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太婆呵呵笑道:“你这小鬼头,还有什么东西能让我激动的?你要是带个女朋友回来,赶在我进棺材前结婚,生个曾曾孙给我抱一下,我就知足了。” “嘿嘿,不激动就好,你来看看这是谁。”我把手机屏幕对准了她。 “这是我爹啊!”太婆一眼就认出来了,过了几秒钟才渐渐露出惊讶的表情,“他从来没有照过相,也没有画过像,你从哪里找来的?” 我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如果我说我见到了他,当面拍下来的,你信不信?” 太婆有些严厉地盯着我:“又开始胡说八道了。” 我再次把屏幕点亮,递给她:“你自己看看是不是从相片上面翻拍的。” 相片是近距离半身照,背景是山洞和宫殿的一角,杨老子微躬着身探着头,有些惊讶地望着镜头,样子颇为搞笑。上个世纪初还没有彩色照相机,画像绝对不可能画出这样的图片,也没有人会摆出这种表情让人画。太婆捧着手机,眼睛瞪得很大,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手开始些颤抖。 “是他,真的是他,一模一样……”太婆眼角滚出了眼泪,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流眼泪,但她比我想像中要镇定,“快说,你怎么可能看见他,在哪里看见他?” “我去了洞宫山,按照你那张地图找到了这个山洞,他住在山洞里,还有他的手下白爷、乌塔、大炮筒、老顺……” 太婆的声音也颤抖了:“他们都死了啊,就是在帮我突围时死的!” “他们都成仙了,所以还是以前那个样子,你看,相片上面这一角就是仙宫,他们住在里面。”我又一次撒谎了,一方面我没办法对太婆解释清楚,另一方面我不能说真相。杨老子等人极有可能是被困在那儿了,告诉了太婆只会让她忧心和牵挂,还不如骗她是成仙了,这是善意的谎言。 果然,太婆听了之后老怀大慰,根本没有去想一群做了不少坏事的土匪怎么可能成仙。接着她不停地问我有关杨老子的事,我把能说的都说了,包括了学枪法和六合拳,还有杨老子怪她嫁给我太爷,守寡没改嫁的怨言等等。 太婆又哭又笑,老祖宗大家长的形象毁得一塌糊涂,故事讲完了,她又叫我练一趟六合拳给她看,最后大大地表扬我聪明能干有出息…… 当了一回阴阳两界的传信使者,我也颇有成就感,但我迫在眉睫的难题还没有解决。没有找到任何宝藏,我还是个穷光蛋,现在到哪里找钱去?而且麻瓜下落不明,可能还活着,有可能带了百消门的人来找我报仇,这是一个极大的隐患。 麻瓜并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找我的话一定是用他养的恶鬼来追踪,所以我只要离开家乡就不会让亲人处于危险之中。可是眼看就快要过年了,我又一穷二白,我能到哪里去? 人穷志短,我只能自己去抓鱼给喵太吃了,回家的第二天上午,我向朋友借了个破渔网,带了喵太去河边。这种渔网只要在河水较深的地方拉开,垂直落在水里,鱼儿撞上去之后鱼鳞就会卡在细丝上逃不掉,以前我有用过,相信能抓几条鱼给喵太吃。 小河边有个老人在放牛,七八头水牛在河滩上吃草,喵太突然叫了一声,盯着一头很瘦的老牛不走了。这头牛骨架很大,双角也特别长,块头这么大的牛瘦了就更显得瘦骨嶙峋,肩骨、肋骨都清晰可见,牛毛稀疏,眼睛发黄浑浊,眼角挂着眼屎,一副走路都没有力气的样子。 喵太从来不会无敌放矢,它一定是发现了这头牛有些异常的地方,可是一头这么瘦的病牛又有什么价值呢?想到价值,我突然想起《炼毒秘要》中说,如果牛体内长了极品的牛黄,精华会聚集于牛黄中,牛就变得很瘦。牛黄是牛的胆结石,气清香,味微苦,性凉、解毒、定惊,内服治高热神志昏迷、癫狂、小儿惊风、抽搐等症;外用治咽喉肿痛、口疮痈肿、疗毒等症。天然的牛黄很罕见,价格高于黄金,极品的更是可遇不可求。 极品的草本药材往往长在特殊的地点,得天地山川灵气,年深日久所以药性特别强;对动物类药材而言,也需要特别雄健或长寿的动物,才有可能产出极品的药材。眼前这头牛没有生病之前必定体形硕健,凶悍好斗,现在又瘦得这么离谱,如果真的有牛黄,品质一定不错。 放牛的老人我认得,叫徐寿高,是村里的养牛专业户,前段时间我还看到他赶着二十几头牛浩浩荡荡走在路上,其他牛估计是最近卖掉了。 “老徐,你这头牛怎么这么瘦啊?”我朝徐寿高叫了一声。 天气冷,徐寿高缩着脖子笼着双手:“不知道啊,以前很会吃的,也很壮,是我养过的最大的牛。” 大概是闲极无聊,难得有搭话的人,他接着说:“这头牛前两年才开始变瘦,兽医说肚里有虫,吃药打了几次也没效果。唉,早知道那时就卖了,有人出高价钱要买去顶牛比赛,我看它长得好又能领队,舍不得卖,哪里想得到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更加怀疑这头牛体内有牛黄,但怀疑不是肯定,万一买下来没有牛黄,本来就穷的我更要雪上加霜了。这时喵太用一只爪子在我脚上挠了一下,在碰触的那一瞬间,我突然就明白了它的意思:牛身上有好东西。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我并没有听到什么声音,莫名其妙就明白了。其实喵太从洞宫山的宫殿出来,我抱它时就感觉到了有些异样,只是我当时心情激动,没有准确摸捉到那种感觉,而这一次我清晰感应到了。 难道喵太可以跟我心灵勾通?我很惊讶,蹲下身抱起了它,但又没有明显感应了。 我相信刚才是喵太在传达它的意思,加上我自己的判断,这头牛身上九成有牛黄。我装作不经意地问徐寿高:“这头牛你卖吗?” “什么?”徐寿高以为他听错了,我再说了一遍,他惊讶地问:“你买了做什么?” “这对牛角很漂亮,可以拿来做装饰品,搞艺术,懂吗?”我故作高深的样子。 “懂,我懂!就是把树根、死狗、死鹰之类的东西摆在家里。”徐寿来不懂装懂,“这牛瘦成这样,都没人要了,杀了又没rou,你想要,我三千块卖给你。” 如今一头普通的牛要卖上万元,三千块确实不算贵,即使我判断失误,把牛皮、牛rou、年杂卖掉了也不会亏多少,值得我赌一把。我说:“我要把牛头处理好了,送到城里给朋友才能拿到钱,所以要迟几天给你,反正最迟过年之前会给你。” 徐寿高满口答应,因为我们家在村里是很有信誉的,最近我的“人气”也很高,几千块钱他也不怕我会跑了,立即就叫我把牛赶走,想必这头杀之无rou,养了又麻烦的病牛早已让他不痛快很久了。 我把牛赶回家,先找太婆商量。现在我就是说太阳会从西边升起来她也会相信了,当然全力支持我,然后在她的安排下,我爸和爷爷去请了一个会杀猪的朋友,再加上一些亲友帮忙,在夜里把牛杀了。 掏出内脏的时候,胆囊很大很硬,我没等其他人多看就装在一个盆子里拿走了。剥开胆囊,里面有两个拳头大小圆形的东西连在一起,状如葫芦,色作金黄,表面光滑,内部坚硬,毫无疑问这就是牛黄!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品质算不算好我就不知道了,需要送到城里去鉴定一下。 附近的政和、建瓯、周宁、屏南都是小地方,未必有识货的人,也不容易找到肯出大价钱的老板,而我又急着用钱,所以第二天就带了牛黄去义乌了。走之前我爸还是嗤之以鼻,不信这小小的东西能卖多少钱,家里一大堆骨多rou少、皮厚筋多的牛rou要怎么卖出去还是个头疼的问题,所以向他要路费时没少受他脸色。 本来我是想快去快回,不带喵太去,但是我出门时它却跟上了,叫它回去也不肯,只好带着它一起走了。 【第四卷 正与邪】 第一章 百消门的人 我不确定什么地方可以鉴定牛黄,而我的主要目的是出售,不是拿鉴定证书,所以到了义乌之后就直接打听收购药材的地方。 在街上问了几家中药店,都说他们无法准确估价,也买不起,可以去浙八味市场卖。浙八味市场又叫中国药材城,在磐安县新渥镇,离义乌只有几十公里,是中国创办最早、影响力最大的中药材市场之一,既专业又全面,长三角地区没有第二家了。 专业级的药材市场才有识货的人,才能卖出好价钱,于是我转往磐安。这个市场很有名,一问都知道,交通也便利,差不多花一个小时就到了,这时是下午快四点。 这是一个集交易、展示、仓储等多功能的综合市场,规模非常大,市场主体区域占地三百多亩,交易大厅在中心区域,原药材交易主要在地下一层,地面一层是中药饮片和原药展示区;二楼是保健品、土特产交易展示区;三楼是中药材博览馆、精品土特产展示馆和休息区。 我想看看别人的牛黄是什么样的,于是上了三楼,找到了展示牛黄的地方。我凑近了正在看,一个穿得很整齐看着像工作人员的年轻人走过来:“先生,你想要卖牛黄吗?” 