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节
朱抵纠结了又纠结,最后抓头道:“倒不是不能对陛下说,可我要说了,陛下可不准笑我。” “我笑你做什么?” “不,我要若了陛下说不定就会笑我了,所以陛下您要先答应我。” 固安帝的嘴角抽了一下,非常怀疑自己早先怎么会疑虑这等家伙,不过禁卫军就是被这种人练出来的吗? “……好。” “陛下您是金口玉言,这一说出来就不能反悔,您是一定一定不能笑我的哦。” …… 现在说不听,还来得及吗? ☆、第208章 第七十七章 朱抵撒泼打滚,最终得到了固安帝的承诺。他深吸了口气,看向远方,眼神飘渺,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收回视线,很认真的开口:“陛下,你想听哪个理由?” ……固安帝克制着,才没把手中的茶杯砸出去,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到底说不说!” 朱抵委屈的看了他一眼:“臣当然是要说的,但臣的理由有好几个,一时间不知要怎么说。” “那就一个个说!” “那、那……”他还想说什么,一接触到固安帝的眼刀,终于老实了,他抓了抓头发,“那什么陛下,臣一开始要钱,是要练兵。臣自幼就被人嫌弃,一开始臣不懂这些,后来慢慢大了就觉得要做点什么,要让那些人刮目相看。可臣提笔写不出几个字,字体丑的现在还被我家安meimei嘲笑,在文科上是不用想了,也就是还有点力气,于是臣就想着在武事上做出点成绩。可臣也不知道怎么做,后来还是看了太、祖兵书,才算得到了启发。于是臣就想,照着太、祖的样子练出一支兵。” “你想学太、祖?”固安帝挑了一下眉。 朱抵摇摇头:“太、祖文韬武略,哪是我能学的,我只想,做出一点事情。” 他知道,这一点是最难,而又一定要说清楚的。不管他以后怎么做,早先在太原的时候的确是用自己的钱贴补了军队,在早先固安帝也许不会太在意,可难保以后。 “我只是不想再被人看不起,不想再被人嘲笑,不想再出了什么事,就被人在后面说,哦,原来是南安王家的老二……可我没有办法陛下,我不知道怎么做,我只有照着太、祖的兵书来做,我希望能做出一些事情。可是,我需要做的事情又需要钱,于是,我就想要钱了,但是不管我再想,我又弄不来钱。我不想贪污,不想克扣军饷,不想像别人那样养私兵。军队,是属于国家的!” 说到这里他很认真的看向固安帝,后者不由得为之一动。 军队是属于国家的。 这句话就刻在兵部的外墙上,不说兵部的人,就是来往路过的人都能看到。先帝亲笔所书,每年都会进行固定的保养和修复,历经百年而依然鲜亮。可鲜亮的也只有字迹了。 多少人在养自己的私兵?多少人在克扣着军饷养肥自己?从上到下,无所谓忠jian,这就是一种现象,千百年来都有的一种现象,在太、祖的时候这种现象得到了遏制,但太、祖过后又渐渐回复,现在已和过去没任何区别。对于这个现象他当然是不满的,但这个利益链实在是太大了,就连他也不敢轻易碰触。 “好在我家安meimei能干,在我穷的连刀削面都要吃不起的时候给我送来了两个佛郎机商人。我终于能按照太、祖的方式练兵了,也终于练出了一点成绩,可我不能一直靠着我家安meimei是不是陛下?所以在上海的时候,臣就发了点小财。”说到这里他嘻嘻一笑,固安帝再次沉默了——能不能让他多保持一会儿他的感叹! “……这么说你要钱是为了练兵?” “过去是,现在不是了。