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定亲(一)
又过了几日,季迎江的伤养好了,喻孤箫也不再强令他休息,虽然他养伤的时候严七跟在身边,但总不比季迎江跟着舒服,说话也方便。过了这么多天,王新臣那件事情,两人也都忘得差不多了,虽然季迎江受了罚,但是心里倒也没有什么隔膜,还是和以前一样跟喻孤箫说笑,只是,喻孤箫近日里却消沉得很,陛下提起亲事的事情,季迎江听喻孤沐说了,但是每次想劝慰几句,都被喻孤箫打断,所以他到底也没能插上几句话劝他两句。 喻孤箫心里知道有些事情是很难改变的,所以一直在尝试着接受,但是心里的不甘和叛逆又让他痛苦不堪,所以他索性不提此事,每日把自己关在房里,翻阅奏章,没有正事处理的时候就看书,一本书都能翻上十几遍消磨时间。虽然蠢了些,但是至少他忙起来的时候心里是舒畅的,虽然季迎江担心他过于劳累想阻拦着些,但是想想这样也挺好的,至少他忙起来也不会胡思乱想让自己烦恼。 这样的日子虽然枯燥了些,但是倒也安稳,可惜安稳的日子总不会太久,转眼,就到了七月十九的朝会。虽说朝会也不过是些无聊的政事处理和官员调配,但是就在这天,喻泰突然宣告了另一件大事,也是喻孤箫时时刻刻想让自己忘掉的事情,指婚。 喻泰吩咐礼部多挑些日子,祁皇后和徐夫人商议了多次,本来定在八月底,但是喻泰想着八月节能一家人团圆,便定在了八月初八,祁皇后担心时间太紧准备不周全,但是礼部尚书卢子吉是个急性子,做事麻利,一口保证不会误了事,祁皇后也便答应下来。 所以这件事儿,喻泰、祁皇后、太尉府、礼部,太师府都早就知晓,其他官员也大多听到些许消息,却单单瞒着喻孤箫一人,这是祁皇后吩咐的,她担心喻孤箫不同意闹起来,到时候皇家脸面无处安置,等一切安排妥当直接告诉他,就算他不同意也没有转还的余地,而且以他的性格,是不会在这样的时候跟喻泰和太师府翻脸。 也正好赶上喻孤箫把自己埋在奏章里面,根本没有心思探听朝中的杂事和闲言,所以真的一点儿消息都没听到,东宫的人倒是多少听到些,但是也只是私下议论,没人当真。 所以,当喻泰说出“太子与徐家二姑娘锦妉大婚定于八月初八”时,喻孤箫整个人都懵在了朝堂上,他根本一点儿防备都没有,哪里有辩驳的机会,也只好呆滞地接受朝臣的恭贺和徐太尉的告诫。那是一种被全世界欺骗了的感觉,就只有他一个人不知道,可是,这是他的大婚啊!这是他自己的终身大事,却单单只有他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得到。心中这样想着,喻孤箫也完全没有在意喻泰为自己选定的太子妃是谁。是谁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不是他现在深爱的那人。 因为是大喜,朝会上也喧腾起来,祁青陈走到喻孤箫身边,轻轻拍拍他,温和地说道:“成亲之后,好好待人家,不要再任性了。” 喻孤箫什么也听不进去,一脸的惆怅和愤怒,他告诫自己,此时此刻此地,都不是发泄的时机,他也只能这样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是心里乱得很,耳边又是些“恭喜!”更是让他心烦意乱。 同样气恼地还有一个人,喻孤睿。 他气恼的是,明明贤妃已经跟喻泰提起过徐锦妉,可是最终他还是把徐锦妉许配给了喻孤箫!就算他不是非要娶徐锦妉,但是这至少说明了他在喻泰心里的地位,始终比不上喻孤箫,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依然是这样,不管他做再多的事,立再大的功,在喻泰心里,他也远远比不上喻孤箫。 “好了,没什么重要的事儿就都散了吧!”喻泰自然是高兴,满面春风地端坐在上位,“太子,你跟朕到兴庆宫,朕有话要嘱咐你。” 百官该散的便都退下了,祁青陈见喻孤箫脸色差得很不免有些担忧,万一待会儿一言不合父子两个再吵起来,待众人都散了之后,喻孤箫还愣在原地,似乎还没有缓过神来。祁青陈走到他面前,“怎么了?大喜的事儿,怎么还不高兴啊?” 喻孤箫一听他明知故问,心里就有些憋屈,抬起头瞪着他,满眼是火,把祁青臣吓了一惊。 “待会儿好好说话,别和陛下吵起来。”祁青陈小声提醒道。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喻孤箫白了祁青陈一眼,便气冲冲地走了。 祁青陈不免更是担心,喻孤箫的脾气他清楚,若是好好的,就算骂他两句他也不会真放在心上,可是若是他不乐意了,就算说一百句一千句好话他也不一定听得进去,所有的事情都得他一个人消化,一个人承受。一边担忧,一边心疼,虽然一切都是为了他好,可是如果他过得不如意,那做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他是太子,是大宁国的支柱,可是他也个孩子啊!需要人疼,需要人宠,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感情。 或许,生在帝王家,本就是一件苦事吧。 出了勤政殿,喻孤箫便直接往兴庆宫方向走。尽管他现在闷得要发疯,他还没有心思找个清净的地方冷静,他要找喻泰问个清楚,为什么,为什么要瞒着他把亲事定了,难道作为太子,他连一点儿自由都没有吗?他可以不娶他爱的女人,可是,就算逼他娶其他的女人,也不能这样瞒着他吧?至少他有知情的权力吧,这是他的终身大事,就在他不知不觉间什么都已经定下来了,这不是笑话吗! “姑娘您慢着点儿,这块路不好走······”一阵尖锐的声音传来。喻孤箫猛地抬起头,循声望去,不是别人,正是祁皇后宫里的小太监,带着洛凝儿往清宁宫那边走。 喻孤箫只觉得头一阵眩晕,母后见洛凝儿,是因为什么事?难道是因为和徐家的亲事? 如果洛凝儿知道了,会怎么想?幸好自己当初没有许下过什么诺言,可是在“老神仙”树下,他当众将同心结挂在她的耳朵上,这就是承诺啊!一辈子永结同心,可是,他却做不到了。 喻孤箫苦笑,回过头,往兴庆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