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
“就由子清费些心思吧。”越湛骁沉声道,并未从内帐中走出来。微弱的烛光将他在拔步床上的硕长身驱倒映在内帐帐帘子上。 意思明了,这是让季子清全权负责。 “是。若无他事,微臣告退。”季子清转身就要出帐。 “慢。”越湛骁喊道。 “是。” “在碎石台设宴。”越湛骁说罢,翻了身冲向内侧。 “是。”季子清转身出帐。他不解为什么越湛骁要把宴会设在离悬崖约一里的位置,想必是有他的用处,不知这次回朝之前他会有何动作。 林雅回帐后,便被若莹扶到床/上坐下,语气焦急地关心道,“meimei,你怎么了?” 这一身残破衣衫,两行泪痕,难道是遇到了污秽之事? “jiejie,我要逃走!我要逃走!”林雅哭喊道。 若莹听她这样喊,忙捂住她的嘴,免得让外人听见她如此惊骇的言语。 “meimei,莫要叫嚷,若让碎嘴之人听到,我们可就麻烦了。”若莹忙劝道。 若莹轻轻抚着林雅的背,任凭林雅在她怀中哭泣,任凭她的眼泪将自己的衣襟打湿。 “jiejie……”林雅哭泣着,眼泪逐渐干涸。 林雅在想,她如此被湛王对待就觉得羞辱不已,而若莹却被卫亮那贱人如此糟蹋,她的心该有多痛。 “jiejie……” 若莹没有应她,只是静静地抚着她的背。 待林雅哭干了泪水,心情终于平复了下来。 “你二人都在这里。”此时,郑氏掀起帐帘,盈盈而入,看见林雅后,却微微皱眉,“你怎的又在此处闲歇?王爷那里不需要人伺候吗?” 林雅没有回答,别开脸,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你这扔货,老身在问你话呢。”郑氏见她不答,于是走近她,打算敲打她一番。走近时,却见林雅衣衫凌乱,“我的儿,出了什么事了吗?怎的如此狼狈?”郑氏抚着林雅的肩,让她冲向自己,见她杏目微肿,两行泪痕显而易见。 见林雅迟迟不答,郑氏焦灼了起来,“到底是哪个下流坯子做得这等混事,你倒是说啊,老身定叫他好看。” “嬷嬷,是王爷,他……”说着林雅又哽咽起来。 王爷?郑氏如xiele气的皮球,一股焦灼之气,如火焰被冷水瞬间浇灭般,顿时全无。 “方才王爷要与你行敦伦之礼,撕扯了你的衣衫,而你却不从,在此哭哭啼啼?” 林雅点了点垂下的头。 “哎呀!为了你这扔货,老身真真是为了你cao碎了心啊。”郑氏被浇灭的怒火又瞬间燃起,眉头紧锁,失落中带着气愤,口中念念有词,语重心长道,“多少女子想爬上湛王爷的床,都找不到床沿子,只有你这扔货啊,你这扔货……” 说到激动处,郑氏语无伦次,牙关紧咬,作势要上前给她一记手锤,却被若莹生生拦住。 “嬷嬷息怒,嬷嬷息怒。”若莹擒住郑氏的手,顺势将她往外推。 郑氏着实气得不轻,不想再看到林雅,便借若莹劝推她之势,出了帐外。却仍然能听得到她失望的声音,“扔货啊,如此不容易的活了过来,脑壳子却坏了,坏了啊……” 帐外,直到郑氏的声音渐渐远去,若莹这才转过身,微微一笑,那笑容中满是溢于言表的欣喜,这笑容却在重新进入小帐前不着痕迹地消失了。 “meimei将衣衫退下,我为你缝补缝补。”若莹取出针线,坐在床垛上等候。 林雅不言,乖乖地将撕坏的罗裙及中衣褪下,上半身只着亵衣,暴露于外的肩部肌肤如雪,冰肌莹彻,晶莹剔透,皓如凝脂,毫无瑕疵。 若莹见此后,呆愣不已,不禁看痴了去,完全无法收回视线。 “jiejie,jiejie……”林雅褪好衣衫,想要递给若莹,却见她呆愣不动,便去唤她。 “meimei生得一身好肌肤,jiejie好生羡慕。”若莹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神,接过衣衫后,慌忙将头别了过去,缝补起来。 ☆、第48章 绝地 “meimei生得一身好肌肤,jiejie好生羡慕。”若莹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神,接过衣衫后,慌忙将头别了过去,缝补起来。 突地,帐帘被掀起来,来人的动作中显然夹杂着愤怒。 只见郑氏匆匆踱进门,直直向林雅逼近,二人紧张至极,均双手惧怕地抓住床垛上的薄单,唯恐郑氏一时气愤做出些激动的举动来。 此时若莹迅速放下针线,一个闪身,将林雅挡在后面,岂料郑氏将一粉色衣衫揣进若莹怀中,道“让那扔货换上这衣衫,湛王爷近前伺候的,身上怎么能有补缝的痕迹。”说罢,转身便走。 看着郑氏的背影,二人着实松了一口气,林雅抓住薄单的手也渐渐放松下来。而此时,却见郑氏猛然一顿,二人反射性地又紧张起来。 却见郑氏转回身道,“被你气得,险些忘了正事。”随后上前道,“王爷明日在碎石台设宴,你二人务必前去好生伺候着。” “那些将军们是否都会前去?”林雅问道。如果众将军都去,卫亮那猥琐恶心的人必定也会出现,倘若如此,那若莹见到他后,岂不又要将心头的伤疤揭开? “那是自然。”郑氏道。 “jiejie去不得。”林雅厉声道,不觉中抬高了音量。 “那是为何?”郑氏双目圆睁,才咄咄问出口,便突然想到了若莹那日暴虐之事,表情便瞬间缓和下来,道,“如此,若莹就留在这里吧,同老身一起管着白裙丫头们。”白裙丫头为三等丫鬟,和婆子一样,负责做些粗活。 “是,嬷嬷。”若莹看向林雅,她何尝不知道林雅对她的一番苦心,心想道,雅儿救我于危难,又为我着想至此,今后怕是无以为报了。 言至此,郑氏瞪向林雅,道,“光生得一副好皮囊有何用?有何用!”于是,哼了一声,转身出账。 若莹玉指轻巧穿梭于针线之间,少时,便将林雅的中衣补好,让她穿上。 林雅又换上了新的粉色罗裙,不管那粉色衬得她如何清丽脱俗,她却仍然怏怏不悦,面见忧色。 碎石台 名曰碎石台,却没有见到任何碎石的踪迹,离帐群不远处,便可见一突出于平地两尺的高台石地,类似于圆形,高台不远处便可见一巨石,上面赫然写着碎石台三个大字。 碎石台旁空地上,都长着矮草,鲜草与枯草相交,一里外就是悬崖,悬崖后为层峦叠嶂的群山,置身此地,何奇壮观。 “此次东征大胜,皆因诸位能玉本王出生入死,肝脑涂地。今日宴请各位功臣,本王敬诸位一杯。”越湛骁声如宏钟,响彻云霄。 越湛骁坐在正中案几后方,玲儿和小英跪坐他身后两侧,再看林雅,已然被二人挤出高台,她想起昨日仍心有余悸,自然是想离越湛骁远远的,现在又惊魂未定,索性又站远了些,以备传膳,身为一等随侍的丫头,却做着二等丫头的琐事。 越湛骁下手左侧为潇沅,右侧为卫亮,陆以诚则坐在卫亮下手,两侧约有五十将领按品阶排坐,自然顺着高台的形状围成一圈,每人前方案几都有酒,有rou,有的身后有侍女或军妓侍候。 高台之下也有二三百军官,身前却无案几,将食物摆于地上,就算是如此,他们脸上也带着满意之色。 这两年征战以来,那战神王爷下令禁酒禁rou,唯恐酒rou在,误了军务大事,违令者斩。 众人如此长时间不见rou色,都很怕胃肠难以适应,尽管无比吃馋,也不敢猛饮猛吃。 林雅闻着香气扑鼻的美酒,看着众人身前的大块rou,不觉让她咽了咽口水。 待她看向高台上的孟璃时,见孟璃并没有吃案几前的酒rou,暗叹他浪费。 孟璃没看到林雅在越湛骁身旁随身侍候,便左顾右盼寻找。直到她伸出头望向自己,才终于在高台下两名武将之间的空隙间找到了她。此时两人正好对视,相视一笑,如此情景却刚好被一双幽眸捕捉到,那双幽眸的主人,将手中酒杯逐渐收紧,似乎下一刻那酒杯就会迸裂开来。 林雅指了指孟璃桌上的酒rou,又指了指孟璃,随后玉手猛摇,指了指自己的小嘴。