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节
萧清宇黑曜石般的眼瞳里闪掠不易察觉的笑,声音清浅:“猜的!” 这么简单?那她怎么就猜不中? 陈静抱着匣子十五年,也没猜中一个。 萧清宇才接触匣子几天,就连猜两个密码,还一猜一个准,这猜绝不是胡乱的猜,应该是有一定根据的,就是不知道他是根据什么猜的,这只腹黑货,头脑真是聪明的无人能及。 沐雨棠腹诽着,拉开了小抽屉,里面也放着一张白色纸张,上面不是画,而是字,更确切的说,这是一封信。 “雨棠,当你看到这封信时,娘已经不在了,你是娘最宝贝的女儿,娘很想亲眼看你长大,可是,娘没有时间,也没有那个福份再继续陪着你。 有你的这段时间,是娘最开心,最快乐的日子,你给娘亲带来了很多的欢乐,娘将你带来世间,却不能陪你快乐长大,真的很对不起。 娘虽然与你阴阳两隔,但你不要伤心,不要哭泣,娘会一直在你身边守护你,想娘时,你就抬头看看天空,天幕里会有一颗最大最亮的星星在对你眨眼睛,那就是我在天上看着你呢……” 苏雪晴字字句句都是对女儿的不舍与歉意,没写什么煽情的话,却让人看的想要流泪。 她的字清新飘逸,中间开始潦草,到了最后,字迹变的又浅又草,是鲜血流尽,命运到了尽头,硬撑着一口气写信给自己女儿。 她刚出生的女儿,那么小,那么弱,她身为母亲,却要离女儿而去,不能保护女儿,不知道自己女儿在虎踞狼盘的沐国公府会落得什么下场,她的心,是不舍、无奈又苦涩的吧! “雨棠!”白玉手指轻拂过她细腻的小脸,拭去她脸颊的泪珠。 清清凉凉的指腹在脸颊上细细摩挲,沐雨棠蓦然回神,看到萧清宇深邃的眼瞳,瞳仁里有关心,有爱护和宠溺:“死者已逝,别太难过!” 沐雨棠眨眨眼睛:“我没有难过!” 萧清宇定定看她:“不难过怎么会流泪?” 沐雨棠听他这么一说,顿时觉得眼睛热热的,应该是流泪了,她是为苏雪晴的苦涩,无奈难过,可她没有哭的意思啊,应该是这具从未享受过母爱的身体,感知到了母亲对她的疼爱,流下了眼泪。 “雪晴夫人,饶命,饶命啊……”李姨娘还跪在地上磕头,额头都磕破了,鲜红的血染了大半个额头,极是渗人。 沐雨棠看着手中的书信,清冷的眼瞳里闪掠着点点冷芒,苏雪晴生孩子难产而死,不怨任何人,可她是被人算计的大出血,死的就太冤了:“萧清宇,帮我个忙吧,我要为我母亲报仇!” 萧清宇看着她冰冷、坚定的目光,眼瞳里闪掠一抹暗芒,轻声道:“好!” 陈静心脉受伤,一直都在休养,一天十二个时辰,有八九个时辰都在睡觉,睡的时间长了,她也没什么困意,躺在床上,看着窗外渐渐西下的夕阳,嘴角浮现意味深长的笑。 沐雨棠离府大半个时辰了,应该已经死在了长剑或巨毒之下,她诡计多端,自己千算计、万算计,都算计不到她,干脆直接杀了她,一了百了,也省了自己的计策了! “砰!”微闭的门被人大力踢开,一道雪青色的身影大步走了进来,她就那么微微的笑着,清新自然,眼瞳却幽深到了极致,那清冷的光芒仿佛带着无形的魔魅之气,让人的呼吸为之一窒。 陈静纤细的身躯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锐利的眸子里满是惊骇,沐雨棠的目光,怎么这么的骇人?难道她知道那三名伪装杀手是自己派的?这贱人真是厉害,那么顶尖的杀手也没能取了她的性命。 自己没对那三人透露姓名,沐雨棠绝对没有证据指证自己,只要自己不承认,她绝对拿自己没办法。 清新气息迎面吹来,是沐雨棠走到了床边,陈静皱着眉头训斥:“沐雨棠,这里是静园,不是你的……” “啪!”沐雨棠抬手一掌,狠狠扇到了陈静脸上,清脆的耳光声震惊耳膜,陈静半边脸瞬间浮现一座鲜红的五指山…… ☆、第111章 关进大牢 眼前金星闪闪,脸颊火辣辣的疼,头脑也阵阵晕眩,陈静怒不可遏,沐雨棠在她的静园,痛打她,羞辱她,简直无法无天了:“来人,快来人……” “静园的下人们日夜守着夫人,辛苦又劳累,我已经让他们全部都去休息了,夫人叫的再大声,他们也听不到,你还是省省力气吧!” 