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小说吧 - 历史小说 - 绝嫁病公子在线阅读 - 第250节

第250节

    西厢,牡丹居。

    四个命妇也确实是来大骨牌的,因着在家里被丈夫儿子管束着,于是借着给他们买酒的名义来隐月阁里头打起骨牌来了。虽说不是一品的诰命夫人,但也都是权贵之妻。

    “段夫人,您头上簪子在哪里打的?真的很独特!”

    “你还不知道啊?那天我陪着我表姐去白马寺啊,靳夫人就是带的这簪子,皇后和太子妃都赏赐了她好些东西呢,好看不?我去城南玉石店里找了一遭,还真有卖的,于是给家里的女眷都安置了一支。”

    听到这里顾九眉头一皱。

    “靳夫人?靳南衣的嫡母?”

    “是啊,就是谢家的谢珍啊,与我们同一年出嫁的那个!”

    “哎呀,我听说她儿子在白马寺里头听诵经听到吐血,哎呀呀真真是太弱了。”

    “不光如此,还说是个好男风的!不喜欢女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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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四章 以牙还牙

    女人们七嘴八舌的说着。

    正当这时西坐的一个妇人大笑一声:“糊了。”

    于是其余三个女子望过去,还真是糊了,这时候身后站着的丫鬟们上前来给银子那家的丫鬟。

    噼里啪啦的又是一阵摸牌声。

    “我听几个管事闲聊的时候说,那靳学士就是个断袖,身边不见一个丫鬟,全是小厮,他不喜欢女人,有女人靠近都向要命似的。”那个糊牌的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兴奋继续捡着将才的话题讲着。

    其余的三个夫人输了银子显然没有刚才的好心情,笑着答是,应上两声,便草草了之。

    那糊牌的抬眼瞧了几位命妇一眼,自觉没趣,目光又落在北桌段夫人的簪子上,奉承道:“段夫人这簪子着实好看得紧,戴着更显气质,不知还有订的吗?”

    段夫人听到这话,心中得意无比,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簪子,笑道:“我当时也瞧着这簪子好看,我带着就那样了,倒是我女儿戴着好看些儿,我跟你们说啊,我这款是个青玉,那紫玉的,我给我女儿打了一支,着实是好看,再加之这簪子款式就是个独特的!”

    “多少银子一支啊?”这时候又有对桌的命妇问了起来。

    “是啊,多少银子?”

    “打个成色好的两百两银子吧。”段夫人说道,面色沉了许多,“我打了五支,九百五十两,也才便宜了五十两。”

    其余几个命妇一听,着实贵了些,但都还出得起,不过就是少买几个首饰吗,于是心中都想忍着少买几个首饰也安置一支吧。

    顾九将那西厢的木桶阖上,没有特别重要的线索,也着实不知那谣言从哪里传出来的。

    不过她能猜到,若不是嫉恨着靳南衣的官员,便是靳南衣先前得罪过的人。

    “紫砂。”顾九唤了一声。

    紫砂一听忙靠近了些儿:“九爷,有何吩咐?”

    “去查一查那‘歌谣’,就是那个辱没靳公子的‘歌谣’,是从哪里传出来的!”顾九说道,“嗯,别让人发现是隐月阁的。”

    紫砂当即换了衣裳带着一队人出去了,查这种谣言无疑是从说书楼和戏楼里头先下手。

    长安大的说书楼和戏楼就那几个,东西南北城都有。

    “你们几个去城西,机灵点别让人发现了。”紫砂吩咐道。

    末了,紫砂带着一个小厮往城东的十四桥下的说书楼走去。

    说书楼旁不远,又搭起了露天的戏台子,来城东搭露天的戏台子的都是外地来的戏班子,不是特别出名的。

    说书楼还没有先生上台去说书,但是已坐满了人,紫砂眉目一沉,带着小厮进去,想找个位置坐着。

    那没有靠近他看中的那空桌子就听到很多人在闲聊。

    闲聊的最多的无疑是靳南衣的事情。

    从恩典解元,到殿试状元及第,又殿前拒婚……

    再至今天的病弱无能又好男风之事闹的满城风雨。

    “什么未婚妻啊,到今天也不见取妻,若是真喜欢早就娶回去了,那时候在乾元殿不过是怕圣上将萧侍郎许给他了,不能明目张胆的与男人玩……”

    紫砂眉头猛地一皱,脚下的步子一顿。

    他人已走到那处空桌坐下,深知这说书楼里一般是谣言最难听,也产生的最快的地方,因为这说书楼里头……听主子说势力纷杂。

    紫砂将坐下不久就瞧见了一个人。

    那人也朝紫砂望了过来,双目一对,似乎是明白了。

    紫砂起身朝说书楼外走去,他一直朝着河岸走,不回头,小厮满心不解地跟在后头,不明白管事的怎么凳子都还没坐热乎就出来了?

    紫砂在一处幽静隐蔽处停下,就见那人跟了上来。

    原来来人是子衿公子的小厮,常人认不出来,可紫砂是见过的,虽那人贴了两根八字胡须,但那人给了他讯号,所以给他认出来了。

    “你是奉你家主子的命来查靳公子的事情的?”郑问朝紫砂道,暗处的光影之中,紫砂看不清楚他脸上的神情,但能察觉到他脸上带着笑容。

    “是的,我家主子要我来查清是何人所为?你呢?”莫非……他是奉子衿公子的命令来查此事?可是子衿公子已有许久没有来隐月阁了。

    郑问把紫砂拉进里头更暗的地方些儿,凑近紫砂的小耳朵道:“是宫里头的人传的……”

    紫砂身子一震。宫里头的人?

