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
肖甜惊讶于自己对他竟然有不舍的情绪，她下意识的觉得不对。 顾源清手心已经被汗水打湿，旁边的人依旧沉默，他终是忍不住开口道：“肖甜，你觉得我刚才的提议怎么样？” 肖甜被他的声音拉回现实，对上他的眼眸，那几年写满了忐忑不安，肖甜不由皱眉：“订婚的提议吗？” 顾源清点了点头：“对，订婚的提议，你放心，订婚之后不会马上结婚的，再怎么也得等你到十八岁，这中间我基本就待在部队，你有很长的时间来考验我，还可以避免家里人让你相看对象。” “虽然你的话让我有些心动，但订婚太快了。”肖甜知道，家里林凤琴和两个嫂子已经在张罗替她相看对象的事，这个年代，好像不嫁人就不能生存似得。 顾源清说的很有道理，与其后来和不认识的人相看，倒不如和他，好歹他们还挺熟，最关键的是它平日里都在部队，一年也难得见一次，这样和现在的日子也差不了多少。 “我知道这会我提订婚的事太过唐突，不过你放心，我说的订婚不是现在，至少是在下个月，反正再我回部队前办就可以了。”其实现在好多都是今天相看对象，隔个两三天就订婚，既然她觉得太快，那就缓缓。 “等下，不止是订婚的事，还有你说处对象的事，太突然了，你让我好好想想。”肖甜觉得顾源清再说几句，自己就要被他忽悠进去了。 “我知道了。”顾源清的语气里难掩失落。 看着垂着头的男人，肖甜仿若有种自己做错事的感觉，等等，明明是他先提出奇怪的要求好吗？ “我先送你回去吧。”两人不知不觉已经走到河边。 天气渐热，来河边的人也越发多了起来，怕那些人长舌妇看见，又该编排肖甜了，所以顾源清提议先回去。 “嗯，”肖甜行了声走了两步后，突然想起今天杨文秋的话来，她说是她大姑让她来问的，也就是说杨小兰也知道这事？ 看她脸上不断变换的神情，顾源清有些紧张：“这是想到什么了？” 该不会是打算直接拒绝他吧，他得好好想想找他当对象都有哪些好处才是。 就在顾源清不断思索找自己当对象有哪些好处时，就听到旁边的人突然开口：“你妈也知道这事了？” “什么？”顾源清一时没有听清。 “就是你妈也知道你想和我处对象的事了？”肖甜一时也说不上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就觉得怪怪的。 “嗯，其实他们之前就说我中意你了，可是我一直不相信，我觉得我是把你当朋友，当meimei的。”后来还是那个梦提醒了自己，如果自己真的当她是meimei，就不会对她产生那样的念想。 “那你又是什么时候发现你对我不一样的呢？”肖甜的语气格外真诚，她是真的想知道。 梦境又在脑海里一闪而过，顾源清不由轻咳一声，别过脸去低声道：“就相看对象的时候突然觉得没意思，想到自己未来就要和眼前不认识的人继续度过，有些接受不了，如果那个人换做是你的话，光是想想就觉得很开心。” “那要不也等我先去相看下对象后再说？万一我没那种感觉呢？”肖甜说完觉得这个主意似乎不错。 “也不用再去相看，你自己可以想象一下，假如你妈让你和河那边的王麻子相看，甚至以后和他过一辈子，你愿意吗？”顾源清语气有些着急。 对河的王麻子小时候可讨厌了，老是抢自己的东西，所以肖甜想也没想留直接摇头：“当然不愿意。” “那如果换做是我呢？”这句话顾源清问的很小声。 肖甜认真想了想，如果这个人换做顾源清的话，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看，我就知道，你也是有这个心思的，只是你现在还没察觉，放心，我不会逼迫你，等你慢慢发现自己的心意。”顾源清拍了拍手，一锤定音道。 “你这么说是挺有道理的，你让我回去好好考虑下，明天再告诉你成吗？”肖甜这会脑子也有些乱，一方面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一方面又觉得哪里不对。 “好，明早我来接你，我们进城去逛逛？”要是明天能把新衣服鞋子置办下来就更好了。 “进城吗？也行。”肖甜想到自己之前打算去废品站淘书的打算，想了想就没拒绝。 “那我明天一早来接接你。”见肖甜答应下来，顾源清语气里都透着兴奋。 两人都没察觉到那边朝他们走近的宋清雪和秦有森，两人约在这里商量结婚那三大件的事。 “清雪，你放心，我妈已经被我说动了，要是她不给钱，我就给二哥发电报。”秦有森知道宋清雪这几天一直未三大件的事不高兴。 “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你们家挣面子，你妈到底是怎么想的？”宋清雪想的是先把钱捏在手里，至于买三大件的事，到时候就推脱没有票就好。 原本一脸兴奋的顾源清听到前面的对话，听到三大件眼神不由一亮，不过随即又黯淡下来，三大件要么是聘礼要么是嫁妆，两者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得结婚的时候才准备的。 想到这里，顾源清不由叹了口气，他的结婚之路还很漫长啊。 “怎么了？”见顾源清突然停下来，肖甜随口问道，也是这时候才发现对面的两人。 刚才沉浸在自己思绪里，都没注意到周遭的环境，竟然又和这两人碰上了，真是孽缘啊，肖甜不由感慨道。 宋清雪看到来人，也愣住了，随即又一脸警惕的看向肖甜，自己刚才和的对话她听到了多少。 她肯定在心里嘲笑自己吧，原本彩礼这些都是父母长辈谈，李金秀那老婆子见她没有长辈在身边，竟然想直接跳过彩礼，她倒是打的好主意，空手套白狼，什么都不出，就想娶个媳妇回去。 她想的倒是挺美，以为自己跟肖甜那傻子一样吗？ “肖甜，你怎么在这里？”秦有森一脸不悦的看向肖甜，眼看自己马上就要和清雪定亲了，她该不会又出来捣乱吗？ “我这么大个活人你没看到吗？”顾源清语气有些不悦，秦有森那口气好像肖甜还对他有什么心思似得。 察觉到顾源清对肖甜的维护，宋清雪眼珠转了转，随后温声开口：“肖甜，我听婶子说，你以前和她保证，要是和有森结婚，一分彩礼都不要，这事是不是真的？” 不等肖甜说话，宋清雪又接着开口：“我觉得这应该是婶子框我的是吧，哪有女儿家这么不矜持的，你说对吧” 肖甜面无表情的看向宋清雪：“话都让你说完了，你想听我说什么？” 宋清雪余光瞥了一眼肖甜旁边的顾源清，她就不信他听到这样的话就一点也不在乎。 “本来这事和我没关系，但现在我和有森要结婚了，你的这些话给我带不少困扰呢。”宋清雪一脸无奈的看向肖甜。 “都要结婚了，还因为我的话让李金秀对你不满，这不就说明她还是对你不满意吗？”肖甜觉得宋清雪大概是真的有病，这事难道还值当她来自己面前炫耀吗？ “肖甜，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我妈现在对清雪可是满意的不得了。”秦有森一脸厌恶的看向肖甜。 “既然满意的不得了，那在我面前找什么存在感，之前我脑子不清明，眼睛也不好使，做的那些事都当不得真，我之前都解释过了，你们怎么还就当真了？” 肖甜一脸无语的看向他们，这事之前自己已经解释过了，他们怎么就是不信呢？ 宋清雪闻言不由气结，肖甜这意思是自己在捡她不要的破烂吗？ “肖甜，我知道你现在有新的对象，所以不愿意承认你以前做的事，但你不觉得这样很不妥当吗？”宋清雪这番话虽然是对肖甜说的，但眼神却是直盯盯的看着顾源清。 顾源清没说话，只是径直走到秦有森面前，在他们不解的眼神下缓缓开口：“按身高，我比秦有森高，按体格，我也比他好，按能力，我虽然不能挣工分，但却有津贴能寄回来，有我的存在，肖甜为什么会看上秦有森？” “对了，我十多年前就说了要娶肖甜当我媳妇。”顾源清补充道。 第52章 三更 顾源清的最后一句话让肖甜忍不住扶额，这十多年前的玩笑话就没必要再拿出来说吧，而且还是现在这样的场合。 宋清雪看着并排站在一起的两个男人，不由咬了咬唇，和平时善解人意的模样大不相同，冷笑着开口道：“那是你没看到之前肖甜是怎么追在有森身后跑的吧？” 说出一直藏在心底的话，宋清雪只觉得痛快，凭什么这样不知羞耻的肖甜都能有人捧在手心。 