沐雨棠轻飘飘的话如一道惊雷,震的陈静满目惊骇,静园的下人都是她亲自调教出来的,一个个精明能干,轻易不会上当,沐雨棠将她们全部算计,还让她毫无察觉,着实厉害。 她重伤在身,行动不便,不可与沐雨棠硬碰硬:“你究竟想做什么?” 沐雨棠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我想知道,你是怎么害死我娘的!” 陈静眸子里闪过一丝震惊,瞬间又消失无踪,嗤笑道:“你娘是生你时难产大出血而死,关我什么事?” 沐雨棠看着她傲然的神情,勾唇冷笑,狡辩,不承认,无妨:“带李姨娘!” “砰!”的一声,微闭的房门突然大开,李姨娘被一股大力推了进来,衣衫整洁,但发髻凌乱,丝丝缕缕的墨发垂在鬓间,映着额头那片褐色血污震人心弦。 她迷蒙的目光看到了沐雨棠,惊骇的瞪大眼睛,跪地求饶:“雪晴夫人饶命……是陈静夫人害您难产大出血的……不关奴婢的事……” 陈静目光巨震,瞬间又恢复如常,看着疯疯癫癫的李姨娘,不屑道:“疯子的话你也信?” “有时候,疯子的话才是最真实的!”沐雨棠冷冷说着,看向李姨娘:“我娘真是陈静害死的?” “千真万确,奴婢不敢撒谎。”李姨娘磕着头,战战兢兢的道:“雪晴夫人生产前几天,夫人将一包药末放进了她喝的粥里,那药可让人生产时大出血……” 苏雪晴有孕后,内院大权落都在陈静手里,厨房以及厨房的嬷嬷们也都在她的掌控中,大半年的时间,足够她收服或买通厨房的人,下毒害苏雪晴。 就算苏雪晴的陪嫁丫鬟,嬷嬷们小心再小心,也防不胜防。 陈静唇角上扬,眼角眉梢间尽是嘲笑:“李姨娘不是疯了么?十几年前的事情还记得这么清楚,就像在如数家珍,记性真好!” 沐雨棠斜睨了她一眼,嘲讽道:“她做的亏心事少,当然会记忆深刻,不像某些人,坏事做绝,丧尽天良,坑害的人,没有上百也有几十,都记不清自己究竟害过谁了。” 陈静面色阴沉,衣袖下的手紧紧握了起来,狠瞪着沐雨棠道:“云嘉剥了紫妍的面皮,害紫妍砸死在宴会厅,李姨娘心有怨愤,却伤不到我,也伤不了云嘉,就撒谎骗你,利用你来对付我们母女,枉我觉得你聪明绝顶,你居然连这点阴谋诡计都看不破,愚蠢至极……” 李姨娘闻言,身体颤抖着,惊骇的大叫:“不是,不是的……奴婢没想过算计谁……奴婢说的都是事实,真的都是事实……” “你不必挑拨离间,事情真相如何,我自会分辨!” 陈静诡计多端,心机深重,她的话沐雨棠不相信。 李姨娘看似疯癫,刚才的话却说的有条有理,她真疯也好,假疯也罢,沐雨棠都不关心,她只在意苏雪晴难产的真相:“李姨娘可有证据证明是陈静害死了我娘?” “证据?”李姨娘瞬间挺直了腰背,眸子里闪烁着坚定的神色:“彻底搜查一遍静园,大小姐就能得到证据!” 陈静一惊,眸子里飞快的闪过一丝什么,抓起旁边的大引枕,狠狠砸向李姨娘:“你这个贱婢,是不是偷偷在静园里放了什么东西,想陷害我……” 沐雨棠打开大引枕,居高临下的看着陈静,冷声道:“您苦心经营十多年,静园里里外外都是您的心腹,将院落把守的牢牢的,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何来设计陷害?在静园里搜出的东西,一定都是您自己的!” 陈静这么急着摘清,静园里一定有见不得人的东西:“来人,一寸一寸仔细搜索!” “是!”哄亮的应答震惊耳膜,侍卫们推开房门,大步走了进来,在内室,外室来回穿梭。 陈静面色惨白,看着如入无人之境那般大肆搜索的侍卫们,眸子里满是慌乱与愤怒,厉声训斥:“这里是沐国公府,你们未经允许,私闯官员府邸,还肆意搜索,待本夫人上报顺天府,让你们斩首示众……” 尖锐、凌厉的声音带着nongnong的威胁,侍卫们充耳不闻,在内外室乃至整个静园里仔细搜索。 