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
沈初辰送完陆芸回到家里时，沈母还在清扫厨房，沈初辰一见，忙上前帮忙。 沈母状似无意的问道：“初辰，你对陆芸那姑娘是不是高中时候就上心了？” 沈初辰颔首回道：“是那时候就喜欢上了，但当时还没开窍，很多事情不太明白，也没能力去承担什么后果。后来没多久就出了爸爸那件事，我自然也就只能把那点心思给暂时放下了。” 沈母笑道：“我是真没想到那时候整天惹是生非的你竟然在面对这种事的时候也畏缩不前了，我还真以为那一阵你是天不怕地不怕呢。” 沈初辰想到自己的那一段荒唐岁月也颇有点不堪回首的感觉，忙道：“妈，你还是少打趣我了，估计那时候也是香港黑帮片看多了。” 沈母却突然沉吟了一阵，甚至连手上忙碌的动作都暂时停了下来，过了会儿才道：“初辰，那时候你也是因为家里突然落魄了所以不敢和陆芸表白吧？” 沈初辰沉默了下来，没有回答。 沈母抿了抿唇郑重的说道：“初辰，或许我们家有段时间状况是不太好，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的你有任何资格去追求你想要的东西，所以你完全不用自卑，我的儿子配得上最好的。” 沈初辰这才知道原来沈母一直只是默默的看着他，虽然并未开口说过太多，但她其实一直都明白他心里在想什么。沈初辰这时突然有了种久未有过的感动的想哭的感觉，到最后嘴边说出了四个字：“mama，谢谢。” 沈初辰和沈母在厨房一边清扫一边聊天的同时，陆芸也已经回了家，她没想到家里的其他三位这时候竟然齐齐整整的都在家。 还不等陆芸坐下，陆奶奶就心急的问道：“芸芸，快来和奶奶说说，沈初辰那小伙子的mama怎么样？” 陆奶奶看样子是真看上沈初辰了，所以对陆芸和他的事格外关心。反观陆父和陆母，陆父是一贯的淡定，手上还拿着今天的报纸在看，陆母则是到现在都还没有完全改变她对沈初辰的印象，虽说这个年代的年轻人比她们那时候开放多了，但如果事情的当事人是自家女儿，陆母的看法就完全不一样了。 陆芸放下包坐到了陆奶奶身边，笑道：“奶奶，阿姨人很好，说话特别温柔，而且做菜也很好吃，她还非得留我吃晚饭，可我就想着早就答应了要回来和你一起吃晚饭，就没留下来。” 陆奶奶听完后满意的点头，随后又有些感慨：“沈初辰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十几岁就没了爸爸，以后不管想要什么都得靠他自己去打拼，没有家庭可以依仗。不过这样也好，他以后也不敢随便欺负你。”陆奶奶的观念里，向来是觉得女儿不能高嫁，否则以后嫁过去会吃亏。 陆母一听陆奶奶的话有些无语的插嘴道：“妈，你说的好像芸芸和那孩子马上就要结婚了一样，明明就是八字都还没一撇的事。” 陆奶奶最近倒是习惯了陆母一说到沈初辰的时候就阴阳怪气的语调，只是皱了皱眉没开口教训，她也是信了陆父的话，以为陆母舍不得陆芸到这种地步。 下午陆母去买菜的时候特地叫上了陆芸一起，出门没走多远便问她：“沈初辰的mama到底怎么样？你刚才没撒谎吧？”陆母已经见识过了陆芸对沈初辰的维护，就怕她到那边吃了亏也不敢说，还只想着让沈初辰在她们家这边留下好印象。 陆芸忙道：“mama，你真的想多了，沈初辰的mama很好，我没有说假话。” 陆母却道：“他家爸爸早逝，家里就他一个儿子，他mama对他过分娇养也不是不可能，就算不是娇养着长大，但他mama也绝对是把他当眼珠子看着的。沈初辰带你上门，她不高兴也不是不可能。” 陆芸好笑道：“mama，你还是少看点电视上那些婆媳大战的电视剧吧，你觉得你女儿是受了委屈不说的人吗？” 陆母叹了口气：“你没骗我们就好，不过要我说，你早就被沈初辰给拿捏住了，真是没想到我一直引以为傲的女儿一谈起恋爱来就变成这样了。” 陆芸抱住陆母的胳膊笑道：“mama，你不要再对他不满意了，他真的对我很好。” 