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陆芸心知陆母嘴上这样说，恐怕是早就打算好的。陆芸忙接了过来，对自己母亲她可没什么好客气的。 见陆芸将围巾折好放进礼盒里，陆母又在她身边笑道：“今天你不在家的时候，我和你爸爸收到了他医院同事女儿结婚的喜帖。我看就是家里最不着急你结婚的人，现在心里也开始着急了。” 陆芸自然是将陆母的话都听进了耳朵里，却明白她和沈初辰结婚的事还真不会那么快。 翌日，陆芸醒来后洗漱完发现陆母不在家，陆父今天又去医院值班了，只能问陆奶奶：“奶奶，mama这一早就出去买菜了？” 陆奶奶正喝着一碗豆浆，闻言撇了撇嘴道：“你mama前两天就托她一个牌友帮她到乡下去买土鸡蛋，好像昨晚上终于买回来了，她一早就出门拿去了。”陆奶奶和陆母骨子里很像，都是嘴硬心软的人，陆奶奶见陆母嘴上不说沈初辰好，却一早就把陆芸上沈家去的礼物都准备好了，面上就有些不屑。 陆芸这时也坐到陆奶奶身边吃早餐，祖孙俩又说了一阵话，陆母就提着一盒鸡蛋进了门。 见陆芸刚好在，陆母忙道：“芸芸，待会儿你去沈家就把我昨晚给你的围巾还有这盒鸡蛋带过去，你和沈母好好说说，就说这盒鸡蛋是正宗的土鸡蛋，让她千万别好心送人，留着自己在家吃。” 陆芸说不感动是假的，忙起身接过了陆母手上的东西，嘴上也应了下来。 陆奶奶这时又开口酸陆母：“我看你这么紧张还不如和芸芸一起去沈家。” 陆母不是个脾气好的人，但这些年也早就习惯了陆奶奶对她的古怪脾气，直接当做没听见，反倒又嘱咐了已经准备要出门的陆芸几句。 陆芸家住的安置小区和沈初辰家在的商品房小区就隔着一条马路，陆芸手上提着陆母准备好的礼物很快就到了沈家。 来开门的是沈初辰，见陆芸手上提了不少东西忙接了过来，嘴上还道：“上我们家就少提东西，没那么多客套要讲。” 陆芸却笑道：“我总要给你mama多留点好印象。” 沈初辰这才发现陆芸对他的态度似乎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了，正欲和她多说两句，沈毅小朋友突然像导弹一般冲了过来抱住陆芸：“阿姨，昨天你不陪我们买衣服，你看我现在身上这件衣服是不是很丑？”说着又放开了陆芸，还在她身前转了一圈。 陆芸笑看着沈毅身上的新衣服是一件厚重的短款羽绒服，颜色花花绿绿的，这种打眼的颜色也就他这个年龄的小孩子能穿，沈毅本来也长得乖巧可爱，这样子穿自然不会难看。陆芸拉住他一只手微微躬身笑道：“小毅人长的帅，穿什么都好看。” 沈毅忙看向沈初辰说道：“堂叔，你看吧，我就说婆婆说我穿这件衣服好看不是因为你的眼光好，而是因为我长得帅。” 陆芸看着仍旧还活泼开朗的沈毅，不得不佩服沈母和沈初辰将孩子照顾得好。 而这时沈初辰则一脸无奈的默默的走开了，很快叫出了还在卧室里的沈母来。 沈母一见到陆芸就满脸打心底里散发出来的笑容：“芸芸，我今天特地准备了一些你爱吃的菜，就等着你来了，待会儿你多吃点。” 陆芸忙说沈母太客气了，又把自己带来的东西和她说了一说，尤其是特地把陆母交代她的话重复了一遍。 沈母忙道：“你这孩子也是有心了，这么折腾人才买到的土鸡蛋，我肯定会留下来自己吃的。” 沈母见时间差不多，这就准备进厨房准备做午饭，却走了几步就回头来对陆芸道：“芸芸，帮我一起做饭吧。” 陆芸自然不会拒绝，忙点头答应。 沈母这时又回身嘱咐沈初辰道：“你可别进来瞎帮忙，厨房有我和芸芸就行了，你陪着小毅玩。” 沈母这么一说，陆芸和沈初辰便都明白她是有话想和陆芸私底下说，两人对视了一眼很快又避开。 陆芸跟着沈母进了厨房后，沈母洗菜她淘米，两人倒是分工合作干事十分利落。沈母将菜洗好后，一边切菜一边开口道：“芸芸，初辰这孩子性子也不知道到底像谁，小时候还和现在的小毅一样，活泼开朗的很，后来大概是他爸爸去世后，人也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很多事连我也不会说，但我敢说我这儿子心地是绝对的好。” 