我有些惊讶,但不动声色:“你怎么知道我要卖牛黄,不是买牛黄?” 年轻人笑道:“你看起来不像是个药贩子,而且要买天然牛黄的人都很内行,不用到这里来看。到这里认真看的人,除了一些研究人员和医学院的学生外,只有偶然得到牛黄的人了,这样的人我已经遇见过好几个。” 原来如此,我点了点头:“那么你认识专业收购牛黄的商人吗?” “这里有好几个大公司会收购,都在附近,我可以给你名片或电话。”年轻人说着从西装口袋里面掏出一叠名片,在其中挑选着。 这时一个人走过来问:“先生要卖什么?” 我转头一看,是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方面大耳,脸带微笑,身上穿的是便装,看起来很普通,实际上即合体又得体,布料质感很好。我一看就能断定,这是一个真正的大老板,不是一般暴发户可比,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看我的眼光让我有一点不自在。 年轻人笑道:“真巧,这位郑老板专门高价收极品药材,你的牛黄要是质量好,卖给他价钱绝对比别人高。” “哦,牛黄吗?”郑老板上下看了我一眼,眼光落到我脚边的喵太身上,“好漂亮的猫。” 我暗皱眉头,作为一个收购药材的大老板,听到珍贵药材时不急着看,反而注意力落到我的猫身上,这有些不科学。不过喵太也确实很抢眼,来这里的路上很多人称赞过它,也曾被一些司机拒绝上车。 郑老板眼光没有喵太身上停留多久就回到了我脸上,我点了点头:“是有一块牛黄。” 郑老板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请到我办公室详谈。” 看到他伸出的手,我不由心中一凛。他的无名指上戴了一个银白色的戒指,戒指上面有一个像是蜘蛛的纹饰,我曾在老陈皮手上看到一个同样图案的戒指。两人的戒指形状是不一样的,但是像蜘蛛的图案相同,材质类似,而且都是有饰物的一边朝向手心,普通人戴戒指是有饰物的一边朝向手背。 老陈皮曾经对我夸口过,百消门的人遍及全国各地,珍贵药材交易大多控制在他们手里,这里是全国著名的药材交易市场,有百消门的人很正常。这个郑老板有着与老陈皮类似的戒指并且戴法一样,九成九就是百消门的人。他为什么主动过来搭讪?刚才为什么特意看了一眼喵太?只怕是麻瓜没有死,已经告诉百消门的人我杀了老陈皮,百消门开始全面追杀我了!麻瓜未必认得我,但是认得喵太,郑老板不是冲着牛黄来的,而是看到喵太冲着我来的! 我的身体有些僵硬,恨不得立即转身走人,但是现在转身走人就等于是不打自招,以后就有数不清的百消门的人找我报仇,他们无影无踪的蛊和毒防不胜防啊! “请!”郑老板见我站着没动,又说了一声。 他的手白净修长,食指和拇指的指甲很长,修得很整齐。这也异于常人,普通人留长指甲的话,大多是留拇指和小指,食指指甲太长了是很不方便的。由此我更加肯定他是百消门的人,留长指甲是为了施毒! 我心中念头急转,他应该还没有确定杀老陈皮的人是我,只是怀疑而己,所以不会立即下致命的毒药。他也不知道我已经识破了他,所以我还是有机会误导他,让他以为认错人了,这样才有可能摆脱百消门可怕的追杀…… 我向前走,趁着郑老板转头之际在喵太的身上轻踢了一下,同时高度集中精神告诉它:现在不要跟着我,在附近等我。 喵太果然能感知我的想法,立即就转身走开了。 我忐忑不安地跟着郑老板走,走出不远郑老板发现喵太没有跟来,貌似不经意地问:“刚才那只猫看起来很不错,是你养的吗?” “你说刚才那只猫?”我装作有些惊讶的样子,“不是我的,我从来不养猫,刚才从门口跟进来的,可能我身上带着牛黄有腥膻味吧?” 郑老板微皱眉头,往我后面望了一眼,没再说什么,继续引着我向前走。我更加肯定,麻瓜没有死,已经把我杀了老陈皮破坏人心菇的事告诉百消门的人了。胆小怕死的人,往往喜欢告密和利用别人来报仇,麻瓜正是这样的人! 出了展区,走进休息区附近一个房间,这个房间面积不算大,布置得像个小客厅,古意盈然的红木沙发,玉石台面的茶几,墙上挂着名人字画,茶壶、香炉之类的东西无一不是精品。 郑老板请我坐下,开始彻茶,我全身僵硬,紧盯着他的手。他面带微笑,动作娴熟而优雅,一边往茶杯中注茶水一边问:“先生贵姓?” “免贵姓李。”虽然我极力克制,却还是显得有些紧张,不过这也适合我的身份,我只是一个偶然得到牛黄的乡下年轻人,在大老板面前有一点儿紧张才是正常的——感谢老骗子的指点,让我在骗人和伪装方面大有进步,否则我早已沉不住气了。 