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徐妙珍说了那么一通，还觉得不够，“你都不知道那些出了名的女星多么注意，人家都不吃剧组盒饭，嫌油多，你看看人家周静芸，就你，一开饭比谁都积极！等着身材走样了，有你哭得！” 连夏被徐妙珍一顿黑唬，也不敢开口提吃东西的事情了，她就在酒店房间里一杯一杯的喝水，不过一到八点，连夏连水也不能喝了，徐妙珍说头天晚上喝水，第二天准会水肿，连夏洗漱完毕后，做了半小时的全身护理，九点钟一到，就上床睡觉了。 以前，她上床睡觉的时间倒也没有订这么死，不过如今所有的记者都盯着《靖康变》剧组，连夏还是老老实实的，听徐妙珍的安排，鸡钻窝人钻窝。 让连夏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徐妙珍真给她买了两根小黄瓜，让她拍完戏饿的时候嚼着吃，“我也知道你每天运动量大，盒饭少吃，真饿了就吃这个解饿解渴还美容。” 连夏欲哭无泪，她连每天最大的乐趣（吃盒饭）都被剥夺了。 徐妙珍自然不是虐待连夏，她是真怕连夏长胖了，在大屏幕不好看，剧组是个特别胖人的地方，一天三顿饭，剧组管两顿，白天中午，拍戏是个力气活儿，每一个工作人员都挺累，菜什么样暂且不说，起码油水足，连夏跑了多年龙套，吃东西不挑食不讲究，盒饭也能吃得津津有味，隔平常人身上这是好事儿，隔女演员身上就不行了。 作为一个演员，尤其是女演员，你不仅要漂亮，你还要瘦，要比平常人更瘦，连夏不胖，身材也挺匀称，一六八的个头也很漂亮，但52公斤离非常瘦还有一定标准，徐妙珍寻思着，怎么也得让连夏减到一百斤以下，不能再放纵她了。 打定主意，徐妙珍嘱咐给连夏打饭的工作人员，每天中午就给她打半份菜，半份米，饶是这样，徐妙珍还觉得连夏吃得多。 连夏被徐妙珍饿的每天前胸贴后背，小腿肚因为锻炼而紧实的肌rou都松了，她无限怨念瞅着徐妙珍，徐妙珍视而不见，给你半份你还想什么，再看，半份都不给你。 为了找平衡感，连夏真的在中午饭的时候去影帝萧文轩那观摩了一下，以前她就是剧组一小龙套，即使真在剧组见了当红艺人，也没有资格去人家休息室观摩这些大明星吃什么。 然后连夏发现大名鼎鼎的萧影帝吃得东西几位可怜，三根水煮茼蒿蘸着醋，一小块指甲盖大小的牛rou，半个巴掌大的馒头一片，外加一小碗米粥。 看到连夏，萧影帝还极为亲切地招呼她过来吃东西，连夏面上不显，心里的小怪兽却在尖叫，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般，找个理由就跑了。 ——她还是回去吃她只有半份的盒饭吧！ ☆、第十三章 演技和打压 在周静芸劈腿绯闻曝光后，她的富二代男友第一时间站出来向媒体宣布了二人分手消息，并在媒体面前隔空喊话，劝周静芸好自为之。 人有的时候就是犯贱，明明是周静芸劈腿再先，和剧组男演员假戏真做，可正牌男友一旦真分手，伤心欲绝的那个反而变成了周。 娱乐圈的男男女女，今天好了明天分，哪能当回事儿，她和耿飞本来就是玩玩的，两个人根本没想过以后。 失恋、无孔不入的记者、旁观者的指责、各种难听的闲言碎语…… 于是原本状态很好，自身演技也不错的周静芸开始频频“ng”，背台词的时候，一句很简单的台词也会结巴，有的时候大家拍得都很顺利，到她那，她就忘词了。 别说咖位很大的萧影帝，就连德艺双馨的老演员宋河也有些受不了了。 导演谢选更是在剧组咆哮，演不好就换人，别耽误时间。 周静芸到底是有经验的演员，她整个剧组的工作人员挨个道歉，连连夏这样的小新人，她也鞠躬道歉了。 她态度这样好，大家反而不好意思再指责她。 与之相比，事件另一当事人耿飞就要正常的多了，他几乎没有受到什么影响，该做什么做什么，唯一改变的就是他对周静芸的态度，以前他倒是还避讳，怕别人闲话，现在则是公开追求周静芸。 原本连夏觉得周静芸的事儿和自己没关系。 但是真正配戏的时候，连夏才知道自己太天真了！ 每次对戏，都因为对方状态不佳而ng，只能一遍遍重拍，萧影帝他们还能甩脸，但连夏是个小新人，就算是有苦也得自己咽下去。 连夏妆容极为复杂繁琐，无论是假发还是脑袋上叮叮当当的首饰，都很不舒服，为了防止妆花，每半个小时，她就要补妆一次，浓重的粉糊在脸上让她非常不舒服，因为周静芸状态不佳，她又是女主角，整个剧组都要等着她调整好状态再拍戏，男演员也就罢了，他们脸上没有连夏妆浓，脑袋上戴的东西也没有连夏多，大不了重新化就是了，而连夏却要顶着大浓妆和脑袋上沉重的首饰，一等就是一整天。 