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节
毕竟,谁都知道,若是他有了嫡子,那可是康熙的嫡孙。有了这个嫡孙,皇阿玛想要动他,可就更难了。 依着胤礽的心思,的确是想趁着这机会选一个得体大方的太子妃入宫,可偏偏,康熙愣是塞进来一个侧福晋,范佳氏。这根本就是和他耗着,故意的让他这么尴尬。 什么父子情深,此刻看看都是假的,否则,瓜尔佳氏那毒妇,那嚣张的范佳氏,如何会把后院搞得乌烟瘴气的。 其实有那么一瞬间,胤礽真的恨不得坐在这太子妃位子上的是眼前的李青菡。她温婉大方,而且福运很汪。给他生了三个阿哥,一个格格。 论起来在诸位福晋之中,她也是极其出/挑的。 尤其是这么几年,他觉着他和李青菡已经是培养出默契来了。甚至是,哪怕她一句话都不说,只需要一个眼神,他就能够知道她想说什么,想做什么。 乾清宫 康熙对于毓庆宫的事情当然不可能不知道。可是,他却不打算管。 儿子大了,愈发让他感觉到压力了。 太子妃这岌岌可危的位子,可是让不少人心里生了欲念,着急起来了呢。 就说石文炳,瓜尔佳氏一族可不是夜不能寐了,现在肯定想着法子的想和他表忠心呢。再说其他世家大族,这容颜尽毁的太子妃,迟早是要被废掉的。这个时候,下一任太子妃从哪个家族出来,绝对是很有震慑性呢。 康熙之所以这么拖着这事儿,其实也没别的什么意思了。只是闲着没事儿,想看看这些人的反应罢了。而且,有瓜尔佳氏杵在那里,大家摸不准他的心思,太子党肯定也可以安分一些。 康熙知道自个儿又坑了儿子一把,这心里其实也着实是不愿意的。可奈何,他是一国之君,稳坐皇位这么多年。 有句话说的好,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虽然胤礽是他亲自册封的太子,可一国不可以有二君,最起码现在的他,还不愿意放下手中的权势。 半个月后,康熙暂且放下太子这事儿了,这不又琢磨着再次出征葛尔丹了。这次,他可是下了决心肯定要让把葛尔丹残余势力一网打尽。 依着惯例,让胤礽留下监国,康熙带着诸位阿哥,就出发了。 康熙走的时候,是七月份,原计划颁金节前肯定要回来的。只是,没想到,这才刚走到一半,康熙竟然是染了风寒。 原以为,也不过是偶然的不适,吃几服药就好了。毕竟,随行的御医也不是吃干饭的。 可谁能够料到,十几天了愣是没什么起色。 康熙整个人也不知道是心急还是怎么的,变得愈发暴躁了。 随行的诸位阿哥,都觉着战战兢兢的。 胤礽考虑再三,还是决定出宫走这么一遭。他的确是可以依着惯例给康熙运送一些药物,可胤礽却是有一种直觉,这次非同寻常。 说不准,胤褆那混蛋,会趁着这机会,给他挖个大坑。 皇阿玛已是病了些日子了,若是胤褆再不遗余力的在皇阿玛耳旁说什么风凉话,胤礽的处境岂不是更尴尬了。 本来,康熙就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衰老,如今遇着这事儿,被胤褆这么一编排,更是要坏事儿了。 而且,胤礽心里还有另一种考量。前线的信笺上说皇阿玛已经是病了多日了,却一直不见好。若是,若是有个什么意外。他相信,胤褆肯定会野心勃勃,谋/逆些什么。 果然不如胤礽所料,胤褆真的是趁着这当口给胤礽上了几次眼药。说什么,这么多天了,胤礽却也只是写了一封信来慰问,真是寒心的很。 又说,京城传来消息,有人为了讨好太子殿下,竟然私自做了龙袍。 还说,太子殿下近来宠幸了一个宫女,而且是夜夜笙歌。 康熙虽然知道胤褆和胤礽之间的嫌隙,可却还是气急了。 按说他身边也是有密探的,京城发生了什么,都有人如数给他汇报的。可现在,他有些怀疑了,是不是那些人都以为一朝天子一朝臣,已经有人背叛他了。 否则,为何胤褆和他说的这一切,那些探子竟然一件都没汇报呢? 康熙本就猜忌心重,如今身子又一日不如一日,难免心魔就更甚了。 ☆、第一百零九章 司马昭之心 “大阿哥,你听奴才说,这个时候您可不能够沉不住气啊。您这天天儿的在万岁爷面前给太子殿下上眼药,等万岁爷晃过神来之后,可就不好办了。” 