沐雨棠瞟一眼她微慌的神情,苍白的面色,挑挑眉道:“夫人重伤在身,还是省些力气休养身体,不要大吵大叫了,如果侍卫们搜不出东西,自然会离开……” 说话间,一名侍卫捧着个黑色的物件大步走了过来:“郡主,卑职们在院落里的大树下挖到了这只铁盒!” 铁盒通体黑色,生了一层铁锈,一看便知埋在地下很久了,沐雨棠伸手打开盒子,看到里面放着一只细瓷碗,瓷壁不再是光洁的白,而是变成了浅黑色。 李姨娘看着细瓷碗,低低的道:“那包致雪晴夫人难产的药,就是下在了这只瓷碗里……事后,陈静夫人命奴婢毁了这只碗……奴婢一时想不出彻底毁碗灭迹的方法,就将它深埋在了夫人的院子里……” 陈静猛的看向李姨娘,眸子里闪烁的厉芒,似要将她生吞活剥:害人性命的毒碗,她没砸毁,没扔掉,还完好无损的埋在了自己的院子里,她是在留后手,谨防自己杀她灭口,还准备要挟自己,取自己而代之?可恶的贱人…… 沐雨棠冷冷看着陈静:“你还有何话说?” 陈静看着黑碗,慢腾腾的道:“碗从静园挖出来,并不代表它与我有关,也有可能是李姨娘害死了你母亲,故意将碗埋进我的院落,陷害我!” 沐雨棠看着她那副事不关已模样,冷笑:“十五年前的李姨娘,不过是一名小小的丫鬟,无权无势,拿不到这种药,也没能力算计我娘,当年的夫人,可是备受沐国公宠爱的平妻,与我娘平起平坐,坐拥着大半个沐国公府,想害我娘,不是难事!” 陈静不悦的皱起眉头:“世间所有毒药都可致碗发黑,你怎知这只碗染的是让人难产致死的那种毒药?” 沐雨棠微笑:“把府医叫来检验检验,就能知道碗里染的究竟是什么药!” 陈静一惊,猛的沉下了眼睑,府医是她召进沐国公府的,他的医术,她非常清楚,轻而易举就能检测出碗里的毒,不过,这碗已经埋了十五年,且是李姨娘埋的,她大可以推说碗与她完全无关…… “郡主,卑职在那边的箱子里搜出了这个!”一名侍卫捧着一只精致的小盒子走了过来,上面的锁已经砸烂,沐雨棠打开镂空描摹小盒,看到一只只小纸包,里面包着白色,灰色,褐色的粉末,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李姨娘看着粉末,喃喃自语:“夫人下到雪晴夫人粥里的就是这样的粉末,只是不知是哪一包!” 沐雨棠蹙了蹙眉,目光看到府医背着药箱走了进来,轻声道:“府医,麻烦你看看这些是什么药粉!” 府医接过盒子,仔细检查着一包包粉末,面色越来越难看,沉声道:“这都些害人的药粉,白色的可让人终身不孕,褐色的能让人全身又疼又痒,灰色的最恶毒,有孕女子服食后,生产时必定难产,大出血而亡。” 沐雨棠递上瓷碗:“碗里染的,可是让人难产大出血死亡的药末?” 府医仔细检查过瓷碗,面色大变的点了点头:“正是!” 沐雨棠虽然早就猜到了结果,亲耳听到府医的判定,心里还是腾起无名业火,冷冷看着陈静道:“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狡辩吗?” 隐藏了十五年的秘密被拆穿,陈静眼睛里有怨恨,有不甘,但更多的还是狠毒,傲然道:“是又如何?苏雪晴自己愚蠢,没察觉出粥里有毒,死了也是活该!” 心狠手辣的害死了人,不但不知错,还怪人家不小心,真是无耻到了极点! “我娘可有对不起你?你为何要以这么残忍的方式害死她?”沐雨棠能想像到,苏雪晴生产后,眼睁睁看着鲜红的血像决了堤的洪水快速向外涌,就如她的生命,以她眼睛看得到的速度快速消逝,她心里一定很苦涩,很无奈,很恐慌,很绝望。 “你那个贱人娘,蛊惑你爹,抢走了原本属于我的原配之位,害我从正妻沦为平妻,你说我该不该杀她?”陈静满目愤慨,十六年前,她是高贵的陈府千金,一个偶然的机会,结识了沐府的公子沐振,两人吟诗作对,月下谈琴,可谓是郎情妾意,两情相悦。 