剧组每天都有拍摄进度，每天必须完成当天的拍摄任务，以前拍摄顺利时，剧组七八点差不多就可以收摊，早一点五六点就成，如今倒好，为了一个周静芸，竟然要等到十二点钟。 你可以想象顶着一脸大浓妆从白天到晚上十二点吗？ 又加上徐妙珍不给她饭吃，连夏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暴躁，极其暴躁，她特别想把周静芸拧过来抽一顿，这种女人就是欠揍，揍她一顿，饿她个三天三夜，她就能记住台词了。 可这一切，她都只能憋在心里。 因为她不红，她没有那个资格指责周静芸。 回到酒店房间，徐妙珍安慰连夏，“忍一忍吧，大家都是从新人过来的，而且……”周静芸出事儿和你也有关系。 连夏看徐妙珍心虚的表情，就明白对方在想什么，“她出事儿和我有什么关系，那是她作死，就算没有我，你确定那位富商还会要她，哼哼。” 徐妙珍瞪大眼，看着连夏，“你都知道了？” “怎么不知道？”卸了大浓妆的连夏倚在沙发上，整个人都跟散架似得，眼皮都不抬一下，“早就猜出来了，又不是我做的，我心虚什么。” 徐妙珍看着闭上眼睛一脸坦然地连夏，有些不明白，这姑娘不过二十三，心态怎么可以这么好。 到底是怎么训练出来的？ ****** 周静芸失常的状态持续了半个月，才渐渐好起来。 她是个漂亮的女明星，身边永远不少追求者，爱情滋润了她的状态，耿飞的追求让她重新站了起来。 连夏冷眼旁观整个剧组祝福耿飞抱得美人归，对这对新出炉的，被人成为历经坎坷终成正果的恋人只有一个评价，毁三观！ 进入三月，天气渐渐回暖，剧组拍摄进度也开始加快。 这天主要拍摄内容的是萧文轩和连夏的对手戏。 宋朝政权腐朽，帝王昏庸无道，佞臣把持朝政，在大宋决定联合金国灭掉平相处百余年的辽国，一心报国的公孙彦感觉到大宋歌舞升平的汴京已经危机四伏，他希望柳寄奴去南方，离汴京远远地，可是柳寄奴不愿意，她要守在情郎身边，哪怕双方地位悬殊，自己没有资格做他的妻子。 这出戏也侧面反映出来李师师、周邦彦与男女主角本质区别。 李师师是个聪明人，她与徽宗赵佶朝夕相处，早已看出赵佶是个大才子，却不是一个好皇帝，他根本不适合也做不了皇帝，朝廷在他的统治下暗无天日，百姓民不聊生。 无论赵佶对李师师再好，心有所属的李师师也感觉到疲惫，她已经不想再与宋徽宗虚与委蛇下去，敏感聪慧的李师师觉得大宋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她害怕了，她希望周邦彦带自己走。 可是周邦彦是个看似风流倜傥，内心却十分脆弱的男人，他知道自己与李师师看似契合，其实性格南辕北辙，根本不合适，他做不到李师师要求的那样，他也给不了李师师幸福。 于是周邦彦托人给李师师带了一首词： “眉共春山争秀，可怜长皱。莫将清泪湿花枝，恐花也如人瘦。 清润玉箫闲久，知音稀有。欲知日日依栏愁，但问取亭前柳。1” 这首词除了同情李师师的遭遇，还希望她找个喜欢她的嫁了吧。 正因为这首词，让李师师绝望，不顾一切跑到周邦彦面前，恳求他带自己走。 当初谢选敲定连夏担当北宋末年名伎李师师，就有人质疑，认为连夏并非候选名单里最漂亮的那个，艳名远播的李师师应该是一个绝色美女，连夏虽然漂亮，却称不上绝色，中国漂亮的姑娘太多了，为何一定是她。 不过编剧李软软觉得连夏十分合适，因为历史上的李师师也不是绝色美女，而是气质胜于外貌，外貌上连夏已经足够。 最终还是谢选的助理提出解决方案，是骡子是马溜出来试试。 当所有候选者造型一致后，连造型师本人都认为，“这个角色就应该她演，仿冒品和正版行货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对比十分明显，你一眼就看到了连夏，别人都成了陪衬。 造型师没有见过连夏几轮面试时的表现，他单纯觉得只是指外貌，连夏优势相当明显。 连夏自己都觉得，她古装扮相比平时好看太多了。 但连夏并不满足只是形似，她希望自己神似高于形似，最好让大家觉得她无法代替。 可是做到这一点实在是太不容易了，因为她的对戏演员是万花电影节影帝萧文轩。 业内有一句话，萧文轩的眼睛会说话。 萧文轩是用眼睛演戏的，他的眼睛深邃有内涵，一般演员在和他演对手戏的时候都会被压制，尤其是女星，因为萧文轩俊朗的外形和那双“情深不寿”的眼睛，总会影响女星的正常发挥。 