现在臣,是为了男人的尊严!陛下你也许不知道我家安meimei多能干,她同江宁苏家有联合,还和佛郎机人做着生意,每年的收益不知是我的多少倍。虽然安meimei贤惠,从没在我面前表露过,也从没嫌弃过我,但我不能就这么自甘堕落啊,我也要表现出我的能力啊!当然,臣这能力不值一提,可不是还有陛下吗?皇兄疼爱弟弟,这弟弟也好能在家挺起腰杆不是。” 说到最后他一副惫懒样,看的固安帝哭笑不得:“你的练兵呢?练兵不需要银子吗?” “咱们禁卫军的待遇已经够好了,哪还需要臣的银子?” “那以后呢,难不成你还想在禁卫军中呆一辈子?” 朱抵抓抓头:“说实在话,臣过去是想出去的,因为总觉得家中不安稳。但现在,在哪儿都无所谓了,我家安meimei这马上就要生了,以后臣也是有家有孩子的,这在京中也是挺好的。陛下,臣自小就没了亲娘,心中最渴盼的就是一个安稳和睦的小家。” 固安帝看着他,慢慢的笑了。他知道朱抵说的是实话,也许不全是实话,可有一件事他说了,安姐,他非常非常看重安姐,对这一点他倒是不怀疑,早在太原的时候朱抵就表现出来了这一点。那时候他不过是福王世子,而朱抵,也不过只是一个刚刚从家里出来,还找不到方向的少年,若说他从那时候就开始装,固安帝是怎么也不信的。 作为一个帝王,固安帝不怕人贪财,不怕人好色,甚至不怕人看重权利,历史上很多权相,有的把持朝政架空帝王,而有的则成为名相忠臣,关键的,就看当朝帝王了。而作为一个有野心,并非常有自信的皇帝,固安帝绝不认为自己会驾驭不了这种人。 他最怕的,就是某个人没有缺点。 不贪财不好色,一心为国大义凛然,这样的人历史上只出现过两个,一个是周公,而另外一个,就是王莽…… 所以朱抵的贪财不算什么,小家子气不算什么,迷恋一个女人,自然也不算什么的。不过他虽然这么想了,嘴中说的则是:“看你那点出息,朕抬举你就把你抬举成这样吗?现在外面人都觉得你是兵法天才,结果你就想天天窝在家里?我看你是白吃那些年的刀削面了!” 说完,还顺手往他头上弹了一下。 “臣又没说一定要窝在家里,这不是说怎么都成嘛。”朱抵抱着头叫屈,“陛下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这要也有错,臣就不能活了!” “行了行了,那些人有什么你就收着,不过最近宫中……也是各处紧张啊。” “……陛下,你好jian诈!” 朱抵得了这份口信,回去就像安姐大肆卖弄了一番。安姐听了也很是高兴,倒不是她贪那个房子,虽然价值不菲,可真要她拿她也不是拿不出来,她更高兴的是,终于能让张家出点血了。因为各种原因,她不好找张家的麻烦,有时候还要忍受一些恶心,而现在能借固安帝的手教训他们一下也是令人高兴的。 “meimei你不用急着给他们答复,多吊一吊他们的胃口,他们才知道怎么做。” “晓得了。哎呀你不要乱摸了。”后面却是一边说一边拍开朱二摸向她肚皮的手,她现在的肚子越来越大,皮也被拉的越来越开,她人不能说一点没胖,却大多都长到了孩子身上,因此她那肚子就像两层皮似的,都能看到青筋。虽然知道没有什么问题,但有时候自己也有些胆战心惊的,所以也就不愿让别人碰。朱抵也知道这个原因,一听她这么说就收了手,站起身有些发愁的对她说,“meimei你真要吃胖点了。” “我已经胖了。” “还不够。” 安姐翻了个白眼,不再与他说什么。在这个时代,别说孕妇,普通人也是白白胖胖才显得福气。