陆芸将洗好的米放进电饭煲，听完沈母的话后笑道：“要是换做我好几年前高中的时候，我也怎么都想不到初辰会变化这么大。” 沈母又道：“他那时候高考都没去参加，想通过读书来改变命运明显不可能，我就只能靠他爸爸生前的人脉把他送进了他爸爸的单位里，又托我弟弟照顾他。我知道他前几年日子很不好过，偏偏和我也没抱怨过一句，还好后来他算是熬出来了。我也必须得说，他这份工作算不上什么好工作，施工基本上是一天24小时不间断的事，想要像正常工作一样有假期也是不可能的，也就苦了我们这些身边的人。” 陆芸几乎没怎么犹豫的回道：“阿姨，这些事我都知道，既然他忙，我自己就想办法能有多些空闲时间，总之不能我们俩都忙。”她想再回到学校读书也是有这个原因。 沈母显然有些意外却又很满意听到陆芸这话，笑道：“我是劝过他差不多就不做这份工作了，他爸爸在施工单位呆了几十年，我是最知道当他这种人的妻子有多苦的。我和他说这话的时候，他还和我说让我不用担心，他现在还在学习和混资历的阶段，等到时机一成熟，他会跳出来的，到时候也会多些时间陪在你身边。” 陆芸这才完全明白沈母叫她单独说话的原因，沈初辰心中对两人的未来早有打算，却从未和她提过，沈母说这些话不过也是为了安陆芸的心，就怕她因为这个原因与沈初辰有了芥蒂。沈母早就知道陆芸和自家儿子最近好像闹了点矛盾，她想来想去只能想出这个原因来，希望两人能早点和好如初。 “阿姨，很感谢你能告诉我这些事。”她和沈初辰明显都爱极了对方，也愿意为对方做出牺牲和改变，偏偏沈初辰在感情上不善表达，而她性格又倔强执拗，所以这一次才冷战了这么久。 沈母笑道：“你和初辰能在一起真的不是一般的缘分，他工作稳定后，我劝过很多次让他找对象，自己也想方设法的帮他物色，可他就是不愿意。等你出现以后我才知道，原来这个孩子不是不愿意，而是没有等到那个人。” 陆芸微微低头恍惚了一阵，再想起这段时间和沈初辰闹脾气的事，又是觉得不应该。 午饭的桌上的确如沈母所说，基本上全是陆芸爱吃的菜，能对陆芸如此了解的除了沈初辰不作他想。 午饭过后，沈母便说要带沈毅回沈天阳家去拿点沈毅的衣服过来。但沈毅在沈初辰家的衣服已经够多，这种说辞明显是想把空间留给沈初辰和陆芸两人。陆芸眼睁睁的看着沈母离开，却无力阻止什么。 等家里只剩下两人，陆芸更是觉得局促，她很想和沈初辰主动和好，却又放不下脸面说出来。 沈初辰这时坐到她身边靠的她很近，开口问道：“昨天我和小毅碰见你和你那位师兄在一起，你们俩都做了什么？” 陆芸看着沈初辰一本正经的装不在意，故意扭头不看他，回道：“我和宋师兄做了什么是我的隐私，我可以选择不告诉你。” 沈初辰面上不动声色的神情有些装不下去了，嘴上却还很宽容的说道：“好吧，你不想说就别说了。” 他这样子嘴硬反倒让陆芸有些不高兴了，他说不想知道她还偏要说：“我昨天和宋师兄看了一部新上映的贺岁片，很搞笑。” 沈初辰绷不住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你会说出来的。” 陆芸瞪着他不满道：“沈初辰，原来你是在故意激我。” 沈初辰这时笑着握住了她的一只手，“芸芸，可能我比你想象中更了解你。” 陆芸因为他的话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又问道：“难道我们俩就这样面对面坐一下午？” 沈初辰难得甜言蜜语道：“只要是和你在一起，哪怕就是这样傻乎乎的坐一下午我也高兴。” 陆芸却道：“可是我觉得这样子很傻。” 沈初辰回道：“要是你还想再看一遍那部很搞笑的贺岁片，我不介意陪你。” 陆芸皮笑rou不笑的回道：“沈初辰，你吃醋可以更不明显一点。” 沈初辰毫不掩饰的回道：“我还在等你告诉我你和你那位师兄的事。”他看得出宋景洪对陆芸并非无意，只不过掩饰得很好，也就这傻姑娘自己不知道。 陆芸睨了他一眼，“我偏不告诉你。” 之后两人当真又去电影院看了陆芸昨天和宋景洪看过的那部电影，只不过陆芸在看电影，沈初辰却一直忍不住看身边人，直到陆芸忍无可忍踩了他一脚，他才将视线又投向了大屏幕。 