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小说吧 - 都市小说 - 泡沫在线阅读 - 第65节

第65节

    白晓薇倒是坦然地问她:“和乔先生的婚礼时间定了吗?”

    杜若道:“没有。”

    “快了吧?”

    杜若透过电梯的不锈钢门看她脸上的笑容,又觉得那是一种快哭出来的笑,也就沉默了。

    “杜若,乔靳南很爱你吧?”白晓薇又问。

    杜若抬头看她,“薇姐,你……”

    白晓薇的笑得快要掐出水来,也看向杜若:“我爱了他十五年。”

    杜若第一次觉得,她的笑容有些冷,下意识地道歉:“对不起……”

    “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你很好。”白晓薇扬起眉尖,“真的很好,我很喜欢你。”

    杜若却觉得头皮发麻,扫了一眼电梯楼层,想快点结束这奇怪的对话。

    “杜若,你别怕。”白晓薇像看穿她似得,“我只是好奇,有那么一点点好奇……”

    电梯显示“1”,“叮”地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杜若没心思继续听她的后话,抬步就打算出去,却突然被她扣住了手腕。

    杜若回头,就见白晓薇微笑着继续她没说完的话:“杜若,你说,如果你就此从这个世界消失,乔靳南他……会怎么样呢?”

    ☆、第67章 chapitre67

    将近六月,天已经亮得越来越早,吴庆芬最讨厌一大早被晨光照醒,所以窗帘都是厚实遮光的,拉得严严实实。这天她正睡得迷糊,猛然被一阵急促的拍门声惊醒。

    “谁啊?”她在一片漆黑中打开床头灯,看了下时间,凌晨五点都不到。

    拍门声却一下又一下,越来越急,也越来越重。

    一大早跑来拍她的房门,这胆子,真是翻了天了!

    吴庆芬也没时间去想会是谁,怒气腾腾地起床,猛地拉开房门,开口就要骂,却在看到眼前人的时候,愣住了。

    乔靳南沉着脸,浑身是逼人的冷意,眼神阴鸷地盯着她。

    “靳……靳南……”乔靳南这个表情,比那天在办公室还惊人,吴庆芬一时竟有些认不出这个儿子来。

    “乔三你先别冲动啊!”紧接着传来孟少泽的声音。

    乔靳南却没听到似得,冷声问道:“杜若呢?”

    吴庆芬更是愣住了。

    大概是动静太大,隔壁的房门也打开,探了一个脑袋出来,惊讶地喊了一声:“哥……”

    乔靳南飞快地扫了她一眼,又盯回吴庆芬,只是还没再开口,手臂就被冲上楼的孟少泽拽住。

    孟少泽笑眯眯地跟吴庆芬打了声招呼,看向隔壁:“咦,巧巧你怎么回了?”一边说着一边使劲给她使眼色,然后拉着乔靳南往楼下去:“一大早别火气那么大,有话坐下来慢慢说,慢慢说。”

    乔靳南抽出胳膊,面无表情地再扫了一眼吴庆芬和巧巧,才举步下楼。

    一大早,屋子里的两个保姆也醒了,殷勤地给坐在沙发上的四个人倒了茶水就钻到厨房准备早餐了。

    客厅气氛诡异又沉重。

    吴庆芬听完孟少泽的话,突然一拍桌子:“乔靳南!你的宝贝杜若不见了你就来找我?你把你妈当成什么人了,啊?”

    孟少泽忙在旁边圆场:“乔伯母您先别生气,这不是我们连夜查出来的资料,显示杜小花……”说到一半觉得这么严肃的事情在长辈面前说“杜小花”不太合适,又改口了:“显示杜若最后是收到您的短信才去餐厅的吗。而且她的手机是在餐厅的地下停车场找到的,车子也停在停车场没动,所以就是来问问您昨天中午有没有……”

    “没有!”吴庆芬本来就因为乔靳南离职憋着气,一大早被吵醒,还劈头盖脸地就是质问,自家儿子为了别的女人来给她沉着脸,她的态度也好不起来:“没发什么短信,也没见到那个二手货!”

    “妈!”一旁的乔巧巧打断她的话,“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的!”

    吴庆芬气呼呼地抱起双臂,撇过脑袋:“反正她是死是活都跟我没关系!”

    乔靳南一直没说话,这会儿大概也冷静很多,身上不再散发出逼人的气息,而是沉静地望着吴庆芬:“解释一下手机短信的事情。”

    “手机前两天掉了。”

    乔巧巧举手:“这件事我可以作证!那个……杜晓枫也可以作证的……”

    乔靳南皱眉望向她。

    巧巧有些不好意思。

    她虽然身在美国,但向来对她这个哥哥的事情保持高度热情,五月份交完paper就迫不及待跑回国,想看看宋如若和白晓薇嘴里的杜若是个什么样,又怕挨骂,于是瞒着吴庆芬,一会儿跑去偷偷看下杜若,一会儿跑去偷偷看下她那个弟弟,不是有句话说吗,结婚不是两个人的事,还是两个家庭的事……

    所以考察家人也是很重要哒!

    就是没想到在火车站附近被吴庆芬撞了个正好,吴庆芬的包被人抢,包拿回来了,手机却不见了……

    乔靳南似乎没心思听她这些荒唐的由头,只盯着手里的文件夹。倒是孟少泽,给了她好几个眼色。

    这丫头从小精灵古怪,上大学了这古怪劲居然只增不减。

    “呵,说起来也是你的功劳。”吴庆芬瞟了乔靳南一眼,“如果不是盛世最近那么忙,我也不至于忘记去办挂失。”

    她的私人号和工作号向来是分开的,丢的是私人号的手机,说是说“私人”,实际上他们这种人,也的确怕丢个手机什么的,所以手机里通讯录都是空的,因为真正需要私人号联系的,号码都牢牢记在心里。

    所以那手机掉了,碰上周末,盛世又忙得不可开交,她也就没放在心上。

    “妈!你能不能别再讽刺哥了!你没看出他很着急吗!”巧巧又表示不满。

    吴庆芬同样不满:“我哪里说错了?不是他为了那个女人从盛世离职吗?现在那个女人消失了不是挺好?再换一个呗!”