陆母却道：“日久见人心。” 陆芸撇了撇嘴，识相的没有再和陆母争论。 到了第二天周日，沈初辰本来还想着傍晚就去找陆芸，就算不能发生点什么实质性的事，但两人能单独相处一阵也是好的。可老天爷偏偏和他作对，在他开车前往市区的路上突然接到了安云的电话。 “初辰，你现在忙不忙？”安云的声音一贯的冷漠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 沈初辰回道：“嫂子，我现在不忙，你有事就直接说。”在他眼里安云也是个十足的可怜人，即使他是沈天阳的亲堂弟，但在沈天阳和安云的夫妻关系上他倒是一直站在安云这边的。 安云声音很轻的说道：“我刚才和你堂哥吵架了，他对我动了手，刚好又被小毅看见了，我怕孩子被吓到，你帮我先把他接走，我把他明天换洗的衣服准备好，还要麻烦你明天直接把他送到幼儿园去。” 沈初辰吃了一惊，他早就知道安云和沈天阳的夫妻关系已经名存实亡，但安云一向淡然，而沈天阳虽说在外面养着其他人，但是也算顾家，并不是那种完全对家庭没责任心的男人，他没想到夫妻两人会突然闹得这么厉害，甚至沈天阳竟然还动了手。 沈初辰关心的问道：“嫂子，到底发生了什么？” 安云只是回道：“我和你堂哥的关系本来就没有好过，这次不过是稍微闹大了而已，我就怕给小毅留下什么不好的影响，其他的你不用管。”安云明摆着不会告诉沈初辰原因，最后又补充了一句：“你快到了就给我打电话。”说完便挂了。 沈初辰在下一个路口调转了车头就往沈天阳住的住宅区而去，他一面再次觉得沈天阳不该荒唐的在外面养了个情人，一面又觉得安云和小沈毅太可怜，他这时候能帮点肯定会帮点。 沈初辰按照安云所说在快到的时候给她打了电话，他大概也猜到了她的心思，是不想让他上去和沈天阳撞上，就怕他们兄弟俩会因为她起口角。沈初辰有时也会感慨，不知道沈家的男人是不是大多都这样，他爸爸是他堂哥也是，他管不了他们只能管住自己。 等沈初辰到了地方，安云已经带着沈毅在楼梯口等着了。安云见沈初辰过来，矮身嘱咐了沈毅一些话，让他一定要好好听堂叔的话，沈毅则低着头十分乖巧的点头。 沈初辰到两人身边时，忙从安云手上拿过了沈毅的小书包和一袋装好的衣服，他一眼就看到了安云脸上的巴掌印，越发觉得生气起来，却又清楚安云要强的脾气，只能看着，却并不好多问什么。 安云开口道：“初辰，今晚就麻烦你了，真的不好意思。” 沈初辰不甚在意的说道：“嫂子，你就别说这样的话了，你也知道我和小毅一向关系好。”沈天阳平时也是忙的不行，沈初辰因为沈天阳在外面乱来而安云独自一人带着孩子对这对母子便动了恻隐之心，又因为男女之嫌，他不好对安云过分关心，便将心里的那点可怜全部给了沈毅，而这时候的沈毅也总让他想起小时候的自己，便更是对沈毅十分宠爱了。 安云又怜爱的摸了摸沈毅萌呆的锅盖头，再次嘱咐道：“乖乖听堂叔的话，不准闹腾。” 沈毅再次很乖的点头：“mama，我知道了，我会听堂叔的话的。” “好了，我们走吧。”沈初辰拉住沈毅一只手，又朝安云告别，这就带着沈毅离开了。 ☆、第三十七回 “好了，我们走吧。”沈初辰拉住沈毅一只手，又朝安云告别，这就带着沈毅离开了。 沈毅坐上沈初辰的车后就安静了下来，完全不像平日里他和沈初辰相处时活泼跳脱的样子，明明才六岁的小男孩看起来竟然满是忧愁。 沈初辰一面开车一面也留意着沈毅的状况，心想终究是小孩子，就算看到沈天阳对安云动手，但他稍微转移话题他肯定很快就忘了，于是他趁着路口红灯车停下的时候，探手过来揉了揉沈毅的脑袋，笑着问道：“小毅，今晚你想吃什么就告诉堂叔，堂叔今晚带你出去吃大餐。” 沈毅却恹恹的将小身子靠到了椅背上，无精打采的问道：“堂叔，为什么你不是我的爸爸呢？” 沈初辰心里一惊，没想到沈天阳给沈毅造成的伤害已经这样深，不过他面上仍旧带笑的说道：“小傻瓜，堂叔本来就算你半个爸爸啊。” 沈毅还是没精神的靠在椅背上，也不再和沈初辰说话。 