明珠这些真心是肺腑之言啊,可怎奈胤褆这小子根本就转不过弯来。 这好不容易吧,让万岁爷对太子殿下生了厌恶情绪了,他怎么可能放过这个绝佳的机会。 “我说你,就是太谨慎了。你没瞧着么?皇阿玛都病了多少日子了,随行的御医那也是资历很深的。若他都没办法了,那皇阿玛这回,真心是悬了。我若是放着这大好时机不把握,难不成就眼睁睁的甘为人臣,然后让那胤礽对我瞪鼻子上眼的。” 胤褆这番话,让明珠真是急的差点儿跺脚了。 他知道多说也无用,眼下也只能够盯紧大阿哥了。否则,他也吃不了兜着走。 这正急着呢,胤褆对着身边的侍从道:“去,去吧张太医给爷请来。” 明珠一下子又急了,赶忙拦着:“大阿哥,您这是做什么啊?诸位阿哥和随行的大臣谁不知道这张太医是什么人?您这般大张旗鼓的把张太医弄过来,这落在其他人眼中,怕是有窥视万岁爷的意思。” 明珠这说的嗓子都干了,狠狠的瞪那侍从一眼,让那侍从出去之后,他又开口道:“您背地里想做什么,奴才不敢干涉。可张太医这事,您真的不能够这样意气用事。万岁爷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您日日去万岁爷身边侍疾,您还不清楚。何苦多此一举,让人戳您的脊梁骨呢?” 胤褆细细琢磨这话,倒也不是听进去了。只是,他觉着明珠真心是烦死了,这些老生常谈听得他耳朵都要起茧了。 是以,他烦躁的摆了摆手:“好,好,这事儿就依你,别在我耳边叨唠了,烦死了都要。” 八阿哥这边 这些日子他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为什么,还不是因为胤褆那小子。 自打皇阿玛生病以来,他便示意自己有点儿眼色。那眼神,好似他不久之后就要坐上那个位子似得。 可胤禩还不能够真的拂了他的面子,还得强撑着笑容恭维着他。 老九和老十这次也来了,很是看不上胤褆这架势。在他们眼中,八哥除了出身有那么些低,可其他方面,可是比那狂妄的胤褆强百倍,千倍。 “八哥,你别理他。就他那急不可耐的样子,这上上下下谁不知道他存着什么心思呢。” 老九最是毒舌,根本就不把胤褆放在眼中。 老十呢,也跟在两人屁股后面惯了,不免也为八阿哥鼓起气儿来:“就是啊,九哥说的对,他凭什么对八哥你耀武扬威的。好似,八哥是他身边的奴才似得。难道就因为良嫔娘娘居住在延禧宫偏殿,便让八哥也受这副委屈吗?” 老十是个直性子,说这话的时候根本就不过脑子。 老九见状,狠狠瞪了他一眼。 老十也很是尴尬的摸了摸脑袋,有些歉意的对着八阿哥道:“八哥,我不是那个意思的。我只是……” 胤禩微微勾了勾唇角,眼中并未有任何的不悦:“好啦,你也没说错。额娘这么多年在宫中,这样的日子也不是一两天了。” 老九见他这般,也不知道是突然想到,还是早已经憋了好久了,低声道:“八哥,你也瞧出来了,皇阿玛对太子殿下可是愈发心存忌惮了。你想想,这纵观历史那么多的太子,有哪个能够善终的。你说,就许那胤褆有那个心思,别的阿哥就不许有?” 胤禩一听这话,差点儿就吓傻了,佯装愠怒道:“瞎说什么?这种犯忌讳的话你也敢说!” 老九却是不以为意:“八哥,怎么就不允许我说了?这成年的阿哥中,三哥,四哥,我就不信他们丁点儿这样的心思都没。那既然他们都可以有,你为什么不能够想,不能够争一争。” 老十不怎么懂这些,可是若是能够让老八坐上那个位子,他其实也是很欢喜的。 毕竟,他对太子殿下不感冒,诸位阿哥中,也就属八阿哥和他亲近了。 而且,这不还有九哥吗? 若是八哥能够坐上那个位子,日后,他和九哥,肯定是要受八哥照拂的。 “八哥,九哥说的也在理。你看眼下,皇阿玛这么多天都没痊愈,而且是一日不如一日。这几天,大哥是天天儿的往皇阿玛身边跑,不就是为了得皇阿玛的眼吗?再说,军营中传的太子殿下那些流言,八成就是大哥放出去的。他这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八哥何须做他的棋子,委屈了自己呢?” 八阿哥一时间也沉默了,他不能够否认的是,老九老十的这些话,让他内心砰然有了一种冲动。 