲了,“他们肯定是来找小叔帮忙的,小叔可厉害了,是电脑天才,十七岁的时候就破解了他们内网的防火墙,他们领导亲自到家里来找爷爷,非让小叔参军,说他是祸害,不看紧了不行,我爷爷奶奶没答应。” “我怎么不知道这事?”夏绿心里算算,小叔十七岁那年她十一岁,怎么一点消息也没听说呢? 丁骥神秘一笑,“我也是偷听到的,我爸爸mama在房间里说话,我上厕所,听他们说起小叔的事,这件事家里大人一直保密。” 夏绿听得有趣,对军官们这回来找丁潜的目的更好奇了。 “中午你怎么不回家来吃饭?我做了你喜欢吃的咖喱蟹。”夏绿忽然问。“不是小叔打电话跟我说,家里没人做饭,让我在外面吃的吗?”丁骥觉得莫名其妙。 夏绿放下电话,也没想明白丁潜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直等到晚上,夏绿都快睡着了,才听到走廊上传来一阵很轻的脚步声,夏绿赶紧下床跑到门口。 打开门,她看到丁潜开书房的门,问他,“小叔叔,你这一下午干嘛去了?” 原本丁潜怕吵醒她,有意放轻了脚步,哪知道这丫头竟一晚上没睡等他,好奇心未免太重。 “这么晚了,你怎么不睡觉?”丁潜看着夏绿长长的丝棉睡裙,在夜里白得晃眼。 “我等你啊。小叔叔,那些军官到底找你干嘛?”夏绿走上前,非让丁潜解惑不可。 丁骥那番话没有解除她的疑虑,反而让她怀疑,那几个军官该不会是来逮捕小叔的吧,不然干嘛趁丁爷爷不在家的时候? 丁潜见她刨根问题,笑笑,“事关机密,我不能随便说,小丫头,别好奇心那么重。” 见他进书房,夏绿跟屁虫一样紧随着他,“你让我去睡,你自己怎么又进书房,都半夜了,你怎么不睡觉?” “我还有点事情。对了,我要离开家几天,你替我保密,不要向任何人透露我的去向,哪怕是家里人,也不要说,就说我有事情要去忙。”丁潜叮嘱道。 夏绿原本就有几分疑惑,听了这话又添担心,表情紧张,“那你不会有危险吧?” “不会,那几个军官有点技术上的问题找我帮忙,已经跟我爸打过招呼,我去帮他们解决就没事了。”丁潜知道,若不解释清楚一点,夏绿这个爱联想的丫头,没准能想到别的方面。 “你要闭关修炼?”夏绿忽道。丁潜笑笑,轻抚她头发,“替我保密,好吗?” 夏绿点点头,看着他温柔的笑容、雪白的牙齿,心砰砰乱跳。 看夏绿还站在那里不走,丁潜让她去给自己拿冰啤,夏绿依言而去,不一会儿,拿着一杯牛奶上来。 “不是让你拿啤酒。”丁潜皱了皱眉。 “牛奶有助睡眠。”夏绿看他,见他光着脚坐在电脑前,衬衣袖口和领口都敞开,以一种非常放松的状态工作,知道他是在编写程序,问他“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什么?” “不要。” 房间里安静极了,只有手指敲击键盘的声响,两个人像是有默契,谁也没说话。 夏绿很喜欢这样静静地看着他,他的肩膀那么宽,线条到了腰却变得细窄,很好看的背影,可他似乎不是很喜欢喝牛奶,喝了两口就不喝了。 “小叔叔——”夏绿亦步亦趋靠近他,“你的梦想是什么?” 梦想?丁潜见这丫头一本正经,收敛笑意,视线平望着远方,又转回她脸上,“我的梦想……用我的大脑,征服世界。” 第二天一大早,军方派车来接丁潜,夏绿见丁潜空着手,想把手机拿给他,他却摆了摆手。 夏绿一直跟到门口,目送他出门上车,看到车上除了司机,还坐着两个表情严肃的军官,好奇想探头看看。 丁潜无意中回头看,见她飞快地藏到门后,嘴角微弯。 “那是你小女朋友?”军官也看到了夏绿,笑问丁潜。丁潜笑而不语,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叔究竟干嘛去了呢?为什么那么神秘呢?为什么为什么?绿绿你一直在关注他,你知道吗? 感谢talay、狮狮蕾蕾、叶水水的霸王票,明天就上月榜了,爱你们。 ☆、第 11 章 夏绿跑回楼上,见丁潜书房门虚掩着,心里抑制不住好奇,从门缝里往里瞧,见地上扔了好多纸。 她小心翼翼推开门走进去,蹲下捡起一张纸看看,上面写满了各种数字和符号,夏绿没看懂,把那些纸捡起来归集到一起。 