从她自身的角度来说,是不想吃胖的,在她固有的观念里,还是觉得瘦一些才是漂亮。不过她也不免有些担心,她这样,真的没有问题吗?现代孕妇敢瘦,是因为有各种仪器看着,随时查看胎儿的心跳、位置以及内部情况,而在这里她只有依靠陈太医了。 她的手慢慢的摸到自己的肚子上,没有事的,她告诉自己,她每天都查胎心,她的孩子一直很健康,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放开心情,好吃好喝。 就这么又过了两天,张家那边坐不住了,马姨娘又来了,不过这一次一同前来的,还有刘氏。就算再要面子,再看到丈夫越来越暴躁,儿子的眉头皱的越来越紧的时候,刘氏也只有过来了。她们两个带了大堆的礼物,吃的喝的用的,这其中,小孩的东西又要占大半。各式肚兜,虎头鞋,小皮帽,百家衣。这些东西,安姐当然也有准备,但张家送来的,也是又精致又齐全的。过后安姐也不得不感叹,这种名门勋贵,也许别的都不成样子了,送礼什么的却自有一套规矩,钱也许花的不多,却能让人看出心思。 两人来后对安姐一顿猛夸,安姐却只是笑,待她们说到那房子的时候才带了几分迟疑的开口:“我家将军说,现在局势……好像不太平稳。陛下的心思到底如何,他也要问了宫中的公公才能知道呢。” 她这么一说,刘氏就明白了,下次再来的时候,就带了四张五百两的银票和一套红宝石头面,那头面做工极为精致,上面的宝石也是上等的,一看就知道是张家收藏的好东西。而且柳氏说明了不过是前期用来打点的,后面需要什么随时向他们招呼。安姐当然是不要的,刘氏好说歹说她才留下。 收了人家的东西,当然要办事,所以又过两天不等刘氏上门,她就让人传话了——她有着身孕,又是妇道人家,他们家将军说了,这朝里的事,还是同他直接说比较好。 听了这话,刘氏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恼怒,那两千两也就罢了,那副头面却是她早先的嫁妆!她本来准备了另外的东西,却被张老爷鄙视了:“你是去求着人家办事的,拿着这个,还不够让人小看呢!” 她早先准备的,也是一个极好的珊瑚镯子,虽只是红珊瑚的,做工却极为精美,她敢说,不比她早先给张氏的嫁妆差。但她这么一说,却引得张老爷勃然大怒:“你要不想送就不送,蓦地送了这个引人怨!你以为现在还是她做高家姑娘的时候吗?我告诉你,咱们现在是有这层关系,否则不见得能登上她的门!” 她当时没有答话,心中却有些不以为然,张老爷冷笑了一声:“我说的你不信,那回来就让大郎同你说吧!” 她心中冒着嘀咕,后来私下问了自己的大儿子,这才知道现在张家真的是非常不好了,早两日张老爷曾带着张君丹上门去拜访一位内阁大臣。说起来他们勋贵同文臣有些不是一路,张家同那位内阁大人的关系也不是很亲厚,但那位大人目前是能在朝中说得上的话,张老爷就想去拉拉关系,谁知竟没能见到那位大人! 张老爷!虽然他现在身上一没有爵位,二没有官职,可好歹还是张家的主持人,而一旦张老侯爷过世,这侯爷的爵位也会立刻袭承到他身上,就凭这一点,无论文官武官总会给他几分面子,事情能不能办不好说,喝一顿茶的情面总是有的。可这一次,却连面都没能见到!这简直就是红果果的打脸了! 刘氏听了先是一惊,再就是愤怒:“他、他怎么能这么做?” “母亲,现在陛下态度不明,人人都怕沾上咱们这样的,就是柴家,日子也难过的很。三娘子昨日还与我哭诉,说她一个侄子被赶出国子监了呢,她那侄子是有些顽劣,可这要在过去,哪会出这种事?” 