沈初辰明白，虽然陆芸没有明说，但两人的冷战终于结束了，就是不知道她怎么突然就想通了。 ☆、第五十五回 又过了两天，林园叫上陆芸出来逛街，两人到了市中心的一家大商场，林园接连进了几家服装店，却没找到一见衣服合她心意。 陆芸见她心不在焉的样子，开口问道：“林园，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林园这才对陆芸说了她的烦恼：“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我婆婆想让我快点怀上孩子吗？那时候我还不是很着急，可最近几天谢鸣也和我说这事了。”她抓住陆芸的手紧了紧，问道：“陆芸，你说我该不是怀不上了吧？” 陆芸瞪了她一眼，回道：“林园，你别瞎说。” 林园却还是苦着一张脸道：“陆芸，我和谢鸣那啥的次数不算少，而且也一直没做什么措施，可我的肚子到现在都还没消息，我真的很担心。” 陆芸又问道：“那你和谢鸣去检查过吗？” 林园忙回道：“当然检查过，我现在也在吃备孕的药。” 陆芸了然道：“既然不是身体上的问题，那就只能是心理原因了，肯定是你压力太大了，所以才怀不上，你要试着放宽心，不要想太多。”说着她就想起了景玉的事来，“之前我有个同事，年轻时候想和她丈夫多奋斗两年，前后堕胎过不止一次，后来一直怀不上，结果等她自己都不在意的时候反倒怀上了，而且还是双胞胎。” 林园听完陆芸的话信了几分，却还是担心自己当初打过孩子的事对自己现在造成了影响。 林园心里藏着事，到最后也没选上一件衣服，反倒陪她出来买衣服的陆芸买了一件黑色收腰连衣裙。 两人这时见时间不早就准备往回走，却在走到电梯口时，迎面遇上了从电梯里下来的熟人。 陈雨涵在这里见到林园和陆芸也有些意外，笑着打了招呼，又玩笑道：“我看你们俩才是走到哪儿都要在一起，也不知道谢总和初辰会不会介意？” 她这话说的有些意味不明，林园微微皱眉，陆芸却心想自从林园和谢鸣结婚后，她和林园的感情早就没有当初那么单纯了。 林园随口回了陈雨涵一句就准备拉着陆芸进电梯，陈雨涵却在这时突然道：“陆芸，我们俩可不可以单独聊两句？” 陆芸正在犹豫中，林园这时插嘴道：“雨涵，不好意思，我和陆芸都赶着要回家。” 陈雨涵却恍若未闻，仍旧看着陆芸说道：“有些关于沈初辰的事我想告诉你。” 陆芸与她对视，见她说这话时十分认真，侧首对林园道：“林园，你先回去吧，待会儿我自己回家。” 林园还是有些不放心，但见陆芸坚持，嘱咐了两句让她到家后发条短信，这便离开了，走之前却还是警惕的看了陈雨涵一眼。 陈雨涵带着陆芸径直到了这家商场顶楼的一家咖啡馆，自己点了一杯摩卡，而陆芸只是要了一杯温水。 本是陈雨涵主动相邀，陆芸偏还先开了口：“雨涵，我知道你对初辰的那点心思，在去年那次同学会上我就看出来了。” 陈雨涵嘴角勾起的笑有些自嘲：“但是你心里知道他喜欢的是你，肯定嘲笑过我很多次自不量力。” 陆芸忙摇头道：“我从未这样想过，每个人都有喜欢人的权利，况且对我来说你连情敌都算不上。”她和沈初辰在一起后的第一次吵架就是因为陈雨涵，可沈初辰对陈雨涵从来就没有多余的心思，她也犯不着多想把陈雨涵当对手，省的她和沈初辰闹不愉快。 陈雨涵面无表情的说道：“都说你温婉可人，这话可说的够狠。”她喝了一口咖啡，这才进入了正题：“从高中开始我就一直嫉妒着你，我明明比你更努力的在学习，可是成绩就是不如你。我从高一一到班上就留意到了沈初辰，可是没多久就发现他喜欢的是你。你的父亲和爷爷都是医生，算不上大富之家，但胜在体面。可是我家境不好，不管想要什么都要自己去争取，没有任何人可以帮我。” 陆芸没想到陈雨涵竟对自己有这样的心思，叹了口气道：“雨涵，你刚才说的那些事，尤其是家庭环境都不是你我自己能决定的，还有学习的事，我可能是不如你努力，但我敢说我比大多数人都要努力，没有什么东西是可以真正不劳而获的。在我看来，你人长得漂亮，现在工作也不错，而且如你刚才所说，这一切都是靠你自己得来的，可见你比大多数同龄人都更有本事，你没有必要钻牛角尖让自己不开心。” 