那意思分明就是,如果你不吃,我帮你吃。 待孟璃醒悟过她的意思,不禁无声地笑了起来。 孟璃想起那日林雅在他帐中进食的画面,还真是让人觉得惨不忍睹,如此难得一见的绝色美人,却有着那付饿狼扑食的吃相,真真是不敢恭维。 季子清坐在孟璃上位,优雅地酌着酒,一张邪魅的脸上未带任何表情,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似乎什么都没有映入他的视线中,又似乎已经将一切尽收眼底,神秘非常。 “臣等自当为我天越马首是瞻。”潇沅一脸坦然道。 “潇将军为皇上鞠躬尽瘁,此次平定云启,潇大将军功不可没。”越湛骁轻轻酌酒一口,却没有看向潇沅。 其余众将军脸色略沉。 潇沅心中一暗,想到,湛王这是要让我成为众矢之的,“微臣不敢居功。” “启禀王爷,微臣帐下随侍请求献舞。”卫亮道。 “卫将军有心了。”越湛骁面无表情道。 卫亮听到此言,脸微微扬起,朝着对面的潇沅得意一瞥。 在古埙的典雅优美伴奏声中,十名淡绿色长裙少女在碎石台中央翩翩起舞,舞姿轻盈飘逸,长发披在后方,随着这曼妙的舞姿荡漾。 听那古埙的音色时而荒古浑朴,时而苍凉哀婉,是如此动人心魄。 林雅不觉看得入痴,听得入神。 众将军们这两年来都未曾欣赏过舞蹈,在这碎石台上,虽然条件简陋,少女们的舞姿都不如在朝中的舞姬,却人人看得如沐春风,面露喜色,含笑欣赏。 只有潇沅憋闷着一口气,自己喝着闷酒,大口吃rou,大口喝酒起来。 一曲舞完,众将士都意犹未尽,面面相觑,议论开来。 “赏。”随着越湛骁的声音响起,议论声渐渐平息。 “谢王爷。”卫亮微微弓身,得意之色更甚。 林雅见此,心底对卫亮又是一顿咒骂。 “圣央国送来绝地马一匹,本王已命人将其牵来,是否有人愿意骑上一试?” “末将愿意一试。”陆以诚起身上前道。昨日湛王同他特意提出绝地马一事,他就想到,纵然那绝地马世间罕见,可这等试马的小事,何需着重对他说呢,其中必有玄机,纵使他当时失落于讨要林雅未果,可他还是要听令于湛王。 “陆将军果然英勇不凡啊。”卫亮道,宽眉微挑。 说罢,越湛骁轻打了个手势,天越十二骥银色铠甲之一,将绝地马牵出,到碎石台边一空地上。 众人一见那绝地马,均面露赞叹之色,尤其碎石台不远处有一排普通马匹栓在木柱上,当绝地马被牵出来,路过这一排普通马匹时,林雅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只觉得这一排马都似俯首称臣般低下了头,如此,更加显得绝地马身形高大,毛色炳耀,通身发亮,让人一看便挪不开眼。 陆以诚身材伟岸壮硕,站在绝地马边,竟然也没有显得他有多么高大。 随后,陆以诚没有踩马蹬,一个翻身便轻巧上了马,动作潇洒自如,一拉缰绳,绝地马前蹄高高抬起,竟然做起了人立姿势,在那灼灼艳阳的映衬下,显得威武不凡。 众人均屏住呼吸,感叹这一英伟奇观。 林雅啧啧出声,怎一个帅字了得啊,心中小人儿暗叹,简直帅得无法无天。 想她前世也只是在朋友的练马场骑马,哪里见过这等优质画面,眼睛不禁看得有些直了。 陆以诚起初骑着马,绕着碎石台初试,随后策马扬鞭,逐渐远离碎石台,众人望着他那英姿飒爽的背影,又是一阵赞叹,少时,便不见了踪迹。 在众人尚未回过神之时,陆以诚又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 “还有何人愿意上前一试?”越湛骁的声音再次响起。 绝地马何奇珍贵,就算是见上一面也是难上加难,这等试马的机会,众人都翘首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