我从随身的小包里面拿出了用塑料袋装着的牛黄,小心地放在茶几上,装作眼巴巴地问:“老板你看这牛黄值多少钱? 郑老板不自觉地眉头微扬,眼露精光,但还是稳稳地倒茶水:“哦,是刚到手的啊?” “是的,昨晚杀牛发现的,挖出来还不到二十四小时。” “请喝茶。” “我不渴。”我很直接拒绝,这杯茶喝下去,我就可能永远不能再喝茶了,“乡下人不懂茶,喝了也是浪费。快过年了,家里急着用钱,卖了我还急着去买年货呢,嘿嘿……” 郑老板点了点头,在我对面坐下,拿起牛黄隔着袋子细看,然后戴上医用像胶手套把牛黄倒出来认真看:“这是一块质量很好的胆黄,纯度很高,成色和品相都很好……你是怎么得到的呢?” “我爸是杀牛的,意外发现。”我继续胡说八道。 “哦,原来是专业杀牛的人家啊,你哪里人?留个电话和地址,以后再有牛黄的话我会高价收。” 要再卖牛黄也是我向他要电话,不是他向我要电话和地址,看样子他还是在怀疑我,所以套我的话。现在这块牛黄能卖多少钱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怎样让他不怀疑我并且安全离开。 “当然可以,你需要拿笔记下来么?”我需要些时间来编造合理的假地址,等他找纸和笔的时间,我已经想好了,给了他假的地址和真的手机号码。不过这个号码是我在广州经历了“江相派事件”后,在一个小店里面买的,查不到身份证号码,他不可能从这个查到我的资料。 郑老板自以为得计,脸上带着不易察觉的微笑:“你这块牛黄想要卖多少钱?” 这回我不用装就进入角色了:“说实话我不知道具体的价格,第一次得到这样的东西,这里是大市场,你是做大生意的人,应该有公道的价格吧?” 郑老板笑了笑:“是的,在别的地方像牛黄这种东西,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价格,在这里则是透明的,你多问几家就知道了。一般的天然牛黄,价格在每克280左右,质量好的可以卖到到300。你这一块还没有晾干,不好称重,按我的估计称重卖的话,最多十万。” “你刚才说我这一块纯度很高,成色和品相都很好……”我露出些贪婪的样子,没有人不爱钱,我要是不贪心不还价,反而不正常了。 “是的,你这一块品相好,可以用来展示,或者做成工艺品,我相信你拿到别家可以卖到十二、三万。我这个人只要极品,不在乎钱,我给你十五万,你要是同意,我就打钱给你;你要是有怀疑,可以先去其他家打听一下,不论别人出多少,我都比别人加两万。” 第二章 转危为安 这块很意外得到的牛黄能卖到十五万我已经很满意了,但是我看出了郑老板是志在必得,百消门肯定很有钱,不多要他一点简直就是伤天害理啊! 老骗子清风曾经对我说过江相派的信条,骗别人的不义之财就是善举,就是在替天行道,说实话我对这个理念还是比较支持的。虽然我不会去骗别人的钱来“替天行道”,但是把自己的东西卖高一点价钱,让百消门这样的邪恶门派多损失一点钱,却是普大喜奔的事。 我装作有些为难的样子对郑老板说:“我爸叫我先问问价格,然后卖掉一半应应急,另一半等看行情再卖,所以我卖一半给你吧。” 郑老板立即大皱眉头:“刚才我已经说了,我愿意出高价是因为你这块牛黄品相好,像个葫芦,经过特殊处理可以用来做工艺品,你要是切断了卖就只能入药,总共最多只能卖十二万。” “没关系,我先卖六万块就够应急用了,留着一半以后再卖,现在天然的药材越来越少了,一定还会涨价的。”我信心满满地说,一般持有珍贵资源的人都是这种心态和资势,坐等涨价。 “你,你……要怎么说你才能明白呢?除了天然牛黄还有人造牛黄,还有外国进口的牛黄,不是你想像的那么简单,也许过一段时间价格就跌下去了。更重要的是你这个是外形好有了附加价值,切开就没那么值钱了。”郑老板既无奈又痛苦,他表面上的身份是收购药材的商人,没有确定我是仇人之前不能把我怎么样,更不能硬抢。 我就像是一个愚蠢又顽固的农村少年,站了起来:“你要是不买,我去找别家,我还急着拿钱去买年货呢。” 郑老板有些急了:“你说,你要多少才肯整个卖?” “我不整个卖。”我继续调他的谓口。 郑老板要吐血了:“二十万,我给你二十万,你卖还是不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