连夏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因为工作忙碌，恋爱都没有谈过一场，和萧文轩饰演情侣，很容易让连夏于角色融为一体，毕竟对方是大帅哥，酝酿感情不难，但同样，也很容易被萧文轩牵着鼻子走。 萧文轩非常会利用自身优势，使女星全身投入戏中，忘记要看镜头，减少对方出镜率。 原本五五的镜头，因为萧文轩的引导，可能会变成三七，甚至二八、一九。 一般来说，演员感情对，台词流利，即使出镜率发生变化，导演也不会计较，毕竟导演讲究的是一部戏的整体，观众到电影院看得也是影片内容，而不是演员露了几次脸，半张脸对着镜头还是整张脸对着镜头，除了演员自己，大概没人在乎这个。 在拍完第一组镜头时，导演谢选一边给连夏回放刚才拍得镜头，一边委婉地提示她，“演得挺好的，但要记着看镜头，你看看这个，你的脸都快没了，五五的镜头变成三七了。” “我知道了，导演，我会注意的。”连夏向导演致谢，情不自禁看向不远处坐着喝水的影帝萧文轩，萧文轩似乎是感觉到了连夏注意的目光，对着连夏露出灿烂的笑容。 伸手不打笑脸人，连夏也回了对方一个笑容，随后转身向助理徐妙珍走去。 脸，不受控制地沉了下去。 徐妙珍看到沉着脸的连夏，吓了一跳，这是怎么回事儿，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了，有人欺负你了？” 连夏摇摇头，“没事儿，只是觉得自己刚才演得不好。”被人当成傻子一样牵着鼻子走，以至于镜头里只有自己一个小侧脸，能好吗？ 徐妙珍一脸诧异，“你演得挺好的啊，我刚才都感动哭了，你随便找个人问问，大家都说你演得好，还有人向我打听你以前演过什么片子呢。” 连夏勉强笑了笑，“是这样啊。” 拍拍连夏的肩膀，徐妙珍宽慰道：“别给自己太大压力，萧文轩是影帝，年龄大你一旬，演得比你好很正常。” 连夏点点头，心情却始终不好，她忍不住再次看向萧文轩，影帝吗？ ☆、第十四章 找个机会削死你 休整时间很快过去，剧组重新开机。 和连夏饰演对手戏的萧文轩依然是那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可是连夏却忍不住露出警惕，她不想再被人牵着鼻子走。 随着导演那声“a”，一身水红色长裙，扮成李师师的连夏握住萧文轩的手，仰着头，语气悲愤而急切地说道：“我受够了，美成，我们走吧。我们去南边，一个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你带我走，带我离开，我们远走高飞！” 饰演周邦彦的萧文轩摇着头，他避开连夏灼热的眸子，语气充满哀伤地背着台词，“我家里已有妻妾，我不能带你走……” 萧文轩侧头，镜头照着俊美的侧脸。 “我出身青楼，名分对于我不重要！”镜头里，连夏的表情满是执拗，眼神却是那么失望，好像她早就知道他会有这样的感染。 这种“知道结果仍要放手一搏”的情绪似乎感染了所有人，围观的工作人员屏气凝神，看着摄像机前的两位演员，此刻他们不是连夏和萧文轩，而是李师师和周邦彦。 萧文轩满脸挣扎，很好的诠释了周邦彦此刻内心的动摇，一个才艺双绝的美人愿意没名没分的跟着他，对于男人来说是一个绝大的诱惑，可是他最终还是摇头，“不，我们不能，你是官家的女人……” 萧文轩闭上眼睛，往前走了两步，当在摄像机前，原本五五的镜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但是没有人发现这一点，两人极为投入，即使是导演也没有喊“ng”，因为这个画面很美好，虽然和他预想中有些不太一样。 镜头里，萧文轩神色痛苦，最终像是下定某种决心一般：“你既不喜欢官家，那就早日抽身，找个喜欢的人，嫁了吧。” “你要我嫁人？”连夏声音尖锐，语气里满是震惊和愤怒，她大步走上前，拽住了萧文轩的胳膊，硬生生用蛮力按着萧文轩身体九十度旋转，将两人的镜头重新变成剧本原定的五五分。 萧文轩闭上眼睛，眉头紧皱，连夏可以肯定，对方绝对不是全心投入到剧情中，和人物融为一体，而是疼的…… 因为连夏刚才用了七分力，当她用十分力的时候，可以将一个成年的大老爷们肩膀歇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