    靳公子何时得罪了宫里头的人?

    郑问瞧见紫砂的紧张,勾唇道:“你将这话带给你家主子。”

    紫砂眉头皱得更紧了些,慌张道:“可是……”他怎么知道是宫里人?莫不是诓他的?但是他是子衿公子的人,也诓他有什么好处呢?

    “呆子,我三天前就奉公子的命查此事了,就你家主子反应慢。这谣言的事越早越好查,再晚些人都跑的没影了……”郑问凑近些儿,轻声再道,“是宫里头的,约莫四五天前宫里采办的人出来过,然后那写的坏词就传了出来,我现在留说书楼里头是查另一件事儿……对了,十四桥这边有很多都是公子的人,放心这谣言……过几天东城应该没影了……至于那些小孩子,再敢唱就命人恐吓一下……”

    紫砂身子更僵了些儿,因那句“十四桥这边很多都是公子的人”更生出许多冷汗来,子衿公子,到底是个什么人物啊?

    紫砂点头作揖,临走时候还不忘说道:“郑、郑大哥,您这容貌……还是再做些手脚吧……”他能认出他,不代表别人认不出。

    说着低头一溜烟的走了。

    郑问呆了一瞬,勾唇,往旁处走去。

    紫砂带着这个消息回了隐月阁,他的确没有想到竟然能碰上郑问,还好碰上了若是让他去查不知要查多久了。

    “去将那几个叫回来,别生出事了。”紫砂对身后的小厮吩咐了一句后进了内阁。

    ——

    “宫里传出来的。”顾九意味深长的重复这句。

    “是,九爷,郑大哥说是宫里头传出来的,约莫四五天前宫里采办的人出来过,然后那写的坏词就传了出来。他还说十四桥这边有很多都是子衿公子的人,还说谣言……过几天东城应该没影了……”紫砂解释道。

    顾九美目一眯,是宫里头传出来的……

    出来采办当是女子不必多说,既然牵涉宫中女官,不是夜帝,不是太子……。

    那便只有太子妃……

    没有想到仅一日便将这女人给揪出来了。

    她可不可以再深入点,祭文一事听说便是这女人提议,靳南衣确实是被贬了,而且还贬得不轻,郎凌霄心中当是得意的,别人的命运与这些贵族有什么关系?

    他们要的是名声,这名声郎凌霄得到了,如此重视祭祀的皇家媳,夜帝也对她另眼相看了吧,她更是在群臣面前长了颜面。

    可是,却万万没有想到,靳南衣三番两次,屡立大功,终是再回长安,而且时日极短。本来是个无关痛痒的小人物,经人提及以后又不得不引起郎凌霄的注意了。

    靳南衣之事在京城传的越激烈,郎凌霄心中就会愈加反感?这一来靳南衣的名字她便记得更深刻了。

    那日白马寺赏赐谢珍,顾九想郎凌霄同他父亲一般小肚鸡肠,又如何大度到真的甘心赏赐?

    况,谢珍侄女还是太子侧妃,与她分享同一个丈夫的宠爱,这种种联系到一起都不可能让她对靳南衣大度!

    敢辱她夫君?

    虽然如今她不过是远漂京城的一个外乡商人,但是敢用这么难听的辱她夫君的人她不能放过,更何况还有禀德十年的鞭打之仇!

    这是逼迫她以牙还牙。

    “紫砂,你退下吧,今月的新酒就给那四名夫人一人赠一瓶吧,还有那官爷也别忘了。”顾九说道。

    紫砂走后,她随便在衣柜里头拿了些儿东西,又包了些儿新鲜的吃食回了东城宅院。

    顾九回到宅子里的时候,听小易说主子药都按时喝了,现在已经睡下了。

    顾九暗自点头,还是挺乖的,自从她不让他晚睡熬夜以后,他便睡的早了。

    顾九站在寡月房外,看着里头黑漆漆地一片,对身后的紫砂道:“紫砂,我要明日早点出去,他明日无早朝,我会在辰时三刻以前回来的饿”

    没有早朝的时候寡月会在辰时三刻出房门,这是历来不变的,所以顾九才这般说。

    小易挠了挠头,“嗯”了一声。他懂九姑娘的意思,便是说不九姑娘房里明早都不要去打扰了。

    次日的顾九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就起床了,一身很朴素的女装……。头发被绾起,随意插上了一根簪子。

    她在脸上抹了些灰,尽力看着灰头土面的,很普通,丢在人群堆里都认不出。

    这样的普通平凡,却能在她阖上门转身朝院子外头走去的时候,让屋内,窗子缝隙后的少年,guntang了双颊……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看到她女装的样子了……

    都快忘记她一身裙裾的模样了……

    今日,何其庆幸,又何其复杂纠结。

    顾九要做什么,他似乎可以猜到,可是……他又做不到阻拦。

    她要去便去吧,所有的后果他都会为她承担。

    他深叹了一口气,将窗子完全阖上,又走回榻上躺着了。

    也许是寡月想多了,顾九不会傻到暴露出自己,更舍不得暴露出他。

    她的确想撕裂那个女人高傲的嘴脸,要她编这么让人恶寒的歌谣来诋毁“靳南衣”,还让她的小寡月心里难受!

    虽说如此,却又不得不想到如此做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