这时沈初辰刚好接到了陆芸的电话，一接通对方就问道：“沈初辰，你现在在哪里啊？” 沈初辰忙回道：“正在前往市区的路上，小毅也和我在一起。” 陆芸又问道：“那你问问小毅想不想吃饺子，我今天从家里来的时候又被我奶奶逼着带了很多她和我mama亲手包的饺子过来，我一个人肯定是没法吃的。” 沈初辰面带笑意的瞥了沈毅一眼，直接替他拿了主意：“我马上就带他一起过来，你等我们一下吧。” 挂断电话后，沈初辰便告诉沈毅：“待会儿我们去陆阿姨家吃饺子。” 沈毅似乎这才有了点精神，“我喜欢阿姨，堂叔你一定要快点把阿姨娶回家，到时候她就是我的婶婶了。” 在小沈毅眼里沈初辰和陆芸这样的似乎才算是正常的父母，他年纪虽小，但对很多事并非感觉不到，安云这个母亲对他耐性十足，也很爱他，但他总觉得这份爱太过压抑，还不说安云一个人的时候精神状态绝对和积极乐观扯不上关系，她大部分时候都是抑郁的，因此沈毅和安云单独相处时大部分时候也不开心，还必须扮演一个文静的乖孩子形象。沈天阳就更不用说了，他连与他见面的机会都不多，更别说相处了。 沈初辰听了沈毅这话心里也觉得高兴，跟着笑道：“我也巴不得快点把她娶回家，小毅你和阿姨在一起的时候要把她哄好了。” 沈毅竟还似模似样的对沈初辰做了个军礼的动作，十分严肃的回道：“小毅保证完成任务。” 这样子闹了一阵，沈毅才算真的心情好了不少。 两人到了陆芸家里时，沈毅一见到陆芸就拉着她的手各种讨好，显然是真把沈初辰刚才的话听进去了。而陆芸刚才还专门提前出门去买了点零食回来，就怕沈毅来家里呆的不自在。 陆芸笑着和沈毅说了一阵话便到厨房里煮饺子去了，沈初辰让沈毅乖乖坐在客厅看动画片，便也跟着陆芸进了厨房。 陆芸见沈初辰进来，一边将水烧开，一边问道：“明天小毅还要上学，吃完饺子你是不是就要送他回家啊？” 沈初辰面色有些不好看，回道：“今晚他和我住在一起，明天早上我直接送他去上学。” 陆芸疑惑的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沈初辰走到她身边，帮她将要下锅的饺子递过去，这才回道：“我堂哥和嫂子吵架了，堂哥动了手。我看估计是还要闹一场，我嫂子打电话让我把小毅接走了。” 陆芸一听便下意识的说道：“我看肯定是因为简瑶的事，你嫂子也是个能忍的，竟然这么久没有和你堂哥离婚，要是我的话，我早就和这种男人说再见了。”越说越生气，到最后还故意警告沈初辰：“要是你和我结了婚后敢在外面乱来，我绝对和你离婚还让你净身出户，到时候就是故意勾搭你的小三估计也不会要你了。” 沈初辰有些无语的说道：“明明在说我嫂子和堂哥的事，怎么突然就扯到我身上来了？” 陆芸还不依不饶的说道：“我是很认真的在和你说这些话，我可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受气包。” 沈初辰叹了口气道：“你能答应和我在一起，我就和做梦一样了，哪里敢做出什么错事来让你离开我啊。” 陆芸“哼”了一声，沈初辰凑过去就亲了她脸颊一口，随即有些感慨道：“其实我嫂子应该是早就知道我堂哥在外面有人了，不可能等到现在才闹成这样，我总觉得可能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陆芸不屑的说道：“虽然公司里很多人都说沈副总年轻有为，但我每天在办公室对着简瑶那张可恶的小三脸就恶心。” 一听陆芸这样说，沈初辰便问道：“芸芸，你成绩那么好，有没有想过继续读博然后留校教书？”在他看来学校的环境相对单纯，而且工作也轻松，他并不太希望陆芸在地铁公司那样全是关系户又总是勾心斗角的地方工作。 陆芸将煮好的饺子舀进碗里，回道：“我在北京的时候就可以拿到保送名额的，只不过当时觉得读了太多年的书，也有点烦了，便想出来找工作，谁知道第一份工作就被人当小三了。