这些年,他一直都很自卑。在诸位阿哥中间,也难免有些抬不起头来。 而且,他的确也不甘心一直屈居于大阿哥之下。可是,因为良嫔娘娘的关系,在外人眼中,他已经是站在了大阿哥那一边。他一直都在想,这个困局到底该如何解。 而今个儿老九老十这一席话,让他突然有了一个念想。似乎,若是真的可以这样的话,那一切不都解决了。 同样是皇阿玛的儿子,难道,别人就都比他尊贵,他就非得这样自怨自艾任人差遣一辈子? 五阿哥觉着自个儿都要气炸了,可是见四阿哥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他也不好表现的太过急躁。 “四哥,大哥这事儿办的忒不厚道了。在这当口,竟然敢做如此下/作之事。当别人不知道是他散布的那些流言呢。” 四阿哥轻轻抿了一口茶:“好了,别转悠了。转的我头都晕乎乎的。” 见四阿哥这样气定神闲,五阿哥奇了怪了:“四个,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所以才一点儿都不慌乱。” 四阿哥看了他一眼,轻轻招了招手,耳语道:“方才我不是过去给皇阿玛请安吗?然后正巧太子殿下的信笺到了,看梁九功那神色,我猜没几日太子殿下就要来了。” 五阿哥猛地一惊:“什么?” 四阿哥安抚他不要这么咋咋呼呼的,“好啦,这事儿你可别说给其他人听,若是不小心说漏嘴了,指不定大哥他们又有什么对策和阴谋了。” 五阿哥道:“怎么会?虽然我之前也不看好太子殿下,可比起胤褆,太子殿下更好了。说来,我这脸上的伤,还是得了他的帮助呢。” 五阿哥永远都忘不了,他被流箭所伤太子殿下对他说的那些话,说他是爱新觉罗的子孙,爷们儿嘛,留个伤疤算什么,谁若是敢为着这事儿欺辱他,他就拿鞭子抽他。 御帐中 康熙感觉身上无力的很,拿着胤礽快马加鞭的信笺,他也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觉了。 按说儿子如此急匆匆的来看他,肯定是出于孝心的。可康熙多少是受了胤褆的一些影响,不可能对太子完全就放下心中的猜忌。 “万岁爷,奴才侍奉您喝些汤药吧。” 梁九功的话把康熙从思绪中拉了回来,只是,看着碗里黑呼呼的药,他不免又怒气直冲,一把便把药给打翻了:“庸医!都是一群庸医!小小的病都看不好,留着他们有什么用。” 梁九功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他心里也怕啊。这个世界上,他敢拍胸脯说,他最希望万岁爷能够好好的,能够健健康康的,能够长命百岁。 这样,他这当奴才的,才能够继续当主子身边的一只狗。 否则,不管是换了太子殿下,还是大阿哥,等待他的只会是一条白绫,或者是一杯毒酒。 谁让他从来都是唯万岁爷之命是从呢? “万岁爷,您多少也喝点儿吧。太子殿下没几日便到了,肯定会带来最好的太医来。” 康熙张了张嘴,沉默那么半晌之后,一瞬不瞬的盯着梁九功道:“最近诸位阿哥的动向如何了?可有人因着朕身子抱恙而生了异心?” 梁九功恭顺道:“诸位阿哥都很忧心万岁爷的身子,日日都来帐前给万岁爷磕头请安。至于旁的,奴才瞧着倒也没什么异常。只是,军营中有些传言,是关于太子殿下的。” 康熙即使不用听也知道是些什么事儿了。 他还没死呢,儿子就这样算计他,一想到这事儿,他就心口堵得慌。 胤褆,真是愈发心大了。 “梁九功,你侍奉朕多年,依着你看朕这几个儿子,你觉着谁更出色呢?” 梁九功只感觉背后凉飕飕的,可他侍奉万岁爷这么多年了,岂能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如万岁爷所说,诸位阿哥都是皇子皇孙,哪个能不出色呢?若真要选出一个最出色的,奴才惶恐,诸位阿哥各有所长,奴才还真不知道该如何选。还请万岁爷责罚。” 康熙却是哈哈的笑了起来,只是因为身子有恙,没一会儿便又咳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