陈雨涵也不知有没有将陆芸的话听进去，兀自继续道：“我早就知道沈初辰喜欢你了，可是那时候你是班上男生评选的班花，成绩又是年级前三，我拿什么和你比？也就只能默默的关注着沈初辰，根本不敢表白。高三的时候，我听说他爸爸患病的事，心想我的机会终于来了，便鼓足勇气朝他表白。可是他竟然说什么他家里现在状况很差，不想拖累我。我哪里不知道那些话都是他的借口，他就是心里一直惦记着你偏偏还不敢表白。” 陆芸微微低头道：“雨涵，感情的事是不可以勉强的。” “陆芸，你更不知道，学校高考放榜的那一天，他一个人傻兮兮的站在红榜前，我知道他肯定在看你的名次，他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傻笑，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陈雨涵现在想起八年前的事竟然都还历历在目，“那时候我还想，我可怜，沈初辰比我更可怜，你竟然到高中毕业都还不知道他那样子喜欢过你。可是，他等了你七年，我也等了他七年，我还一直和他在同一个城市，到最后却还是比不过你。” 陆芸有些震惊，却又很感激的说道：“我很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陈雨涵摇头无力的笑道：“我不过也是把这些事憋在心里太久觉得难受，见到你才找到我可以说的人。” 两人又沉默了一阵，陆芸却还是忍不住问道：“雨涵，可能我这样问不应该，但我还是很好奇你和谢鸣的关系。” 陈雨涵笑道：“恐怕不是你好奇，而是你那位朋友好奇吧。我和谢鸣是保持过一段时间的男女朋友关系，不过是在你回江东市以后，我知道我和沈初辰再无可能才答应的。后来没多久谢鸣就和林园在一起了，我们俩也就断了。我知道我干的公关部的活，在外面不少人看来就是交际花高级鸡，但我敢坦荡荡的说，我的底线一直都保守住了，哪怕我跟过谢鸣一段时间，也是正常的男女朋友关系。” 陆芸这才有些体会到刚才陈雨涵和她说的所有事都要靠自己的真正意思，她不禁开口安慰道：“雨涵，你真的很优秀，总会遇到一个真正爱你和你过一辈子的男人的。” 陈雨涵摇头笑道：“我反倒觉得钱对我更重要，靠男人还不如靠自己。” 陆芸见时间的确有些晚了，又问道：“雨涵，你还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陈雨涵喝了口咖啡，摇头道：“没有了。” 陆芸与她道别，拿上自己的挎包和购物袋就要走。 陈雨涵却在这时突然道：“陆芸，可能你自己都还感受不到，能得到沈初辰这样一份纯粹的专一的爱有多么不容易，我想这世上不知多少人一生都等不到这样的爱情。” 陆芸顿住了脚步，几秒后提着包离开了。陈雨涵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又叫来服务生要了一杯拿铁，独自一人坐了很久才离开。 二月的天气仍旧很冷，陆芸刚走出商场就遇到一阵寒风袭来，她紧了紧脖子上的围巾，找到一个避风的角落按下了陆母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陆芸就忙道：“mama，我和林园还想多逛一下，可能要晚一点回来，你就不用等我回来吃饭了，要是实在晚了，我就在市区这边的房子过夜了。” 陆母回道：“你自己小心点，也别玩得太晚了。”挂断电话后却对着电话叹气，心想也就陆芸自己以为她这个谎能骗到人，可是想到陆芸如今对沈初辰非他不可的态度，便对两人有些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陆芸这边刚和陆母打完电话又按下了沈初辰的号码。 沈初辰这时人正在工地上，最近工人们都基本上回家了，施工还没有完全恢复，但他还是大部分时候都要过来看看。他刚从隧道里出来，一见是陆芸来了电话还有些意外，忙接起电话来问道：“芸芸，吃饭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