现在我倒是觉得无所谓，能回去继续读书也可以，就是等我复习一年考试通过再毕业的话，我就三十岁了。” 沈初辰笑道：“就是到你四十岁我也不嫌弃你。” 沈初辰这时帮着陆芸将饺子端出去，又叫沈毅过来吃饭了。 饺子吃完后，沈初辰帮着陆芸洗好碗便想带着沈毅离开了。陆芸这时拉住他问道：“你现在回哪边？” 沈初辰回道：“小毅的学校就在这儿附近，所以我准备带他回工地将就住一晚，不然回家的话怕明早遇上堵车来不及送他到学校。” 陆芸皱眉道：“就让小毅在这里睡吧，你那边的环境差不说，晚上还吵得很，他肯定睡不着。” 沈初辰颇有些耍赖的样子问道：“那我今晚睡哪儿？” 陆芸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偏偏不准备让他如愿，理所当然的回道：“你该睡哪儿就睡哪儿，我管不着。” 话是这样说，最后陆芸还是收拾了一间空置的卧室出来，在沈初辰的帮助下找了干净的床单被套铺上，让今晚沈初辰和沈毅一起睡这里。 沈毅小盆友晚上睡得很早，哄完他睡觉后，陆芸一走出房间就瞧见沈初辰站在阳台抽烟。陆芸知道沈初辰是有抽烟的习惯的，从他身上总是带着淡淡的烟草味便能知道，但她也体谅是因为他工作压力大，可是见到他在自己面前抽烟还是第一次。 陆芸走到了沈初辰身边，从他手上抢过烟来就丢掉了。 沈初辰还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芸芸，我下次不会在你的面前抽烟了。” 陆芸并未在意他的话，而是问道：“是不是小毅的事让你想起小时候了？” 沈初辰回道：“倒也不是，就是觉得小毅挺可怜的，其实这孩子比我们以为的还要敏感。” “你心疼他，那就多疼疼他就好了，毕竟他只是你的侄子，有些事你也无能为力的。”陆芸也心疼沈毅，但肯定没有沈初辰那样深的感情。 沈初辰一双手都扶到了护栏上，望着阳台外的nongnong夜色说道：“芸芸，其实这世上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无奈。嫂子也算出身书香门第，可是一毕业就和我堂哥结婚了，也没出来工作过，所以我想她一直没和我堂哥离婚，除了是为了小毅有个完整的家庭，恐怕也是怕她离婚后根本没办法自食其力。至于我堂哥，大家都只看到他现在风光，到底吃了多少苦只有他自己知道，而且地铁公司的总经理只是暂时隐退避风头，并非就不回来了。” 而且沈天阳还在地铁公司总经理罗晨被带走调查时在背后做了不少推波助澜的事，沈初辰只愿罗晨不会再有翻身之日，不然等他回来后沈天阳只会死的很惨。但这些事沈初辰不好告诉陆芸，他心里实则一直在为沈天阳的未来担忧。 陆芸仍旧颇为不屑：“不管他吃过多少苦，都不是他在事业上有所成就时在外面找情人的理由。” 沈初辰又接着告诉了陆芸另外一件事：“我堂哥的父母，也就是我的大伯家也是极品，我堂哥才出来时前几年挣的钱几乎全部给了他们，我大伯夫妻俩总以为我堂哥挣得多，非让他拿钱出来，数目少了就觉得他不孝。” 沈初辰的大伯家属于铁公鸡类型，当年沈父得病因为支付医药费家里一贫如洗，沈母去找过沈父的大哥家借钱，可对方一毛钱都不愿意借。那时候沈天阳也就还是下面的小职员，想帮忙也是有心无力，要不然他家当时也不至于沦落到卖房子的地步。虽说别人家也没有一定要借钱给你的义务，但当时沈母也的确是被这些所谓的亲戚寒了心。 陆芸这才了然道：“难怪你嫂子把小毅交给你也不愿意给小毅的爷爷奶奶照顾。”她见沈初辰又陷入沉思，握住他一只手道：“别再想了，早点休息吧。” 沈初辰回握住了陆芸的手，轻轻颔首。 ☆、第三十八回 陆芸一早起床洗漱完后发现沈初辰和沈毅的房间还没有开门，便知道两人还没起床，她笑着敲了敲门，沈初辰很快就只穿着一条睡裤过来给她开了门。 陆芸见到他就笑道：“赶快叫小毅起来洗漱了，不然去学校会迟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