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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景明脚步不停,手已经触到门把手,但下一刻那句话追过来的却是——“无论你爱上谁,你们的爱情都不得好死!” 陈景明倏地转过身,手指向发了疯的林小姐,颤抖不休。 * 阿斌阿高拖着林小姐,三人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 一分钟后,陈景明突兀地从裤兜中掏出电话。 “能不能帮我封杀一个人?” 电话那头愣了一下,随后传来一阵低沉的笑声。“怎么,谁又得罪陈少了?说吧,是哪个不长眼睛的,我替你收拾他!” “林辰。” “林辰?那个当红一线女星,刚在A国拿过奖的?” “不错。” “哎呀这事可有点难办!她不是一向挺喜欢你的,长得又漂亮,两条大长腿,多少人羡慕不来的艳福!你怎么……” “别废话!”陈景明不耐烦地皱眉。“就是这样,越早封杀越好。有消息了,告诉我一声。” 他啪一下合上电话,插.入裤兜。手放在门把手上,轻声地小心翼翼地转开。 经过这么一闹,病房内的光线愈发显得幽暗而静谧。 郝春仍安然无恙地躺着,但是眼睛却睁开了。见他过来,淡淡道:“我做了个梦。” 陈景明一时分不清郝春这是醒了,还是留在过去的记忆中没能拔步而出。他默了默,小心地靠近病床前,温柔俯身,轻声道:“什么梦?” “我梦见你被一个女人抢走了。” 陈景明在郝春额头落下一个轻吻。“我不喜欢女人。” “可梦中那女人哭得特别大声!”郝春迷惑地眨了眨眼睛。 眼神中满是迷惘和无辜。 看得陈景明心中一抽,不知不觉加重那个吻,沿着脸颊,似乎想要往下。 郝春却侧脸避开他的吻。“陈景明,你会不会有一天突然就不要我了?” “怎么会?”陈景明没再强迫他,双手撑在郝春两侧,薄唇上扬,轻声笑了一下。“就算是不要,也是你不要我,阿春。” 原本是很苦涩的一句情话。 郝春听了这句话后,却突然呻.吟了一声,双手抱头,表情十分痛苦。 低吼声从喉嗓里迸出来,像是一头受伤的兽。 “陈景明!陈景明……”郝春张皇失措地一遍遍喊陈景明的名字。 “我在。我在这里,阿春。”陈景明试图安抚性地抓住这人抱头的手,但是却一次次被郝春打开。 陈景明就站在郝春对面,但是郝春却看不见他。 郝春一双丹凤眼中眼白浮起,黑沉沉的瞳仁像两粒失去了光泽的玻璃弹珠。黑暗落在里面,一点光都没有。 他看不见,也听不见。 好像在他那个深沉的梦中,只有一次次弃他而去的陈景明。 那个无声无息的陈景明。 那个他再也找不到的陈景明。 两人近在咫尺,呼吸交缠,但是陈景明再一次感受到了那种措手不及的惶恐。他眼睁睁看着郝春将头往病床的栏杆上恶狠狠地一次次砸过去。 这是间特殊病房,为了防止病人自. 残,就连墙内都填塞着海绵垫,栏杆自然也不是真的金属。可郝春如今身体太脆弱,哪怕被人用手指头轻轻掐一把皮下都会淤青,在几次冲撞后,他还没好全的额头便又新添了几道青紫淤痕,瘦弱手臂从条纹病号服里露出来,上头密密麻麻都是注射前与阿斌阿高缠斗过的痕迹。 陈景明眼皮抖了几下,长而卷的睫毛颤抖,一阵鼻酸,几乎要落下泪来。 陈景明缓缓地沿着病床边瘫下去。修长笔挺的西裤,经过这一天一夜后的战役,早就皱巴巴的。他腿靠着病床边缘,骤然失去了全身的力气,缓缓地蹲下去,在最后就那样毫不顾及形象的瘫坐在地上。 鼻梁架嘶嘶的冒着冷气。一丝一缕。在他脸上交缠,又落入地下。——是他的眼泪。 是三十五岁叱咤风云的陈少的眼泪。 在郝春面前……无论多少年,陈景明觉得自己都是个没用的男人。 “阿春,我只要你。我这一辈子,也只欢喜你一个。”陈景明眼泪掉下来,却不想擦。 这十年,他压抑的太过痛苦。就连这样的哭泣,对于他来说都是一种奢侈。 不知道是这句话终于被郝春听见,还是那张不断流泪的脸触动了郝春的心。 十分钟后,就在陈景明绝望的时候,郝春突然安静下来。 病房内拉着沉沉的暗蓝色窗帘,郝春靠坐在床头,大口喘着粗气。目光无声无息地抬起,随后又落地,落在陈景明身上。 眼白里的一潭死水动了动,惊起两点涟漪,微弱的泛起一点活着的光芒。 “陈景明!” “嗯。”陈景明带着鼻音答他。 “老子这辈子都不会不要你!” “嗯!” 郝春静静地看着他。喘了口粗气,又道:“就算老子死了,下辈子,下下辈子,你也是我的人!” “好。”陈景明静静地笑了一声,眼泪滑落。“如果我没来得及,在你咽气之前,记得杀死我,阿春。” “好!”郝春笑。 郝春笑到露出两粒雪白小虎牙,鼻梁上起了点皱。 像是二十年光阴从未降临过。 ☆、14 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