听了儿子的这番话,刘氏再不敢拿大,后来咬咬牙,就从自己的体己里拿出了那份头面。倒不是说张家库房就没有好东西了,只是那些东西都是有数的,她若动了,要是能办成自然没什么,要办不成,张老爷免不了还要数落她,她已经看出,张老爷对她这次办事已经很不满了,再做不好,恐怕就是真没体面了。 而现在,安姐这边总算有了个实落话,虽然只是让去找朱抵,可这也就代表朱抵愿意插手这件事了。想到这里,她不免又有些庆幸,比起要出血的难受,礼都送不出的惶恐更让人无法忍受。 而到了朱二公子那边事情也就好办了,他脸皮厚,大明大亮的就摆出了条件。最后就是张家送出了那套房子不算,还另加了十万现银和三个铺子,就算张家家底深厚,这一下也是大出血了,特别是那些银子,硬是卖了两个不错的庄子才凑出来的,不过这份礼送出来他们也就安心了,因为很快张君丹就升了一级。 ☆、第209章 第七十八章 张君丹早先是鸿胪寺主薄,而现在则成了鸿胪寺左丞,从从六品变成了六品。这一步的跨度真不怎么大,再联想到张家的背景、张君丹的年龄,说他混的惨败也不为过,不过现在这一步,却是一个重大的信号——张家,不会被处置了! 固安帝要处理张家的话,没必要先升张君丹的职,事实上这样的升迁根本就不会惊动到他,但在目前的情形下,要没有某方面的暗示,也不会有人敢下这个令。 所以张君丹高升,就是一个安抚信号,张家收到这个信号后,也是齐齐的松了口气,当然,免不了又要rou疼一番。不错,张家一个嫡出姑娘出嫁就要有两万的嫁妆,可那是包含了首饰、庄子、铺子所有的一切在内,只算现银,其实是没多少的。这就和现代人结婚,动辄上百万几百万,其实大头都在房子上。而这一次,张家是真真出了十万两,附带的那三个铺子,也都是极赚钱的,真要算上后续反应,那三个铺子的损失,要大大超过十万两现银,不说别的,真要张家再凑这么一笔钱,就要伤筋动骨了。即便是现在,在张老爷乃至张君丹这一代也很难再恢复过来。 不过,到底是保住了体面! 若真是削爵,或者只是降了品级,那张家就不知道成什么样子了!这么大的家族,不说不肖子孙得罪的人,就是生意上的往来就不知有多少人盯着看着,一旦张家有将倒之势,这些人都会扑上来咬一口,到时张家就彻底沦落了。因此就算刚刚大出血过,过后刘氏同柴氏还是带了份厚礼来看安姐,这张礼单就包含了两套大头面,两个上等翡翠镯子以及一个经营粮食的小铺子。 “姑娘,咱们自家人也不说客套话,这铺子就是我同你舅舅给你傍身的。”比起刘氏,柴氏更显亲切,“这铺子虽然不大,却是个活泛钱,这对咱们女人是顶顶重要的。” 这铺子是她从陪嫁里拿出来的,之所以如此舍得当然不只是为了感谢,她娘家那边现在也面临着同样的困境。当然,张君丹的高升,对她也是有好处的,虽然只是正六品和从六品的区别,但这就有些正科同副科,正处同副处,为了这一步,多少人不知要费多少心思。若这次不是借着这个大环境,不是举人出身的张君丹恐怕还要再熬个十来年。 安姐知道朱抵的打算,客套了一番也就收下了。而当柴氏再试探自己娘家问题上的时候,她就笑道:“看舅妈说的,都是自家人,能帮的我们还会袖手旁观不成,不过我现在身体越来越重,招待上可能要怠慢了。” “那是那是,姑娘现在还是以安胎为主,生下一个健健康康白白胖胖的孩子比什么都重要!” 又说了一会儿,柴氏同刘氏就告辞了。到了自家车上,刘氏就忍不住道:“真是麻雀变凤凰,这一步鲤鱼跃龙门,她现在倒不是普通人能见的了!” 