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山水之间
自如澜夫妇上门送过契约后，侯府内外都将如澜纳入了自己的保护范围，池家人都护短，两个媳妇去外面走动，听到有人说如澜的坏话，也会对那人心生厌弃，记在心中，必要时驳斥两句。 炎炎夏日，暑气难消，待在府中有松竹水榭处可避，而店中的人就要遭殃了，如澜就制作了生津解渴的酸梅汤，每日采用寒泉冰镇，方才稍稍缓解。店里因为节气的变化，也增加了解热的绿豆汤，冰的柠檬水为来店中的顾客纾解热气。 更是制作了各有纹饰的折扇，竹子制成的纹理分明，于其上画上清凉的水池西瓜，别有一番趣味，也可在未着纹饰的空白扇子上自提自画扇面，一时间，文人雅士络绎不觉。 某日，一男子眉宇间是化不开的愁容，青衫白巾书卷掩饰不了他周身的阴霾，在这盛夏中，就像是寒冬常年不化的积雪，一时不察，落入人间，又找不到回家的路。 男子低头沉思，意外被身后之人拍了肩膀，扭头回望，是十六岁左右，身材单薄的公子，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不解的望着他。 此人好似这间的主事者，拍拍手，身后聘婷多姿的少女就送上一杯乌色汤汁，公子仰着下巴示意，如玉的琉璃杯被芊芊素手送到眼前。 少女解释这是店里专为客人准备的冰镇酸梅汤，虽不知先生为何所苦，喝下冰凉润肺的饮品，许有净心之效，公子常说，没什么是一顿吃食解决不了的，如果不能，那就多吃几顿。 冰凉的水流下肚，着实清凉，心中郁闷之气散去不少。 自此，男子经常来店铺，一来二去，与公子成为了朋友，偶尔与他的另外两位朋友，喝喝茶，聊聊天，只是其中一位过于可惜，小小年纪就白了头发，这方天地就像自己的另一处容身之所。 时日久了，周少爷也都知道了男子为何烦恼，一时间，不知是该羡慕还是同情，心中都有些五味杂陈，个中滋味，也就只有自己能体会了。 原来男子家大业大，父母恩爱，不像其他人，后宅众多妾室，生了两兄弟，相差两岁，家中人丁少，长辈对两孩子很是宠爱，唯独一件事上，容不得两人反对。 俗话讲，先成家后立业，哥俩长相标致，家底殷实，对于两人的配偶长辈们很是宽容，就两根苗苗，选个自己喜欢的就成。 问题就出在了立业上，兄长长得白嫩文弱，从小就喜欢舞刀弄枪，家中人说技多不压身，就给请了两个师父，从小培养教学，棍、棒、刀、戟是样样精通，拳法腿法就没有他不会的。 坏就坏在，前不久，宁无为出兵讨伐羌笛，城门口征兵，自愿报名，很多报名的都是穷人家的孩子，为了讨口饭吃，他这兄长让跟班报了名。 家中长辈也知道，保家卫国，光荣，小伙子思想觉悟挺高，还乐呵的当着全府下人的面多发了一年的俸银。 出征当天，出去送行的家人没看到兄长，全当他不舍才没来，晚上在前厅吃饭，看着收拾的干净的床铺，常用的佩剑，他师父留下的秘笈兵书全都没影了。 长辈生气也不能派人追回，只能暗中让人照顾着，以前，还有个兄长在上头顶着，继承家业这种事轮不到他，安心过好自己的小日子，溜溜鸟，弹弹琴，看着爱看的书籍野史，优哉游哉的。 现在，成了全家的重点关照对象，去出恭，都有小仆在旁递手纸，平常伺候的丫鬟也不同他说些趣事，跟班整日念叨，少爷，多读点书，咱家就指着你了。 眼看春闱不到半年时间，他实在无心读书，也没有头悬梁锥刺骨的决心，就想着法的往外溜，听说此间店铺的文人雅士居多，母亲就非要让他来，多和名流结交，增长学识见文。 坦诚相告呗，听你讲诉，父母挺宽容的。周少爷作为典型的要继承家业的人，没有他的压力。 苍苍摇摇头，那是他兄长在时，对他没要求，如今，他就是家里的希望，前路都铺好了，一方面坚持自己又受到良心谴责，顺从家人又违背了自己，两难。 如澜合上手中的折扇，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不过，方公子，你的志向不在庙堂不在商场，又是在哪呢。 面色微荏，眉宇轻快似有蝴蝶翩翩起舞，说，山不在高，水不在深，平生所爱，唯有山水之间也。 这不就是旅游发烧友么，那公子可有想过，入朝为官，也有机会边防群山，山水无情，而人也有情，于群山峻岭中为民解忧，岂不为一桩乐事。 看向石桌的前方，三人都低头，陷入了沉思。 想到春闱，不知方生是否会考，若是，山庄那边需多派些人手，复习最紧要的关头，如菲差不多也要临盆了。 果不其然，派人问话的人回复，说是姑爷要准备春闱，已经搬去安静的院落，下人们知道他要静心准备，鲜有人去打搅。 如菲的月份愈发大了，带来的衣物穿着稍紧，翠柳赶忙派人赶制了几身出来，用的都是江南的丝帛，各种的新鲜水果，柚子，橙子，苹果，葡萄，都备着了，每日也会带着人去花园散散心，请来戏班听听曲，来了兴致还会自己哼两句。 听翠羽说，如菲给孩子缝制的肚兜都有好几件了，魏红瞧见了，说这活熬眼，还伤着孩子，就不让干了。 娘亲也太过小心了，仔细养着就好，想着给未来外甥或外甥女的礼物，就让青云给钱掌柜稍封信，信中详说了苍苍的事，后来提到了给孩子的贺礼。 主仆两说着，如澜都顾不上吃饭，将军吃着味，气鼓鼓的给人夹菜，看到她不在意，又把她碗里面的都夹了回去。 正好低头的如澜，那双凤眼盯着他，迅速的收回筷子，将口中的消灭，重新给人夹了更多的回去。 恩，相公夹的就是好吃，将军脸上洋溢着炫耀的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