可就在她及笄后,满怀欣喜的等着沐振上门提亲时,却听到了他要娶苏雪晴的消息,晴天霹雳啊,当时她就恨不得将苏雪晴碎尸万段! “陈静,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害死雪晴!”伴随着愤怒的吼声,两名侍卫抬着一只舒适的单架走了进来,架子锦褥上趴的赫然就是沐国公沐振。 他正在静养,听闻静园来了大批侍卫,心中担忧,就赶了过来,不料却听到了这么个惊天秘密,想到那个聪明美丽的正妻,大出血死在产床上,他满心满眼都是惋惜,他看着陈静,精明的眸子里厉芒闪烁:“我不是早告诉过你,我喜欢的是雪晴,一直将你当meimei……” “呵呵,meimei!”陈静大笑,笑容充满了苦涩与嘲讽:“咱们两人刚认识时,你看我的眼神,满满的都是爱恋,那是情人间的爱慕目光,哪是什么狗屁的兄妹之情。” 沐振的目光不自然的闪了闪,一张老脸微微泛红,低低的道:“那时候我年龄尚轻,见过的女子少,不懂情爱……” “是啊,当时的我是你见过的所有女子中最漂亮,最有才情的,所以,你喜欢我,后来,你见到了苏雪晴,她是名满京城的京城双璧,只是轻轻一站,所有的美丽女子都会黯然失色,你惊叹她的美貌,她的才情,就移情别恋于她,将我抛诸脑后了,是不是?” 陈静尖锐的指责连嘲带讽,眼睛里也闪烁着点点不屑,沐振不悦的皱起眉头:“我和你没有婚约,也从未对你承诺过什么,就算我娶雪晴,也不算对你始乱终弃。” 沐雨棠撇撇嘴,十五岁少女情窦初开,沐振和她情意绵绵,俘虏了她的心,看到优秀的苏雪晴,立刻移情别恋将她扔到一边,不叫始乱终弃,叫无耻至极! “我好恨苏雪晴,她从我身边抢走了你,害我从正妻沦为低人一等的平妻,只要看到她,我就恨不得杀了她!”陈静愤怒的高吼着,满眼疯狂。 沐振好色,花心,就算他没看到苏雪晴,也有可能会遇见什么李雪晴,王雪晴,移情别恋将陈静抛弃,陈静不找他算账,反而怪到苏雪晴身上,这什么狗屁逻辑。 沐雨棠瞟她一眼,冷声道:“陈静,沐振娶了我娘,你完全可以另嫁他人,是你自己上赶着要给沐振做平妻,心甘情愿低人一等的……” “我的心在沐振身上,我放不下他,才嫁他为平妻!”陈静没说的是,沐振觉得她比不上苏雪晴,她愤怒,她不甘,她嫁沐振为平妻,是要让沐振慢慢感受她的好,她的情,她要将苏雪晴彻底比下去,嫁来不久她发现,她的决定是非常正确的。 “你那娘就是空有美貌、才情的废物,我进门后,稍用手段,她就不理你爹了,天天将你爹往外推,你爹的心,慢慢的就移回我身上了,哈哈哈……” 沐雨棠看着她得意的面容,不屑的嗤笑:“陈静啊陈静,你就是一俗女,才情,意境,远远不及我娘!” 清冷的声音触到了陈静最深的忌讳,她阴沉着面色,疯狂的怒吼:“你娘已经被我算计死了,你爹和我生活了十五年,我是胜利者,你娘是失败者,我哪点比不上她?” “新婚未过,沐振禁不住诱惑,娶了你这主动投怀送抱的美人入府,我娘心高气傲,对这种渣男彻底失望,不屑一顾,才会不理他,不是中了你的诡计和他离了心,我娘不要的东西,你还如获至宝,洋洋得意,真是愚蠢至极!” 沐雨裳清冷的声音连嘲带讽,看着陈静愤怒的快要扭曲的面容,她还觉得不解恨,慢悠悠的添了把柴:“如果我的夫君敢在新婚期间,好色成性的迎娶旧情人为平妻,我会乱刀砍死他!” 沐振一张老脸瞬间黑的能滴出墨汁来:雨棠这是在变相骂他好色、花心,活该被千刀万剐么? 陈静怔忡着,眸子里满是难以置信,沐振不是她抢来的,而是苏雪晴不要,丢弃给她的,真是奇耻大辱,她杀苏雪晴,更加杀对了:“苏雪晴勾引了沐振,抢了我的夫君,她该死!” 苏雪晴身为京城双璧,数不清的优秀男子趋之若鹜,她用得着勾引沐振这个要才能没才能,要武功没武功的渣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