刚才安姐虽没有明说,但那意思也明确了,你们要来没关系,但别玩虚的,什么一试探再试探这种事,玩的多了别怪我不招呼。这其实也是应有的,别说安姐现在就要生了,就算平时无事,她也没有这个性子同人耍花腔,毕竟,现在是这些人求着她。柴氏对这一点非常清楚,因此没有接话,只是在心中合计着怎么回去同娘家人说。 过了几天柴氏再次带着自己的娘家人上门了,他们送了什么没人清楚,但没过几天柴家的老夫人就得了宫中的宣召,虽然为了这一次进宫柴老夫人过后病了半个月,但柴家上下都是欢喜的。而到了这个时候,原本还在观望的立刻找到了方向,于是大批的向南安府这边涌来,不过这一次她们是见不到安姐了,一是这些人安姐实在招呼不了,二来,她也要忙着他们房子的事。 张家的那个房子她已经看了,无论位置、大小,乃至房间的布局都是极好的,毕竟张家也是百年名门,居移气养移体,衣食住行都已经有了讲究,早先租住这里的虽只是一个商人,却也是大商户,宅子收拾的并没有爆发气,安姐要是不讲究,打扫一下随时都能搬过去。本来安姐也是这么打算的,虽然现在南安王妃已经不能蹦跶了,可她真不喜欢这里,用朱二同学的话来说就是,总觉得这里被一股不怎么吉利的气息笼罩了。 后来之所以没搬,一是她现在身体重了不太方便,二来也是她想对这房子好好收拾一番。虽然没有意外的话,将来朱抵还是会外调的,但近两年大概是不会出去了,而且,这房子也会是他们将来回京落脚的地方,这也就是说,他们要在这处房子里住不短的时间,并且,这还是他们第一个,属于自己的房子。 虽然张家把这房子收拾的已经极好了,可以安姐的眼光来看,自然还有一些不太方便的地方,比如卫浴设备。这两年快捷酒店已经流传到了京中,其便捷的设施很受一般商家追捧,虽然一些高门大户是不肖去的,但也觉得那套下手设备很有意思。而事实证明,中国人只要开动起来,不说能跨越时代,其聪明才智却是令人惊叹的,安姐最新收到的消息是,现在的下水设备上已经装了三通! 安姐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却知道这种进步足以改善早先的很多弊端。其实这是安姐孤陋寡闻,三通早在中国历史上出现过,真要追究的话,甚至能找到秦以前!不过就同中国人弄出的很多东西一样,因为战乱因为私藏等种种原因,这种超越时代的东西最终消失在了历史上,直到现代人考古,才会发出各种惊叹。 不过不知道这处历史,不耽误她对这处房子的改造,现在她已经把这个当做自己最大的消遣了。她临近产期,肚子已经非常大了,于是又恢复到了孕初期,不能久坐,否则就会气闷难受;走路也需要慢慢的,否则肚里的孩子很可能就来一下钻心脚。胃口倒是越来越好,有时半夜还会饿醒,不过她不敢吃,她听说婴儿到后期就是长脂肪的,现代很多医院,到八九个月的时候就要求孕妇少吃了。除此之外,她的两腿也肿了起来,膝盖开始不能打弯,特别是下台阶,一动就疼,她知道这是缺钙了,但现在没有钙片,她只有多喝牛奶豆浆,再让段妈子多多做虾。至于骨头汤她喝的倒不多。 这么调理着,只能说没有再继续发展,却也没有太大的改善。而在此时,她免不了就开始想自己的娘,不仅是杨氏,还有现代的那个mama。虽然她也心疼她那个娘,可总觉得她懦弱无能,若是早早的离开她那个爹,又怎么会落个这样的下场?但现在她不这么想了,她想,不管她那个母亲做了什么,只是她如此艰难的把她生下来,又好好带大就是天大的恩情。而她也终于理解为什么说母爱是伟大的了,只是这份怀胎就要受多少罪,遭多少苦? 