明明是秦有森不要她的，凭什么到了她嘴里，自己就是捡她不要的，宋清雪甚至想要伸手撕掉肖甜脸上的笑意，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 “看来宋知青有件事还不知道吧，秦同志十多年前也说过要娶肖甜当媳妇呢，那时候我们还打过一架呢。” 顾源清倒不是说的假话，别看那时候他们年纪小，但大家审美能力都在线，肖甜那时候黑归黑，但确实队上最俊俏的女娃，争着闹着娶她的人多着呢。 当然那时候大家都是玩过家家的游戏。 肖甜闻言有些好奇的看了一眼顾源清，这事她怎么不知道。 秦有森见宋清雪变了脸色，连忙出声道：“顾源清，小时候不懂事的玩笑话拿出来说有意思？” “那你们老是拿我脑子不清明和眼瞎的时候发生的事来说事又有意思吗？我小时候都看不上秦有森，长大还能看上？”肖甜一脸不屑的看向秦有森和宋清雪。 虽然不记得小时候秦有森说要娶自己的话，但肖甜还记得自己小时候真的很讨厌秦有森，一个男孩子和他们一眼，动不动哭就不说了，还爱告状。 每次大家一起玩，他磕着碰着了，李金秀能拉着他从村头一路念叨到村尾，指桑骂槐，所以大家那会都不喜欢和他玩。 顾源清轻笑一声，视线扫过面色有些难看的两人：“可不是这个理，我觉得吧，你们还是回去照照镜子，这人啊，有自信是好事，自信过头就不好了。” “你，”秦有森伸手指着顾源清，想说什么却被他锐利的眼神吓退。 顾源清是真正见过血的，他略带压迫的眼神让秦有森忍不住软了腿。 旁边的宋清雪没想到他这么不中用，竟然被一个眼神就吓成这样。 她朝肖甜那边看去，果然是一脸的得色，她狠狠瞪了一眼秦有森，然后跑开了。 秦有森不敢看顾源清，回头狠狠瞪了一眼肖甜，两人跑远了还听到他在给宋清雪解释。 等到两人走远，肖甜偏头看向旁边的人：“你回来也有些日子了，我之前做的那些事你都听说了吧” “所以你现在还喜欢秦有森吗？”顾源清语气认真。 “怎么可能，我脑子又没进水。”肖甜想也不想的反驳道，认真听的话，还能听到语气里的厌恶。 “那不就得了，这过日子谁不是朝前看，以前发生的事既然不能改变，那就努力向前就好。”谁还没个心盲眼瞎的时候。 顾源清的话意外取悦了肖甜，突然有了倾诉的欲\望：“如果我说以前的那些事都不是我做的你信吗？” 顾源清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信。” 他回来的这段日子，听的最多的就是肖甜之前怎么怎么样，但他们嘴里的肖甜和自己记忆里的人完全不一样，也跟现在的肖甜不同。 他从小就生长在这样的环境里，知道流言的可怕。 原本一件微不足道的事，经过几个人的渲染就变成了极其严重的事。 想到肖甜每天都被人这样讨论着，他突然有些心疼：“你要是在这里待的不开心的话，等我回去打了结婚报告，你就来随军吧。” “你倒是想的美，处对象的事我都还没同意，你都开始想打结婚报告的事了。”肖甜虽然轻哼一声，但唇角的笑容越不断放大。 “我只是担心你听了那些话会觉得难过。”所以他才会在第一次听到那些人议论肖甜的时候，直接把人送到妇联去学习，也算是杀鸡儆猴。 “放心吧，我都不在意那些的。”那些事原本就不是她做的，她又怎么会受到流言的影响。 “不在意就好。”听到她不在意，顾源清也算松了口气。 “对了，明天进城要带文秋吗，你不是说婶子打算给她置办衣裳之类的吗？”肖甜说完看了一眼旁边的顾源清。 他们一家人都是实打实的对杨文秋好，希望杨文秋不要像上辈子作践肖家人对她的好那样来作践他们。 “自行车坐不下，等我妈得空了再带她进城吧。”他妈本来就打算给文秋置办衣物，所以他之前的话也不算说谎来着。 “说起来文秋也恢复了一阵子，她家里那边都不想她的吗？”肖甜装作随意的问道。 “我妈这辈子没生女儿，从小就疼文秋，后来出了那事更是唏嘘不已，现在文秋好了，我估计她是打算在柳丫大队给文秋找婆家。”杨小兰的心思顾源清还是能猜中一二的。 “这样吗，那遇上这样的姑姑，文秋也算是有福了。”肖甜原本打算委婉的提醒他一句，但如果说了显得有些突兀，倒不如再找个合适的机会。 “你似乎很关心文秋的事？”顾源清说完盯着肖甜的侧脸，脑子里突然想起那天文秋的反常。 “我这不是在教文秋认字吗，也算是她的办个老师，难道还不能关心关心她吗？”肖甜佯装不悦的到。