有一张纸丢在电脑桌下,夏绿走过去伸手拿出来看看,是张女孩的素描侧面肖像,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就感觉到有个人影靠近,心里一惊,画像落在地上。 “丫头,你在这里做什么?”丁潜冷而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看到夏绿蹲在地上,好奇地俯身看向她。 夏绿吓一跳,紧张地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哪里想到他还能折回来,避无可避,只得迅速仰起脸,看到小叔叔居高临下看着自己,脸上似有若无地带着笑意,磕磕巴巴道:“我,我帮你打扫打扫,你书房……太乱了,我替你整理。” 家里有保姆还有勤务员,哪里用得着她收拾,丁潜心里有数,却不点破,拿了要找的东西就走,走之前,还没忘谐谑地在小丫头白净的脸蛋上摸一把。 夏绿呆住,他凉凉的手指在她脸上滑过那一瞬,她的心跳差点漏一拍,目送他潇洒而去的背影,脸红心慌。 她头一次发现,原来有个人穿一件简单的白衬衣都那么好看。 把其中一张写着数字和符号的纸拿到自己房间里,夏绿开始排列那些数字,很快找到规律,发现这是一组极其复杂的密码,她试着用她所能调动的一切知识去破解这组密码,花费一下午时间,却是一无所获。 一连三天,丁潜都没和家里联系,夏绿虽然隐隐能猜到他这次外出的目的,却还是替他担心,也说不清是为什么,她总觉得小叔的这个秘密惊心动魄的,对方似乎连手机也不给他打,屏蔽了一切外界干扰。 同样着急的还有老保姆琴姨,丁潜只跟她说要外出几天,却神神秘秘的不说去干什么,让她别担心,琴姨在丁家多年,见识过各种大小事件,军方这样郑重登门找丁潜,已经是第二次了。 上一回,听说他破坏了人家的防火墙,人家直接找到家里来,虽然来人军衔比丁兆宁低得多,可他们的表情却严肃得很,丁兆宁夫妇又是赔礼道歉,又是拍板保证,才好不容易把风波平息。 尽管琴姨始终不知道防火墙是个什么墙,但她也知道那次事态严重,事后,丁潜被他爸爸关了一个月禁闭,连网线都给拔了,还听说那一次,他差点就要受到处罚,因为未成年,对方批评教育一番后才没追究。 这一回,人家又找上门,还是在老将军不在家的时候,该不会他又做了什么出格的事,破坏了人家电脑上的墙,人家要逮捕他了吧? “绿绿,阿潜不会有事的吧?”眼看着丁潜几天没回家,连个电话也不打,琴姨越想越担心,又没旁人可问,只得问夏绿。 “不会吧,小叔是大人了。” 话虽如此,夏绿心里也十分忐忑,可她不能不安慰琴姨,琴姨年纪大了,上了年纪的人最容易胡思乱想。 “那能不能打个电话给他?” “不行的。”夏绿想了想,又道:“他压根儿也没带手机。” “那要不要打个电话问问志国?我这担心的,六神无主了都快。”琴姨像一切上了年纪的老太太,遇到点事情就搁不下。 琴姨翻着电话本,要给丁骏爸爸打电话,怎么说他也是丁家长子,老爷子不在家的时候,找他打听准没错,总不能眼见着他小弟弟被逮捕了,他也不关心。 夏绿见她真格要打电话,记起小叔说要保密,赶忙阻止,“不用了,大伯伯很忙的,琴奶奶,您放宽心,小叔叔临走时跟我说,他不会有事,他是去帮忙,真要有事,丁爷爷和大伯伯也不可能不知道。” “嗨,那可难说,真要逮捕谁,都是悄悄地进行,不可能给家里知道。”琴姨想,如果不是逮捕,那么神秘干嘛呢,丁家是什么样的人家,不是大事情,军方能派人派车亲自登门带人吗? 夏绿见她当真,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笑。琴姨见她小小年纪倒是很沉得住气,猜测她可能知道些什么,叹息一声,心想着,只要阿潜平安无事就好,也就没打那个电话。 三天后,丁潜才回家来,一身衣裤皱皱巴巴,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疲倦,饭也没吃、澡也没洗就倒在床上睡着了。 夏绿跟着他上楼,悄悄走进他房间,见他埋头大睡,英俊的脸憔悴瘦削,眼下一圈青色,方才知道他这几天都没休息好,看了他一会儿,小心翼翼替他盖好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