而这么想着,她免不了就有些伤怀,有一次半夜竟然哭醒了,把朱抵吓的就给什么似的,差点就让人去喊太医。 “我想我娘了……”靠在朱抵的怀里,她哭的一塌糊涂,此时此刻,她已经分不清她到底想的是哪个。是过去的那个娘,还是杨氏?而除了思念对两个母亲她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愧疚,特别是对杨氏,她真正的女儿已经没有了,不管那个安姐多么不懂事多愚蠢,但那毕竟是杨氏自己的女儿,要换成自身来想,不管别人的孩子再好、再能干、再聪明,她也还是想要自己的孩子。 她过去提杨氏都是姨娘,这一次却用了娘,朱抵手忙脚乱的也顾不上细想,只有拍着她的肩慢慢的安慰,一会儿说过不了两年杨氏就会回京,一会儿又说再过两年他们就能去广州了。安姐知道他有心逗自己,情绪却高不起来,最后朱抵道:“meimei我同你说件趣事吧,陛下最近正发愁呢。” 安姐一怔:“愁什么?” “愁不知那些钱要怎么安置啊!”朱抵说着哈哈大笑。 原来安姐这边不接待之后,那些人就涌到了朱二公子那边。他是早请示过固安帝的,什么人要怎么对待也都有数。有的人就是固安帝要收拾的,他就只打哈哈;有的是没什么大错的,他就说的云里雾里的;而有的是固安帝有心放过的,他就明码标价。后者是不说了,前两者闹不清他的意图,再有成功的例子在前面,那是拼命的往他手里塞东西,朱抵倒也不推拒,别人送什么他都敢收,当然收了之后就转交给固安帝了,一开始还不明显,但当次数多了后,两人都有些惊诧——这些人,竟能拿出这么多东西! 珍珠宝石古玩字画田庄铺子这些是不说了,此外还有大量的现银。固安帝早先让朱抵开这个口子,一是他就算要算账,也不能把所有人都收拾了,可若是就此放过,那也是太便宜他们了,但他作为帝王,除了抄家,不好直接让下面的臣子上供东西,借着朱二公子的手,却是便意;第二,也是他想弄点小金库。 说起来大明皇帝是有些憋屈的,因为早先的太、祖给自己的后代子孙定下了种种规矩,不仅国库上有规矩,就是内库上也有种种限制。若是就一门心思的要当一个昏君那是不说了,不管下面人怎么反对,反正就是自己想怎么着就怎么着了。但若还想当明君,还想做出些事情,一些规矩就要遵守了。 固安帝胸怀大志,就不好大鸣大放的破了规矩,所以免不了银钱上就有些困难,这再弄一个小金库就是他想出来的解决之道。但他真没想到,这小金库竟能变的这么庞大! 五百万两! 只是现银就有五百万两之巨!只是说数字也许没有太大的感触,但大明一年的赋税,收上来后再下派到地方,也不过才四百万两!这也就是说,固安帝现在拿到手的现银竟比一年国库收入还要多!更不要说其他东西了,这么算算,竟然相当于半年的赋税? “这些蠹虫!”银子收多了,固安帝却不见怎么欢喜。和所有当领导的一样,固安帝不太在意下面人爱银子,可要搜刮的多了,他同样不高兴。现在也许不好算账,日后要再想起,说不定就要计较一番了。 不过那是以后了,现在固安帝发愁的是,这笔银子要怎么处理。好吧,银子放到那儿不会坏,有各大钱庄暂时帮他处理,但那些田庄铺子又要如何?还有那些干股,总要让人查查啊。 “我看陛下那意思,是想让我处理的,不过我可不接这个烫手山芋,就让他自己头疼吧。”朱二公子的语气中很有些幸灾乐祸。安姐也是一笑,但随即又道,“不过他要头疼不出来,会不会还找你?”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