    “杜小姐到底哪里不好了?人家弟弟还为了帮你抢包给人打了呢!你连一句谢谢都没说!”

    “乔巧巧!你自己书不念跑回国做那些荒唐的事我还没骂你,你倒是在我面前有理了啊!”

    “我怎么没念书了!paper都交了!下个月的考试也保证门门优秀!我……”

    “够了!”乔靳南突然一声冷喝,把手里的文件夹甩到茶几上,连带着打翻了两杯茶水。

    屋子里一时是冷肃的静。

    乔靳南揉了揉眉心,起身就往外走,孟少泽叹了口气,忙跟上,巧巧声音微弱地喊了声“哥”,吴庆芬站起身,嘴唇动了动,却没说什么。

    临到门口时,乔靳南扶着门把手,突然回头:“妈。”

    他望着吴庆芬,眸子里不再是盛气凌人的冷锐,柔软里带了几分疲惫,问道:“真的不是你?”

    吴庆芬看着他那眼神,莫名其妙地心头一酸,摇头。

    直到乔靳南离开很久,老宅偌大的客厅里还是静悄悄的,保姆早就做好了早餐,却没有人过去吃。吴庆芬和乔巧巧都坐在沙发上,不过吴庆芬在发愣,而巧巧正翻着刚刚乔靳南甩下的文件夹。

    翻着翻着,竟然抹起眼泪。

    吴庆芬本来就有些心焦,烦躁地瞪了她一眼:“好端端你哭个什么啊?”

    巧巧白她一眼,把文件夹甩在她身上:“你自己看。”

    文件夹里夹着很厚一打文件,全是打印出来的短信记录,按照不同的时间、不同号码对应的人名分好类。吴庆芬打开第一页就是最近的记录,和她的私人号码记录,只有短短两条,第一条是她的号码发出的,说中午一起吃饭,后面是餐厅地址,第二条是杜若简洁干脆的回答:“好!”

    乔靳南大概是想从这些短信里找到什么线索,连六年前老号码的信息都不放过。她再往后翻,随手一翻就是杜若和秦月玲的信息,一条又一条。

    “妈,那是我的孩子,不能拿掉。”

    “妈,我一个人带着孩子也可以很好的生活。”

    “妈,你们不要逼我。”

    “妈,你们商量着把孩子送走对不对?”

    “妈,你们想把孩子送去哪里?

    “妈,把孩子留在我身边,好不好?”

    “妈,爸的事情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妈,不要送走孩子。”

    “妈,我求你,真的求你,不要送走孩子。”

    “妈,你让我看一眼,就一眼,看看是个男孩还是女孩。”

    类似的信息很多。

    吴庆芬“啪”地阖上文件夹,巧巧正好也喊她:“妈,你说若若姐真出意外了……还是被人绑架了?”

    吴庆芬把那文件夹扔得远远的,想了一下,又拿回手上,心不在焉地回答道:“绑架总会有人要赎金吧。”

    但事情并非如此。

    杜若失踪了。

    失踪得莫名其妙,毫无痕迹,除了在餐厅地下停车场找到的支离破碎的手机和停在那里文丝未动的车子。

    手机上的指纹被擦得干干净净,餐厅所在的大楼,当天所有的监控设备都坏了,包括电梯里的摄像头。

    从吴庆芬被抢包,丢手机,到杜若收到她的信息,到餐厅监控设备的异常,包括被遗弃的处理过的手机,都显示这应该是一场典型的、有预谋的绑架案。但是没有人主动联系任何一个人,提出任何要求。

    杜若就像凭空蒸发了一样。

    “乔三,加大赏金力度之后,今天就有十几个当天在那边吃饭的人联系我们!所以你别担心,肯定能找到线索,那么大个人,还真能就那么消失不成?玩儿魔法瞬间转移啊!”孟少泽在电话里尽量轻松地说:“你赶紧睡一觉,已经盯了一个星期的街道监控了,再这么下去你那双眼睛又得瞎!”

    乔靳南沉默了很久,才说:“有进展了联系我。”

    “那肯定的!”

    乔靳南挂了电话。

    下午五点多,正是傍晚时分,夏日的夕阳,仍旧耀眼,透过玻璃窗子明亮地照进来。他已经回到华恒,坐在他和杜若缠绵过很多次的双人床上。

    手机响了一声,他马上划开,是条语音信息,乔以漠发过来的。

    “爸爸,mama今天还不来接我吗?她出差的时间怎么比你还长呀!”

    乔靳南关掉,把手机放到枕边,人就着衣服躺下去。

    阳光折射在屋顶的水晶吊灯上,在雪白的墙壁上映着影影绰绰的光斑,偶尔有风,还会随之摆动,但这光影不是风铃,屋子里还是静得厉害。

    他向来喜静,从来没觉得安静,也会是件这么可怕的事情。

    总是蜷缩在他旁边睡着的人不见了。从前的三十年都是一个人睡,从来没觉得冷,但她那么点儿不值一提的体温消失,却仿佛要让人从发梢尾凉到脚趾尖。

    他阖上眼。

    那股死寂和冰冷就像找到了突破口,一寸寸地侵蚀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